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心勿负之汉如颜-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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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敢看到她墨染的瞳仁里，绽放出骇人的光芒。那目光充斥着坚毅、隐忍、愤怒和绝决，只觉那双眼，渗出阵阵噬人心脉的寒意。他就那么看着她，心里一阵悸动，迟迟没有动手。

　　　　气氛一下子冰洁，众人都屏气凝神，默不作声。

　　　　好一会，李敢才醒转过来，一眼扫过，看到周围许多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想起上次的情景，心中又恨又恼，又看到如颜迸出火星一般的眼，顿时怒火中烧，愤愤举手，卯足了劲，一巴掌甩了过去。

　　　　“李敢……”男子觉察到他眼中的狠绝，急切呼出声来。

　　　　那李敢被这一声高呼惊醒了些，大约是良心发现，发觉正做的事确实有违道德，匆匆撤力，可为时已晚，那个耳光还是又快又狠，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如颜右脸上，足有八分力道。

　　　　如颜被打得一个踉跄，险些跌倒。男子赶紧扶住她，想着李敢一介武夫，又是愤恨之下使全了力道，定是不清，果见她的脸立时红肿一片，颊上指痕清晰，嘴角溢出一丝血迹，心中不可遏止的情绪翻滚，又是气愤又是痛心，懊恼不已，悔不当初。

　　　　如颜借着他的力缓慢起身，右耳嗡嗡作响，脑袋也有一瞬的空白。她强自镇定，站直了身子，抬起头来，高昂着与李敢对视，眼中荧光明灭。

　　　　如颜一把抹去嘴角的血丝，咧嘴轻蔑一笑，扯得嘴角生疼，然她一直保持着笑容。

　　　　众人只觉那笑妖娆又鬼魅，真真是摄人心魂。

　　　　“李君恩惠，如颜牢记。只望大人勿食今日言，有句话叫：风水轮流转。大人不会不知吧？”如颜说完，不管不顾他的惊愕和哑然，沉沉一礼，昂首朝场外走去，再也不愿看他令人恶心的嘴脸。

　　　　男子定定看了一眼李敢，不屑地哼了一声，随即跟着如颜走出人群。

　　　　场边，驾车的马夫将这一切收入眼中，嘴角扯出一丝微不可闻的笑，心中大定。

　　　　如颜头靠在马车上，强忍着眼泪不发一言。

　　　　男子看着她这样的神态欲言又止。看到她红肿的脸颊，心中满是自责。自己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儿，居然让她一个柔弱的小姑子受这般委屈，想着越发愧疚，更是开不了口。

　　　　马车途径东市，车外热闹非凡、吆喝熏天，车内却是寂静无声、呼吸可闻。

　　　　男子灵机一动，忽然朝说道：“我给你买糖面人可好？”

　　　　如颜愣神，迷糊地望着他。

　　　　男子被她突然投来的目光看得有些不自在，不好意思地挠挠头。

　　　　“我有个表妹每回心情不好，我一给她买糖面人，她就笑……”

　　　　男子话还没说完就听到如颜“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一时慌了，忙凑到如颜身前，着急地又是道歉又是作揖。不明白自己说错了什么，只看到她的泪珠子如断了线般往下坠，男子更是手足无措，一边焦急地规劝她莫哭，一边慌慌张张拿袖子去拭她的泪，拭了两下，惊觉不妥，连忙收了回来。看到她泪流滚滚，又忍不住想要伸手去擦，刚一伸手，又醒悟过来，如此冒犯，定然无礼，只能作罢。一时之间，更是心焦不已，左右挪移，慌了手脚。

　　　　这边如颜听到男子的解说，知他是在哄她，不知怎的，今日所受的委屈连同对父母朋友的思念，对往日生活的向往，对自己未来的担忧如打开了闸门，喷涌而出。她再也掌不住，嚎啕大哭起来。越哭越是难受，竟止也止不住了。

　　　　另一边，男子急得团团转，却只见如颜哭得越来越汹涌，心里又是恐慌又是莫名的心痛。可是他哪里碰到过女子哭得如此撕心裂肺，更加不懂得如何哄，真真是乱了心神，不知如何才好。

　　　　“不买糖面人了，不买糖面人了，你不哭了好不好？”男子急急反口，见如颜仍是流泪不止，便又接着道。

　　　　“我请吃乳鸽成不成？要不，给买豆腐脑？”男子一见她还是无动于衷，心里更加焦急，更是手足无措，脑筋也渐渐迷糊起来。

　　　　“只要你莫哭，要我怎么着都行，不哭成不成？”

　　　　男子看她满脸泪痕，红红的眼眶里，泪水仍旧泛滥不止，只想着将其堵上才好，慌张得伸手胡乱替她抹去。

　　　　“莫哭莫哭，我明日就给你报仇去，打得他满地找牙。”

　　　　男子愤慨说着，忽然看到如颜泪眼朦胧地看着他，遂停止了手中动作，喜得咧嘴一笑，悬着的心适才放下。忽而感觉手掌灼热得厉害，这才惊觉自己那双手不知何时覆上了她的脸，吓得他连忙缩了回来，一眼瞥见如颜的脸早已红透了。

　　　　“我，并非，不是有意，冒犯……我，只是……我……”男子已经慌张得语无伦次了，也是红着一张脸，搓着双手，不知该怎么解释。

　　　　如颜哭得汹涌，现下有些缺氧，低声抽泣着，脑袋晕乎乎的感觉白茫茫一片，不甚清晰。可心里已经清楚刚刚发生的事了，只觉得羞躁，连忙低下头去，拿袖掩面，装作拭泪，脸色仍是一阵阵灼烧得厉害。听到男子在一旁口齿不清地解释，又想起他之前又哄又劝，还扬言要为她报仇，知他刚刚不是故意占她便宜，心里并无怨怪恼怒，只是脸仍烧着，索性不做回应。

　　　　在现代生活的二十多年里，她从未受过今天这样的屈辱，也没有因这些繁琐的情绪哭得这样难堪过，更加不曾有除却父亲以外的男子在她情绪失控，哭得伤心欲绝的时候，陪在她身边，耐心地哄着她，着急地劝慰她。想到此处，如颜心中生出一股暖意，将她那些烦心担忧的情绪全都烘干，心中只剩下一片安宁。

　　　　良久，如颜抬头，已恢复了往日的神采，朝男子嫣然一笑。

　　　　“可是你说的，只要我不哭了，做什么都成。”

　　　　男子起初的担忧、局促不安随着如颜的转变消失了，随之而来的是内心真正的舒坦，一如她的笑容一般和煦。

　　　　“你想要我做什么？”男子故作狐疑，笑着问她。

　　　　“告诉小女子，尊驾大名啊~”如颜也笑着回应他。

　　　　“嗨~”男子重新在车内坐好，一副喜出望外的表情，“我当是多么难的事~在下姓霍，霍去病是也~”

　　　　如颜闻言大惊，“你就是霍去病？”说着一把抓住他，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眼前这个不羁少年是她心心念念的偶像骠骑将军霍去病？想想他还没出过兵，顶天立地的男儿气概还未激发，心中肯定地点了点头，又转变成满脸的崇拜。

　　　　霍去病有些不明所以，好奇地笑望着她，她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意识到自己反应过了头，连忙收回手。

　　　　霍去病只能笑笑作罢，两人安静下来只听到车外阵阵喧哗。

　　　　“你等我一会。”朝如颜说着，霍去病就唤马夫停了车，一闪身跳下了马车。

　　　　如颜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好奇地随他的身影望去，却被坠下的幔帘挡住了视线，只得依言等待。

　　　　不一会，车帘被重新掀了起来，如颜抬头望去，只见霍去病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豆腐脑出现在眼前。

　　　　此时日暮微斜，阳光透过打开的帘子漫进来，洒在霍去病的身上，映照得他身材健硕，脸亦是棱角分明。如颜看着他如孩童般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豆腐脑递给自己，笑容明媚，却又透露着几分霸气几许爽朗，让她一时迷了眼，痴痴地看着他，一阵怦然心动。如颜心中猛然吃了一惊，连忙转了视线，接过他手中的碗，埋头喝了起来，心脏却是狂跳不止。好一会，平复了心情，只觉心间缓缓流淌着柔和的涓涓细流，暖人心脉、沁人心脾。

　　　　霍去病看着她吃得津津有味，一脸满足和兴奋，只觉此刻时光都变得隽永，也不晓得眼前这个娇俏的女子还有多少神秘面纱等着他一层一层揭下。

正文　第十二章　神秘来客一场局

　　　　当霍去病把如颜送回流云坊时，门口已经有人焦急地等候多时了。青姨、云绢看到如颜的脸都是惊愕，如烟则心疼地皱眉。

　　　　“怎么回事？”青姨不禁问起，甚是紧张。

　　　　“没什么，青姨，日后李敢再也不会来闹了。”如颜淡笑应道。

　　　　“这……”青姨有些愣，不知她用了什么手段，心里无端复杂起来。

　　　　“妈妈，不能再耽搁了。”

　　　　一旁云绢低声轻唤出神的青姨，她适才反应过来，立刻恢复了之前的神态，着急起来。

　　　　“快，如烟，去给如颜装扮，动作要快~”

　　　　如颜惊奇，不知发生何事，还没开口问，就被如烟急急扶着往里去，只得回头朝霍去病微微颌首，霍去病朝她点头示意，她才紧着步子跟如烟走了。

　　　　“霍君，今日实在不甚凑巧，恕如颜不能作陪了，青姨改日再向你赔不是。”说着，青姨就朝霍去病屈身长揖。

　　　　“无妨，在下本就要回府了，改日再来拜会。”霍去病笑笑，抱拳回礼。

　　　　“多谢君驾包含，恕不相送了。”青姨说完也急急带着云绢往流云坊内走去。

　　　　霍去病边走边纳闷，青姨如此匆忙，众人又皆是慌张，究竟所为何事？正暗自思忖着，路过马厩，看到一辆乌青色无记车驾，不由倒吸了一口凉气。

　　　　如颜随如烟进了流云坊，说是装扮却直接来了前院，在就近云绢的屋子里换了行头，如烟匆匆帮她挽了发，又急急给她上妆。看到她红肿的脸颊，鼻头一酸，就要滴下泪来。

　　　　“如烟姐姐，我没事，真的！”如颜连忙安慰，如烟悄悄别过脸去，她又道：“对了，今日究竟何事？你们如此匆忙，青姨又这般重视。”

　　　　“我也不甚清楚，只是妈妈几番交代，似乎是来了一位神秘的贵客。”如烟回转了头，与如颜说话，手中也开始继续之前的工作。

　　　　“神秘贵客？”如颜奇（提供下载…fsktxt）怪，此时估摸着至多申时二刻，并不是流云坊开放时间，什么样的人物，居然要这样大费周章？如颜思忖着，心里不由谨慎了几分。

　　　　“哎，莫说脸上这红遮不住，就是眼眶也肿成这样，如何是好哟？”如烟心中阵阵难受，知道她今日定是受了天大的委屈，自己却什么都帮不上忙。

　　　　“好了没？莫要磨蹭，手脚麻利些才是。”云绢过来，站在门口，催促得紧。

　　　　“好了，好了。”如烟连忙应答，收了手就领着如颜往外去。

　　　　可她们还没到大厅就被青姨截住了，看了她一眼，连连摇头。

　　　　“这如何行，妆容如此寡淡，脸上这伤是摆出来给客人看的吗？”青姨甚是不满，心里着急得很，忙朝云绢使了个眼色，“你去，给她再好好上妆。”看着她髻上所戴不多，顺手就扯了自己头上的步摇华胜往她发上别。却没曾想，她是多大的年纪，戴的饰物又怎会合适如颜。

　　　　“诺~”云绢赶紧答应，转而一想，道：“只是妈妈，脸上的红印只怕难以掩盖啊。”

　　　　“难也要给我做，粉敷厚重些，妆容再艳丽也无妨。”青姨心焦又无奈。

　　　　云绢听说赶紧又把如颜领回了自己的房间，迅速地给她敷粉点唇。

　　　　如今正是紧要关头，到底是成是败就看这一步了。云绢一边忙碌，心里一边琢磨，流云坊日后的兴衰也只这一念之差。

　　　　想着想着，云绢心脏扑通扑通跳得厉害，手也跟着微微颤抖。如颜不明白她怎么会如此紧张，心中狐疑地看着她。只一眼，只这一眼就让云绢转了念头，同时也彻底改变了她的穿越生涯，致使她的命运向另一个方向发展。

　　　　那云绢见到她探究的眼神，忽然醒悟过来，不能，宁可错过，也不能冒这样的险。在汉朝的女子之中，如颜的确是特别的，但也是太过特别的。想着，云绢镇定了下来，仍旧加紧给她上妆，只是那粉却是上了一层又一层。

　　　　如颜对她的转变感到意外，面上不显，心里的谨慎却又加了几分。

　　　　很快，云绢停下手，直接拉着如颜就往外走。

　　　　“我去与乐师说，你一会唱子衿》。”云绢边走边说。

　　　　“子衿？”如颜纳闷，她所唱向来都是现代歌曲，云绢怎么让她唱汉曲？还没来得及细想，两人就到了后厅。

　　　　青姨此时已经急得直跳脚了，见如颜来了，连声催促。

　　　　云绢忙不迭点头，侧身护过如颜就往厅里去了。

　　　　待要登台，云绢拉过如颜，沉声叮嘱道：“你记好了，一定要唱子衿》。”

　　　　如颜只见她眼神坚定，闪闪烁烁，这并非简单的安排，也不是命令，而是恳求。如颜意外。

　　　　想起今日云绢的种种反常，如颜隐约猜测到，今天来听这首曲子的人，定是不一般。而云绢此前作何打算，她并不知晓，然，此时，她却清楚地感受到了，她改变了心意。

　　　　如颜在台中立定，只见平日人满为患的大厅空无一人，可她知道，那个重要的神秘人一定在某处看着她。如颜深吸一口气，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强自镇定下来，屈身，微微施了一礼。

　　　　侧首朝台侧的乐师轻点了下头示意，一眼瞥见青姨看到自己脸时的惊愕，一旁的云绢眼眸莹莹，暗含期许地看着自己。

　　　　不知怎的，如颜选择了相信云绢，不管是那回在苑她轻易地放过了她，还是昨日，她气恼又着急地阻止她去见青姨，从始至终，她都在帮着自己。这一刻，直觉告诉她，云绢不会加害于她。

　　　　心中已定，如颜敛了心神，乐声一起，轻启红唇，婉转吟唱。

　　　　“青青子衿，悠悠我心……”

　　　　青姨脸色大变，一阵晕眩，险些站不住脚，好在云绢一把扶住了她。莫说如颜起先大哭一场，把嗓子哭沙了，歌声远不如平时，就是现下，她唱了一曲不该唱的歌，就注定青姨的梦就此碎了。完了，都完了！青姨心中顿如死灰，无力道：“扶我下去~”

　　　　二楼的雅阁，男子蓦然抬头，盯着台上的歌姬，仿佛陷入了久远的回忆，那一声声是谁在吟唱？是谁撩动了他的心弦？

　　　　一曲完毕，良久寂静无声。侍从从外面进来，静候一旁。

　　　　“如何？”男子好一会醒转过来，随意地开口询问。

　　　　“有没传闻，俗不可耐~”侍从低低作答。

　　　　男子嗤笑。

　　　　“恕仆说句真心话，此姬之音，远不如……”

　　　　男子转头盯了一眼，那侍从立马住了口，退步俯身。

　　　　“走~”男子甩袖起身，面无喜怒地朝外走去。

　　　　“诺~”侍从应道，随即跟在男子身后，走了出去。

　　　　有一种错过会让人唏嘘不已，有一种错过则会让人遗憾终生。此时，男子并不知道，今日这一场命中注定的错过，会让他遗憾终生。

　　　　“如颜，你，你，你……”

　　　　如烟看到表演完归来的如颜，立时惊愕地话也说不出来了。

　　　　“怎么啦？跟见着鬼似的。”如颜奇（提供下载…fsktxt）怪，嗔了她句。

　　　　云绢之前给她上了太厚的粉，致使她的脸极不舒服，此刻，她只想着早些卸去，也就不管不顾她怪异的眼神，往里去。刚在妆台前坐下，看到铜镜中自己的脸，也是吓得一跃而起，大声惊呼。

　　　　“我的妈呀！怎么把我脸化成这样？亲妈都认不出来啦~我就说刚刚一路走回来，人见着我都跟没见过似的，一个劲瞅……”如颜边嚷嚷边拿工具出来拭除，如烟接过她的手，帮她卸妆，眉头紧锁，心里隐隐担忧起来。

　　　　另一边，云绢低头跪在地上，青姨怒不可遏地看着她。

　　　　“说，你安的什么心？今日成心坏我好事？”青姨朝云绢呵斥道。

　　　　“妈妈，我……”

　　　　云绢话还没说完，青姨掌不住一巴掌甩在她的脸上，愤恨难当。云绢咬紧了唇，不让眼泪流下来，仍旧垂首静跪着，默不作声。

　　　　“你不要以为，不说话我就不知道今日你暗地里动的那些手脚，如颜的脸是怎么回事？又是谁私下唆使她唱那支曲的？你个吃里扒外的东西！”青姨说着，怒火越烧越旺，胸膛剧烈起伏，忍不住拿手指戳她的脑袋。

　　　　云绢更是紧咬着唇，一动不动，青姨一见她的模样更加气愤。

　　　　“好好好，我养的好女儿哟，当年若不是青姨我，你病死在街头也无人收尸，如今倒好，翅膀硬了，跟我耍倔脾气啦？行，能耐了你，流云坊看样子是容不下了，你给我滚，滚回你的高枝上去……”

　　　　“妈妈……”云绢听得青姨提起往事，又扬言赶她走，再也控制不住，眼泪簌簌而落，忙爬到青姨身边，一把抱住她的腿，哭诉起来。

　　　　“妈妈，我错了，你不要赶我走，妈妈，你的大恩大德，云绢铭记在心，一刻也不敢忘，此生效尽犬马之劳也心甘情愿，只求妈妈千万不要赶我走啊~”云绢说着说着早已泣不成声，青姨听着也不由动了恻隐之心，毕竟云绢在自己身边这么多年，一直尽心尽力，从未有过差池，只是今天事关重大，她才会怒极攻心，没了理智。

　　　　“不赶你走也成，你倒是说说今日你为何，为何要做出如此之事？”青姨念起往昔，口气不由软了下来。

　　　　云绢此时已经心慌意乱了，听到青姨的话，赶紧把眼泪一擦，仍旧跪立在地，开口解释。

　　　　“妈妈，云绢也是迫不得已的。妈妈的心愿，云绢又怎会不知？只是，如颜着实是一步险棋，不到万不得已，不能动呀！”

　　　　“何出此言？”青姨听得疑惑，不由问起。

　　　　“诚然，如颜品貌出众，才艺冠绝，只是，凭着她在流云坊这些日子的宠辱不惊，凭着那夜我在苑听到她的见识才略，凭着她今日不知使了何种手段平息李敢李大人之怒……这一切，岂是一个寻常女子所为？”

　　　　“正是因了她的不寻常，妈妈才能有所希冀呀！”青姨不解。

　　　　“妈妈，如颜较之前人何如？”云绢转而问道。

　　　　“这……”青姨显是为难。

　　　　“云绢窃以为，过犹不及。正是如此，云绢忧心……”

　　　　“妈妈~”忽而，门外传来一声急切的呼唤。

　　　　“什么事？”青姨皱眉，不悦问道。

　　　　“平阳长公主派人送来一封帖子，来人正在外头候着呢~”

　　　　“什么？”青姨大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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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十三章　公主召见酿虚惊

　　　　三日后，如颜跟随青姨乘着流云坊的马车来到了平阳长公主寓所－－大将军府。

　　　　自那日神秘贵客走了之后，如颜已做好了受青姨指责的准备，可谁知到了晚间，却意外得知平阳公主送来了一副帖子，喜得青姨一扫之前的不愉。正猜测着，云绢却来了，知会她三日后赴大将军府歌一曲。

　　　　这个消息着实让她心揪了起来，平阳公主是何许人也，她自然有所知晓，卫子夫独霸天下一事正是得力于她的推波助澜，且她现今又嫁与了卫后之兄大将军卫青，这些人里，她没有一个是得罪得起的，若是真有什么事，更加莫想在他们手上逃脱。因此，如颜不得不重新审视自己的境遇以及思考往后的路了。这种生活随时将要改变的不安，命运交付在他人手中的担忧，让她心慌意乱，如何才能不受制于人？起码不至时时受人牵制呢？

　　　　如此想着，就到了三日之后，如颜的脸已好了个大概，青姨今日早早到了苑，亲自盯着如烟给她妆扮，直至她满意才携着如颜出门。

　　　　进入内府，如颜等人跟随一名仆妇在偌大的大将军府行走。虽说女主人是贵为皇帝之姊的长公主，大将军府却并未见得过分奢华，虽也是金碧辉煌，却更显端庄而雅致。好一会，仆妇将她们引至一厅前，立时有人通传，不久，就又有侍女出来，领她们入内。

　　　　如颜跟在青姨身后踏入厅内，只觉一阵特殊的幽香迎面而来，疏解了她内心小小的紧张。进去以后才察觉到，室内旁立跪坐数十如花美眷，却无一声嘈杂，皆是屏气凝神，真是针落可闻。如颜不由谨慎起来，极力不行差踏错。

　　　　行至厅中，青姨率先俯身叩拜行礼，如颜随着她规规矩矩地拜下。

　　　　“长公主长乐￣”

　　　　“起吧￣”一声温纯的女音传来，再无多话。

　　　　青姨和如颜便站起身来，随即，一个侍女朝青姨使了个眼色，青姨忙退到一边，又朝如颜微微颌首，表明可以开唱了。

　　　　如颜遂抬起头来，只见身前不多远隔着一张兰花大屏风，隐约辨出里面分主次坐着两个人，头上金光闪闪的应该是个长公主无疑。以前都是自己唱歌，别人隔着屏风听，今天却是倒过来了，想来觉得有趣，心中放松了些。

　　　　“如颜今日准备了一曲又见雨夜花》，望能入长公主耳。”如颜说完里面的人未吱声，青姨向她微微点了下头，她才开口清唱。

　　　　一曲完毕，屏风后面仍旧没有声音，让如颜有一瞬的错觉，疑心屏风后面的是两尊雕像。青姨也是大气不敢出，心里直打鼓，暗自琢磨是不是哪里出了问题。

　　　　良久，仍是那个温纯的女声道：“把屏风撤了。”

　　　　两边立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