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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想到你是这样的阴阳师-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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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醉的美景。
他哼唱完毕,笑了笑,道:“清友,你是动心了吧。”
源冬柿趴在案几上,靠着手肘,听着心跳,扯了扯嘴角,那僵硬的弧度逐渐又变得柔软,最终在脸上绽出一个笑容。
“源冬柿,你是动心了吧。”
第53章 青灯之二
待鎏金博多炉中的香料彻底燃尽时,源冬柿也看完了《土御门物语》第二部分,她放下书卷,打了个呵欠,鼻间的芥子花香味氤氲不散,只是更淡了些许,她又感觉到几分倦意,便将手肘撑在案几之上,支着额角,闭眼小寐。
屋中寂静,屋外则是小白隐隐的欢呼声。
忽然,一个浑厚的男子声音在屋外炸起:“她就在那!我知道她还活着!就在那儿!”
源冬柿被忽如其来的声音炸得抖了抖,她用手掩住嘴,打了个呵欠,提起衣摆,缓缓走到屋前,刚掀开帷屏,便被钻入的冷气扑了满脸,她忍不住牙齿上下颤了颤,正好看见绫女捧着一个朱漆托盘缓缓走过,托盘正中放着一个酒盅,酒盅口冒出了丝丝热气。
绫女侧过头,便看见只将脸钻出帷屏的源冬柿,道:“冬柿小姐,外面冷,晴明大人说您昨夜累着了,今日好好在屋中休息吧。”
源冬柿只是朝之前发出声音的方向探了探头,还未开口,绫女便道:“那是赖光大人呢。”
“赖光?”源冬柿有些奇怪,源赖光是个沉默寡言的人,就算情绪如何激动,也是暗自咬牙忍住,双眼通红,手背暴起根根青筋。
这样的人一旦爆发起来,也是非常可怕的。
她想了想,还是说:“我去看看吧。”
虽然不知道为什么源赖光会忽然变得如此激动,但多一个人,阻止源赖光拆掉晴明这个破院子的几率估计也就能高一些了。
这个破院子有时候看着也还是挺顺眼的。
她这么想着,便掀开帷屏走了出来,被屋内炉子烘得暖暖和和,再出门只觉得几乎要立时冻成冰块,她往手心呵了一口热气,使劲搓了搓,在看见绫女托盘上那只还冒着热气的酒盅时,眼睛亮了亮。
绫女看她的表情,便笑道:“冬柿小姐是在想什么坏主意吗?”
“哪里哪里。”源冬柿摆了摆手,又笑了笑,“只不过想给绫女你分担分担。”
她说着,从绫女手中的托盘上取过那只酒盅,白瓷酒盅还带着一些温度,那温度自手心又传至全身,她将脖子缩至领口之下,又朝绫女笑了笑。
绫女用袖子掩着嘴唇笑道:“那就拜托冬柿小姐了。”
源冬柿捧着酒盅缓慢地走在回廊上,刚拐过屋角,来到帷屏前,便又听见赖光道:“晴明,我明知大天狗在黑夜山,便不可能不去,他既然说我的妹妹尚有一线生机,那无论如何,我都要去看看。”
他声音低沉,语气却颇为坚定。
源冬柿伸手掀开帷屏一角,便听见晴明道:“平安京方才下过了雪,黑夜山天气更为恶劣,赖光大人,此行不吉。”
“可……”
源赖光还要说话,源冬柿便掀开了帷屏,任由屋外的冷气随着她的衣摆涌入屋内,坐在案前的两人都侧过头来看她,源赖光原本不甚耐烦的表情微微一僵,缓和下来,朝源冬柿点了点头,而晴明脸上仍带着笑,那弯弯的眼角盛满了温柔,让源冬柿心跳稍稍漏掉了一拍,而他眼中笑意更浓,源冬柿连忙低了低头,感觉仿佛自己写下了私密日记,却被日记中的人在身后窥看了内容。
她咳了几声,又抬起头,笑着晃了晃手中酒盏:“想喝酒吗?”
晴明一挑眉:“当然。”
源冬柿也跟着挑眉:“求我啊。”
说完她只想跺脚。
而晴明只笑不语,唇角微微翘起。
源冬柿缓步行至案几旁,低头往案几上空着的酒盏中斟酒,她姿态不比贵族女房优雅,与其说是斟酒,倒不如说是倒酒,不过狩衣衣袖往下滑了几寸,露出了皓白纤细的手腕,手背小指之下的腕骨凸起圆润而又小巧,却又使得人赏心悦目。
倒了酒,她将一杯先递给源赖光,道:“赖光大人披着风雪而来,先喝一杯暖一暖。”
源赖光接过酒盏,仰头喝下,再将酒盏置于桌上时,脸色已经明显没有之前黑得厉害了。
源冬柿回过头,却见晴明正笑着看她,她面不改色地将剩下的那杯酒盏捧到自己身前,啜了啜,然后朝晴明眯眼一笑,有些得意,喏,大兄弟,没你的份,这是我的。
晴明似乎有些意外,然而眼角笑意却又更浓了一些。
热过的八幡清酒比之前少了几分清冽口感,却又多了几分香醇,几口热酒下肚,只觉得全身都开始暖和了起来,源冬柿啧了啧舌,颇为感叹:“晴明在家中藏了不少好酒呢。”
源赖光默不作声地又为自己斟了一杯,仰头喝下。
晴明摇头道:“赖光阁下,酒是需要品的,以酒浇愁,岂不浪费?”
源赖光将酒盏又置回案上,道:“晴明,若那位下落不明之人是你最重要的人,你会不会也会冒着风雪,进入深山中去寻她?”
晴明抖了抖衣袖,慢条斯理地为自己斟了一杯,只答了一个字:“会。”
源赖光仰了仰头,沉声说:“所以你该理解我。”
晴明低头啜了啜酒,道:“可正是因为在下夏季去过一次黑夜山,所以才劝赖光阁下不要以身犯险。”
“黑夜山有大天狗。”源赖光道,“我不怕。”
晴明抬起眼帘看向他:“黑夜山不止有大天狗。”
“可是那又如何。”
晴明一手轻叩案几,似乎正在思考着什么,源冬柿很少看见如此表情的晴明,他虽然表面上看起来仍是沉着的样子,但源冬柿却知道,他有些烦躁。
晴明将酒盏放在案几上,沉吟片刻道:“平安京外以东,若看见一处妖气漫天的山林,径直走入,便可。”
源赖光一手扶着腰间太刀刀柄,朝晴明低头行了个武士礼,道:“多谢。”
晴明又握起了那只白瓷酒盏,垂下头,说道:“你应该感谢柿子小姐。”
源冬柿一脸懵逼,而源赖光已经转过头,又朝她行了个礼,说道:“冬柿小姐,待我自黑夜山寻回幼妹,必将携她登门拜访。”
源冬柿扯了扯嘴角,忙不迭地摆手,她有些无措地看向晴明,晴明只自顾自地喝酒,看着她笑。
待源赖光离开后,晴明脸上的笑容却又敛了下来,他放下酒盏,揉了揉额角,他皱了皱眉,似乎有些烦恼的样子。他鲜少露出这样的表情,除了书写公文,似乎再难的事情也无法使他皱一皱眉头,而今他似乎被某些事困扰,源冬柿只坐在一边看着,然后替他又斟了一杯酒,往他身前挪了挪。
他抬头,看向源冬柿,眼角稍稍弯了些许,道:“这回是给我的了?”
源冬柿笑笑:“想喝吗?”
晴明自她手中接过酒盏,笑道:“既然已经放到了在下眼前,便不需要再问这样的问题了。”他仰头一饮而尽,源冬柿摇头道:“之前还说赖光牛饮,你自己不也是。”
她一手支着下巴,看着晴明,晴明将酒盏又轻轻放回她的手中,笑着问:“柿子小姐不问问为什么赖光需要想你道谢吗?”
源冬柿摇摇头。
“赖光阁下方才说,若那位下落不明之人是我最重要的人,我会不会也会冒着风雪,进入深山中去寻她。”晴明缓缓道,“我说了会。”
源冬柿并没有觉得有多奇怪,若是她最重要的人,她都会冲进那处险境,无论是风雪还是刀剑。
晴明抬眸,似乎在想着什么事情,帷屏遮住了光亮,屋内一片昏暗,仿佛已经到了近夜时分,源冬柿看着他的侧脸有些恍惚。
她伸出笼在宽大袖中的手,平铺在案几上,慢慢挪向了晴明那处,指尖有些迟疑,几乎要触到了晴明的手背。
她几乎屏住了呼吸,眼睛眨也不眨,心跳声冲击着耳膜。
晴明的手指轻轻动了动,她仿佛惊弓之鸟一般往回缩去。
她再抬起头来,却见晴明也正笑着看她,她也不回避他的目光,只是觉得该死的耳廓又不受她控制,开始烧了起来。
她用冰凉的手蒙住耳廓,问:“晴明也有无论如何也要去找到的人吗?”
晴明点头,道:“年幼时,母亲离去,曾追着她追入深山之中。”他一边说着,一边盯着源冬柿看,源冬柿听了他讲述,却也只是点点头,并未有任何异色。
相传安倍晴明之母乃是深山的白狐,在他六岁之时不辞而别,想必晴明说的便是这个了。
关于白狐之子的传说听了太多,源冬柿也并未有任何好奇之色,那时晴明尚还年幼,正是极为依赖母亲的年纪,母亲并非人类,不辞而别,对于他的打击必定是很大的,虽然晴明隐晦地提到了,但她仍不想去再将这个忽然被晴明自己剥开的伤口再加深一些。
而她的反应,也在晴明意料之中,他只笑了笑,便继续说下去:“那之后,便不再想过去寻找了,当她不想被我找到,那么我便永远也找不到。”
“赖光阁下确实是应该感谢柿子小姐的。”晴明左手轻轻敲着案几,“若没有柿子小姐,他的问题,我的回答是‘不会’。”
源冬柿看着他,他的眼中带着笑意,却并不似平时那般弯弯的,像个狐狸,眸中清亮,还能看见瞳孔中映出的她此刻的模样。
她放在案几上的手轻轻颤了起来,她张了张口,想说什么。
晴明那本来扣着案几的手却已经伸了过来,她有些僵硬地看着晴明站起身,躬着腰,朝她凑了过来,然后感觉到自己还有些冰凉的手,滑入一个温热的掌心。
晴明身上还带着淡淡的芥子花味道,她还可看见他高丽纳户色单衣的领口边缘上缠着他的几丝碎发,耳廓的热度燃烧至全身,她颤了颤,缓缓地反握住那双手。
晴明笑着,在她耳畔轻声说道:“安倍晴明,你是动心了吧。”
第54章 青灯之三
如今,正是立冬的第二日,天降小雪,无风,说话间喷薄出萦萦白气,廊檐上的铃铛孤寂无声,雪覆盖着整个庭院,池中鲤鱼尾巴拍着池面,水面几声脆响,偶尔夹带着檐上雪落下的簌簌声。
小白从水池边上又跑回了廊下,在铺满白雪的的庭院中留下了点点梅花一般的脚印。
晴明凑向源冬柿时,衣袖碰翻了案几上的酒盏,尚还温热的酒水倾洒一桌,水滴自桌角一滴一滴落下,没入铺叠在案几之下的衣角,染上了沉沉酒香。
之前喝下的热酒,似乎在此时起了作用,从胃中燃烧起来,烧灼了整片躯体,源冬柿微微睁大了眼睛,只能看见晴明立乌帽下,耳后细碎的鬓发,他颈间的香味隽永而缠绵,丝丝渗入她的鼻间,她轻轻侧过了头,看见他翘起的眼角。
除了晴明,这间屋子的一切都在她视野中变得模糊了。
直到温热的手指指背轻轻擦至她的眼角,带起一道水痕,她才反应过来,是泪水。
谁在接受告白的时候会哭呢。
其实应该是高兴才对。
就像冬初新雪细细融化,春季青岚拂了满脸,虽还有料峭寒意,却已暖遍了全身,飞瀑破开坚冰,新蕨萌了芽,以后的每一天都是崭新的,带着春草的清香。
我动心了,恰好你也动了心。
她睁大眼睛任由泪水从眼眶中冒出,然后愣怔着开口:“大概是觉得不可思议吧。”
晴明笑道:“我喜欢柿子小姐这件事,让柿子小姐感到了不可思议吗?”
她抓紧了晴明的衣袖,埋头将眼泪一股脑地权擦在那光滑的衣料上,然后她抬起头,弯起嘴角,布满泪痕的脸上绽出一个大大的笑容:“毕竟,从没有想到过一个老头子会喜欢自己呀。”
晴明眯了眯眼睛:“哦?原来柿子小姐眼中,在下是一个老头子?”
是啊,一千多岁的老头子。
午间阳光又自密云之间层层递出,在积雪上又附上一层淡淡金芒,庭院小白梅花一般的脚印旁,又多了几串人的脚印。
源冬柿将雪拢至一起,仔细拍紧,压实,弄出一个雪人的雏形,只不过她前二十年都住在南方,能看见雪的日子实在太少,自然堆雪人的技术也就不怎么样,小白摇晃着大尾巴在这个雪人,语气中带着些微嫌弃:“柿子,你这是堆了两个大雪球准备压死谁吗?”
源冬柿往冻得通红的手心里呵了几口热气,使劲搓了搓,没好气地说:“压死你绰绰有余。”
小白扭头一哼,然后快速跑到了坐在廊下的神乐怀中。
绫女在廊下烧了炉子,晴明、神乐以及一干式神都坐在廊下,几位式神女房正抢着要教神乐打双陆,而被式神们冷落的晴明则靠在廊柱上,膝盖支撑着手肘,看着站在廊外的源冬柿,朝她招了招手。
源冬柿提着衣摆从雪上踏过,缓步走到了回廊下,抬头看向晴明。
晴明伸手轻轻握住她冻得通红的手,笑道:“柿子小姐任由手冻成这样,只是为了堆两个大雪球压死在下吗?”
源冬柿感受着晴明掌心的温度,有些不好意思地低下了头,装模作样地咳了两声:“晴明,你不懂,我堆的不是什么雪人,而是福星。”
“哦?福星?”
源冬柿眯了眯眼睛,手一用劲,直接将晴明从回廊地板上扯了下来,好在晴明早有准备,及时调整了姿势,双脚稳稳地落在了雪地上。
源冬柿撇了撇嘴,说道:“居然不是用滚的。”
晴明弯着眼角,笑得很是愉快:“抱歉,不能如你所愿。”
源冬柿耸了耸肩,拉着晴明往自己堆的那坨雪人走过去,晴明只笑着随她拉过去,在她的脚印旁,又新添了一串稍大一些的。
那雪人呈椭圆形,有些歪歪扭扭的,源冬柿给它画了圆圆的眼睛,还有胡子。
她蹲下身,伸手插进雪人嘴巴下面的雪中,画出两个大字。
晴明看了看,道:“奉为?”
源冬柿搓了搓手,笑着说:“对,奉为达摩。”
“它会带来好运。”源冬柿转过头,看向晴明,眼中带笑,“冬天过去,春天到来,你的庭院又是一派胡乱生长的勃勃生机,新岁新运,阴阳师,估计你来年就犯不了物忌了。”她说着,挤了挤眼睛,不怀好意。
晴明低着头看她,眼中盈满笑意:“借你吉言。”他将源冬柿的手都拢至掌间,细细婆娑,看着那歪歪扭扭的福星奉为达摩,若有所思,“不过,它好像还差了一样东西。”
“什么?”
晴明翘了翘唇角,伸手取下自己头顶上的立乌帽。
长长的黑发纷纷散落而下,如同垂下的飞瀑,划过他的脸颊,洒落他的肩头,似乎还带了细碎的雪片,垂发丝丝,轻轻掩盖住他的眉角,他目光如水,带着仿佛青岚拂起的漾着层层涟漪,温柔,又像是在诱惑着什么。
源冬柿微微睁大了眼,便看见晴明将那顶立乌帽,放在了雪人达摩的脑袋上。
他看向源冬柿,笑着轻声说:“这样,他们便能认出这是个雪人,不是一个大雪球了。”
源冬柿伸手去握住他垂在胸前的发尾,他唇边勾起,躬下腰,长发自他肩头滑落,将他与她的脸笼在发间,源冬柿只觉得眼前暗了一片,在抬眼,只能看见晴明那双弯得像狐狸一般的眼睛。
她仿佛扔烫手山芋一般将晴明的发丝扔了出去,晴明低笑一声,正准备说什么时,源冬柿便听见廊下的女房们窃窃笑声,她双手撑在晴明肩头,忙不迭地将晴明向后推了几步,然后用冰冷的手捂住脸颊,埋头往廊下跑去,一边跑一边喊道:“绫女!晴明大人需要一个帽子!披头散发成何体统呀!”
披头散发的晴明大人看着源冬柿落荒而逃的,眼角弧度更深,像一只大狐狸。
冬日天黑得早,待申时用过晚饭之后没多久,天色便暗了下来,源冬柿陪式神女郎们打了会儿双陆,便准备回二条院去,她离开了一天一夜,若是再不回去,二条院的八卦之源保不齐又要传出更厉害的坊间传说了。
绫女点亮了廊下的桔色灯笼,笑着道:“冬柿小姐可以在打两轮。”
源冬柿抖了抖袖子,苦笑着说:“在打两轮,我可就要脱衣服赔给你们了。”
式神女郎们以衣袖沿着嘴唇吃吃笑着,其中一个女郎嗔道:“冬柿小姐,晴明大人可让绫女给您准备了好多衣服呢,您不用怕。”
源冬柿扭头看向晴明,晴明此时已将头发又重新笼回帽中,看上去非常的青春不做作,而这位青春不做作的阴阳师先生只是用蝙蝠扇轻轻敲了敲另一手的手心,但笑不语。
肯定都是他少年时的衣服吧。
源冬柿从鼻子里哼了一声。
“罢了,我今日送柿子小姐回去休息。”晴明缓缓说着,从廊下站起了身,他慢条斯理地拂去衣摆上的折痕,又伸手将源冬柿拉了起来。
廊下桔色的灯笼隐约照出庭院中还覆着薄薄雪层的小路,源冬柿下了回廊,踏在已经不再松软的雪地上。
晴明以手撑开破旧的院门,门框与门板相连处发出迟钝而又刺耳的吱呀声,挂在大门口的灯笼晃了晃,他的眉眼又模糊了起来。他侧过头看向源冬柿,一手执了她的手,牵着她,走出了院门。
红色一条戾桥上铺着雪,桥边的苇草不再摇晃,仿佛与一条戾桥一道,成了雪中的一幅绘卷。
源冬柿被晴明牵着,缓缓走过桥,在行至街道上。
冬日的街道上空无一人,偶尔可见雪上车轮碾过的痕迹,雪已不再蓬松,结了些冰,稍不注意便会向前滑倒,晴明走得很慢,源冬柿也走得很慢,她抬头看向晴明的背影,然而灯笼光亮已经变得极弱,只能看见他身上白色的狩衣,几乎与雪景融为一色。
她想了想,才开口道:“晴明。”
“柿子小姐有什么吩咐吗?”
“来年,你一定过得比现在更好,你可以不用再头痛阴阳寮繁琐的文书,也不必烦恼早起前往大内里应卯。”源冬柿认真地说着,“你不光是名满平安京的阴阳师,还名传百年、千年,不止《土御门物语》,有人会写更多关于你的故事,后人一说到阴阳师,想到的就是安倍晴明。”
她还想说千年之后会有一个女人玩了一个名叫阴阳师的游戏,然后做了个一个瑰丽而华美的梦,然而话到喉间,却听晴明带着笑意的声音在她耳畔响起:“那么,后人说到阴阳师的妻子,会不会想到的就是源冬柿呢。”
源冬柿睁大了眼睛,看向置身于一片黑暗中的晴明。
晴明轻笑着,另一手持着蝙蝠扇轻轻敲了敲源冬柿的头顶。
源冬柿默默低头,摸了摸头顶,道:“源光因为葫芦花开得很好爱上了那家的女主人,那么晴明,又是因为什么,说出这样的话呢。”
晴明牵着源冬柿又缓缓朝前走去,周围一片寂静,源冬柿仿佛听见了体内血液滚滚流遍全身的声音,而这些杂音之间,晴明低沉而柔和的声音却又异常的清晰。
“阴阳师清友见过加贺的红叶,龙田川的溪水,难波津的芦苇,直到有一天,他觉得身边的人,胜过一切他所见过的美景。”晴明道,“我见过妖,见过人,见过妖的丑态,也见过人的丑态,见过人与妖之间的纠葛,也见过由爱生恨的憎怨,只是忽然有一天,觉得柿子小姐的存在,使得这个让在下如此不耐烦的地方,也变得顺眼起来了。”
他说着,又笑了一声,道:“这便是咒吧。”
源冬柿踢着脚下的雪,喃喃道:“又是咒啊。”
“咒,可以解释所有无法预测的事物。”他笑道,从怀中叠纸出抽出一张符纸,在源冬柿眼前比划了一个桔梗印,再将符纸抛入空中,那符纸上的桔梗印在黑夜中散发出隐隐金芒,源冬柿睁大着眼睛看着那张发出金芒的符纸逐渐消散,然后感觉到一股暖暖的风吹拂在她的脸颊之上,似乎还带着春季桃李的花香。
她愣了愣,扭头看向晴明,
晴明笑着说:“柿子小姐感受到了春季吗?”
她握着晴明的衣袖,笑着应道:“岩壁飞瀑畔,新蕨萌芽,想必是春天来到。”
是夜,二条院内苑中灯影幢幢,屋内烧着暖炉,暖烘烘的,博山香薰炉的莲瓣之间香雾缭绕,暖香袭人,催得人昏昏欲睡。
源冬柿撑在杌子上,看着弁君等几位女房玩猜韵,紫姬跃跃欲试,然而《白氏长庆集》她还未读熟,铁定是比不过几位熟读诗书的女房,只得用手肘撞了撞源冬柿,道:“冬柿姐姐不去比一比吗?”
源冬柿打了个呵欠,十分干脆地说道:“比不过。”
纵观白居易的诗,她还能记住的也就“离离原上草”了。
紫姬看她打呵欠,便说道:“现在时辰还早,冬柿姐姐就已经困了吗?”
源冬柿一向是整个二条院中睡得最晚的。
小式部笑着说:“紫姬小姐这就不知道了吧,冬柿小姐外出一天,与晴明大人一同收服了右京作恶的骨女,今日可是传遍了京中呢。”
源冬柿揉了揉眼睛,有气无力地说:“作恶的可不是骨女啊……”
“欸?”
众女房好奇地看向她,她又打了个呵欠,扶着杌子站起身来,便去掀帷屏,道:“我先去歇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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