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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挽红楼-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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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言王夫人依旧茫然不解,拧眉看着元妃,惊诧地道:“娘娘的意思是……”
元妃嫣然一笑,描画精致的长眉,似烟霭悠远般微微扬起,神态自若地道:“本宫是想告诉恭人,后宫争宠,往往要出其不意,才能够得到皇上青眼相加,本宫自问年华渐长,实在没有资本让皇上长久恩宠。”
“相反,林家表妹容华清丽、文采斐然,更兼有一缕清新脱俗的独特气质,这样的绝世芳华,必定能叫皇上耳目一新,让他一见之后,再也不能忘怀,从而青眼相看,三千宠爱在一身。”
她说到这里,停顿须臾,声音渐次冷下去,带着森然冷寂的意味:“即便将来林表妹香消玉殒,皇上心底,始终还是会保留一份回忆,朝朝暮暮,时刻不忘,到那时,念在林家表妹的份上,皇上要善待眷顾的,便不止是本宫,还有与林表妹血脉相连的贾家。”
“这一点,单靠一个才貌出众却称不上绝代佳人的探春,是永远也不能做到的。”
“所以,林表妹的作用,比三妹妹强了一百倍还不止。”
“本宫言尽于此,恭人难道还想不明白吗?”
听完元妃的长篇大论,王夫人终于彻底释怀,连忙站起身来,低眉顺眼道:“娘娘将事情设想得如此周全,臣妇岂能不答允?”
见王夫人终于松口应承,元妃眉眼间浮现出一缕笑意,松了一口气,须臾却又轻颦长眉,声音中有着淡淡的焦灼和担忧:“这件事情,本宫已经有了决断,林表妹那边,也自信能够掌控,只是,老太太一向将林表妹视为掌上明珠,宫闱生活又十分艰辛,须得步步为营,不知她是否愿意让林表妹进宫?”
王夫人轻轻一笑,不假思索地道:“这便是娘娘多虑了,对林丫头,老太太的确很疼爱,但老太太是经历过大风大雨的人,若是明白了娘娘让林姑娘进宫的苦心,必定会以娘娘与贾家为先,如何会出言反对?”
听得她信誓旦旦,言语中没有丝毫迟疑忧虑,显然已经成竹在胸,元妃不由点了点头,粲然道:“若当真能如恭人所言,本宫就放心了。
抬手挽一挽鬓边垂下的金步摇,眉眼间笑意盈然,接着道:“行了,既然恭人没有异议,那么,再来说一说细节吧。”
纤手在案几上轻敲,一面凝眉思量,一面道:“本来举荐女子进宫,多半是要选秀女才行,若是要走这条路,得等到明年开春,实在太慢了,何况,到那时候,有权有势的女子多不胜数,若是要脱颖而出,恐怕得费一番功夫才行。”
经历今日之事,王夫人已知元妃头脑清醒、心思缜密,对她心悦诚服,听了这话,忙垂问道:“娘娘顾虑得是,不知娘娘心里,是否另有打算?”
元妃点了点头,细白整齐的牙齿在娇艳欲滴的红唇上一咬,冷然道:“这一点,本宫已经想过了,宫闱虽是禁地,但想让林表妹、三妹妹进来,却也并不难。明儿个本宫便去回了皇上、皇后,说是近来心情抑郁烦闷,时刻惦记着家中亲眷,想传旧时姐妹进宫一聚,排遣寂寥,念在本宫身怀有孕的份上,皇上、皇后自然不会拒绝。”
听到这里,王夫人已经明白过来,含笑颔首,声音间便带着欢畅轻快之意:“娘娘好计策,娘娘怀有龙裔,身份矜贵,皇上必定会时刻过来探望。只要让林丫头、三丫头进了宫,到时候,抬头不见低头见,一切都水到渠成、滴水不漏,娘娘的心愿,自然能够实现了,最重要的,是这种做法不会落了刻意为之的痕迹,比起选秀来,当是上上之策。”
元妃淡抿红唇,看向她的目光中流露出一丝赞许和满意,怡然道:“恭人所见不差,本宫心里,的确是这么打算的。”
沉吟须臾,脸颊上漫过一层深邃之色,随即敛声道:“事情呢,就这么说定了,只是,本宫还想提醒一声,本宫身怀龙裔,皇上虽然恩宠有加,其他人却虎视眈眈,想钻空子亲近皇上,实在令人忧心,所以,倘若形势允许的话,还是尽快安排林表妹与三妹妹进宫,也好早日让本宫安心。”
王夫人听了,连忙应允道:“臣妇知道深浅,待回府后,便去见老太太,再将事情告诉林丫头、三丫头,打点整齐,只待娘娘命人过去传召,便即刻让她们进宫。”
于是一辞别元妃,王夫人便到上房将此事告知,果然贾母听说是元妃的意思,再无二话,立刻让人分头去传唤黛玉、探春。
王夫人这般心思一动,黛玉已经从容行上来,敛衣一拜,声音是一如既往的婉转轻柔,有礼却疏离:“见过老太太,二舅母。”
王夫人回过神来,因为有了谋算黛玉之心,此刻再对着黛玉,不但消解了厌恶之心,反而还满面堆笑,伸手相扶,温然道:“大姑娘来了,快坐下说话。”
见王夫人言笑晏晏,一反常态,黛玉心头不但不觉得轻松,反而还漫生出一丝寒意来。
经历了这么多的风风雨雨,她自问对王夫人的性情,已经看得一清二楚,自然不会天真的以为,王夫人会在短短几天之内,变了心性。
所以,当她对着自己微笑时,必定是另一场算计、风雨的开始。
念及此,黛玉心中警惕而紧张,却不肯在王夫人面前示弱,只淡淡一笑,在贾母身边坐了,面无表情地道:“几天不见,老太太的脸色,倒是挺好的。”
贾母眉目含笑,拉住她的手,细细打量两眼,方道:“玉儿也出落得越发好了,瞧着实在叫人欢喜。”
她这般亲昵温和,黛玉却是暗自冷笑,丝毫不以为意,只开口道:“已经入夜了,老太太、二舅母蓦然传召,内中缘故,玉儿不清楚,也不愿问,倒是有一件事情,玉儿想回老太太,还请老太太应允。”
听得黛玉言语冷淡,贾母脸上有片刻的僵直,却很快镇定下来,笑着道:“这儿都是亲眷,玉儿有话但说无妨。”
黛玉泠然一笑,因早已经看清外祖母热衷荣华、淡薄亲情,自然不愿再与她客套多言,启唇舒出一口气,直截了当地道:“算起来,玉儿在这贾府,已经住了十年,这些年来,无论贾府相待如何,总算是熬过来了。”
侧眸看贾母一眼,眉眼间如笼烟寒水一般悠远清冷,旋即淡声道:“这样寄人篱下、冷暖自知的日子,玉儿已经厌倦了,因此,玉儿想出去自己过日子,还请老太太应允。”
这是黛玉的见解,每个人的思绪,都只属于自己,不受他人控制,她不能够阻止二舅母、外祖母生出的算计心思,但是,最起码,她能够让自己远离,不受这些居心叵测之人控制。
但这番话落入众人耳中,却不啻于平地一声雷。
贾母骤然变色,脸上的笑意凝在唇角,抬眼看着神色冷淡、意态从容的黛玉,震惊之余,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贾母这般默默,一旁的王夫人却已经皱起眉,不悦地道:“无缘无故的,林姑娘倒说起要走的话,又是这般冷淡的言语,若是让旁人听见了,还当我们刻薄了林姑娘呢。”
黛玉不由失笑,那笑意却极淡极浅,如一点影子一般,几近虚无,声音中带着并不掩饰的嘲弄疏离,却也有几分漫不经心:“刻薄与否,何必由他人评说,二舅母心底,自当心知肚明才是。”
她说得这般坦然明了,丝毫不留情面,倒叫王夫人登时语塞,虽然心中又气又怒,却说不出话来反驳。
凝滞般的沉默之后,贾母定下心神,抬头向黛玉道:“罢了,都是一家人,何必争辩这些?若是叫旁人听了,当真要笑话了。”
牵住黛玉的衣袖,唇边笑意如春风拂面一般温暖和煦,慢慢道:“刚才你说想离开贾家,想来不过是随口一说,到底你在这里住了十年,感情已经极深厚,哪里能够轻易割舍?何况,举目看去,除了我们贾家外,你再也没有别的亲人了,若是出去了,哪里能够单独过日子?”
黛玉避开她的手,按一按鬓边珠钿,神态自若地道:“这些冠冕堂皇的客套话,外祖母说来有何用?我在这里,懵懂了十年,如今终于将一切看清,也是该离开了,至于出了贾家怎么过日子,本是我自己的事情,不敢叫老太太操心。”
见话说到这个份上,黛玉依旧不为所动,贾母不由眸色一凉,唇角的笑意亦渐次凝成僵硬的弧度,半晌才平复下来,慢条斯理地道:“罢了,还是说正事吧,今儿个之所以让你与探春过来,并不是想听你说离开贾家的话,而是宫里娘娘传了话,说是有了身孕之后,心情郁郁,想将大观园的姊妹传进宫,陪伴她度日,排遣寂寥。”
说到这里,目光在黛玉、探春两人身上流转,随即温然道:“上年元宵佳节,娘娘回府省亲时,见了你们两人,当时就喜欢得很,所以,这次娘娘特意点名,要你们进宫陪伴,畅叙姐妹之情,唔,能与娘娘亲近,又能见识一下全天下最繁华的宫闱,这样的福分,真是可遇而不可求,不知你们意下如何?”
听了这番话,探春颇有些出乎意料,却是又惊又喜,还未思忖元妃此举的用意,便已经起身而拜,柔顺地道:“娘娘一片盛情,探春感激不尽,自当遵从娘娘之命,在娘娘左右殷情陪侍。”
她答得这般爽快直接,贾母自是十分满意,回头再看黛玉时,却见黛玉已经脸如寒霜,断然道:“娘娘的好意,黛玉心领就是,至于宫闱,本不是黛玉久留之地,不如还是罢了。”
——无缘无故召入宫中,当真只是为了叙姐妹之情吗?她若是相信了这种说法,便太天真了,也低估了贾家众人的谋算之心。
在这种情况下,断然决绝,当然是最好的选择。
贾母眸色转为深沉,隐约有不悦之色闪现,却不能对黛玉发火,少不得深深吸一口气,极力忍耐下来,依旧笑吟吟地道:“娘娘传召,如何能说这样赌气的话?不如还是勉为其难,过去走一趟罢。何况,这些日子,玉儿一直心情不好,去那儿散散心,与娘娘叙叙情谊,岂不是好事一桩?”
黛玉淡抿丹唇,几乎收不住唇角一缕嘲讽的冷笑,凌然道:“倘若只是为了叙叙情谊,老太太何必如此坚持?”
说着,便直直看着贾母,清水般的明眸倒映着明亮的烛光,衬得容颜越发明艳娇丽,声音却淡到了极致:“娘娘召唤,到底有什么用意,我并没有兴趣,今儿个我过来,只是为了回老太太要出府的话,如今话也说完了,我也该告退了。”言罢,便敛起衣襟,向贾母屈膝一福,欲要转身离开。
“且慢,”王夫人行过来,一把将她拉住,皱着眉头道,“事情还没说完,大姑娘如何能走?”
黛玉冷笑一声,眉眼纹丝不动,拂袖道:“那么,太太到底想怎么样呢?”
王夫人沉吟须臾,便噙着笑意道:“罢了,明人面前不说暗话,我索性直说了,大姑娘所猜不差,娘娘召唤你与探春进宫,为的是将你们举荐给皇上做妃嫔。”
说到这里,唇边笑意愈深,声音中也多了一抹洋洋得意:“你们两人,品格都是极好的,又有娘娘提携,将来荣华富贵、锦衣玉食,自然是手到擒来,又能在宫中呼风唤雨,这样的福分,真不知要修几辈子才能拥有。”
“是吗?”黛玉眉间似蹙,心底一片滑腻的厌恶,直视她道,“这样的福气,却不是我想要的,二舅母当我糊涂也罢,当我不识抬举也罢,反正我心里已经拿定了主意,绝不会屈服于二舅母的心意。”
第65章:进退
见自己温言细语,黛玉依旧冷漠如冰,王夫人再也按捺不住,冷笑出声,几近刺耳,胸口更是起伏不定,含着怒气道:“娘娘这般用心帮你筹划,你却说出这种话来,怎么对得起娘娘的一片苦心?”
黛玉不以为意,唇角露出一抹嘲讽笑纹,沉声道:“一片苦心么?只怕是一片私心吧?我不信元妃娘娘做这样的安排,不是为了她自己。”
目光从王夫人身上流转而过,眉眼间的清傲之色丝毫不减,一字字地道:“罢了,话说到这个份上,我也倦了,倒是想提醒舅母一声,有一件事情,舅母似乎忘了,我虽然寄住在贾家,却是林家之女,我的未来,我的终生,岂能由贾家人掌控?倘若你们想将我当作棋子,谋算利益,那就打错主意了。”
听了这番话,王夫人更是恼怒不已,抬眼迫视黛玉,双目一瞬也不瞬,语意寒凉而森然,如能噬人一般:“你姓林不假,可是,你似乎也忘了一件事情,让你进宫的意思,是娘娘定下来的,凭你一介民女的身份,似乎还没有资格反对吧?”
听得她这般厚颜无耻,黛玉唇角露出冷冽的弧度,斜斜睨她一眼,拂袖道:“听二舅母这意思,竟是要以势压人了?”
因白天听过元妃的一番分析,王夫人铁了心要让黛玉进宫,以助元妃一臂之力,听了这话,便也冷笑道:“是又如何?虽然你是大家闺秀,但你不要忘了,你们林家早已经落败,难道你以为,还会有什么人会替你这个孤女出头吗?
冰冷萧索的话语,一点一点落入耳中,黛玉脑中轰然一响,平静无波的脸色终于有了一丝变化,心口似被人狠狠抓了一把,疼得难受,同时有浓烈的酸楚悲伤涌现出来,止也止不住。
人心之恐怖,竟至于此么?
虽然她一直都知道,眼前的二舅母,对自己是极厌恶的,却一直没有预料到,有朝一日,二舅母会为了私心,毅然将与世无争的自己,推进诡谲莫测、尔虞我诈的宫闱。
如此冷漠无情,如此肆无忌惮。
——然而,偏偏让她说中了。
是的,她是一个失去父母的孤女,她所在的这个地方,人人奉高踩低,人人热衷富贵,她的身边,空空落落,寂寥凄冷,无人可依,无人能依。
悲凉如斯,凄苦如斯。
贾母虽恼之前黛玉冷语相向,如今见她脸色煞白、神情恍然,却也不禁心中一软,遂放低了声音,笑言道:“因娘娘点名要你过去,你二舅母心中急切,盼着能够办好这件事,说话不免莽撞了些,你别放在心上。”
黛玉不语,恍若未闻一般,清澈如水的双眸似被秋霜覆盖,心头有茫然未可知的恐惧袭来,只觉得心灰意冷,难以自持。
红尘中,红颜本如花,飘摇在岁月的长河里,苦苦寻一条生存之路,冷暖自知。
文采斐然又如何?心性坚决又如何?在淡薄冷漠的亲情下,她终究只是孤身一人,势单力薄,抵不过风雨的侵袭,逃不开命运的安排。
正痛不可挡之际,听得探春在耳边道:“林姐姐性情清高,目下无尘,我是知道的,只是,皇上这个人,岂是其他凡夫俗子可比的?能够与天底下最尊贵之人见一面,也算三生有幸,更勿论娘娘还打算安排我们与皇上亲近。”
她说到这里,声音略低了几分,隐约透出几许期盼,几许欢喜,又略带了一点娇羞:“机缘这样难得,林姐姐还是细细思量,再做决断罢。”
听得探春出言相劝,贾母自是满意,朝她赞许一笑,方回身来看黛玉,亲切地道:“你与探春一向谈得来,虽然不是亲姊妹,却也差不了多少,事情又涉及到她,如今她这些话,你也该听一听才是。”
说着,便握紧黛玉的手,似握住一颗珍宝一般,脸上涌起潮水一般的感伤,叹息道:“话说到这个份上,原也不必遮三掩四,这些年,你一直都在我身边,我心里极疼爱你,哪里舍得让你离开?只是,我也想过了,娘娘的懿旨,本是违逆不得的,何况,你才色样样都是好的,若是进了宫,一定能得皇上的青睐,将来的荣华富贵,不想可知了,如此,比起你留在这里,或是独自出去过日子,岂不是要强得多?便是你娘亲泉下有知,也会极欣慰的。”
说着,便拍了拍黛玉的手,眉梢眼角笑如春风,随即道:“好玉儿,我这样为你着想,你也该领情才是。”
黛玉听得头痛欲裂,几乎要呕出血来,过了许久,方咬着唇道:“老太太这番话,说得可真是冠冕堂皇,然而到底意图如何,却是众所皆知的,不过是想保住贾家的富贵罢了。”
说到这里,抬眸看贾母一眼,目光中有着冰雪的味道,冷然道:“上一次我便告诉过老太太,不要再拿娘亲说事,老太太偏偏不听,既是这样,老太太不妨想一想,倘若娘亲泉下有知,不知会不会为我悲哀。”
她这番话,说得冷淡而直接,贾母不由一噎,竟再也说不出半句话来。
一时房中陷入一片冷寂的沉默中,偶尔听得风扫过枯叶,沙沙作响,一弯下弦月悬在天际,昏暗的月光透过窗棂,倾泻在地上,落下一片凄清。
时间如被寒气凝住一般,过得格外缓慢,黛玉立在原地,一动也不动,心中却是百转再千回,没有片刻安宁。
往事袭来,似要将人吞没,不禁想起十年前,她初进贾府的那一日,那时是初秋时节,天空高远浩广,蓝澄澄的如一汪碧玉,没有一丝云彩,如同她的心境一般。
是的,那时的她,虽然言行谨慎,步步留意,但对于前路,却并没有觉得惴惴不安,因为她觉得,有外祖母这个亲眷在,应是一切安好。
到如今,那样单纯的心思,到底都给辜负了,寸寸成灰,不留一丝痕迹。
这样思量了许久,耳际传来王夫人森然的冷笑,随即听得她漠然道:“别的话,也不必多扯了,还是说正经的吧,我知道,大姑娘一向清高自许,从不将富贵荣华放在眼里,若不是娘娘点名要你进宫,我绝不愿与你多打交道,可是,如今娘娘既有了这样的心思,无论如何,我都要让娘娘达成心愿才是。”
说到这里,向黛玉行近一步,目光中尽是压迫、犀冷之色,旋即道:“大姑娘孤身进京,这些年来,一直住在这里,吃穿都是贾家的,如今却一定要违逆娘娘的意思,未免太不通情理了。”
黛玉听到这里,再也忍耐不住,抬眸冷眼看着她,咬着唇道:“二舅母颠倒黑白的本领,实在让人敬服,我当真是孤身而来么?你们当我不知道,当初我爹爹去世的时候,将林家所有的家产,都托付给琏二哥哥,带进京来,我虽然并不清楚具体的金银数目,但基本的道理,却还是懂得的,我们林家,袭过五代列侯,又素来勤俭持家,从未有过奢侈之举,积累了几世的家底,凭怎么说,也绝不会少于一百万两纹银。”
说到这里,凄楚的笑意再不受自己的控制,在唇角蔓延开来:“这些年,贾家不过是表面风光,你们花着林家的银子,便是修建大观园,也是靠林家支撑,才能建成的,到如今却说我不通情理,如此黑白不分的话,你们怎么说得出口?”
王夫人一直以为黛玉不理俗事,料不到她竟会说出这番话来,一时脸色有些错愕,有些尴尬,却很快露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模样,冷笑道:“随你怎么说,反正娘娘有了旨意,你若执意要违逆,别怪我不留情面,到时候,当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黛玉眼波浮动,冷冽如秋水,不咸不淡地道:“我不过是孤身一人而已,你以为说这些话,能够威胁到我么?
王夫人转过头,扬眉一笑,那笑却有着冰雪的味道,寒凉的声音里隐约带着几丝得意:“正是因为你是孤身一人,所以,我若想对付你,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比如,将你禁足在这府里,让你永远都走不出贾家,更别说什么回江南了,再比如,随意寻个有钱的商人,将你嫁过去,也是有可能的,反正没有人会替你出头,便是老太太,也绝不会管你的。”
她说到这里,脸色蓦然沉下来,声音如刀如剑,让人不寒而栗:“唔,有一件事情我倒忘了,其实,你也并不是一个人,你那丫鬟雪雁,是自小便随在身边的,相处得实在亲密,竟不是主仆,倒像姊妹了。”
听王夫人语意森冷而幽暗,黛玉脸色虽然并无变化,心中却吃了一惊,含怒看着她,拂袖道:“你到底想要如何?”
王夫人微微眯起眼,启唇时神色幽冷,如聚雪凝霜一般:“大姑娘熟读诗书,必定明白‘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道理,如今你的处境,正应了这句话。”
“你是千金小姐,纵然将你禁在这府里,我也不会薄待,依旧会让你吃得好穿得好,省得底下的人说闲话,至于我心里的气,也就只能发泄在你那丫鬟身上,到时候,打骂自不必说,便是即刻将她卖出去,也没有谁会说半句闲话,你若不担心那丫鬟被人折磨死,尽管违逆我的意思吧。”
看着她丑陋的嘴脸,听着她无情的话语,黛玉脸色涨红,胸中更是气息难平,满是对世事的怨与悲,伤与恨,更有深刻的不甘,种种心绪,紧紧郁结在一起,如丝般纠缠在一起,勒得人几乎喘不过气来。
然而,又能如何呢?脑海中的思绪,异样的残酷清醒,世事如棋盘,人如掌心棋子,往往身不由己,哪怕是自己的命运,也无法掌控。
进不能进,退无退路,没有人会维护她,她也没有谁能够依靠。
风刀霜剑日相逼,朱门中几度沉浮,流光里泛起无数沧桑,无数酸楚,叫人几乎承受不住。
烛火燃得久了,屋中有些暗,烛芯渐渐变长,一盏一盏幽灭不定,有殷红的烛泪顺势滑下,一点一滴,徐缓落在烛台之上,仿佛少女晶莹的眼泪一般。
蜡烛还有心,替人垂泪叹凄凉。
黛玉目光灼灼,凝眸看着烛光,只觉得此时此刻,自己的一颗心,随着烛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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