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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借贾修真-第1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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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好滋味来的唇舌胃口才是真正的根子呢。”李纨听了一径点头。
常嬷嬷又道:“早年我陪着家里老太太在临安庄子上住了些年。老太太原也是个极挑剔极精致的,在府里总是不乐,想了主意去庄上呆着。有时便换了寻常衣裳往庄户人家村子里走走,时候长了,也认识些人了。那些村小子们,七八十来岁年纪,一年到头见着几回荤腥?得着那家大人高兴,午边给煎一两个鸡子儿,喔哟哟,吃得那叫一个香!回来老太太就同我说了‘寻常只说咱们这样的人家富贵,要什么有什么,如今再想想,哪有人家那个吃什么什么香的本事好?’”说了点点碧月,“你啊,如今算是把自己那点本事给糟践没了。”
李纨一时听住了,却是想到了旁处,一时也没在意她们说什么。哪知那之后几日,碧月每餐吃饭都只半碗,还分毫荤腥不沾,问她便道是在“练本事”,一时成了村里笑谈。顶高兴的自然是那些小丫头们,顿顿多得一份大丫头份例,可不是高兴?只常嬷嬷笑言:“该把谁领了去的都记了账才好,待碧月神功初成也好一家家去吃它回来。”
再说这日芒种黛玉一早便回了家,回到自己屋里,容掌事便让人送来了一个牛皮铜钉的箱子。待打开了,里头却是一个灰缎子大包袱。黛玉一见那包袱眼泪哗一下就下来了,伸手细抚上头那结子。那是里外两层包袱皮一明一暗勾串着打出来的结子,原是在扬州时,有一日父女闲谈时她随手无意间打出来的,林如海见了有趣,还打趣道“才同你说了几句个中渊源,你就打出这么个‘里外勾结’来”。此时一见,恰如验明正身,心里一块石头落地,便不由得泪如雨下。
辛嬷嬷等人赶紧上来劝解,好一会儿才止了泪,纤指细挑将那包袱解开了,里头却是几本极大的书册。黛玉将东西细细翻过,却未见书信,不由生疑。墨鸽儿在一旁道:“姑娘,这东西从海上寄来,也不知要过多少人手,总是保不齐的。”黛玉恍然,遂取过一册来翻看。这一看便看住了,直到摆饭时才放下。
原来那书里都是大张的画,颜色极为鲜艳,不同于此间常见所见。底下蝇头小楷,却也认不得是不是林如海的手笔。那画上画的皆是些异域风物,也是闻所未闻见所未见。当中又有一本,画的却是一人从海上到了一处所在,如何从一地去了另一地,如何与当地人打交道,甚或如何饮食有何奇趣。黛玉一眼认出那人在船上的背影恰似林如海的模样,便知这是说的自家老爹此番的经历了。细细看过,见最后画的是该人得了当地一大族的盛情款待,料想无碍,又放下一重心来。再回看这许多东西,体察老父用心,不由莞尔。
墨鸽儿在一旁伸了脖子看了看,失望道:“听说那边有好些滋味特异的果子……”
辛嬷嬷瞪她一眼,妫柳却听到耳朵里了,便问黛玉道:“姑娘可想要那边的什么东西?我替姑娘寻些来也好。”
墨鸽儿冷笑一声:“你要能,直接去让老爷给姑娘写封信不好?混吹大气也要看个时候,不怕风大闪了舌头?!”黛玉听了却是眼睛一亮。
到了晚间只剩两人时便问妫柳:“柳儿姐姐,你果真能去我爹爹身边?”
妫柳想了想道:“若是寻果子的话,左右在那片地上,随意找找总能寻着的。若是要寻人,就难了些,我神识功力不够,搜不了多大地方。又没在老爷身上打过印记,实在不好说。”
黛玉知道妫柳向来不是个藏着掖着的性子,也只好作罢了。只妫柳仍问她:“姑娘可想尝尝那边的果子?”
黛玉便摇头:“你作法运功也不是白白的吧?总要有损耗。若是为了寻着爹爹也罢了,为着个果子像什么话。”
妫柳疑惑道:“一骑红尘妃子笑,无人知是荔枝来。这里不是都这样?皇帝不是还让人把活树运来京里摘果子吃?我还当你们都喜欢这个呢。”
黛玉直不知该如何同她分说了,只好道:“那不是寻常人家做的事。且拿杨妃喻人也有些忌讳的,往后可不要乱说了。”
妫柳苦了脸:“她不是个大大的美人?这里的人整日里花费多少精神涂脂抹粉,簪珠佩玉,不就是为了能好看些?既如此,怎么以大美人比之还不乐意了?那我若哪日说哪个人像姑娘,那也犯忌讳了?”
黛玉长叹一声,拍拍妫柳道:“柳儿姐姐,还是睡了吧。”
妫柳也叹:“姑娘,如何你们都是这般,好好地说着话,说着说着忽然长叹一声就作罢了呢。”黛玉蹙了眉看她一会儿,忍不住笑了出来,妫柳自然越发摸不着头脑了。
且说这里黛玉得知林如海无恙,直把那几本书册当成了宝,一日不知翻看几遍。想了又想,到底不好带到贾府去,心下有些怅然。
待再回到潇湘馆已是两日之后了,去见了贾母,贾母便道:“前儿园子里她们热闹,却是少了个你,个个到我跟前抱怨。”黛玉撒娇道:“老祖宗,这在家两日都要处理些杂事,我却连祭花神都没得着空呢。她们一个个玩得乐呵,竟还好意思排揎我来。”贾母大笑:“说说你这张嘴!没理也被你说出理来了。”留了同贾母一起用了饭,才往园子里去。
到了没过多久,探春来了,黛玉见只她一个,便笑道:“我还当多少人来跟我兴师问罪呢,还好还好。你倒巧了,正好拿了些新鲜东西来,你来看看?”说了墨鸽儿便取出了几样机巧玩意,一样样演示给探春看。探春看着有趣,好一会儿才醒过神来道:“唉哟,害我把正事忘了。正要同你说呢,这回你家去了,宝玉非说是因他院子里丫头胡沁惹了你生气的缘故,前两日作好作歹地非要寻了那人出来。”说到此处,便看黛玉一眼,才又道,“只是这人却也是有来历的,如今他正为这事儿挠头呢。”
黛玉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的,便冷哼一声道:“我说呢,怎么巴巴地就你一人来了,却是当说客来的。”轻轻弹了弹指甲道,“你同他说,那日我是当面问他了,他自说了不是他的吩咐,也就罢了。我本问的也不是丫头而是他。之后我便急着家去,再没说过一句旁的。他要整治内务教训丫头那是他的事,赖不到我头上。如今作好作歹揪出人来了又下不得手了,反往我这里寻话头找台阶来,当我什么了?!我可没有平白让人往头上扣屎盆子的喜好!”
探春见她动气,忙道:“是我嘴拙传差了话了,并不是二哥哥让我来的。你若因这个恼了他,倒是我的不对了。”
黛玉一笑道:“既如此,便作罢吧。左右这里头并没有我们的事。”
探春前后一想,也确实难再说话。当日是宝玉的丫头冲撞了黛玉,黛玉没有要宝玉如何,宝玉自要寻查确实也由他心意,如今查了人出来又舍不得发落了,也仍是他的事。若是犯着的是宝钗,一来走不到如今这一步,二来就算走到了这一步多半也会顺势玩笑两句撂开了,让宝玉得个台阶下。却是犯着的黛玉,依着她的性子,宝玉存了那样心思,不说招她生气,还更让她看不起了。只是这事情自己想明白了是自己的事,照样没立场去提醒宝玉什么,只好也当个看客吧。当下立断,再不提此事,只同黛玉又玩赏起那几个机巧摆件来。
且说宝玉若是往常黛玉一回来定是头一个奔去的,这回却瞎了火。芒种那日刚得了黛玉家去的信儿便想起了前一日的事,乘着火气回到院子里就让袭人去找凤姐来,又要拿问那日胡言得罪黛玉的人。
那晴雯是头一个受不得气的,当下就站出来了道:“门是我关的,话也是我说的。”完了一句申辩的没有。宝玉原以为是哪个小丫头淘气,拿来做做筏子也罢了,哪里想得到会是她?一时气怔,指着她道:“你、你……”袭人度其神色,便把遣去寻凤姐的丫头拦了回来。宝玉下不来台,只先甩出一句:“你先自个儿好好想想!”完了顾自己走了。
这他还没得着个两全其美的法子呢,林黛玉就回来了。这下真不知怎么好了。探春从黛玉那里出来,往怡红院那边看了看,心道:“二哥哥,我也仁至义尽,实在是不能了。”也往自己院子里去了。
潇湘馆里黛玉听得说探春没往怡红院去,便抿嘴一笑,转念一想又有些气往上冲。正这个时候,外头墨鸽儿一声:“宝二爷来了。”黛玉拿了书在手,低头看着,也不说话。
见黛玉看也不看她一眼,先哂笑道:“妹妹回来了?”黛玉翻了页书,一言不发。
宝玉捏捏拳头,闭一闭眼睛,对黛玉道:“妹妹,那日冲撞你的人我寻着了,你说该如何处置便如何处置!”
黛玉连眼也不抬,淡淡道:“那是你的丫头,问我作什么来?”
宝玉忙道:“既是冲撞了妹妹,自该交给妹妹处置。”
黛玉轻笑一声:“哦?这府上冲撞了客人的婆子丫头们都是交给客人处置的?好个规矩!”
宝玉一时语塞,喃喃不知该如何接话,黛玉正色抬头看他道:“宝玉,宝二爷,你的丫头做了什么,你觉着该如何处置,都是你们的事。同我无干。可记着了?”黛玉如今修习青冥时久,又执掌林府,通身气派已非往日可比,如今这么淡着神色一句话出来,直让宝玉有些肝颤。
事到如今,这么干站着也很是难堪,想要回身走了又怕惹得黛玉不乐。紫鹃在一旁看了暗自着急,若是像原先那样两人拌嘴吵架自己还得劝说两句,这会子这样局面,倒不好开口了。片刻,宝玉叹了口气道:“妹妹刚回来,便好生歇息吧,我这就去了。”黛玉点点头,只说了声:“紫鹃替我送送二爷。”
宝玉出了门边一副失魂落魄的样儿,紫鹃不放心,直把他送到了怡红院。袭人正在门口张望,见了人赶着上来搀扶,又看紫鹃。紫鹃道:“并不曾吵嘴。”
袭人看看宝玉的样子,苦恼道:“这样儿虽不曾吵却看着比吵了还厉害几分。”又有些埋怨紫鹃,“你在那儿,就不给分说分说?”
紫鹃苦笑道:“若是吵架拌嘴,咱们还能上去劝劝。这两个人都好好地淡着脸说话,我们横插一杠子算怎么回事?再说了,如今,也难有我说话的地方了。”说了也一声长叹。
袭人想着潇湘馆里如今的样子,倒先红了脸,冲紫鹃道:“我也是瞎急坏了,并不是存心的,你别放在心上。”
紫鹃笑笑:“好了,你什么人,我还能不知道?成了,人我也送到了,这就回去了,你好生哄哄吧。”袭人见宝玉的样子,也不虚留她了,两相别过也罢。
第205章 争起
又过两日,也未见怡红院里传出什么消息,黛玉言行如常并不理论。
林家的丫头们知道黛玉整日里抱着个画本不撒手,虽不知来历却起了争胜之心。里头很有几个略知丹青的,也撺掇着府里见多识广的掌事管家们说些见闻轶事,一样打了底稿画将起来。待攒成了一册,便令人往贾府里送。
黛玉接了不由失笑,待翻看时又觉着十分有趣。她虽在南北来回过两趟,到底也不过在船上呆着,实在也没见过外头的样子。如今林府的掌事管家们个个身份不凡,走南闯北多经多见的,说出来的事情于她来说又不知多少稀奇。便令人传话回去,赞了两句。
这下可好,算是捅了马蜂窝了。头一个墨鸽儿就作兴开了,她本就是学的传信打探的路子,原先一同的人里头如今天南海北的也有。看黛玉爱这些个,便也使了法子发出令去,淘换些海外番国的风物画作来集辑成册,奉于黛玉。另一个自然就是妫柳了,她看看这些所谓奇事,鼻孔里都要喷出冷气来。转眼就自己关在了书房里,拿着笔墨颜色胡乱倒腾,开始画起落蓂关内浮尘集市的色色样样来。黛玉见其中奇思妙想,更是闻所未闻。且妫柳作的画,同此间的水墨画、西洋画都大不相同,确让人睹之有身临其境之感。越发爱不释手了。如此,墨鸽儿自然又要暗暗磨牙。其中小儿女间缠斗倒也不消多说。
这日黛玉同惜春正在一起看家里送来的画册,迎春同探春也来了。几人坐着说话,探春想起一事来道:“怎么这几日少见宝姐姐。”迎春同惜春并无所觉,她二人本自也少出门的。黛玉也道:“说来我回来还没见过她呢,可是身上不舒服?”探春也道:“若真如此,可是我们怠慢了。”说了便把侍书叫来,吩咐她去蘅芜苑看看。不一会儿侍书便回来了,道是宝钗这两日都未曾住在园子里。黛玉点点头:“那就难怪了,许是她家里有什么事吧。”探春到底不放心,便又让翠墨去薛家探望。
因备建省亲别墅时要寻地方安置小戏子们,梨香院给她们住也算名正言顺。再加上圈地造园,梨香院离那头太近,也闹得慌。故此,薛姨妈一家就搬去边上另一处更大些的院子住了。如今大观园里朝着这头开着个小小角门,倒正好方便宝钗平日里进出。
翠墨到了薛家,给薛姨妈行了礼,又说起自家并众位姑娘几日未见宝姑娘了,心里惦念,故遣她来探望等语。薛姨妈便道:“回去同你家姑娘并其他姐妹们说,并无什么大事,不过是天忽地热了有些咳嗽,回来吃两丸药歇歇。明后日就回去同她们一处玩了。”又让人取了些玩意来让翠墨捎回去给几位姑娘玩赏。
待翠墨走了,薛姨妈才往里间去,宝钗正在炕上歪着。薛姨妈不免忧心,上去抚抚她额角道:“可是还不舒服?这今年府里事情多,你也跟着累忙。早先娘娘省亲回来一回,你就咳得厉害,好容易吃了那药丸子压下去了。这才几日,竟又犯了。也不知是不是那药搁久了失了药性。”
宝钗兀自懒懒的,薛姨妈看看她面色,拍着背道:“是不是有什么心事?我看那日要去园里祭饯花神的时候还高高兴兴的,打回来就不大好了。莫不是冲撞了什么?”
宝钗一听这话浑身就是一紧,想了想,起来坐直了身子,又把头靠到薛姨妈肩上,慢慢把那日听得小红几个私话,假托了黛玉脱身,却又被宝玉一句话揭破的事情说给薛姨妈听了。完了才道:“如今我也不晓得怎么好了。要往园子里去,那丫头原是林之孝的闺女,也不知道会将这事儿说与什么人知道,到时候相见岂不尴尬。再有林妹妹那里若知道了,还不晓得心里怎么想我呢。我又不好上赶着分辨去,也是尴尬。这么想着,索性在家呆着还罢了。”
薛姨妈听完,略想了想,笑道:“真是孩子话了!我还当怎么了呢,原来竟是这么点子事情!那小红自己同人有私,你不巧听着了另指了件事混了过去,这不是给她脸面?哪有她自己反到处去说的道理!这事儿啊,再没第三个人会晓得的,你且放心。再有,就算漏了出去,又能怎么?说你不该听人私话?你又不是诚心去偷听的,且你素日为人在那儿,任谁也说不出这个话来。旁的还能有什么?说你栽赃林丫头?你们两个素来要好,从来亲近有加的,谁能嚼这个舌头去?!你啊,你姨妈惯常说你如何稳重如何得体。却不晓得你是头一个多思多虑之人,说稳重得体,不过是想得比常人多比常人深远罢了。只是也是我不好,非让你去宫里受那么一回罪,如今却有些太多想了。简简单单的事儿,非往牛角尖里头钻,可怎么样呢?倒把自己身子给带累了!好了!都放开了去,听我的话,明儿就去园子里,还照样姐姐妹妹热热闹闹的,什么事儿都不会有!”
宝钗听了皱皱眉,又道:“我想着根子却是消息太闭塞的缘故,那日我并不知林妹妹家去了,心里一急就扯了她做幌子。便是宝玉不说,转头也是个败露。”
薛姨妈摇头道:“你却是想岔了。这府里一日里多少事情?不说一万件,一千件总有的,你还能都了如指掌了?真是傻话。再说了,便是那日林丫头没有家去,照着你说那时候她也是在旁的地方。一个园子虽大,主子就那么几个,一对景儿谁都知道那时候她根本就到不了亭子那里,不照样露出去?又哪里是你知不知道消息的事儿了!往年你爹在时,他总说‘凡事莫要弄虚作假,一时便宜后头难免算大账’。一样道理,不到万不得已也很不必扯谎。照这个事,她们不当被你撞破了,本该她们没脸。你愿意给遮掩过去那是你的恩慈。如今你这么一来,倒像是你心虚了,如今听着反不像撞见的,倒像是故意去听的了。若不然,怎么你还掩饰起来了?这一个慌下去了,后头得要多少个慌来圆着?哪日里被撮住了后脚,一往出扥,整条撕扯开了,更没脸。你细想想,是不是这个理儿?”
宝钗听了低头细想这话滋味,薛姨妈哪里真把这点小儿女心思放在心上呢,早转了话头问道:“我这儿倒有个要紧事呢,那日那救命菩萨们来的时候,我们因是亲戚,都没得见着。听人说了,却是一僧一道,那道人是个跛足的,那僧人却是个癞头和尚……”
宝钗听了这话也顾不得方才的话了,抬头飞快看了薛姨妈一眼,薛姨妈又道:“我也同府里老太太和你姨妈说起过你小时候得过一癞头和尚的好处的事来,那药丸子,还有你那块金锁。原是那么一说,如今那癞头和尚都来这府里了,这里头的牵绊因缘可就深了……”
宝钗嗔怪道:“妈,你同我说什么!”
薛姨妈笑道:“照理说是不该同你说,只是我们家里,不同你说我还能同谁去说?天地人伦的大事,哪个能躲过?羞娇不与语那是面上的做派,天意若如此,心里有打算才是实惠做法。”
见宝钗很不爱提这事,想着到底女儿家面皮薄,也歇了话,又道:“说起你自己来,你倒连亲娘都不让说了。平日里同凤丫头一同打趣林丫头,倒是胆子大得很。”
宝钗笑道:“都是凤姐姐说的,我们不过帮帮腔罢了。”
薛姨妈看看她神色,心里暗叹一声,正色道:“往后你也莫要开这样玩笑了。”
宝钗看看薛姨妈,薛姨妈又道:“前几日你姨妈还特地点了凤丫头几句。我看着,若非这回凤丫头也一样遭了难,还不定有多重的话呢。这姻缘天定,白说着,真挑起了什么不该挑的心思,才是作孽了。”
宝钗便低头不语。薛姨妈又道:“这几回你姨妈进宫去看你大姐姐,也说了几回这事。我如今先同你透这个底儿,你也好心里有数。”
宝钗不耐道:“我心里有什么数!”
薛姨妈一笑:“好了,小时候情态怎么做得准?往后你再看着吧。”一时外头又来寻薛姨妈,便也笑笑出去了,临走还叮嘱一句:“趁早歇了那没用的心思,明儿还回园子里去吧。里头姐妹们热闹着,同我一个老婆子混什么!”
宝钗果然第二日就回了蘅芜苑,众人得了信自然都去探视,相见说话,并无异样。
李纨这会子却顾不上这些了。皆前一日晚上,贾兰又在龙衣境里启用了解忧照。李纨见他无恙心下略安,又笑问他:“可是要回来了?”贾兰神色却大不同往日,肃着脸问李纨:“娘,上回我同你说起与人有争执,你总让我忍让。可不是有‘忍无可忍’那么一说?我看我这也快了。”李纨忙问究竟何事。贾兰犹豫了半日,才说出来。
原来这回贾兰同墨延松进了山里,登记标注些山地作物。因山脉分支,人马也分了几队。也不知是不是冤家路窄还是他人存心,吴家那两个小子连着他们的几个伴当恰好同贾兰他们一路。有墨延松镇着场子,倒也一路无话。偏有一日,墨延松在里头也素狠了,这日众人到了一处山间庙宇,见各人又已安营,想来自家这小徒儿也无碍了,便抽身出去欲寻些野味来。
待得他走远了,那帮小子就开始犯坏。因在书院里,规矩管着,动手倒是不敢,嘴上却未免缺德。那姓吴的小子先开声:“都说我们是来寻药材的,也不知道什么药材,要这许多人来梳山。”
另一个道:“说起药材来,哪里用得着上山来寻,有一味药材旁人也难,还只能问问贾家这小儿才有了。”
几个帮腔的忙作势询问,那个偏就不说,如此来回吵得场面热了,才斜着眼道:“就是那极阴尘嘛。”
众人又问:“这是个什么东西?从没听过!”
那个才大笑道:“极阴尘,孤阴无阳谓之极阴,便是本草中所言之‘寡妇床头灰’是也。”说了一众人等狂笑。
之前虽也有冷言冷语,贾兰看着他们可气,倒有一半是自己意气重。这回却不同了,贾兰听了便回了句:“何不问你家祖母要去?”吴家老太爷也去了些年月了。
那吴家两人一听,便沉了面色下来,怒道:“你敢辱及家祖母,好大胆子!”
贾兰嗤笑:“你若认了我方才的话,却未有什么辱及。你若不认那话,那也是你们不认,你们自家的事自然是你们自家人清楚,又关我什么事来?!”虽那两个要年长了五六岁不止,奈何贾兰自小服了启灵丸的,口齿伶俐分毫不输。那两个一时回不过味来,待想通了自然火起,又不甘被这小儿几句话困死,嘴上就不管不顾起来。
贾兰这时候面色如常,只胸中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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