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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公主为帝-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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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日子,太平替代李哲处置东宫庶务的事情,薛绍也是知道的。
    而且不但薛绍知道这件事情,就连朝中的诸位宰相、甚至是大明宫中的圣人和天后,也晓得东宫太子忽然离开了长安,此时暂代他处理东宫事务的另有其人。但圣人和天后都不曾发过话,他们便也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当作没看到而已。
    薛相忽然邀她过府,理由是为了上回金吾卫进府的事情,但实质上,或许不止如此。
    薛绍轻轻拨开她额前的碎发,凝神望着她的眼睛,低声说道:“如果单纯只是为了金吾卫的事情,我自然不需要避嫌。但如果金吾卫之事不过是个借口,那我——还是回避为好。”
    而且以他对薛相的了解,后者的可能性极大。
    太平微微点头,道:“我晓得了。”
    薛相同薛绍终究是打断骨头连着筋的同宗,薛绍对薛相的了解,总比她这个外人要深刻一些。既然薛绍说他不应该去,那他十有八_九是真的不应该出现在相府里。但……太平低低叹了口气,心中总归是觉得有些怅然。
    薛绍声音变得略低了些,又安抚道:“莫急。相府终归是个戒备森严的地方,就算是有什么人想要对公主不敬,也要先掂一掂自己的分量。再者,虽然我不好亲自前往相府,却也可以派一些人护持在公主左右,确保公主安然无虞……”
    他一面低声安抚着太平,一面从案上取了一碗羹,略挖半勺,含笑送到太平口边,看着她皱眉吃下。公主今日的胃口确实是不大好,就算是加了薏米和参须的羹汤,也要很艰难地才能咽下。薛绍极有耐心地哄她用了半碗饭,自己也略用了一些,才命人撤案,取来温水净手。
    太平回想起袖中的那张纸条,又低头望了一眼平坦的小腹,忍不住幽幽叹息一声。
    冬日天黑得早,用过膳后,不多时天边便悬了一轮月。
    太平回屋看了些案牍,颇觉得有些心烦意乱,便暂且搁下不看,又回到院中陪薛绍一同看雪。薛绍手中持着一把寒光凛冽的长剑,用细布慢慢地擦拭着,连剑柄上那些细微的凹槽也不曾放过。她看得兴起,又伸出一根手指,在剑身上叮地敲了一下。
    剑身微微颤了两颤,在月下泛起一片寒光。
    薛绍握住她的手,叮嘱道:“当心些,莫要弄伤了自己。”
    她怏怏地哦了一声,指尖顺着薛绍的手腕,慢慢滑到了他的指腹上。她记得那里有些薄薄的茧子,摸起来很是舒服。但不知为何,今夜她却摸到了一些细微的凹痕。
    太平有些讶然,低头看去,薛绍的指头上果然有一些细微的划痕,却并不明显。
    “这是什么?”她慢慢地抚_摸着那些划痕,轻声问他。
    薛绍将长剑搁在雪地里,低低说了一声无妨,然后揽过她的身子,下颌抵着她的鬓角,低声同她说道:“公主这些日子替代太子处置东宫庶务,应当仔细防着御史台那边。若是让人揪出什么过错,只怕要惹上一身的腥膻。”
    太平低低唔了一声,又往他怀里靠了靠,放柔了声音说道:“你莫要担心,我有分寸。”
    薛绍低头吻了吻她的鬓角,慢慢揉搓着她的发梢,目光渐渐变得温柔起来。他晓得公主一向都很有分寸,但还是忍不住想要叮嘱她。朝中的浑水已经越搅越浑,官场人心险恶,公主偏偏还要代替东宫太子,去处理东宫的庶务,还有圣人时不时丢过来的一些奏章……
    他附在她的耳旁,压低了声音说道:“过些日子,圣人和天后便要替太子改一个名字。”
    太平轻轻咦了一声:“改名字?在这个节骨眼上?”
    他嗯了一声,又慢慢地梳拢着她的长发:“改‘哲’为‘显’。”
    太子幼名显,后来被封为英王时,才改做哲。
    太平知道他登基之后便会复名李显,却没想到事情会来得这般快……
    薛绍俯身在太平耳旁,又同她慢慢地说了一些朝事。太平虽然在朝中留有一些耳目,却苦于职责低微,有许多事情都探听不到。她本性不笨,对某些事情的敏锐度也极高,薛绍稍微提过两句,她便已经将事情的来龙去脉想得通透。
    原来这一世,不但是许多事情和前世迥然相异,而且比前世还要凶险得多。
    太平皱眉想了片刻,不多时便想到了缘由。因为前世阿耶晚年疾病缠身,朝中大事基本都由阿娘一人处置,阿娘忙不过来,便大肆提拔武氏族人。而这一世,阿耶的身子被将养得很好,也能略加牵制阿娘,阿娘在朝中所动的手脚,也就少了。
    那么这一世,阿娘还能如愿以偿地当皇帝么?
    太平轻轻摇了摇头,将这个念头抛到了脑后。
    如果阿娘不想当皇帝,那便罢了;如果阿娘想要当皇帝,那她无论如何,都会扶阿娘一把。
    但无论阿娘最后做不做得成皇帝,有许多事情,都是需要提前铺路的。比如说东宫和弘文馆……
    太平想着想着,不知不觉便想出了神,连薛绍何时抱她回屋都不晓得。她阖眼睡去之前,习惯性地枕住了薛绍的衣袖,然后朦朦胧胧地,抱住了他的腰身。
    薛绍一怔,然后低低笑出声来。
    他揽过太平的身子,让她安然枕在自己的臂弯里,然后俯身吻了吻她的额头。
    “好梦。”
    这一夜太平睡得甚是安宁,次日醒来时,数日以来的疲乏都消解得干干净净。
    薛绍早已经起身替她备下车辇,只得等她梳洗用膳过后,便派人将她送往相府。他特意叮嘱了护送的人,要留心周围的动静。若是有什么突发状况,一切都要以公主的安危为上。
    这些事情太平是不知道的。她正坐在车辇中,翻来覆去地想着那一夜所发生的事情,包括她府上忽然被打开、却什么东西都没丢的库房,还有被人当面指出的西厢的那间屋子。
    那间屋子后来被金吾卫翻了个底朝天,最后在堆放杂物的地方,找到了一条暗道。很显然,在公主府落成之前,这条暗道就已经存在了。但究竟是谁挖的这条暗道,它原先又是用来做什么的,早已经无从查起。唯一能够查探清楚的是,那些东西,确实是从暗道里送往公主府的。
    太平揉了一下眉心,觉得她很有必要搬一趟家。这个崭新崭新的公主府,她住得委实不大顺畅。
    不多时,车马便隆隆地到了相府。
    今日太平来得悄无声息,薛相便也没有声张。她进府的时候,把薛夫人、也是她的堂姑母和静县主吓了一大跳。和静县主惊吓过后,便聪明地选择了沉默,单纯把太平当成一位普通的贵客来招待,不多时便将她引到了薛相跟前。
    薛相今年年事已高,只等做完这一任宰相之后,便可称病致仕。但偏偏就在他当宰相的这两年,朝中的糟心事层出不穷,连太平这位隔了好几房的孙媳妇也颇让他不得安宁。先是西域,再是波斯,最后直接代太子摄东宫事,简直……他认为自己很有必要和太平公主谈上一谈。
    太平见到薛相时,首先便听见了一声重重的叹息:“公主啊……”
    太平含笑说道:“薛相有什么话,不妨直说便是,横竖你我也不算是外人。”
    薛相表情一僵,然后叹息着摇了摇头,挥手吩咐众人下去,然后同太平说道:“昨日圣人外出狩猎,不小心折了胳膊。”
    太平一惊。
    薛相抬手阻拦了她的话,然后说道:“此事需得严加保密。除了天后和寥寥几位太医,还有微臣之外,便再没有其他人知道了。臣请公主到府中来,一是为了金吾卫深夜入府之事,二便是请公主这些日子谨慎行事,莫要让御史台揪住了把柄。”
    他听了听,又郑重地说道:“公主年纪尚幼,大约不懂得什么叫做风声鹤唳、草木皆兵。但无论如何,您是臣的宗亲,臣总归不会害公主。”
    太平微垂下目光,指尖渐渐变得冰凉。
    什么叫风声鹤唳、草木皆兵,她自然是懂得的。
    阿耶狩猎时摔折了胳膊……眼下是大雪纷飞的冬日,阿耶又怎会到外头去狩猎?薛相分明是想要提点她一些话,却又碍着身份,不能将确切的事实说出口来,才编造出这样荒谬的言辞。
    她抬眼望着薛相,微微点头说道:“多谢从祖点醒,阿月晓得。”
    薛相听见“从祖”二字,猛然一惊,面色渐渐有些泛白,又渐渐变得有些微红。他双手撑着案沿想要起身,但最终,却还是慢慢地坐了回去,慢慢地捻着长须说道:“唔。”
    太平心中隐然一松,面上也微带了几分笑意:“阿祖说得不错,你我是宗亲,有些祸事能消解便消解,消解不了的,也只悄无声息地遮掩过去便是。那夜金吾卫、中书门、户部之事,阿月什么都不晓得,什么都没听到,什么都没看到,也什么都不会去管。”
    从“从祖”到“阿祖”,又到“不听不看不管”,她已经将这件事情的处置权,全然交到了薛相手中。无论薛相最终会如何处置此事,她都一概坦然接受。
    薛相是宦海中沉浮了数十年的人,自然听懂了太平公主的话外之音。他静静地望了太平许久,才感慨着说道:“我原以为薛绍早慧,想不到公主比他也不逞多让。既然公主懂得把握分寸,臣便再同公主多说一句:圣人他,遇刺了。”
    什么?!
    太平霍地站起身来,指尖隐隐有些泛白。
    薛相略抬了抬手,示意太平稍安勿躁:“圣人眼下并无大碍。正如微臣方才所说,圣人只是伤着了胳膊。天后已经吩咐瞒下此事,除了近身侍医之外,谁都不能告诉,连公主和太子都不能。”

  ☆、第57章 主侍疾

太平按捺下心头的惊惧,又慢慢地坐了回去:“阿祖可晓得,这桩事情的经过么?”
    薛相微微摇头,叹息着说道:“此事乃是宫中辛秘,又哪里是微臣能够探听得了的。还请公主谨记,此事万万要严加保密,莫要再让第三人知晓,即便是薛绍也不能。”
    他说到薛绍二字时,微微抬头看了太平一眼。太平神色如常。略点了点头,道:“我明白。”
    薛相眼中微带了几分笑意,对眼前这位公主的评价又高了几分。他思忖片刻,又仔仔细细地同公主说了一些话,大多是劝公主谨慎行事的。这些日子公主代太子执东宫事,本身就需要谨小慎微;若是稍有行差踏错,那便是千夫所指的结局。
    太平慢慢地听着,将那些话都记在了心里。
    她两世为人,对于什么话当听、什么话当信,心中早已经有了一杆秤。薛相宦海沉浮数十年,他所说的话,自然都是有一番道理的。况且眼下薛相对她,确实有一些对晚辈的关怀和照顾。
    薛相同她说了约莫半个时辰,直到感觉差不多了,才客客气气地请和静县主陪公主去游园。
    太平猜到这大约就是送客的意思,便也不再多留。只是在起身之前,她又额外问了薛相一句话:“敢问阿祖,一般说来,在世家大族之中,若是有人忽然想要脱宗,多半是因为什么缘由?”
    薛相微微一怔,许久之后才说道:“……大约,是犯了什么过错罢。”
    太平低低唔了一声,微垂下目光,却不再说话了。
    她晓得世家大族中的关系多半错综复杂,而且族规颇多,稍不留神便会犯忌讳,而且越是根深蒂固传承千年的簪缨世族,这种忌讳就越多。她没有继续问下去,而是随着和静县主一道,到近旁的一处园子里,赏雪观梅去了。
    她这回来相府不曾惊动过任何人,对外的说法也只是陪县主一道赏梅。既然是赏梅,那无论如何也该做出个样子来才是。
    约莫一个多时辰以后,外间忽然有人匆匆过来,对太平低声说了两句话。
    太平听完之后,不动声色地搁下茶盏,又同和静县主告了声罪,便告辞离去。走出梅园以后,她有些惊讶地问道:“方才你所说的,可当真?”
    那位年轻的郎将答道:“稗将已得到消息,那千余人月前便已经启程,一路日夜兼程,这两日便能赶到长安。公主是要将他们安置在右威卫里,还是作为府卫亲兵留用?”
    太平思忖片刻,吩咐道:“还是留在右威卫罢。”
    刚刚薛相叮嘱她的一番话,并非是空穴来风。她这些日子非但要事事小心谨慎,还要装作什么事情都不曾发生过。而且最紧要的是,她需得找个借口进宫探望阿耶……
    也不晓得阿耶这桩祸事,究竟是哪一个人哪一方势力下的狠手。
    郎将称是,随后又问道:“除开那千余人之外,还有一位河源军司马,也随着他们到了长安。公主是否要见上一见?”
    太平有些讶然:“河源军司马?”河源军司马……同她有什么关系?
    郎将解释道:“此人同时也是殿中侍御使,姓娄,名师德。十年前萧、李、薛三位将军兵败大非川,娄司马便在李将军麾下效力。兵败之后,他便留守河朔一带,主持屯田,迄今已有十年之久。论说起来,他也在十年前那支残部之中。”
    太平惊讶得无以复加。她实在是没想到,阿娘一封看似不经意的诏书,竟将娄师德归到了她的门下。无论娄师德是否有这个心,只要他来到长安,都势必要来拜会她这个主官。
    这、这可真是……
    太平只惊讶了片刻,便回过神来,吩咐道:“让他直接来见我便是。还有,先时我叮嘱过你们的事情,要牢牢记在心上。”
    郎将称是,随即便同太平告辞,策马离去。
    太平在原地站了一会儿,招手吩咐侍女过来,预备回府。侍女随从们早已将车马准备妥当,不多时便将太平扶上了马车,一路隆隆地朝公主府驶去。
    太平一路悄无声息地回到公主府,忽然意外地接到了一大摞未批阅过的奏章。
    送奏章过来的女官是熟人,也是武后身边侍奉过多年的亲信。送完奏章后,女官只简单地说道:“天后近日身子困乏,批不了这许多折子,希望公主能替天后多分些忧。”
    太平微微皱起眉头。
    天后身子困乏?……只怕身子困乏的,是阿耶罢。
    她不动声色地问了女官一些话,旁敲侧击之下,才探听到高宗身体并没有大碍,只是“打猎时”伤了右肘,短时间内不能动笔写字。探听完这番话之后,她又指着那些奏章说道:“阿娘身体困乏,我身为子女,理当进宫侍疾才是。”
    女官一愣,下意识地想要回绝,却说不出半句回绝的话来。论理,天后有疾,公主进宫侍疾,那是理所应当的事情。但她出宫前,天后又千叮咛万嘱咐过她,千万要拦着公主,别让她进宫。
    太平指着那些奏章问道:“难道姐姐忍心看见阿娘劳顿么?”
    女官说不出话来了。
    太平公主字字句句理直气壮,偏偏又字字句句都透着古怪。还没等她斟酌好回绝的措辞,公主便已经命人重新套上车马的辔头,预备进宫看望天后。女官阻拦不及,跺一跺脚,便也跟着去了。
    等一行人全数离开之后,才有一位青年男子慢慢地从府里出来,望着离去的车辇,微皱起眉头。
    旁边有随从唤了一声驸马,又指着那些奏章,问道:“驸马,这些……”
    他低声说道:“都送进宫去罢。”
    太平一路进了大明宫,又一路来到了武后寝宫里。武后似乎是真的病了,蔫蔫地倚在榻上,手执朱笔,慢慢地批着奏章。太平到来时,她只略微抬了抬头,面上并无诧异之色,似乎早就猜到女儿会来。等太平问过安后,她便指着身边一处小案道:“坐罢。”
    太平依言坐下,又有些担忧地问道:“女儿听闻阿娘身子困乏,便想着进宫来看看。女儿瞧着阿娘的神色不大好,精神也有些不足,是因为昨夜未曾睡好的缘故么?”
    武后哂然笑道:“阿娘从来都睡得不大好。”
    她哂笑过后,又从奏章堆里拣出一份草拟的诏书,递到太平跟前:“你看看这个。”
    那份诏书字迹有些潦草,而且歪歪斜斜,似乎是匆忙写就的,又似乎是用左手来写的。太平勉强看了三两刻钟,认清了上面的字句,然后惊讶地问道:“太子、太子监国?”
    如今太平公主替太子执东宫印信,已经是个公开的秘密。
    武后将这封草拟的诏书拿给太平看,显然是有意将她扶成自己的左膀右臂,辅佐朝事了。
    武后见太平惊讶,便解释道:“这是你阿耶的意思。你阿耶这段时日染了重疾,需得卧床休养。我一个人忙不过来,便想着让你帮衬一二。”
    太平故作不解:“但阿耶膳食之中,已添加过一味瑶草,可令暗疾顿消。为何……”
    武后缓缓摇头,道:“瑶草对你阿耶的重疾,并无用处。”
    太平无意识地揉了一下自己的足踝。如果连瑶草都没有用处,那只能是受伤了。
    武后望她一眼,瞧见她的小动作,苦笑道:“看来你已经猜到了。也罢,这件事情本来就很难瞒过你的眼睛。你去看看你阿耶,陪他说会子话,便回来替阿娘处置政事罢。”
    她略微停了停,又隐然叹息一声:“这些日子你所做的事情,阿娘全都瞧在眼里。阿月,你的谋略手段、天资心性,实在超出显太多太多。如若你生为男身,又比显年长……罢了,这世上,从来就没有‘如若’二字。你且去罢。”
    太平微垂下目光,低低应了声是。

  ☆、第58章 风雪遥

户部丢银、天后染恙、太子监国……这些天长安城中的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很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势头。太平安安静静地端坐在案后,垂眉敛目,等武后又叮嘱完一番话后,才起身请辞。
    武后点点头,道:“去罢,切记莫要激怒你阿耶。”
    太平又垂首应了声是,随即便跟着一位宫人,来到了高宗养病的地方。
    高宗这些日子精神萎靡了许多,也不再像先时那样喜欢逗小女儿取乐。太平到来时,他正蔫蔫地倚靠在软枕上,胳膊上缠缚着白布,微微渗出了一些血迹。太平上前两步,低唤一声阿耶,然后跪坐在高宗榻前,垂首说道:“阿耶的伤处,可还要紧么?”
    高宗缓缓摇头说道:“无妨,只是前日外出狩猎时惊了马,摔折了半边胳膊。”
    他的声音略有些低沉,也透着深深的疲惫,似乎昨夜里睡得不大安稳。
    太平微抬起头,想要纠正高宗这番冬日狩猎的言论,但话到口边,却又咽了下去。既然阿耶不希望声张这件事情,那她便继续装傻充愣罢。只是这大明宫里,还需得要多放几个耳目才行。
    她望着高宗,轻声问道:“那……侍医是如何说的?”
    高宗摇摇头,声音愈发显得疲惫:“侍医们都说不打紧。阿月,你信不过阿耶阿娘,总该信得过侍医罢?这回的伤处并无大碍,等将养个三两月,便能够行动自如了。”
    太平闻言,心中略略宽心。
    高宗望着眼前的小女儿,忽然开口问道:“朕昨夜草拟了一封诏书,命太子监国。阿月,你既然能到这里来,那便证明,你方才看过那份诏书了。在你心中,究竟是如何想的?”
    太平端端正正地坐跪在高宗榻前,垂眉敛目,声音也平平稳稳:“女儿以为,阿耶狩猎时不慎惊马,实在是一桩天大的意外。阿耶为什么会惊马,又是如何惊的马,都应该详加查探才是。而且此事理当在暗中去做,不宜声张,以免朝中人心不稳。太子监国的缘由,多半便在于此。”
    惊马,指的便是暗杀。
    但眼下高宗似乎并不愿意提及此事,她便也只能假作不知道,用言语来暗示他。
    高宗沉默许久,才叹息着说道:“你方才这番话,同你阿娘所说的,真是分毫不差。”
    他抬起手,将帷帐收拢到软金钩上,让太平靠近一些,才又叹息道:“现下接近年关岁末,不但诸王进京朝见,连诸多藩属国也派遣使者来到长安,预备明年开年时的大朝会。在这个节骨眼上,阿耶一出岔子,朝中便会人心惶惶。你秉性聪颖,应该晓得其中利害才是。”
    太平微垂着头,低低说道:“女儿晓得。”
    高宗低低唔了一声,又有些欣慰地说道:“所幸这些日子,还有你在帮衬着太子。就算阿耶暂且养两天病,让太子监两天国,也没有什么大碍。等明年开春之后,阿耶便会去祭一次天,然后到洛阳去将养些日子……”
    太平心中微微一颤:洛阳!
    阿耶一去洛阳,那就意味着,朝中的多半事情都要堆在监国太子头上。她记得上一世,阿耶也是因为重病,到洛阳去将养了半年多,直到黄河发了大水,才回到长安来。但就在阿耶这段养病的日子里,阿娘已经趁机笼络了一批心腹的重臣,将廷议大权牢牢掌控住了。
    难道这一世,也会同前世一样,阿耶前往洛阳养病,然后大权旁落么?
    她心中翻来覆去地想着一些事情,颇感到有些五味杂陈。高宗不知道女儿心中所想,见她安安静静地低垂着头,便以为她在苦恼朝中事务,又拍拍她的肩膀,安抚了一些话。
    太平有些苦恼,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只能陪高宗略说了一些话,让阿耶安下心来养病,随后便告辞退回了武后寝宫。高宗似乎是倦了,见她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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