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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著]迎儿-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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迎儿莫名委屈,不知自己哪里又惹了这毒妇不快,嘴巴微微蠕动,想要问一句“为何打我”,想起上辈子被她扒光衣裳按着打的羞辱来,忙将嘴闭上了。
就像她爹说的,忍忍也就过去了,让她将这口气出了就好了……打够了她就不会再打了。
于是又低下头来择一筐韭菜。
潘金莲出了这口恶气,外加肚子饿得慌,也就不耐烦再找茬,只催着她快些造饭。
待米蒸熟了,她又不想吃韭菜了,对着武大道:“这几日也没个油水,肚里寡得很,你去割半斤猪头肉来罢,再买几个鸡子,光吃韭菜又腥又辣!”光动嘴,却不回房拿钱,摆明了是又要将武大身上几个钱也榨干的样子。
迎儿垂着头,心内又自说自话来了句:我都三年未吃过韭菜了,这香喷喷的,恨不得将舌头都香掉咯,哪里就腥了?嗯,不过,有鸡子和猪头肉吃……我更喜欢哩!
想着就狠狠地咽了口水……也不知自己那样子有多没出息。
事实证明,她自个儿想多了。
桌上的猪头肉她连碰都未曾碰到一下,就是韭菜炒鸡蛋,她刚伸过筷子去,潘金莲就照着她手背上“啪”一下,打得她筷子掉地上。
武大就小心翼翼劝道:“罢了,她小孩儿家家嘴馋,就与她吃一筷罢。”
母老虎将眼一瞪,骂道:“她个女娃娃,吃甚韭菜?这韭菜可是专门炒与你吃的……我啊,只盼着你吃了这壮/阳菜,能长两分本事,别再软塌塌鼻涕一坨……”
武大就难为情的看了闺女一眼,却也不敢自己伸手夹一筷好的与闺女。
迎儿上辈子什么事未经过,晓得继母说的什么浑话,只低着头,趁她不注意,悄悄大大的夹了一筷鸡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塞进了嘴,待她转过头来,只看得见她嘴巴微微动了动,不会起疑。
话说,这可是她在以前的婆家练就的生存技能哩!迎儿不无得意的想。
自此,武迎儿终于过上了”虽吃不饱,但也不甚饿”的日子,日日在家端茶倒水,还得帮着金莲把风,瞧见她爹家来了赶紧通风报信,好让张大户遁走。
而那老头自得了胡僧的“神药”,果然龙虎精神了得,日日大老婆一出门,他就借着“盘账”“瞧货”的由头,瞅准了武大郎挑着担子出门,就窜来外间与人家老婆偷奸。
迎儿为了混一顿饭吃,也不敢与武大说,想着待她偷汉子偷够了,自也不再偷了。
上辈子,那毒妇之所以会有机会向她爹下毒手,还不就是她爹冲动捉奸先被西门庆打了个半死,躺在床上动弹不得才被灌的砒/霜……这辈子,她只想她爹好好的。
况且,她还有个偷着乐的好处却是,那毒妇忙着作奸,顾不上管她灶房之事,她每日借着煮茶汤的功夫,都能偷一碗茶水冲面吃吃。
原以为这“好事”能一直持续下去的。
哪知十月二十那日,也是该当她有事。
潘金莲将脚步虚浮的张大户送走,进灶房看迎儿做饭,见她样样收拾得整整齐齐,就撇撇嘴道:“好丫头,你乖乖做活,娘哪里舍得打你?”
话音未落,见板子搭的橱柜里那摞碗碟摆放得尤其整齐,就问:“这碗碟可每日用干净帕子抹净水气了?”
迎儿也不敢抬头,只唯唯诺诺应了声。
金莲随手拿起最上头那白瓷碗,定睛一瞧,脸色顿时就变了!
反手揪住迎儿头发,用力将她拽过来,扬着碗骂道:“死丫头!还满口说都抹净了,倒是睁大你的狗眼瞧瞧,这又是什么?”碗里正淋漓着两路水珠。
迎儿下意识就小声道:“是抹净了呀,娘平白莫冤枉人……”
“啪!”
金莲将碗放下,照着她脸颊扇了一巴掌,骂道:“死囚根子!好厉害的口舌,还敢与俺顶嘴?老娘今日非得收拾你一顿不可!”说着就要去灶下寻烧火棍。
慌得迎儿六神无主,可怜巴巴分说:“娘啊!莫打孩儿,孩儿将才用了一下就……”情急之下居然将实话脱口而出。
潘金莲柳眉倒竖:“好啊!好啊!个臭肉烂货,你用碗做甚?可是偷嘴吃了?今日不交代清楚,老娘就不给你活着出这门!”说着捡起婴儿臂粗的棍子,照着她腰臀打了几下。
迎儿上辈子被打得哭救无门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忍不住就鬼哭狼嚎起来,边哭边求饶,将自己偷吃茶水冲面的事儿认了。
“俺问你,偷吃了几回?”
迎儿不敢说实话,只一口咬定:“光今日一回,儿饿将不住……”
金莲狐疑的打量她一眼,见她畏畏缩缩的样子,心里也信了七/八分,但手上却不肯放过她,照着腰背又狠狠打了好几棍子,疼得迎儿嗷嗷直叫,“娘啊皇后娘娘啊观音娘娘啊”的瞎求了半日。
直到估摸着武大要家来了,潘金莲才收了手。
武大郎开开心心家来,说起今日遇着西门大官人上街,赏了他三十文钱的意外之喜来,娘俩各怀心事不出声。
当然,最后,毫无意外的,这三十文连带着卖炊饼的收入,全被母老虎收走了。迎儿身上又痛,心内又苦,只恨不得找个地儿痛痛快快哭一场,这贼老天,既让她重来了一回,为何还要让她受这活罪,怎不将这母老虎收了去,让她下拔舌地狱浸油锅才好。
自己腹诽半日,只盼着天收恶人,求了半日也不见道雷劈下来,终是忍不下这口气,睡前怒怒道:“毒妇!且等着,明日就将你丑事告与我爹,让你也吃他几个大棍!”
果然,被逼急了的武迎儿,翌日她爹家来了,趁着继母去街坊家做针线,就自个儿悄悄拉住他:“爹啊,儿有事要与你说哩。”
“怎了?你说。”
迎儿又频频瞧了门口,见金莲还未家来,这才大着胆子道:“我娘……我娘她……”
“你娘咋了?倒是快说啊!”
“爹你每日卖炊饼去了,娘就与里头张大户睡到一个被窝去……”
“呸!小孩子家家的,嘴里没个好歹,这话哪是能乱说的?担心她晓得了又骂你!”一副压根不信的样子,只怕母老虎责骂闺女。
迎儿就急了,指天画地道:“是真的,爹你一走,她就拿张新的桃红色床单,铺在你们铺盖上头,再抱出床绿面被窝来,将你们原先那床收起……与张大户躲在那被窝里头……”
武大本是不信的,想这张大户何其惧怕里头主家婆,哪里就敢再出来偷人了?只是小女说得有鼻子有眼的,又觉着有两分可信了。
迎儿见此,想到张大户那路都快走不稳的样子来,与年轻力壮的西门庆不同,她爹定能打得过他的……又想起昨日被打的痛来,忙指天画地道:“爹不信可以去柜子里头瞧瞧,可是有这两样东西……”
武大忙去隔壁,翻箱倒柜半日,果然这两样铺盖被藏得深深的,这丫头不敢自个儿来翻找……定是真瞧见了!
心内就有些恨恨的,咬了牙骂道:“这……这淫/妇竟真敢!”一副气得说不出话的模样。
迎儿见他面色涨得发紫,分明气得不轻……瑟缩了下肩膀,下意识只怕她爹与母老虎对质时扯出她来,少不了又是一顿毒打,突然就打起了退堂鼓。
小声劝道:“爹,要不还是算……算了,估摸着是俺瞧错了……”
武大见她模样,就叹了口气,恨铁不成钢:“你个丫头,怎不早与爹说,俺打得她哭爹喊娘!”
“你要将哪个打得哭爹喊娘?”潘金莲没头没脑听了这么句,进门就问起来。
第4章 “嘴甜”
且说武大郎正“豪言壮语”要将偷汉子的老婆打得满地找牙呢,潘金莲似笑非笑,一句话就问得他顿住。
平素被她威风压迫惯了,他下意识的就不敢说话,但转眼想到她给自己戴的绿帽子,心头一口恶气就往上冲,将拳头捏紧了。
迎儿垂着头,见她爹那粗糙的拳头紧作一团,手背上青筋直冒,脑海里就浮现上辈子他被西门庆一个飞脚踢中心窝的场面来……得忍!
情急之下,居然又破天荒的大着胆子打岔了句:“娘今日可要吃糟鸭子?儿去买。”
潘金莲对吃的尤其挑嘴,被她一提,想起街坊说的县前大街新来了一家卖糟鸭子的南京人,入味极了……就点点头,允了她。
迎儿偷偷瞧了她爹一眼,见他还是面色紫涨,怕他忍不住搞出事情来,反被毒妇倒打一耙,就轻轻摇晃她爹手臂:“爹,俺娘想吃糟鸭子,与俺几个钱呗!”
武大本也性子软弱,被闺女转移了话题,也跟着回转,从怀里摸出个布包来,当着金莲的面,拿了三十文钱与闺女。
金莲也不说话,只将眼睛盯得仔仔细细的,临她出门了,又嘱咐句:“让他将那鸭子切小些,多的银钱拿家来,俺还有用处哩!”
迎儿应了声“是”,忍着心内激动,尽量装作若无其事的出了门——终于能上街了!
阔别了三年的清河大街,她未想到自己有生之年还能再见……当然,死过一回的人也不算“有生之年”了。
迎儿出了紫石街巷子,转上县西街,往东走就是狮子街,当年狮子街有座大房子,就是那花家娘子买的……哦,对,那位花娘子她有印象,生得又细又白,手边一抓一把都是钱,原是东京城里大官的小妾,后来嫁了城东的花太监侄子。
当然,她也晓得,再后来这位花娘子也嫁与了西门庆。
唉,又是西门庆。
迎儿狠狠的叹了口气,这王八羔子!她要如何替老爹报仇啊!心事重重没看来人,不防迎面撞上一人。
“哎哟!”
“哎哟!”
两个同时叫起来。
“你个死丫头!找死呢?忙投胎不成?将你小爷撞得火星子直冒!”被撞的少年才十五六岁,明明才小子模样,作个童子头打扮才对,却偏偏在头顶上扎了个小髻,簪了根木头簪子,用块灰布包了……看着不伦不类。
武迎儿嫁去阳谷县后,也跟着相公见过些人,见他这怪模怪样,就先被逗笑了……不过只敢低着头偷偷乐。
“嗨!说你呢,死丫头!莫以为低着头小爷就看不见你笑了!抬起头来,让小爷瞧瞧……”剩下的话就被他吞回肚里去了。
因为武迎儿抬起了头来。
那是一张白净的脸,因忍饥挨饿硬生生熬出一张巴掌小脸来。额上盖了厚厚一层留海,将眉毛遮得严严实实,只余一双亮着光的丹凤眼,眼角细长有神,勉强算是有点特色罢。
少年面上神色就放松下来,招呼了句:“是你啊。”
武迎儿愣住,他识得自己?
他是哪个?
她一点印象也没了。
但少年却没与她机会再言,自个儿整理了衣裳头发,又走了……留下迎儿站在原地,一头雾水。她上辈子除了出门买菜,就是后来去了姚二叔家,也未见过这人。
想到买菜,她赶紧撒腿就跑,耽搁了家去又要被母老虎打一顿哩!
县前大街是清河县里东西大街交汇的一段,南来北往的客商,天南海北的货物,都在这一段上出没,热闹极了。迎儿上辈子常被金莲使着买些针头线脑的,来过几回。
只是,那糟鸭子铺子,她光听说,具体在哪处却还不知,只得从西到东的寻过去,寻着寻着,糟鸭子未见着,却见了一堆人,正热热闹闹的围在一处铺子前,议论纷纷。
“哎哟不得了,大官人家生药铺子今日开张了!”
“咱们只消在此处侯着,待会儿大管家来了还撒钱呢!”
“可真?”有人问出了迎儿的心声。
“这还能有假?要说这西门家啊,在咱们阳谷清河两县,可是有名的富户了,听说早早与东京城的大官儿做了亲家,过不了几日啊,不定还能落顶官帽戴戴呢!”
迎儿听见又是西门庆,他能戴官帽,她爹却只能戴绿帽,还一直戴到死!不定死了都得遗臭万年……顿时就心头火起。
上辈子,那王八羔子凭着卖闺女攀上了东京城的杨提督,后来又搭上大奸臣蔡太师,得了个提刑所千户之职,官商勾结,西门家生意越做越大,成了县里首屈一指的人物……这贼老天真是不长眼,丧尽天良的恶人,居然还能得了这等际遇。
现在,她连肚子都吃不饱……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越做越大,日后当官进爵,真是好没道理!
今日非薅他一把大钱,得点好处不可!
十二岁的武迎儿,脑回路就是这般清奇。
想着就在铺子前站定,也不走了。等了一炷香的功夫,有个眉清目秀,伶俐乖觉的小厮端着个托盘来到,口称“俺爹给诸位街坊送喜了”,伸手抓了一大把铜钱就撒开去。
众人顾不上说喜庆话,闷头捡起来。
迎儿趁着人小,似条泥鳅般在人群里穿梭,捡得比哪个都快,只恨不得作抢了。
有几个泼皮被她抢了先,瞪起眼来瞧了她一眼,唬得她到手的钱又掉了两个。但上辈子穷困交加怕了,也顾不上畏惧,又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重新捡了回来。
那泼皮就横眉倒竖,正欲破口大骂,迎儿情急之下就窜到小厮跟前,鬼使神差的拱着手道了句“大官人大喜!”因还不习惯在人前说话,只垂着头不敢看人。
大抵人都有这德行,见了阶层不如自己的,总是要格外宽容些,也会以高高在上的姿态行些乐善好施之事。
那玳安也不例外,平素在西门府里被西门庆与吴月娘支使得团团转,稍有不对招打挨骂是难免的。见她是个单薄的小丫头,心内就多了点得意,心内不知怎的,居然觉着甜甜的,沾沾自喜道:“你个臭丫头倒是嘴甜,来,小爷再赏你些!”
说着从托盘里抓了满满两大把铜板儿与她。
迎儿无限欢喜,一把将那钱塞进胸前口袋里,晓得自己“嘴甜”能得好处,下意识就想起潘金莲每次与张大户讨东西的样子来……果然是嘴甜才有糖吃啊!
于是又低着头重复着说了两句“大官人大喜!”
玳安愈发欢喜,又连连抓了两把与她。
众人见她呆头愣脑,又与玳安搭上话,也就不敢再与她见识。
直到出了人堆,迎儿那颗心还未跳定:她有钱了!有钱了!靠自己“嘴甜”得了钱了!
喜得她抬头看了看人群里的玳安,虽不知他名字,但觉着他该是西门府的第一得意人了罢?又赶快寻了个无人角落,掏出钱来数了数,整整七十六文哩!买炊饼那都够她吃十天了!
迎儿笑得见牙不见眼。
有了钱的武迎儿终于第一次大大方方仰起了脑袋来,将那双出彩的丹凤眼露了出来。
开开心心寻到糟鸭铺,称了三十文钱的鸭子。待鸭子称好了,想起将才自己靠着“嘴甜”得的钱,跃跃欲试,想要再试一次这“嘴甜”可还有用,就笑着道:“大叔生意兴隆,饶我几文可好?”
那老板被她恭维得开心,“噗嗤”一笑:“好丫头!倒是嘴甜!你哪家的?”
迎儿刚要说她爹名讳,突然反应过来,若是传扬出去,潘金莲晓得她能不消三十文就买了鸭子,日后还不得次次差遣她来?还不得每次克扣她银钱?买不够分量了又得挨打!
话到嘴边,连忙改口:“俺是南门外的,大叔饶我几个钱呗?”南门外那可是清河县的富人区了。
老板心内欢喜,只觉着她说话甜丝丝的分外中听,就饶了她两文。见她是个小孩儿,怕是南门外哪家大户的丫头,还好心提醒道:“拿了东西快家去罢,莫贪玩。”小心被主家打。
于是,武迎儿轻轻松松只花了二十八文钱就买到半斤糟鸭子……以前只有旁人哄她钱财的,这次是她生平第一回得了便宜哩!心内兴奋可想而知了!
嗯,嘴甜会哄人真好!以后可得跟那母老虎多学学!
只是快到紫石街巷子口,她就犯难了,这么大把钱,她要如何拿家去?母老虎见了还不得将它搜罗个精光?
若是上辈子的她,只会傻乎乎任她拿去,但现在,经历了生死的武迎儿,见过继母的丑恶嘴脸,哪里肯再任她宰割?
想着就心内一动,将赏钱与买鸭子省下来的两文,一共七十八文钱塞进下头袜子里,因她没新鞋穿,现脚下套的是张大户家丫头穿旧了与她的,大了一截儿,将钱塞到袜子底儿,落到脚底板去,藏在鞋子里就看不出来。
虽然走路不舒服,但上辈子打赤脚逃难翻山越岭都经历了,这点苦倒不算什么了。
果然,潘金莲也不是寻常妇人,见了她家去,念叨句:“贼囚根子今日倒是乖觉,晓得自家跑腿孝敬你爹娘……”
嘴里说着,面上似笑非笑,手却极快的接过鸭子,掂了掂,见分量对了,又用另一手在迎儿身上衣裳全摸了个遍,这才放过她。
迎儿低着头,不动声色松了口气,还好她多留了个心眼儿,将钱藏鞋底了……想着愈发厌恶潘金莲了,心内暗戳戳的骂起来:好个毒妇!死囚根子!贼囚根子!毒妇!怎不让她下拔舌地狱!
“啊!”
正骂至兴头上,迎儿只觉头上一阵刺痛,似有根金针扎在太阳穴一样,痛得她又“啊”的呻/吟了一声,险些站立不稳。
“迎儿,怎了?”武大满脸关切。
迎儿刚想说话,见旁边的潘金莲一脸幸灾乐祸,上辈子所有痛苦经历似走马灯一般,在脑海里浮现:她忙着与西门庆偷奸,被她爹撞破,她爹被当心窝一脚踹飞老远……她爹病得下不了床,她还拦着不许给他水喝不许给他饭吃……最后还被灌了一碗砒/霜……
她当时被锁在隔壁屋子,只听见她爹“呜呜”的挣扎求救声,铁骨汉子临死前将床板震得“砰砰”直响……她在隔壁用手抓门挠墙,十个手指头鲜血直流也出不去……后来,后来就再没声响了,是这毒妇拿被窝将他闷住了。
她爹就是没被毒死也要活活被闷死!
这毒妇!迎儿生吃她的心都有。
想到此,迎儿只觉颅内一阵剧痛,立时就昏了过去。
第5章 打架
武迎儿再醒来时,已经是午食后了。
她之所以晓得是午食后,是吃了大半的菜碟子还在桌上摆着,早食的她记得是自己收洗了的。
“死囚根子,莫给老娘装死!想躲懒就明说,想要讹老娘那几个药钱,想都别想!还不起来将桌上菜盘收了?”好似没了她,潘金莲就不消吃饭了一样。
迎儿想起将才那痛法,先是针扎的,后来突然就似脑袋被锯开一般,痛到最剧时,她就无意识了。
这样的痛法,就是被烧火棍打,也没这么痛啊。
想到烧火棍,迎儿又无可避免的想到上辈子挨的那些打,心头又气又恨,下意识的又开始一个人暗戳戳骂起来:毒妇!死囚根子!贼囚根子!
“啊!”
她的脑袋又痛起来,像针扎一般,害得心里骂娘都顾不上了,只又躺回床上去,用手轻轻的揉了揉太阳穴,揉了一阵才缓过来。
她松了口气,不敢再躺着,起来见桌上只七零八落剩了堆鸭骨头,米饭剩了婴儿拳大的小块,碗底上还有一丝丝韭菜叶儿……啥有管不了了,先吃了再说!
直到狼吞虎咽将那些残羹冷炙吃得一滴不剩,看着桌上那堆肉星子都没一粒的骨头,十二岁的迎儿咂吧咂吧嘴,估摸着她爹也没吃上,又全被那毒妇吃光了!
哼!拿着她爹的钱买了好吃的,她爹却是只闻得着个味儿!害她白白跑了次腿!
哦,对,跑腿!
她这才想起来自己跑腿得了七十八文的便宜呢,还藏在袜子底上,想着就将脚提起来,伸手去脚底板摸了摸。
吓!
她的钱呢?!
迎儿大惊失色!这可是她冒着“生命危险”讨来的,怎突然就不见了……她只记得自己疼得昏死过去,醒来就在床上了。
定是哪个将她扶去床上脱鞋时偷了去,反正这家里横竖就两个人,不是她爹就是潘金莲。
小丫头气得嘴巴一鼓一鼓的,跟只癞/蛤/蟆似的。
“嗨!这死丫头,小短命的!吃饱肚子抹净嘴巴就躲瘟去了?桌上这堆烂碟破碗的,还望着老娘来收拾不成?”潘金莲嘴里骂着,三寸金莲如踩了风火轮一般,进了迎儿“闺房”,一把揪住她头发,也不管揪落多少下来,要将她拉出去。
迎儿正气恼着,被继母将头皮都扯起来一块儿,想到自己玩命讨来的七十八文……新仇旧恨加一处,忍着被扯下来的头皮,猛的一头甩开她手去。
那金莲从未想过自己继女敢反抗,一时就愣住。
痛失“横财”的武迎儿,早被仇恨冲昏了头脑,哪里还想得起要怕她?逃出魔掌后,一把将她推倒在地,趁她反应过来前,又一屁股墩猛坐到她腰间去,捏紧了小拳头,照着她胸口肚腹一顿猛捶。
虽她两辈子从来只有挨揍的份,从未打过人,但上辈子被汉子揍习惯了,晓得打到哪里最疼,只专捡她觉着最疼的地方下手……将那潘金莲打得“哎哟”直叫。
武大郎本在隔壁歇觉,听见婆娘痛呼,过来就见娘两个打得“不亦乐乎”。
潘金莲当然不是好惹的,待反应过最初那一阵后,身子被迎儿压得死死的起不来,但手臂够长,伸出去胡乱抓挠,几下就将迎儿头发也抓散了,脸上脖子上手上也抓出好几道血印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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