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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叫我来打洞-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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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应对罢了。然而,哪吒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全然不清楚,两个人之间连最基本的交流都没有,能知道才有鬼了。

她一厢情愿地认为,既然她如今说出了自己实际上的身份,哪吒自然也没有了再监视或是弥补她的需要。毕竟,她既非会吸取元阳夺人性命来作恶的地涌夫人,也不是当初拜了他作义兄的金鼻白毛老鼠精。

至于心中诡异地感觉到的失落或是不舍,应该、应该都只是幻觉而已吧哈哈哈哈……

不过嘛。

乾坤圈到现在都还套在她手腕上。

作为哪吒最有名的法宝之一,白榆本来觉得它应该是相当服从哪吒的想法的,但是现在看来,没准还真是手动卸才能卸得掉。

等他想清楚了,应该就会放她走了吧?

白榆一边这么想着,一边无意识地用另一手的手指扯了扯手腕上的“镯子”。就如同她之前所尝试过的一样,看似是松松垮垮挂在她手腕上的乾坤圈,在她想要将它脱下来的时候又像是有所感应似的猛然变小,死死卡着她的腕关节,直到她终于准备放弃这个意图时才会重新松垮下来。

可以,这很乾坤圈。

于是,当她松开手的时候,就看见它又变回了原来的大小。白榆又盯着乾坤圈看了一会儿,直到现在都不能接受这个家喻户晓的如此有名气的法宝居然在自己手腕上充当手镯。

这竟然微妙地将她的灰暗情绪冲淡了一点,她也由此站起身,开了窗户想要让室内的空气流通流通。

她趴在窗台上往外面看了一会儿,眼前依然是已经看惯了的景色,白榆过了不久就觉得没什么新奇,有点腻味了。想到这空气也流通得差不多了,她准备把自己接着关进小房间里面壁思过,就在这时,一连串清脆的鸟叫声忽然从旁边那树顶处响了起来。

这时候有鸟……?

往常不见有鸟从这儿飞过的白榆下意识诧异地抬头,紧接着就僵硬在了当场。

“……”

“…………”

“………………”

……卧槽?

白榆的第一反应就是从旁边的桌子上找点什么能把人砸下来的东西。

“哎哎哎,别介别介啊,”方才还笑得一脸欠扁跟她招手的束哲一看这架势连忙就收敛起来,“你跟你师父就这么打招呼?我平时怎么教你规矩的,这时候学起来啊,别都给我装成是忘了。”

“我还要问你呢。”

她忍了又忍才放下了镇纸,觉得自己有点气不打一处来。

“你突然出现在这儿是怎么回事?”

束哲反问道:“你见到我不高兴?”

高兴个鬼!

要是他是在当初哪吒去天庭不在这里的时候出现,白榆可能还会高兴地觉得自己是有救星了,可是现在……时机完全不对好吗。

“我寻思着你也该从你那些小手下的嘴里问出不对来了,”他摇摇头,说道,“不是我说你,有时候还这是反应迟钝得不行,作为你师父实在是太操心了。我那天照镜子发现自己眼角又多了几条皱纹,我一想不对,一准又是被你害的。”

……这真是什么锅都往她身上背。

鉴于她已经把镇纸放了回去,白榆现在有点想把砚台拿起来砸人。束哲现在的样子让她联想起了他们头一次见面的时候,遥想当年,他也是这么让她想要先揍一顿出气……虽然紧接着就用自己的实力让她明白确实是人外有人天外有天。

“是啊,你猜对了。”

她到底还是把伸向砚台的手收了回来。

“其实他们一开始就说漏了嘴,只不过我当时确实是没往心里去,后来才察觉到可能哪里有蹊跷。”白榆皱着眉说道,“你是不是打从一开始就知道……?”

她没接着说下去,不过束哲和白榆当然都明白她是什么意思。

“倒也不完全是那样。”

他轻描淡写地说道:“不过呢,师父自然得时不时地对徒弟的动向一清二楚,不然也当不上那一声‘师父’了。”

这话说到了白榆心坎里,可这还不足以平息她一直以来的怨念。

“既然你这么久都一清二楚,为什么到了现在才突然出现?”

束哲闻言就抬头看了看天,眼神四处乱瞟,嘴里还嘟囔着些白榆听不清楚的话,她只模模糊糊地捕捉到了一些什么“拆”什么“姻”什么“天谴”之类的字词。白榆一头雾水地瞪着他,过了一会儿才见他终于混不下去了,摇了摇手里的扇子,咳嗽了一声,冲她说道:“我先前是因为什么你暂且别管,我现在只是想问你一句,要跟师父一起走么?”

“哈?”

虽然在见到束哲后,白榆就隐约也有对方能救自己于水火之中的盼头,可还真没料到他突然就冒出了这么一句。

束哲的话……

她忍不住瞟了一眼自己手腕上的东西。

应该有办法把这个解开?

说不心动是假的,眼下的局面实在太过尴尬,直接逃避当然比要解决它要来得轻松许多,不过……

她咬了咬牙。

“……那什么,”白榆说道,“你还是先从正门进来吧。”

束哲爽快地答应了下来,白榆也没急着直接去那边迎接——这也显得太假了。她在自己房里如同热锅上的蚂蚁似的团团乱转,束哲动作也很快,白榆没等多久就有小老鼠一脸惊喜地跑来汇报说,请大王赶紧去大门那边,有意料之外的客人前来拜访。

她做出一副困惑又好奇的样子,以便于不会被察觉出其实她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在赶到正门边上见到束哲时更是表现出满脸惊讶。早已看穿一切的束哲似笑非笑地摇着扇子,仿佛在欣赏自己这徒弟到底还要演到什么时候。

在这些手下面前,两人之间的气氛当然不似方才私底下那么剑拔弩张,一来一往地满满都是套路。虽然先前对此没有做过商讨,但束哲像是完全明白白榆在想什么似的,就这么陪她站在门口闲唠嗑。旁边的小老鼠们中有些倒是对此觉得诧异,的确,往日束哲来拜访时,白榆都是将人直接招待进正厅内的,不过他们谁也没提起这点,只是不时附和着两人的话头,将谈话的氛围也是炒得高昂。

直到身后逐渐响起了脚步声。

……来了。

这也就是白榆执意让束哲从正门进来的原因了,事到如今,她不想一言不发地就悄没声直接跑掉。

还是……有个了断比较好。

她转过了身去,这些天来头一次正面面对着哪吒。

“这是什么人?”

哪吒并没有看向白榆,而是直接注视着她身后的束哲,话却毫无疑问地是向白榆问的。

“是我师父,”她也不迟疑,“几年前结识的,这些年下来也教了我许多。”

他眉头再明显不过地皱了起来。

“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个师父?”

束哲的视线原本一直在饶有兴趣地在他们两个之间绕着转圈圈,等到哪吒问了这么个问题,忽然清了清嗓子,越过白榆抢答道:“看来,是她一直未向三太子提起过了。”

他迎上哪吒的眼神,像是丝毫没有感觉到对方身上散发出的敌意,手里的扇子“啪”地一声收了起来,唇边的笑容依旧温文尔雅。

“我与三太子这也是头次见面,不如便做个自我介绍。在下姓束,单字一个哲,没什么大的志向,只想当个逍遥散仙,落得一身轻松自在。当年与令妹几次遇上,念在也算是缘分就应她要求收了她作徒弟,因为本来本事尚浅也就暂时只教了能教的,将来自然会将一生所学全部相授,此次上门来的目的——”

“我家徒弟在三太子这儿耽搁了这么长时间,而三太子还有公务在身,我就想着要不还是将她接走,也便于传她更进一步的功法,三太子以为如何?”

白榆微妙地在其中读出了点针锋相对的意思。

气氛也猛然变得险恶起来,不过在她看来,她和哪吒之间闹得这么僵,还是彼此都冷静冷静比较好,整日在院里这么待着也不是办法,总得解决才行。更何况,自打她自曝身份以来,实际上两人间已经牵扯不上什么关系了,所谓义妹的身份,在她想起那段记忆后就不剩分毫了。

她于情于理……都希望哪吒同意。

然而……

“不行。”

哪吒的脸色沉了下来,只有语气还是一派平静,可那平静……白榆总觉得是风雨欲来之前的短暂和平的意思。

“我不允许。”

他冷声道。



34。第三十四回

呃……

哪吒这副样子让白榆有点傻了眼。

原因就在于,这反应怎么跟她想象中——或者说是希望中——不大一样。

而且……而且总感觉还带着一种暴风雨之前的宁静,瞧那脸色,阴沉得跟马上就要下雨的天空似的。她以前可还没见过他生气到如斯地步,哪怕之前发生了那些事也没见过他表现出这副情态。可见得这回可真是戳到他的点儿上了,白榆不由得有些心有戚戚然。

而目前唯一有能力帮她躲过这即将就要到来的怒火的波及的人就站在她旁边,然而……

她怎么就一如既往地觉得这人一点都不靠谱呢?

白榆很快就意识到这不仅仅是因为她平日里对束哲的印象作祟,更主要的是,凭借她对束哲这些年来的那些了解,就算他现在脸上收敛起了笑容,做出一派严肃正派的样子,他眉梢嘴角的那点弧度都早已经在他徒弟的眼中出卖了他。

……白榆觉得自己得严正考虑一下要不要放任师父“为她出头”了。

因为比起“为她出头”,她总感觉这更像是看热闹不嫌事大。

奈何他之前表现得实在是义正辞严,以至于就算现在对此产生了怀疑,那苗头也只是生出来,并没有多少。

不过在这之前——

白榆冲着自己的手下们挥了挥手,让他们先赶紧离开这不祥之地,有了前几次的经验打底,她深知有束哲这一个机构了,再来一群不靠谱的还不知道会发生什么呢。

“哦?”面对着哪吒的如此冷面,束哲也依然不觉扫兴,不见丝毫不虞,握着扇柄的手腕一抖,扇子又舒展开来,不紧不慢地摇晃着,“三太子的意见倒与我以为的不太一样啊。”

——不要这么明显地说出来啊!

白榆察觉到了气氛的险恶,不由得往后倒退了一步,可惜她到底是目前两人所争执之中的焦点,一举一动也都是被密切关注着。束哲这边还好,似笑非笑地看过了她一眼后又掉回头去打量着哪吒的反应,而对于白榆而言,后者自然就不会是那么轻松就放过她了。

哪吒眼神凌厉,惹得白榆一阵心虚,毕竟束哲这么做当然也是经过了她的默许的,她自知哪吒应当也能猜得出这一点,只是不知两人之前的接头会不会被哪吒瞧出些许端倪。

幸好他好歹也是在他俩在门口聊了这么长时间以后才来的,想来也只会觉得是在这期间串通好的。

在稍打量了白榆的举动后,哪吒也不知是怎么想的,眼神倒稍微放和缓了一些,只是在重新挪到束哲身上时,照样还是一等一的敌意。更别提束哲还一副轻松自在的样子,手里的折扇摇啊摇,像是生怕不这么做就不能把哪吒的怒火愈扇愈旺似的。

“我方才也说过了,”哪吒的声音依旧冷淡,甚至还带着丝毫都不掩饰的锋芒,饶是并未被他针对的白榆听了都有点冒冷汗,“我从前并未听说过她还有个师父,到现在也都还不知道你究竟来历为何。在这种请款下,我岂会同意你的要求?”

对于他这副说辞,束哲倒好似全然不放在心上,轻飘飘地反问了一句:“三太子当真是这般想的?”

他这样子叫谁瞧了去当然都是满头的恼火,脾气本来就傲气的哪吒更不例外,原本立场坚定的白榆现在……也依然是立场坚定的,只可惜那些个心虚的情绪倒是越酝酿越让她有点不好受。

她深吸口气,让自己情绪平定下来,自知现在去插话也不是个好时机,一个处理不好反倒很有可能变成火上浇油,倒不如还就在旁边静观一下事情的发展。——当然,前提是让某人稍微收敛着点。

不过在哪吒眼前,还是在他的密切注意之下,白榆也不敢有啥出格举动。她原本眼神不断在两人之间游移,现在也只好在望向束哲那边时偷偷摸摸地使下眼色,还得祈求这人能发现或者说是重视一下。

束哲分明与她视线交汇了一瞬,下一秒却像是没事人似的转开。虽说白榆也希望他表现得别被哪吒看出来,但他的样子……

事实也证明了白榆的预感。

“你这是什么意思?”

听哪吒的语气,这明摆着就是更加愠怒了。

“我是什么意思,我以为三太子应当是清楚的。”束哲语气不疾不徐,之后也没再往白榆这边瞧过一眼,“三太子死死拦着我家徒弟、不让她跟我走,难道真的就只有三太子说的那么简单?”

……喂!

两人间“兄妹”以上又暧昧不明的关系被他这么一语道破,作为当事人之一的白榆也是悚然一惊,头皮一炸。

哪吒的脸色那就更好看了。

然而到了这时候,他倒也是怒极反笑了起来。

“不然又会是如何。”

“三太子也无需如此,”束哲笑笑,“我也不是有什么别的意思,只不过是想知道,三太子到底是用什么身份来做出这般阻拦的罢了。”

这还叫没什么别的意思?!

白榆的眼神都快带上几分惊恐的意味了,她当然还没忘了他们两个是站在同一条战线上的了——应该是这样的吧——可她现在觉得还不如在几十分钟之前同意了束哲直接一起走的提议。她那会儿想的是大家好好谈谈总能有解决的办法,哪料得她想的好好谈谈和束哲的好好谈谈根本就不是同一种谈法。

这厮不会是故意的吧?!

从一开始,哪吒就非常明显是在回避着束哲的问题,从未正面回应过,竟然还是被束哲逼得步步紧退。白榆虽然和娘感慨一句姜还是老的辣,但仔细想想她还真不知道这俩人谁的年纪更代谢,只是凭直觉猜是束哲。

虽说不管是谁,年龄都是她——甚至老鼠精的几倍几十倍大就是了。

“我索性也就直说了,方才我尽管是说过希望三太子作为兄长的身份能够同意我带着她走得事,不过,实际情形大概如何,我、三太子,还有——”他意有所指地看了一眼白榆,诶呦接着说下去,不过在场几人都是清楚的,“都有所了解了。”

要说最开始白榆还是对哪吒的反应有点傻眼,这时候就是完完全全的吃惊了。

哪吒没对此有什么惊讶的反应,在束哲这几次三番的暗示下,他显然对此已经有了充足的心理准备,这时候也只会觉得这事是白榆告知她师父的。天可怜见,两人见面的时间本来就短暂,白榆根本就没对此提过一个字。

白榆诧异地注视着束哲,她忽然发现自己完全搞不清楚这个人的目的究竟是什么了。

这么一想,他来的时机也完全……

“三太子既是说让她跟着我走放不下心,那反过来,我这个做师父的要让自己徒弟和一个连名义上的关系都没有的家伙孤男寡女同处一室,岂不是更放不下心来。”

慢悠悠地将哪吒之前的理由抛回去,束哲笑吟吟地又问了一遍先前已经问过一次的问题。

“如是一来,三太子又以为如何呢?”



35。第三十五回

……

这么长时间以来,白榆不知不觉就养成了一个习惯。虽说一开始只是为了挣脱而所作出的尝试,可是到了后来,摸摸腕上的金属圈已经成了一种奇怪的下意识而为的举动,有时候她甚至没有发觉自己正在这么做。

——要是突然摸去却发现空荡荡一片,她估计还会因此而惊讶。

且不说这在白榆看来肯定是件坏事,现在的她满心都充斥着一种烦躁感,当然也不会去有闲工夫关注这些。她的目光时不时瞥向站在一边的人,这位造成眼下局面的罪魁祸首却是一副满面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样子,仿佛根本意识不到事情严重性一样。

当然以他的性格而言,能意识到那才是怪事。

白榆异常后悔之前居然寄希望于束哲,要是能回到一个时辰前,她绝不会再选择这种让两人面对面对峙的方式了。虽然那时候的她不会想到会演变成现在这种情况,不过要是稍微再多考虑一下,也许能换个稍微好点的方式,也用不着沦落到现在这样几乎要想破脑瓜还不一定能想出解决办法的局面了。

她几乎都不愿意去回想刚才到底是怎么绞尽脑汁把哪吒糊弄过去的,也不想去回忆哪吒的脸色到底有多么难看。——总之,现在姑且算是把这剑拔弩张的两人给分开了。他们两人说到后面,白榆就是再眼瞎也看得出束哲是在故意撩拨哪吒,只是她实在想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她自以为经过了这么些年的想出,对这人的品性还是了解几分的,所以在他突然出现在面前的时候才会相信他能解决她与哪吒间尴尬的处境。

她做不到的事情,束哲能做到——虽然还是有些不愿意承认,不过白榆心里确实是这么认为的。

可白榆事到如今觉得,她果然还是看不透这个人。

“不管你是怎么想的,”沉默半晌后,是以白榆如是开口道,“我是真心实意把你当师父的。”

往日这话对白榆来说耻度有那么一点点高,不过现在她已经豁出去了,索性也顾不上这些了,她现在是真的有点恼火。

“嗯?”

哪料得听她说话的这人闻言似是疑惑地歪着头应了一声,眼睛还眨了两眨。

白榆:“………………”

如果说刚才她还是压着自己的火气,这会儿可是真快炸了。

这人啊,火气一大就容易大脑充血,这大脑一充血就容易控制不住自己,这一控制不住自己就——

就容易直接动手。

白榆自认平时脾气还是挺好的,或者不是挺好,是太好说话了——虽然这话由她自己说出来有些厚颜无耻。想当初她也是“一言不合”卸过别人胳膊的人,可她之后都干了啥,面对哪吒三太子硬气不起来只敢跑路,束哲要求捏肩捶腿还真就应着,还莫名其妙收了一群小老鼠当手下。

而到了现在,她是真沉不下去气了。

两人之间隔的距离不算远,白榆直接上前几步——

然后一把揪住了束哲的领子。

“哎哎哎,”偏生被她拽了领子的人还是一脸无辜且受了惊吓似的样子,“我知道啊,所以怎么了?”

白榆都快气笑了。

“咱有话好好说,有话好好说,这像个什么体统。”

束哲也意识到情况不对,连忙脸色一变故作深沉道:“男女授受不亲,就算你我是师徒这样也不大好。”

他还好意思说这个?!

她眼睛一瞪,也不知道当初是谁说这“男女授受不亲”在他那根本没什么践行必要。

不过,两人之间的距离是有些过近了,虽说他俩熟稔也不需要避讳什么,可今时不同以往,他们这还在哪吒三太子的地界上。

白榆也说不清楚自己到底在介意些什么,又在担心些什么,更遑论她思及至此便有点烦躁,犹豫片刻便松开了手,自己却也没往后退,只是还是那么盯着束哲执拗道:“你明白我的意思。”

被她盯着看的人神情不变。

但她也不动摇,片刻后,束哲脸上的神色终于又变了一变,虽是和之前一样是派平静的表情,其中又掺了些异样。

“是啊,我知道。”

一边这么说着,他一边不慌不忙地整了整方才被揪得有点皱巴了的领子。

“不然我无缘无故地给自己招上个麻烦干嘛。”

——哦,麻烦。

白榆不声不响地看着束哲,而他侧过脸来对上了她的目光,像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一般,挑了挑眉,接着开口道:“难道不是吗?我也说过了,我这个人最怕的那就是麻烦了,要是我一开始就知道找上门来的会是这么大个麻烦——”

话及至此,他忽然又顿了顿。

“那我还是会这么做的。”

……啊?

这人绕了这么大个弯子是想说些啥。

搞不清束哲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的白榆却不得不承认,这番话听在耳里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慰藉。但白榆现在也不会被他这绕来绕去的话给带到沟里去:“……所以?”

哟,这看来是真生气了。

束哲心里笑笑,面上没露半分:“难道就不想听听理由?”

想听……是有点想听,不过她现在更想知道束哲方才那么做的原因,不然事情只会越来越像一团乱麻。白榆垂下视线,咬唇不语一刻,忽然又抬眼看了束哲一眼。

算了,反正相处了这么久她也知道,要是真想硬从他嘴里撬出点什么根本就是痴心妄想的事。他要说,那就干脆去让他说,既然他选择在这时候提起这个话题,听他说完等他心情好才更好打听出点什么来。

“其实,方才我说的那些话,也不能算完全成立。”

他这话听上去总有些故弄玄虚、云里雾里的。

“我在一开始就知道自己绝对是收了个麻烦缠身的家伙当徒弟,但这并不是因为你那离奇的拜师方式,也不是因为你这皮囊是白鼠化成的妖精。”

听到其中某个词的时候,白榆的眼皮跳了跳,胸腔里的搏动快了那么一些。

——因为紧张。

她脑中不由警铃大作,更不肯放松地盯着束哲。

“你认为的初遇,其实应该是第二次见面。”

他背着手,脸上那奇异的严肃神色稍稍褪去,又带了点笑意。

“不过,你应该不记得了。”

哪吒三太子很生气。

非常生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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