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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盛唐]公主为帝-第4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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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显哥哥。”太平轻柔地问道,“在你看来,今天的长安城,会见血么?”
    李显被问住了,半天才答了一句“我不知道”。
    “显哥哥,你害怕了。”太平静静地望着他,一字字将这句话说出口来。李显呆了一呆,下意识地后退半步,瞪圆了眼睛望她,像是在看什么陌生的怪物。
    太平轻轻摇头,叹息道:“你会害怕,也是人之常情。古往今来,没有哪个帝王是愿意见到朝代更迭、朝堂倾覆、血流成河的。但是同时,也没有哪个帝王愿意做傀儡。显哥哥默认皇后的提议,扶持东宫同天后对抗,不也是为了这个缘由么?”
    但是可惜啊,他和韦后手中的筹码实在是太少了,在朝中全然说不上话。
    太平表情柔和了一些,轻声对李显说道:“我之所以将这些将领们全部召集到东宫里来,还借了显哥哥你的名义,为的就是今天长安城不见血光。想来……”
    “……胡说!”李显脚步一顿,有些气急败坏地说道,“怎么不会?太平,哥哥确实不大聪明,但哥哥却也不杀。古往今来但凡权力更迭、朝堂倾覆,哪里会不见血光?你……你休想瞒骗我!”
    太平轻描淡写地说道:“若是有人不识时务,那自然是要见血的。”
    她亦停下脚步,反问李显:“今天我调用这样多的人手,大明宫顷刻之间便能翻覆,对长安城的商户、坊丁、贩夫走卒,可有什么影响?对长安城外的佃户农人,又有什么影响么?明日太阳依旧会升起,他们的日子也依然会过。”
    “世间一切的权力让渡,都只会在极小的范围内完成。”
    “大唐不会变,长安不会变,明日的太阳也不会变。显哥哥,这个道理,你懂得么?”
    李显表情有些呆滞,也有些不明所以。
    太平笑叹道:“我花费了两辈子才想透的道理,原也不指望你一时能听明白。这样说罢,今天被我召集到东宫来的,全部都是躁动的隐患。只要今日我稳住东宫,等到明天——谁都回天乏术。”
    “虽然这么说有些血淋淋但是——”
    “——今天就快要过去了。”
    太平微不可察地弯了一下嘴角,招手唤过一位宫人,让她去同天后说,自己今天就不去六部了,请天后恕罪。宫人领命而去,背影渐渐地消失在了夕阳当中。
    李显的眼睛越睁越大,忽然脱口而出一个你字,紧接着慌乱而短促地说道:“你、你……”
    太平转过头问他:“显哥哥可是想通了什么事情?”
    “你们……”李显眼中满是震惊,还有一丝隐隐约约的惶恐,“你们、你们平时所说的,一句平平常常的话,都是隐含着深意的么?外人听不出是什么意思,但只有、只有身处其中的人、才能、才能知晓,究竟有多么的可怖!”
    太平闻言微怔,随后轻轻地笑出声来:
    “显哥哥,你真是从小要什么有什么,就算是不想要的,也有人双手捧着送到跟前来,从来不曾试过自己去拿是什么滋味。你会感觉到可怖,那是因为你从来都不曾尝试过。”
    她转过身,缓缓比了一个请的手势:“事已至此,就请显哥哥与我一同入内详谈罢。”
    李显紧绷着一张脸,神情恍惚地跟着太平走进东宫内。这些天所发生的事情,着实大大超出了他的认知,就连平素所熟悉的嫡亲妹子,也显得有些陌生起来。他从来都不知道,大明宫中的水会这样深,也从来不知道往日的平静之下,竟会是日日绞杀的暗流汹涌。
    但他永远也不会有机会尝试这一切了。
    太平走到将领们中间,神色平静地问他们究竟是为了何事。没有人能说出个所以然来,但却有人不停地说一些话,试图将太平留在东宫,而且还有意无意地封住了出口。太平心中清楚,却依然平静地顺着他们的话说下去,也在拖延时间。
    他们每一个人都在拖延时间,为着各种各样的目的。
    但太平手中还有一个谁都没有的筹码,那就是——谁都杀不死她。
    她神态自若地处在将领们中间,指尖按住手腕处的红痕,最大限度地警惕着。夜幕渐渐降临,但谁都没有困意——除了李显熬到半夜,受不住去睡了以外——等到丑时,每个人精神最疲惫的时候,外间传来了天后驾临的声音。
    武后带着两个人走进东宫,对太平说道:“你可以回去歇息了。”
    太平静静地望了武后片刻,当着所有人的面,在原地消失得干干净净。
    武后神色变了一瞬,又刹那间恢复如常。周围的将领神态各异,想到太平公主在军中那些神乎其神的传说,神色也逐渐变得惊疑不定起来。武后从左到右环顾一周,从中点了几个人出来,吩咐革职查办。而剩下的人,全部归复原位,该干什么就干什么去。
    等到那些人回到卫府当中才发现,长安城早已经变天了。

  ☆、第98章 凤凰鸣

天边微微泛起了鱼肚白。
    整座东宫从一开始的寂静变成沸腾,又从沸腾恢复到最开始的寂静无声。很多人都没弄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大明宫就被彻底翻了个个儿。宫娥使女们全都噤若寒蝉,伏跪在宫道两侧,以证明自己的乖顺和毫不知情。
    武后转头问武承嗣:“太平是怎么调用东宫六率的?”太平本人没有符契,武承嗣又是东宫太子左卫率,太平要调人,武承嗣那里势必要走明路,至少他也是个知情者。
    武承嗣立刻就把责任推了个干干净净:“侄儿从昨天早晨起,就一直侍奉在您的身旁。公主是如何调用东宫六率的,侄儿实在是不大清楚。不过侄儿认为,公主要么是另备有一份符契,要么是昨天早晨同圣人达成了协议。”
    武后目光掠过他的眼睛,淡淡地说道:“她还不至于去私铸符契。”
    既然不是私铸符契,那就是同新皇李显达成过协议,借李显的手,调用东宫六率和这许多宿卫了……武后望了一眼空荡荡的东宫,吩咐道:“回宣政殿。”
    今天的一*朝会,注定会掀起腥风血雨。
    武后銮驾离开之后,太平悄无声息地从空间里出来,望着他们远去的背影,眸色渐深。
    “妹妹。”李显在旁边唤她。
    太平转过头去,瞧见李显一副睡眼惺忪的样子,禁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你倒是心宽。”她走到李显跟前,轻声问道:“你不恼了?也不怕了?”
    李显低咳一声,摇头说道:“我恼什么?怕什么?反正我总是不明白的。你和阿娘两个人,说的话总是隐含另一层深意,总是不够直爽。我不想去猜,也没有这个心力去猜。我算是想明白了,但凡自己看不懂听不懂的东西,最好的办法就是不听不看。”
    太平惊讶地看着他,简直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才好。
    李显继续说道:“你看,你昨天轻轻松松地,就瞒过了大半的人——我直到现在还云里雾里的。我再同你们折腾,不是自寻死路么?反倒是像现在这样,轻轻松松地,多好。”
    李显说得这般轻描淡写,倒是让太平感到相当的意外。
    “既然今天妹妹心情好,那我索性便多说两句。”李显望着泛白的天色,有些感慨着说道,“其实我直到现在都没有想通,为什么你如此信誓旦旦地说,会稳妥保住我的皇位。我更不晓得为什么阿娘要以太后之身摄政,安安稳稳的不好么?”
    太平静静地望他片刻,轻声问道:“你想不想听缘由?”
    李显朝太平一揖:“愿闻其详。”
    “因为阿娘现在根基不稳,阿耶颇有微词,她只能一步步地来做,这也是她默许我放任的缘由。我暂退一步,阿娘也暂退一步,将来的路才会走得更稳。至于太后摄政——”
    她会当皇帝的。终有一日。
    太平望着李显愈加迷茫的神情,深深地叹了口气。
    李显费力地思索片刻,终于还是放弃了继续思索的打算,摇头道:“我还是继续做我的皇帝罢。至少当皇帝比当阶下囚好,至少现在——阿娘还没有发怒的迹象。”
    这一年的二月,注定是一个腥风血雨的仲春。
    武官们一个接一个地被革职查办,胆敢趁乱起兵的全部见了血。谁都没想到太平公主在长安城里安了一枚钉子——她名下的那半数亲兵,没有跟右威卫一起去剑南。
    兵部问责的时候,太平只轻描淡写地回了一句:他们本就不在右威卫正式的募兵范畴里。
    武后听闻之后,忍不住摇头叹息道:“真是滑不溜手。”
    武后口中滑不溜手的太平公主,做起事情来比谁都要狠绝。她在短短两天内,将闲置的东宫属官们贬的贬、革的革,余下那一半全部打散了揉进三省六部里——当然都是七八品衔的小官。这一些人当下看起来毫不起眼,未来却会在遴选时,给予她很大的助力。
    这件事情连武后都被瞒在鼓里,因为在那时,武后还在忙着安抚三省主事。
    这一场惊天的风暴来得悄无声息,也结束得悄无声息。
    一些人在短短的两天之内,消失得不见踪迹;而另一些人则在这两天之内,平步青云。后来编纂国史的官员们都说,公主出手太快了,也太突然了,让人完全措手不及,甚至来不及反对她——换句话说,公主的潜在对手们还没有准备好,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便已经结束了。
    二月末的时候,太平公主高高地坐在皇帝下首,与太后分列左右,平静地接受着文武百官的朝拜。皇帝的近身内侍捧着一封圣旨走到前方,高声宣布太平公主加实封至五千户,加封号镇国。公主平静地接了旨,没有任何激动或是意外的神情。
    这一天的到来,提前了整整二十年。
    风暴过后,便是安抚。
    太平早已经对这些事情烂熟于胸,处置起来也分外地游刃有余,甚至连武后也不得不另眼相看起来。她不知道这个女儿曾经恣意地活过整整一世,在她眼里看来,这个年岁尚轻的女儿,实在是比她所见过的任何一个人都要早慧和老辣。
    太平的眼光和阅历,还有她处置政务时的得心应手,实在不像一个十七岁的少女。
    尤其是当太上皇宣布,他想要去洛阳躲清闲,准备把整个江山都交给皇帝的时候,太平眼中微微带着的那一丝笑意,实在很是深不可测。
    武后再一次深切地感觉到,她看不清这个女儿了。
    太上皇去洛阳的日子定在了三月,镇国太平公主伴驾随行——去洛阳督造行宫。这是她同武后之间的一个协议,也是默契。除了太上皇本人之外,朝中的一些老臣、年初进京的诸位王公、外带那些别严密监视着的吐蕃使者们,也要一同被带到洛阳去。
    武后曾问过太平,为何要给自己找麻烦?
    太平反问道:“我留给阿娘一个干干净净的长安,不好么?”她带走的人越多,武后就越容易扎稳根基;武后的根基越稳,她对日后的事情也就越有把握。
    武后怔怔地看了太平很久,才叹息着说道:“阿娘还是小看你了。”
    太平给了她一个干干净净的长安,那她就势必要还太平一个稳稳当当的朝堂。
    太平给了武后一个心照不宣的微笑,又对旁边一头雾水的李显微微一笑,随即便离开长安,同父亲和臣子们一道,浩浩荡荡地前往洛阳城。
    长长的马车一眼看不到边,比她第一次西出长安时还要赫赫扬扬。宽敞的官道上扬起细微的尘土,沿着均匀的马蹄声一路向东而去。太平放下车帘,枕在薛绍的膝头上,轻声问道:“你随我一起卷入这场争斗里,可后悔么?”
    薛绍低下头,修长的指节拂过她的眼睫,声音低低沉沉地回荡在车厢内:“后悔?我若是有过半点后悔的念头,就不会到长安来寻你,也不会去找……更不会调右武卫戍卫在你左右。阿月,你我之间的牵缠纠葛,早已经分不清楚也算不清楚了。”
    他俯下_身,吻了吻她的长睫毛。
    太平怔怔地望着他,表情有些想哭,又有些想笑。
    她握住他的手,放在自己的心口上,低低地说道:“甚好。”

  ☆、第99章 边关令

两个人安安静静地坐在车厢里,享受着难得的宁谧。春日的暖风一阵接着一阵,连阳光也变得有些扎眼起来。太平抬手挡住眼前的阳光,轻声问道:“你说,我们还要多久才能到洛阳?”
    薛绍笑问道:“怎么,公主心急了?”
    他一面说着,一面侧过身,替她挡住刺眼的阳光。太平放下手,轻声说道:“我倒是不心急。只是你看外间那些人,王公、重臣、贵戚,哪一个都不是好相与的角色。这回我单独带他们出来——”她话音未落,外间忽然响起了尖锐的唿哨声。
    薛绍下意识地将太平按在怀里,另一只手则按住了腰间的陌刀。
    这回他们从长安城里出来,人多目标大,难免会在路上撞上一些宵小之辈。
    但是在这世上,胆敢打太上皇和镇国太平公主主意的人,实在是不多。
    太平在薛绍怀中挣扎几下,有些闷闷地说道:“……有些人想要带走那位钦陵大将军,有些人想要自己仇家的命,有些人想要明火执仗半路打劫,这一路走来,肯定会碰上许多意外。阿耶刚刚才许诺过,准许我设置六百的府卫亲兵——嗯,这回恰好派上用场了。”
    薛绍无暇分心去顾及她的胡说八道,他正全神贯注地听着车厢外的动静,分辨那些唿哨声和明显的厮杀声来自哪个方向,以及是否靠近了车厢。
    太平幽幽地叹息一声:“我猜,这样沉不住气的,肯定是吐蕃人。”
    此时距离他们出长安不过短短半日,这里距离长安城也只有百十里地,若是想要暗杀或是打劫,肯定会选择偏僻的小路下手。只有吐蕃人,他们人生地不熟,而且心焦,只能速战速决。
    薛绍的回应是,更加用力地将她按在怀里,另一手握紧了腰间的陌刀。
    太平有意无意地抚上腕间红痕,然后从薛绍怀中探出头来,透过被暖风吹得一荡一荡的车帘,窥探外间的动静。拦路打劫的那些人似乎不爱说话,外面只剩下一片沉闷的刀剑交撞的声音。偶尔有一些隐隐约约的惊呼,也是宫人们在尖叫着保护陛下。
    太上皇陛下周围围着整整一圈的金吾卫和千牛卫,简直如同铁桶一般牢固。
    渐渐地,那些声音变得小了,也稀疏了。负责护卫的亲兵策马来到太平车辇前,向她禀报外间的情状和伤亡。对方被擒或者败落之后,无一例外地,全部服毒身亡了。
    薛绍略微松开手,让太平从他怀中探出身子来,隔着车帘问道:“那阿耶呢?阿耶可好?”
    “回公主话,太上皇并无大碍。”亲兵回道,“只是太上皇他——传召公主过去一趟。”
    “我晓得了。”太平点点头,轻声说道,“你告诉给阿耶听,我这就过去。”
    她抬手想要掀开车帘,却被薛绍抓住了手腕。薛绍回头望她,缓缓地摇头阻止,然后探出了陌刀的刀鞘,一点一点地将帘子掀开。方才外间的交锋这样激烈,需得小心提防。
    太平被薛绍拦在身后,也不恼,就这样安安静静地等着。
    刺眼的光亮从车帘外头照了进来,也赫然显出了外头的一地狼藉。方才短暂的交锋甚是激烈,非但横七竖八地在地上躺了许多人,而且明显可以看出地上的血迹。一位亲兵随侍在车辇旁,行礼道:“公主,驸马。”
    太平点点头,示意他在前头带路。
    薛绍转头望了太平一眼,示意她稍安勿躁,然后先她一步下车,确认外间安全无虞之后,才向太平伸出了手。太平扶着薛绍走下马车,跟着亲兵一道走到太上皇的銮驾前。薛绍沉默地跟随在后,距离太平一步左右,手一直不曾离开过腰间的陌刀。
    太上皇经历了一场有惊无险的劫掠,精神似乎萎靡了些,正卧在车辇里小憩。
    太平走到銮驾跟前,轻声询问随侍的侍医:“阿耶身子可大好了?”
    侍医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终于有一人隐晦地说道:“太上皇的身子已大好了,也可以说是更加糟糕了。公主。太上皇这是——心病。”
    心病?
    太平微一皱眉,提裙走上马车,轻轻唤了一声阿耶。这两年高宗身上隐疾顿消,又养了三两个月的伤病,身体已经恢复得七七八八。但他的精神状态,一直以来都算不上太好。
    高宗本是在阖眼小憩的,听见太平过来,便指着身旁的蒲团说道:“坐。”
    太平瞅了一眼那张软绵绵的蒲团,侧身跪坐下来,轻声问道:“不知阿耶唤我过来,所为何事?”
    高宗静静地望着这个女儿,像是在看一件珍爱的瑰宝,又像是在看一个陌生的人。太平安安静静地跪坐在他的身侧,垂眉敛目,等待着父亲的训示。
    良久之后,高宗才低声叹息道:“你这个孩子……你可知道,为人君者,最紧要的是什么?”
    太平一怔,长长的睫毛垂落下来,轻声说道:“女儿驽钝。”
    高宗指着她说道:“你又揣着明白装糊涂。朕默许你掌兵权,为的就是分你阿娘的权,用你来镇住武家,你若是不明白,怎么会绕过武承嗣,借着你哥哥的名义去调动东宫左卫率?这一步你做得很好,比你哥哥要好。”
    太平心中咯噔一声,接着深深地垂下头去:“太平不敢。”
    “这世上还有你不敢的事情么?”高宗摇摇头,叹道,“无论你是为了敷衍朕,还是为了蒙骗别的什么人,朕都随你。起先朕还想不通,为什么你要带着钦陵那个沉睡的——家伙上路,直到今日朕才明白,你是想要潜伏的吐蕃人引出来,斩草除根,这很好。”
    ——只可惜,你生做了女儿身。
    高宗摇头叹息一声,从枕下取出一封军报来,递到太平跟前,道:“你看一看。”
    太平接过那封军报,看见上面只写了短短的九个字:阿史那骨笃禄犯朔州。
    她搁下军报,凝神望着高宗,等候他的下文。高宗轻笑一声,道:“怎么不说话?我记得原先在长安时,你一见边关军报,便会两眼放光。”
    他抬手按在那封军报上,望着太平,一字字说道:“朕年纪大了,但有些事情,还是能看清楚的。你费心将诸位亲王郡王带到洛阳去,就是害怕他们趁乱谋_反,对么?还有那些贵戚,那些平日里和善但喜欢玩弄小心思小计谋的人,也是同理。阿月,你很聪明,也很懂得为君之道。”
    他一字字地说出为君之道那四个字,目光牢牢地盯着太平,像是在看一件有瑕的和氏璧。
    太平恭谨地垂下目光,道:“阿耶谬赞。”
    高宗将那封军报推到太平跟前,沉声说道:“这些天朕想过很多事情,包括让你做帝师教导你的侄儿,也想过让你假死扮男身冒充你弘哥哥的遗腹子,更想过将薛氏满门全部压在五品以下,然后让薛绍……但是这些事情,朕全部,都不能做。”
    “因为破绽太多了。稍有不慎,便会倾覆整个大唐。”
    他躺回到榻上去,有些疲惫地说道:“阿月,朕要你替显戍守边关,击退阿史那骨笃禄。”
    “若是做到了,你从此便是飞天的凤凰,谁都阻拦不了、也倾覆不了你。若是你不能做——阿月,朕晓得你不通兵法,也晓得你名下的右威卫如今正在剑南和吐蕃人鏖_战。若是你不能做,那么从今往后,你便如同临川公主一般,享受一世贤名罢。”
    “镇国二字,朕能加封在你的身上,也能从你的身上,摘下来。”

  ☆、第100章 从军行

太平握着那封军报,许久都没有说话。
    她了解自己父亲的性格,知道他最后那番话绝不是在威胁,也不是在试探,而是真真切切地看穿了榻心中所想,也一语击中了要害。他知道她想要什么,也知道她会为之付出许多代价,甚至包括一些绝不可能的代价。
    她低下头,轻声问道:“阿耶是在明令我表态么?”
    高宗盯着她的眼睛,一字字说道:“朕知道你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也能做到常人想都不敢想的事情。但是朕想看一看,你的极限在哪里。阿月,你是女子,如果想要同男子比肩,往往要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太平低垂着头,轻声道:“女儿知道。”
    正因为她是女子,所以在这个世界上,想要做到和男子一样的成就,就要比男子多付出十倍八倍的代价;若是想要比男子站得更高,就要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所幸的是,她手中握有的筹码,远不止一点半点。
    “阿耶今日的教诲,女儿谨记在心。突厥进犯朔州之事,也请阿耶放宽心,太平定会在最短的时间里,给阿耶一个交代。”她抬起头望着高宗,目光灼灼,“多谢阿耶今日坦言,太平不胜感激。”
    她深深地叩首,然后退出到车厢之外。
    高宗望着她的身影,深深地叹息一声:“……但愿朕没有做错。”
    太平持着那封军报,慢慢地往回走去。外间那一地的狼籍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其他人也都三三两两地预备赶路。薛绍迎上前来,唤了一声公主,然后递给她一件东西。
    那是一团被揉皱了的书信,而且沾了水,密密麻麻地看不清字句。
    薛绍低声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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