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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之琏二爷-第5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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听,这门亲事确实委屈。可薛家烂成那个样子,薛蟠又极不争气,薛宝钗都要熬成老姑娘了,一时之间也没有什么更好的人选,兼之他也不晓得薛家自己的心意,便不曾多说什么,只稍作敲打,请夏家不要以势逼迫、结亲莫要结仇。
  贾母问起,贾琏略作思量后才斟酌开口:“不知薛姨妈那儿是个什么意思?我在外头还有几分薄面,若是姨妈他们当真不愿,夏家也没有牛不吃水强按头的道理,不过是各自嫁娶不相干,也不会再有什么额外的祸事。可薛家妹妹年纪也不小了,这世道女孩儿不易,终身之事总不好拖太久。”
  贾琏这样说,贾母也就明白了他的意思。夏家可以看在他的面子上不难为薛家,可拒了夏家后薛宝钗的终身如何,贾琏是不保的,全要看她自己的造化。
  既已说到此处,贾母放下茶盏,便没有再遮掩心中打算:“你约莫也听到了风声,二太太有意为宝玉亲上做亲,聘宝丫头为妻,但这事我是不愿意的,如今又出了夏家的事,宝玉那样天真的性子,就更是万万不可。不过我心里倒是有个人选,想与你商量一二,便是北静王爷。”
  听贾母说的这样郑重,贾琏不禁也坐直了身子,听到北静王的尊号时忽而一笑,只是那笑还不及眼底就淡了去,平静问道:“可是有人在老太太跟前递了话儿?便是北静王元妃没了,水溶续娶上十个八个,薛家的门第也嫌低了。”
  贾母深知京中诸多老封君又开始奉承自己,全是这个孙儿的功劳,即便前头还有些沾沾自喜,这会儿看贾琏神色不对,也不由心内一紧,仔细回想了一番,却是有些拿不准。她沉默半晌,才道:“若说是谁来说的,我竟有些吃不准,也怕非议了亲戚们。只是我若肯让宝丫头在咱们家认个干亲,北静王府那边是愿意的。”
  贾琏也没有深究到底都牵扯到哪些,左右不过是个利字,便不置可否的点了下头,含笑提点道:“王妃去的那般巧,可见是娘家运道不好,一家子都没了,水溶也是惊吓太过,才这般不挑。幸而咱们家自个儿的姑娘都许了出去,不然倒当真麻烦。”
  北静王府从上一代起就在朝里说不上话,心却不小,跟忠顺王搅裹不清,元妃娘家也参合进了这回的宫乱,等他们腾出手来,北静王的爵位能不能保住都未可知,这会儿真是病急乱投医,却偏偏连个肯拉一把的人都没有。只是贾琏也没想到,北静王府已经不挑到了这份儿上。
  贾母原还窃喜能再添一门贵亲,听完当真都要渗出一身冷汗来。此次叛乱的贼首及从党都已经下狱,北静王府那边一直风平浪静,一丝儿风声都没有,竟是她大意了,险些害了一家人。
  也不用贾琏再说什么,贾母自己就打消了这个念头,连连摆手:“既如此,可见王府风水欠佳,宝丫头也不能填进去,不然日后可不是要疼死你薛姨妈他们。”
  见贾母是明白了其中利害,贾琏便好脾气的笑笑,点头附和:“正是老太太这话了。横竖夏家那头有我,薛姨妈也不必太过担忧,总要为薛家妹妹好生挑拣。不过依我看,夏家那边名声不好,内里实惠倒是有的。”
  不提银钱,以薛蟠的为人,那惹祸的本事,寻常人家还真无法可施,也就是夏家那样的身份,夏恒那个性子,才能死死压服了他。虽说妹夫曾把大舅兄送进牢里委实叫人有点儿抹不开面儿,但到时候平平安安的,不要再闹个家破人亡,也就是福气了。
  贾母也没有旁的法子,又对贾琏叹了几句,得了贾琏保证不会让夏家欺凌了薛家孤儿寡母,便将此事搁在了一旁,觑着贾琏的神色说起了她心中真正挂碍的那桩事。
  “你终于定了终身,还是你姑妈家的玉姐儿,我心里委实为你欢喜,”贾母略作停顿,见贾琏一听此事就流露出几分笑意,嘴里就有些发苦,还是硬着头皮说了下去:“可你拖了这么多年不肯成亲,我总是怕你心里有别的想头。你也晓得,玉儿是你姑妈的心肝,我也爱的很,不怕你恼,真只比宝玉差一丝罢了,若是你薄待了玉儿,我没脸见你姑妈还在其次,这些人的心肝可真要生生挖了去了。”
  今儿贾琏始终都温和有礼,贾母也就撑着将这些话都说了出来,说完见贾琏面上无甚恼意,深吸口气后又添了几句:“子嗣绵延要紧,不过你如今的境况,便是娶个小门小户家的姑娘也无甚妨碍,我疼你,也疼你林妹妹,你要怪便怪我吧。”
  两世为人,前世还是那么个了局,贾琏确实对男女之事看淡了许多,不想却招来这样的猜测,颇觉哭笑不得,却也感动于贾母待黛玉的一分真心。
  “老太太一份慈心,孙儿怎么会怪您,”真心实意的起身对贾母躬身行礼,贾琏温和接道,数年来头一回真正用孺慕恭顺的眼神看向贾母:“不过老太太多虑了,孙儿并没有什么别的想头,只是之前这些事看得淡些罢了,日后定会待玉儿如珠如宝。”


第135章 体面
  贾琏一向言而有信; 此刻说的这般郑重; 贾母立时便红了眼眶; 连说了几个好字,面上神色松快了不少:“好孩子; 只要你同玉儿日后和和美美; 便是让我立时闭眼; 我也甘愿了。”
  贾宝玉丢了玉后仿佛连往日对黛玉的另眼相待都一并忘了; 贾母虽感伤他不似旧日灵慧,心中同时也去了一块大石,只盼黛玉的亲事顺顺遂遂。
  贾母说的动情; 贾琏却笑着眨了下眼,摆手道:“老太太千万莫要说这样丧气话,我还等着迎了玉儿过门后; 与她一块儿在您这承欢呢。到时候有您在,哪个没眼色的敢在玉儿面前高声大气?”
  这几乎是明晃晃替黛玉讨靠山了; 贾母一生浸淫后宅,还有什么不懂的,随即便笑着点头,还不忘顽笑似的叫贾琏到时候吃了亏可莫要后悔。
  她先前光顾着怕贾琏有什么不妥当,倒忘了外孙女嫁过来后头上有两层婆婆,依礼还要去给邢氏那个拎不清的立规矩。既然贾琏自己都没有这个意思; 直接就请她护着黛玉; 她半截身子入了土的人; 所疼者不过几个儿孙; 又有什么可顾虑的,万不能让黛玉过来后受什么委屈。
  祖孙两个都惦记着为黛玉好,说话间不知不觉就更和睦了些。贾母顺口便算起了贾琏与黛玉成亲的好日子,一会儿念叨着哪家测八字最好最顺,一会儿又念叨着库里有哪些市面上再难寻的好物件儿,要给他们重新布置起居的屋子,贾琏也十分乐在其中,二人直说到掌灯时分还有些意犹未尽,贾母干脆没让邢王二夫人等过来服侍用饭,只留了贾琏吃了几杯烫好的黄酒。
  第二日贾琏照常上朝,贾母则斟酌之后着鸳鸯请了薛王氏过来说话,婉转说了贾琏的保证,让她务必不要委屈了自家姑娘,听得薛王氏当场落泪,再三谢过贾母,又由鸳鸯服侍着净了面重新上了妆,才急匆匆回去商议了。
  依薛王氏,她还是不愿叫女儿去给人做填房,更别提还是个仰仗太监起家的人家,这会儿有了贾琏作保,又好生劝了薛宝钗一回。奈何薛宝钗衡量再三,只问薛王氏不嫁夏家又能嫁哪一个,竟还是愿意的意思。
  薛王氏本就拧不过薛宝钗,兼之薛蟠不知听了哪一个的话,竟也觉得夏家是门好亲事,夏老爷是个值得结交的大丈夫,也站在了薛宝钗那边,两边很快就议定了亲事,换了庚帖。
  虽奈何不得一双儿女,薛王氏心里倒依旧记着贾母与贾琏的情分,在两家订亲后又特意着人分别往上房和荣禧堂送了厚礼。贾母处是薛家自己从药农手里收上来的上等好药材并南洋来的珍珠宝石,贾琏处则是一些好皮毛料子并一小箱薛王氏自个儿压箱底的古玩。
  夏恒美梦成真,大喜之余既想给未过门的媳妇做脸,又想叫薛家的亲眷都高看自家一眼,便喜气洋洋给夏守忠递了话儿,想捐个一官半职。
  夏守忠虽一听话头就把递话的徒弟骂了个狗血淋头,却是着实在意他们老夏家的这一根独苗,到底觑着杨垣心情上佳的空当儿跪着讨了回恩典,说到自己早逝的兄长时还颇落了几滴泪。
  杨垣对这些陪伴自己长大立业登基的忠仆很有几分情谊,闻言也没让夏守忠多跪,沉思片刻后便赏了夏恒一个户部的七品闲职,又让小内侍去取了上好的外伤膏药来赐予夏守忠,免得他在宫乱中伤着的腿疾再发作。
  夏守忠忙又涕泪横流的跪下谢恩,亲自忙前忙后将一干小太监的活儿都抢了去,直服侍到杨垣就寝才命人给夏恒传信。
  有了这一道恩赏,等到夏家来薛家下聘时,聘礼内自然就多了许多原本商户人家不好明着用的东西,薛宝钗的嫁衣也换成了七品孺人命妇服,当真是富贵又体面,便是那等鄙弃宦官人家的,也只能暗暗腹诽,明面儿上却不敢再顶着圣眷说什么。
  因着薛宝钗年纪已不小,夏恒那边更是等着正经妻室过门打理内务,两家便择定了当年八月初一做两人的好日子。等薛宝钗依依不舍的别了母亲兄长出嫁,薛王氏便带着薛蟠离了荣国府,搬进了夏恒特意为他们置办的一座三进院落。
  薛宝钗既有美貌又有手腕,城府算计甚至强过不少男儿,过门没多久就让夏恒心甘情愿打发了作妖的姨娘,只将莺儿开了脸放在房里,遇事更是夫妻俩有商有量,分外和睦。有夫妻情分打底,夏恒对薛蟠的事儿自然也更上心些,明里暗里各种手段一齐使上,倒把个呆霸王治的没了脾气。
  即便薛蟠后来起了牛性子,夏恒手下混不吝的人更多,设了局把个眉清目秀的公子哥儿打成个乌眼青,只能在家躲羞,连着几个月没好意思出去在风月场上混。后来伤倒是养好了,可一而再再而三的吃苦头,薛蟠心里就短了气焰,慢慢就叫人拿住了,再不敢惹事。
  薛宝钗和薛王氏两个倒是先后都猜出了薛蟠受伤有夏恒的手笔在,薛王氏还心疼了好几回,连夏恒的孝敬都不乐意收,后来也想开了,觉得薛蟠在家养点皮肉伤总好过在外头捅破天,便又亲热和睦起来。
  薛蟠终于学了乖,薛宝钗始终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许是人逢喜事精神爽,没过几日看账时一阵干呕,便摸出了喜脉,喜得夏恒眉开眼笑,对岳家愈发亲近,甚至惦记起老大年纪无人肯嫁的舅兄来,托人帮着相看了几户小官儿家的女孩儿。
  得知夏恒竟肯为薛蟠的亲事奔波,薛宝钗心内着实感动,红着眼眶谢了夏恒一回,楚楚之态引得夏恒又怜又爱,夫妻间诉了一回衷肠,更为亲密无间。
  半个月后,薛蟠便与薛宝钗挑中的八品给事中家的长女定了亲。连荣国府都听说那姑娘生的明艳大方,管家理事是一把好手,只苦于继母不肯为她主张,才耽搁了婚配。


第136章 荷包
  薛宝钗成亲当日; 贾琏公务缠身未曾亲至; 只提前一晚与薛蟠一同吃了杯酒; 全了一场亲戚情分; 邢王二夫人倒是一早便带着迎春探春姊妹俩个过去陪伴。薛家在京城中只贾家王家两门亲戚,王家又无未婚的女孩儿,王子腾夫人又是到点儿吃了席面便称家中有事提前走了; 就显得贾家与薛家格外亲密些。
  兼之薛宝钗又是在荣国府出嫁; 少不得就有御史闻风而动; 想要参上炙手可热的荣恩伯一本; 以显自个儿的铮铮铁骨。要知道薛家外头生意上虽已颓势尽显; 贱卖了不少曾经日进斗金的旺铺,到底几代的积累还在,依旧是数得上的豪富人家,夏家又是生意场上的新贵; 背靠夏守忠; 两家的亲事办的着实盛大,底蕴稍差些的官宦人家都未必能有这样场面。
  御史们为名,暗中推动此事的其他人则是为利。贾琏与夏守忠二人,皆为从龙之臣; 乃帝王心腹,一直风传私下里交情也不一般; 朝中内廷挡了多少人的路; 如今这二人拐着弯儿的成了姻亲; 谁知到底有没有犯了圣上的忌讳。即便亲事为圣上首肯; 他们也能言语上稍作修饰,好让圣上明白这二人的狼子野心,到时只要能生出一丝嫌隙来,自然有人能借机得一二青眼。
  可惜这些人都低估了夏守忠的老辣程度,不晓得两家嫁娶时的一应开销排场,一早就到了御前,过了杨垣的眼,杨垣还嫌夏守忠小心太过。夏守忠滴水不漏,贾琏又是君子坦荡荡、不能为自己前程胡乱拦阻亲戚终身的磊落样子,杨垣心早就偏了,对这些胡乱攀咬污蔑自己老仆忠臣的小人厌烦透顶,雷霆一怒下直接将此事压没了声音。
  夏守忠那边儿还惦记着那些敢在太岁头上动土的人都松松筋骨,贾琏却全不将这些放在心上,于朝政上尽忠职守,闲暇时依旧我行我素,与人交际往来时也不见什么避忌。
  如此行事的勋贵大有人在,贾母贾赦等人也不觉如何,武将那头何家等新贵本就与贾琏交情匪浅,又懒怠理会那些算计,亦满不在乎,只是清流中却颇有人对其看不过眼。
  林海身子刚好一些,不再于殿中闭门养病,便有素日里交好的同僚旧友写了信来,将这些日子京城中的风言风语一一记录,隐晦的请他约束弟子,莫要再同宦官结交,为虎作伥,以免辱没了读书人的风骨。
  师恩如父,林海乃是贾琏的授业恩师,平日里对其也多有提携点拨,若是他也如旧友劝说的这般训斥于贾琏,确实能逼贾琏改弦易辙,言语行事多多避嫌。再不济,只要贾琏敢违逆林海,名节上立时就会多个抹不去的污点。
  旧友期盼殷殷,仿佛清流名声只在此一举,林海读完却只觉匪夷所思,还招手让贾敏也过来读了一回,夫妻二人面面相觑。
  半晌,还是贾敏先拿帕子掩唇笑道:“这位李大人,怕是还不晓得咱们将玉儿许配给琏儿的事儿吧?竟还指望着你帮他们弹压琏儿呢,真是好大的脸皮。”
  林海挑挑眉,不甚费力的做了个不以为然的表情,这回却是没附和贾敏的话:“一个个鼻子灵的很,只恨不能在旁人身上咬下块肉来咽了,这么大的事儿哪里会不知道。不过是以己度人,当我多在意甚么清流风骨,想让我为了自个儿的名声出手罢了。要是我生怕叫琏儿带累了名声,可不是要赶紧去信呵斥他一二,免得林家百年清名毁于一旦?”
  林家的爵位三世而斩,林海只是白身,为前程苦心读书科考、晋身官场,多年来自然而然都被归为清流。然而于林海而言,许多清流名臣挂在口边的所谓名节规矩根本不值一提。他科举为官,为的就是施展抱负、庇佑家人,不与他们争执不过是觉得同朝为官不好太过与众不同,若是因此就以为他会为了那点子虚名斥责厌弃无甚错误的弟子,那确是看错了他林某。
  贾敏出身世家,陪着林海宦海浮沉多年,勾心斗角争名夺利之事听得见得多了,随即也回过味来,冷笑一声:“什么阿物,你出事时一个个没个人影,只琏儿陪着我们娘们,这会儿竟还妄想咱们自家人杀自家人,当真白日做梦。不过是个亲戚家的女孩儿嫁人,多个拐角亲走动罢了,值当什么。真要这样算起来,这百年的家族大多都不必婚嫁了,只管一条绳子勒死了旁支儿孙算完。”
  虽有赌气的意思在,贾敏说的话倒也还有些许道理。开国立朝以来,世家大族多半人丁兴旺、枝繁叶茂,纵使嫡支嫡房还能撑住祖宗的体面,许多偏远支系早就与普通百姓无二,儿女嫁娶时也不甚讲究,真算起来三教九流乱的很。如今只拿贾琏容薛宝钗自荣国府出嫁一事说嘴,显然不过是借机发作罢了。
  见爱妻动了真火,林海忙握着她的手安抚,亲自为她抚背顺气,含笑道:“夫人可听过一乡野趣闻?二人观月,一人说明月东升西落,一人却偏说明月是西升东落,二人吵得不可开交,闹了一夜也无人服输认错,便拉扯着去了县衙,请父母官决断。”
  林海绘声绘色说到此处,贾敏已是掌不住笑出了声,恨得直扯林海的袖子,骂道:“还是尚书老爷探花郎呢!就这般歪话编排人,当县衙是甚么地儿,感情县令就是给咱们取乐的?”
  贾敏看似颇有气势,手上动作却放的极轻,林海也就笑眯眯说了下去:“县令夜里才叫夫人赏了铺盖去书房夜观天象,一听二人所言登时大怒,不由分说便要班头将那说明月东升西落的人拿下去重打十板子。那乡人便喊冤,县令更怒,当堂斥骂,道是此人都说明月西升东落了,你竟还与他争执一夜,不打你打谁,打得便是你。”
  说完,林海自己也不禁莞尔,与贾敏依偎着温言劝道:“乡野传闻虽粗糙,道理却是通的。你我既然心里明白,又何必为不相干的人动怒?若是依了他们,顶好人人都是圣人,无情无欲,才便宜他们行事。你我只管好生保养了身子,日后看着玉儿出嫁、樟哥儿娶亲,做一对顶顶明白道理的老太爷老太太,岂不美哉?”
  贾敏先还有些别扭,等林海满是憧憬的说起往后的日子,不禁就露出一丝浅笑,垂着眼点了点头,还小声说要林海保重身子,以后亲自给孙儿外孙启蒙。林海连连应声,若非贾敏拦着,怕是能当场列个书单出来。
  夫妻两个又说了会儿贴心话,便请宫人叫了黛玉过来,将事情同黛玉细细说明。毕竟她及笄后便要嫁与贾琏为妻,与他一同经历这些官场风浪,支撑家业,上头婆母又是个糊涂人,并不能教她什么。这官场上的弯弯绕提前琢磨明白了,他们才能对小夫妻两个略放心些。
  黛玉听了事情的来龙去脉,不仅不似贾敏暗暗担忧的那般露出什么不满来,反而还浅笑着眨了眨眼睛,同他们撒起娇来:“娘怎的这样看我?难道是怕咱们家书本子太多,把我读傻了不成?”
  贾敏还未说话,林海先有些不乐,哼了一声反问道:“你娘一片慈母心肠,小丫头当真不知好歹。前儿你还抱着李义山的诗同你弟弟唏嘘半天,谁晓得是不是真个儿读坏了?”
  黛玉自小见多了父母的恩爱甜蜜,便是这几个月来林海贾敏两个变本加厉,她也不以为意,甚至偶尔夜深时还会偷偷想起贾琏。她爹爹这般疼爱娘亲,儿子女儿统要靠后,不知日后她的夫君可会如此。想着想着,黛玉往往便羞红了脸,搂着枕边的木匣子安眠到天亮。
  这会儿林海又护着贾敏不理会她的娇嗔之言,黛玉也只皱了下鼻子,说起自己对此事的看法:“虽不是多亲近的关系,可薛家姨太太同二舅母是嫡亲姐妹,薛家又合家借住了这么多年,听说自家的宅院破烂不成样子,薛姐姐嫁期近,他让薛家留在荣府里办亲事也是人情伦理,并没什么不妥的。”
  黛玉话还没说完,林海耳朵里就只剩了那个“他”字,一口气就梗在了胸口,险些脱口而出质问女儿是哪个“他”,却被贾敏狠狠拧在小臂上没了声音,仍旧是一副慈父的模样洗耳恭听。
  “再说便是有甚不妥,他将诸事都摆在明处,自是坦荡磊落。细想起来,都是一样忠君的老人了,多少年一同忠心侍奉,总有点香火情,若是当真连点面上情分都没有,未免也太过奇怪了些。退一万步说,即便做错了,这臣子哪儿能不犯错呢?没点左性、不出点子错漏,那不成了圣人了?”
  一个臣子克己守礼如同圣人,那才真是抄家灭族都不可惜。
  黛玉说完,也不知是不是提及贾琏的次数太多了些,脸颊颇有些发热,便借着吃茶润喉低了头不再说话,林海与贾敏两个却是相视一笑。一早便知黛玉聪慧,却没想到她果真善察人心,养女若此,他们既是自豪又是不舍。
  林海还想顺便再与黛玉说些朝局纠纷,贾敏却看出了女儿的羞意,出言拦了话头,只说让黛玉陪她去外头走走,便将林海独自留在了内殿,由黛玉扶着走了。林海留之不及,又不能说爱妻娇女什么,只能迁怒贾琏,暗恨自己许嫁女儿太早,便宜了那臭小子,又恨贾琏不要脸面,老大年纪竟真敢娶他的爱女。
  贾敏方才拦着林海不许他说话,由黛玉扶着走到小花园里后,自己却是忍不住出言打趣女儿一二。
  装作临水赏花的模样让宫人们都退的远了些,贾敏便端详着隔岸的一盆盆金菊含笑问道:“你方才说的是哪个他,我竟不知道呢。你同我说说,他,是哪个?”
  黛玉心里正转着几句咏菊的诗句,颇觉心气辽阔,不妨贾敏突然发问,脸色顿时通红,讷讷不敢言语,只低着头摆弄衣带荷包,再不肯同贾敏对视。
  这样的小女儿羞态,着实令贾敏忍俊不禁,不由露出一个极为慈爱的笑,故意揶揄她:“往日里琏二哥哥叫的那样顺口,如今果然是大了,也晓得不好意思了。若不然,我还当你连个只言片语也不肯回琏儿,是不中意呢。你也莫要再扯你那荷包,那不也是他送来的?”
  贾琏奉旨回京走得匆忙,走后却隔三差五就请人送信过来别宫,有一封给林海贾敏问安的,就必定有一封请黛玉亲启的。两人亲事已定,林海与贾敏也乐得他们亲近,权当做没瞧见一般,任由他们书信往来。
  可贾琏送来的信又厚又多,黛玉却总不见回音,贾敏再是知道女孩儿家面皮薄,也难免暗中猜测女儿的心思,又怕她寒了贾琏的心,日后添了嫌隙夫妻不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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