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三国]周郎周郎-第39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了一层薄雾。
  从这个位置遥望城门,隐约可见一列列兵士巡守于城楼上下,齐整的步伐伴着金戈相击的声音此刻听来格外令人心安。
  李睦站在门口看了一会儿,又想了一会儿,便转身快步朝县府而去。
  县府门前的守卫都换成了周瑜的亲兵,一个个披甲执矛,背弓悬刀,将紧密的大门守得严严实实。
  李睦才踏上一级台阶,就被人拦住。
  “将军有令……身体不适,暂时谢客……若有军务回报,请……甘将军先行定夺。”周瑜的亲兵自然也认得李睦,两日来挡人拦人,说得极溜的一句话当着李睦说得犹犹豫豫。但周瑜治军严谨,军令在身,再磕绊,也好歹是说了出来。
  李睦听张仲景说周瑜闭门谢客时就知道这种时候他还能谁都不见,定然是下了军令,所以来的路上就把借口想好了:“我怎记得还有一条军令,我进出公瑾军帐不用通传,可自行入内?”
  周瑜确实有过此令,但那是还在皖城……
  亲兵一愣,一时倒也没想起来是皖城,只下意识嗫嚅了一句:“可此处并非军营……”
  “军营尚且如此,何况县府?”
  李睦尚未开口再说,身后传来甘宁的声音,步履极快,光听他落地时的脚步声,脑中便自然而然生出其行路时虎虎生风的模样。
  入城那时的形势太过紧迫,她顾不得避开甘宁。而此刻周瑜如此,她不信甘宁不知孙策的死讯,如此一来,就更避不开他了。
  李睦暗自咬了咬牙,强压下立刻抬脚就往县府里跑的冲动,定了定神,回身施礼:“这两日,甘将军辛苦。”
  甘宁本就是重义气重然诺之人,虽终未得见孙策,但周瑜和李睦冒险入蓟春接应他脱离江夏,他自然要承这份情,即便要离开,也不能再这时候说走就走。
  再加上眼前的少年面色苍白,脚步虚浮,显然为兄丧难过至极,在人前却又要挺直了背脊不输气势。想到他年未及冠,就逢此大变,也令他心生不忍。而至此时机,还能稳住心神来看周瑜,更是不由暗中点头,朝她长长一揖,压低了声音,语气诚挚:“请公子节哀。”
  李睦还了半礼,长长吐出一口气。在面露哀色和常颜相对之间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决定该怎么应对就怎么应对。她兄是太史慈,这丧兄的哀色,她还真露不出来。
  殊不知正是这样,反而更是坐实了甘宁的猜想。
  正要进门,李睦突然想起张仲景的话,想了想,驻步回身,叫住正要离开的甘宁:“烦劳将军下令城中挂孝,并即刻遣使往吴郡报丧,务必赶在左慈之前抵达,不管用什么办法,都不让其口出荒唐之语,动摇军中士气。同时,以我之名,往各州散发悬赏令,拿下左慈者,万金酬之,生死不论,以雪寻阳之仇。另外,令诸将恪守其职,不得擅离,谨防曹操和刘备趁隙来攻……再令,太史子义领兵而来……护送……我兄……”
  抓不到左慈,就等于瞒不住孙策的死讯,那还不如干脆将一切摊开,还要率先表态,将寻阳的爆炸说成一场蓄谋已久的刺杀,以缉凶之名,令左慈无论说出什么来,都有刻意推脱之嫌,让这个装神弄鬼的老道变成专司暗杀之徒,今后其所言的可信度,自然也就大打折扣。
  最重要的还有最后一句。只有来的是太史慈,她才有可能安然再继续设法从孙权这个身份里脱身。
  若是换了旁人,吴郡之中,多是跟随孙坚征战的老将,难保有谁没有之前就见过孙权。而若是由孙权出面……
  且不说甘宁这里如何应付过去,孙权当着人会说出些什么来,她还真拿不准。
  毕竟左慈能得火药之密,和她脱不了关系。这个后世吴主又对她早有敌意,同在一城,一旦他手里有了可用的兵马,只怕到时候她就算表明自己是个女子示弱,也来不及了。
  照张仲景说,周瑜只留了孙权在县府之内,不能强赶个伤员出门是一方面,而另一方面,想必也正是考虑到这一点。
  于左慈先下手为强,同时调太史慈来运送棺柩,这是她目前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应对之法了。
  她说得匆忙,因为紧张还有几分顾头不顾尾的含混不清,然而甘宁立刻了悟她的用意。
  他行事精细,思虑机敏,又统领手下数载,自然能想到城门口那一声骇人的巨响虽然造成的伤亡与鏖战之中的伤亡断不能比,但孙策因此而身亡,必定会对军心造成极大的影响。
  他只是吃惊李睦无论是从年纪和领兵作战的经验来看,都远不及他的一个少年,不但能看出此事对军心士气的影响,甚至还能想到利用左慈激起部众同仇之心,还是在这等心神皆乱的时刻……
  甘宁看着她,神色复杂,再次发现自己小看了这个身形单薄的少年,又不得不感叹将门虎父,焉有犬子!
  躬身再施一礼,无关礼数,唯独为她这一份决断:“末将领命!”
  一礼之后,又复问:“那寻阳城中若有细作散布妄言,又当如何应对?”
  既然想到左慈可能借此用天命动摇人心,那再想想他能得以避开军中斥候探哨,悄然从皖县来寻阳,若无人在军中接应,又如何能成?
  而此时寻阳城里,除了孙策带来的兵马之外,俱是周瑜属军。甘宁乃是外来之将,可以安排巡哨布防,但若由其在军中对将士进行摸查清洗,免不了定会引起更大的骚乱。
  李睦怔了一怔,她只想了寻阳城外的处置应对,却全没想过城内会有什么问题。孙策虽死,周瑜还在城内,城中自然无事。
  被甘宁这么一提,她才猛地意识到她对周瑜的依赖竟成了下意识的反应……
  叹一口气,掩在袍下的手慢慢握紧。两世为人,她有当机决断的魄力,也不乏全力一拼的胆识,却从没有经历过这样的困局。想到左慈曾言他是为曹操而来,又说曹操在各地都有细作斥候为其所用,不禁头痛起来。千头万绪仿佛同一时间尽数堆在面前,牵一发而动全身,已然不是一个决定,一道军令就能解决的。
  孙策的死讯一公开,必然人心惶惶,此时排查细作,若是没能在天命之类的流言传出来之前及时把人找出来,寻阳……就要乱了!
  “此事……容我与公瑾先行商议。切不能……先自乱阵脚……”
  向甘宁匆匆一拱手,李睦提起衣摆,快步走进县府。
  这一回,亲兵没有拦她,也没有通传,就像皖城里的军令所言,任由她径直入内。
  穿过会客的前堂,就是周瑜的住处。大门外守卫森严,而一进门却是连一个兵士都没有。李睦在门前驻步,叫一声公瑾,又拍了拍门板。
  然而等了一会儿,却听不到里面有半点回音。
  “公瑾?”她又叫了一声,手上一用力,门板吱嘎一声,被她推开,却是没上闩。
  门窗紧闭,借着门口照进来的日光,李睦看到原来挂在架子上的地图跌落在地上,竹简笔墨散落一地,而周瑜则坐在军案前,一手按着案角,一手抵住眉心,一动不动。
  就在李睦踏进门口的那一瞬间,他猛地抬头,一双平素里清清朗朗的眼睛里满是血丝,厉色如刃,锐利逼人。
  李睦只觉得他一眼看来,肩上胸口如同骤然被压了一块巨石,又好像被惊涛骇浪当胸及背地狠狠拍了一下,呼吸一滞,就连心跳都仿佛在这一瞬间停跳了一拍。
  她从没见过这这样的周瑜——好像……整个人都化作了一把饮尽鲜血,斩尽骨肉的利刃!
  偏偏额头眉心中央一大片红印,刺目之余,像是才刚痛哭了一场似的,也不知刚才按住眉心时他用了多大的力气。与那满是凶煞之气的目光一衬,仿佛一只落了单被围攻的猛兽,两眼发红,于慌乱惊惧之中狠命撕咬,任谁都靠近不得。
  李睦只觉得心口仿佛被人狠狠攥了一把,她用力握住拳,指甲都掐到掌心里,紧紧咬住牙根,才没在这目光中转身逃出去。
  听张仲景说时,李睦只费尽心思想该如何应对面前一触即发的危局,而此时一见周瑜,原本这个不敢细思,不敢深想的念头就像蔓草一样自心口往血液里疯狂地滋长。
  火药之初,出于她手。她半途而废,虽然将一众原料连同变了形的铜炉统统销毁,却没想到左慈既是炼丹制药的道士,自然也有可能能重现她所为。
  她骂周瑜自视太高,却从没想到,真正太高看自己的人,根本就是她自己!
  若非是她,左慈要刺杀孙策,又能有几分成功的可能?
  强自趁着一步一步走进屋子里,弯腰捡起了竹简笔墨,一样一样放回到军案上。又卷起地图,想要挂回去,但踮脚比了比,发现自己身量不够,就也放到军案距离周瑜较远的一侧。
  目光略到周瑜脸上,再盯着他额头上的红印看了看,她转身出门,一路奔到灶间打了水来,掏出块干净绢巾浸湿了拧到半干准备给他捂一捂。
  要不然堂堂周公瑾,顶着额头上的红印出去号令将士,就要失了那翩翩气度了。
  不断往心里塞一些有的没的去想,没工夫等着烧水,李睦只打了冷水来,原是想给他捂一下通红的眼睛和额头,然后拧水时又突然觉得水太凉,如此寒冬就这么直接往额头上捂怕是要激得头痛,于是手一转,就直接按在了他脸上。
  周瑜正困于那一世的记忆之中,走投无路,痛断肝肠,却仿佛整个人都漂浮在水中,层层水波慢慢在身边荡漾开去,将所有一切都隔绝在外,耳侧听到的只有模糊不清的水声流动,如同有人在呐呐低语,口鼻受阻,呼吸难为,胸口滞闷,无论如何也挣脱不出来。
  看着李睦推门进来,看着她将一卷一卷竹简都卷好放回去,听她叫一声“公瑾”,清致的长眉一皱,仿似溺水的人突然抓到了一根浮木。
  她躲在矮丛后面脱下中衣为他包扎伤口,疏林里,阳光下,鲜艳的心衣系在白皙纤细的身段上。她抿着嘴瞪眼生气,哪怕一头血污也掩不住凌厉的目光。欢喜嗔怒,似乎每一个表情都像是一束阳光,明亮飞扬,照得他几乎睁不开眼。还有几天前她一把拽住他的衣襟凑过来吻他时唇舌的柔软,明明是粗鲁之极的动作,在她做来却仿似披了一层阳光,照得眉眼都发亮生辉,清新的发香混着口中淡淡米粥的味道,眼眯一隙,就能看到近在眼前的脸颊上红霞晕染,呼吸细细。
  目光看着李睦的一举一动,却又仿佛穿过她的身体,看到别处去,直到脸上乍然一冷,这才“嘶”了一声,躲过头去。
  李睦一直避着他的目光,而此时待他真正转开了头,心里倒是冷静下来。
  干脆把衣摆塞进腰带里,移了两步手就追了过去,掰过那张俊朗的脸,迎上火灼般的目光:“孙策灵堂未设,寻阳细作未清,你是主将,要恼要恨要发狠,也要先擦把脸把眼前之危过了再说。若军中哗变,六郡动荡,孙策辛辛苦苦打下的江东基业你还要不要了!”
  
  ☆、第八十二章
  
  周瑜闭了闭眼,慢慢接过那半湿的绢布,在手里慢慢握紧。滴滴答答的水从指缝中滴落下来,衣摆袖口上立刻多了一片暗色的湿痕。
  他原以为那是胡思乱梦,然而却神智清醒,毫无半点睡意。
  他与孙策相交总角,同袍而战,渡江斗战,所向披靡,数年之间,已得六郡之地。
  然孙策半途而亡,幼子垂髫,唯有传印绶于孙权……又要他领兵震慑欲趁孙策新亡而心怀异动的孙贲,助他顺利继承长兄基业。
  而江东的危局方才稳定,曹操又领兵南下,欲饮马长江。赤壁一战,孙权令一直与他不合的程普分他军权,此战之后,更是一面拜他为偏将军,领南郡太守,一面又将南郡赠于刘备!
  驱狼逐虎之计,用得何其巧妙!
  最后的一场风寒一碗药,一生终了,终是一场遂了他意的结局。由他让出荆襄要地,由他断送孙策拼杀出来的基业,由他做一个守成之主。
  鸩毒入喉,腑脏如灼,如此真实。
  而面前这个一身短褐的女子,他闭了眼也能画出她的眉眼笑颜,梦耶?非耶?
  周瑜慢慢按住腰后,箭镞扎入骨间的剧痛仿佛还残留在那里……
  渐渐地,宣城之外,重伤的孙权看他的眼神,惊慌之中带一点安然,却又有一丝掩饰得极好的不忿,与脑海中那个经掌大权,面上总是宽辞浅笑的江东英主渐渐重合到一起。
  竟是……要他再重来一次么?
  孙策还是身亡……即便重来一次,结局又能有何不同?
  周瑜盯着眼前眉目清致的女子,思绪前所未有的混乱。
  李睦见他竟将绢布捏出水来,连忙要去抢回来,不想看到周瑜突然睁开眼,朝她微微一笑,目光之中,竟透出一股说不出的悲凉之意,转而又化为一丝狠绝厉色,看得她心里一咯噔,骤然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孙策殒命,她知周瑜必然伤痛难当,然而自她进门起,周瑜就似乎神思恍惚,一言未发,目光飘忽,就好像整个人神游物外,全然不知身在何处一样,此时突然露出这种神色……
  “周公瑾,你老实告诉我,你到底伤在何处?”这时候她也问不出城中军中的细作该如何去找才能将影响控制到最小,一下子站起来,“我去寻仲景先生来看看……”
  然而一句话没说完,周瑜也霍地站起身来。比她高出一个头的身量与她面对面而站,李睦一个收势不住,险险一头撞到他胸口。
  而周瑜恍若不觉,低头俯视,气势极盛:“从今往后,你就是孙权!”
  “弟承兄志,开疆辟土。”
  方才一下子站起来得太快,李睦只觉得一阵头晕眼花,连忙扶住手边的木屏。正被才好了一会儿又突然冒出来的轻微耳鸣引得不适地皱眉,听他突然来了这么一句,拍了拍耳朵,只当是她突然幻听了:“你说什么?”
  周瑜神情肃然,又将方才的话一字一顿的重复了一遍。
  “以孙权之名,佐阿绍承六郡之基业。”
  淡淡一句,唇开唇合,若非他神色认真,语气坚定,每一字起伏停顿都自然无比,李睦几乎都要怀疑他真在爆炸中伤了头脑,亦或是根本就是在说笑。
  “你要我当着全天下的人冒认孙权?”
  哈?那些跟着孙坚出生入死的老将会不认得他儿子长得什么模样?
  更何况……
  “除孙权以外,伯符还有一弟翊,恰年十五,纵一身武艺不错,但尚未入军,也无寸许战功。而孙权就在堂后,久卧病榻,寸步难行,阿绍又年幼,更无统兵执领六郡之力,而他堂兄孙贲却自庐江之战起便有觊觎孙氏旧部之心,非名望军心具备之主而不能慑!你挫刘备在前,抵袁术于后,先战下邳,再救宣城,皖县及寻阳也是以你为首,孙权之名,已名动江淮!军中又俱知徐州之役乃是你与伯符共同筹谋而得,无论名望还是军心,伯符之后,唯你而已!”
  周瑜先还是慢条斯理地一字一顿,随后语速越来越快,素来云淡风轻的脸上也跟着浮现起一丝急切,站起身来缓缓踱步,眉峰一点一点随着一字一句慢慢扬起来。李睦心中的荒谬之感也随之一点一点愈来愈甚,此刻的周瑜,眼中有种她看不明白的别有意味,不像初见时的互相试探,也不是筹谋布局时的深远算计,那一副俊朗非凡的眉眼之中,不见了那熟悉无比的昂扬神采,只一股说不出的悲慨。
  萧索之意,染尽眉梢眼角。
  “阿绍年幼,无论孙权是承业还是佐业,他日他又怎会再还政归军?而你若为孙权……”
  “周公瑾!”李睦唇角抿一抿,原本还不知该怎样安抚他,却被他一句两句说得心口好像堵了一大团棉花,软绵绵地浑不着力,却将她的呼吸堵得严实。用力呼出一口气,一字一顿,“你再说一遍,你还要我冒认孙权?”
  周瑜一句话被她打断,语声一滞,就发现她的神色似乎有些不对。
  只是,那火灼般的鸩毒似乎还停留在胸腹之间,仿佛生生吞下一把看不见的火,只在他胸膛里熊熊燃烧,几乎要把他一身筋骨血肉都烧成灰烬。那没说完的话,就像是骨鲠在喉,不吐尽了,刺痛带血。
  “你若不愿再忧心那些税粮上计,我可为你寻主簿文书,佐丞之士,你只需以孙权之名,保阿绍子承父业……”
  李睦听他事事想尽,说得行云流水,成竹在胸,心里也有股火气拱上来,眉梢一扬,嘴角勾出一抹冷然讽色:“你的意思,是让我做个傀儡,替孙绍挡箭?”
  “我绝非此意!”许是李睦的神情也吓人,又许是她语气里的嘲讽太过明显,周瑜愣了片刻,才反应过来,方才那流畅的语速一下子卡住,心中明明有千般说法可以说,却是一句都说不出来。
  他从来就不曾小看李睦。从寿春初识起,这个神采飞扬的女子谋断果决,行事利落,明明谨慎惜命,却又大胆强横得绝不逊于沙场男儿。若非如此,他也决不至于生出这个看似荒唐的念头来。
  若孙权也有她骨子里的强悍骁厉,便不会将好不容易收入囊中的南郡让于刘备!
  若她是孙权,哪怕同样忌惮他军望无加,也不会将用这种手段牵制于他。多半是将他调离南郡,赶往豫章边境之处,征伐交州。
  当初他明知孙权对他心存防备时,其实已然做好了益州归来,就会立即被派往交州的准备……却不想终等来的却是一剂汤药。
  既然能再来一次,他又怎能再眼睁睁地看着孙权将江东六郡的基业拱手送人!
  缓缓阖目,再长长呼出一口气,周瑜慢慢扶住李睦的肩膀,语速也跟着慢下来:“你若为孙权,必不负伯符此生之志……”
  李睦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握紧,仰头迎着他的目光,墨玉似的一双眼眸仿似幽深古井,映出她的脸庞,看不出远近。
  “周公瑾,我若为孙权,你还要如何为我猎雁,行纳采之礼?”她若为孙权,又当如何再嫁周瑜为妻?周瑜要她再为孙权,这纳采之雁,又要送给谁去?
  猎雁为礼,定为姻约。他已想好了回城之后就邀上孙策去北门外的芦苇丛里探摸一圈,寻足十二只南下的冬雁,凑为六对,快马加鞭,亲自送到太史慈面前。
  也想好了一进城就要与族叔送一封书信,请其立即动身,出面亲访太史慈。
  更想好了舒县的大宅久无人居,要令人好好打理一番,宅后的院子里还要再添几株桂花树,在树下埋下几瓮好酒。记得她在范须的酒宴上说过,心馋桂花酿酒……
  却不知桃花是否也能酿,否则只有桂树,一年之中花开一季,其余时间,未免寂寞。不若再栽上几株桃花,花期相邻。
  周瑜的目光一点一点柔软下来,这些思量,这些盘算,是他在繁忙军务之余最大的乐趣,常常想一想,就能不自觉地笑出来,更是期待李睦看到满院子的桂树桃花时,会露出怎么样的笑容来。
  而如今……
  “算术也好,军械也罢,我可以都教了阿绍……你若觉得孙氏一族之中,孙策之后再无人能继,不妨自领印绶,做个统军的摄政王,他日阿绍长成,再归政还权就是。也同样不负孙策之志……”李睦咬着牙咬着唇给他出主意。然而这个主意一说出来,她自己也觉得不好。自古摄政王有几人能得了好下场又留下好名声的,周瑜异姓辅政,又是幼主,做得再好,大权独揽,怕是也难免被人比作曹操。
  牙根咬得发酸,只觉得肩膀上周瑜的手轻轻捏了一捏:“阿睦……我……”
  李睦抿住唇,梗着脖子只等他解释,等他把下半句话说出来。
  可那生死之轮转,倒换之场景,那一碗汤药,一剂鸩毒,又如何能对人言?更何况,一生两世,恍若妖术,疯言妄语,荒唐之极,骇人之极!
  即使是面对李睦,他也说不出口。
  一旦说出口,谁能信如今那个躺在病榻上寸步难行的少年他日羽翼丰实之后,会不容他到如此境地!
  若李睦不为孙权……她为孙权带来的战功与名望,军中将领,麾下谋臣,又有谁还会属意孙翊继承孙策之位?
  若孙权还是孙权,他可以保其平安一世,富贵安然,却无论如何也不会再行覆辙,以举兵之威,辅他再继孙策之位!
  
  ☆、第八十三章
  
  但孙绍才过垂髫之年……纵然周瑜如李睦所言,为他掌权统军,稳住江东局势。一旦孙贲趁隙发难,亦或是曹操压境,刘备虎视,他领军出征之后,又有何人能护住这个六岁的孩童,不为人算计,不为人刺杀,不为人挑唆,不为人祸害?
  孙贲为叔,孙绍为侄,叔侄相争,何异于萧蔷之乱?
  周瑜心乱如麻,一时觉得若不是他当初一念,要李睦在下邳冒认孙权,今日以孙权病弱为借口,他另辅孙绍,或也可行。可转瞬之间一念回转,又想到若非李睦的冒认,孙权没有如今的名望军功,却也不会在宣城之战中受此重伤,又何来今日的病弱?照样,还是能与孙绍一争。
  千般筹谋在此时全无用处,这就像是一个永世无解的圆环,兜兜转转,又到原地。
  “阿睦……”周瑜从来没有一次定计论谋像如今这般为难,进退维谷,仿佛真有天命在其中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