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楼]大房太太-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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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贾赦淡淡地应了一声，“我今晚是跟姑爷、大哥还有亲家爷一块吃饭，晚上可能会晚些时候回来，不必等我了。你跟琏儿、琬儿还有琏儿媳妇自己用膳吧。”

　　　　“知道的。”徐慧跟着贾赦一起走到门口，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不需多喝酒，才目送贾赦出门。

　　　　“太太，今儿天这么冷，不如让人做了热锅来吧。”翩然递来热茶后说道。

　　　　“左右老太太那儿也不必我们过去用膳，就做来吧。”徐慧吃了一口茶，“琬儿喜欢吃冬笋、琏儿媳妇喜欢吃蒜薹，叫人给仔细再做几道小菜来。”

　　　　“是。”翩然应道，“那方才老爷说的东府的事情……”

　　　　“一并下去办好就是了。”这样小打小闹的病情从年初就开始，徐慧自己听着听着都习惯了，“之前是送什么药材的，今儿还是这样备着吧。往后要是再传出蓉儿媳妇生病的消息来也不必次次都来回我了，按着之前的置办给她送药材过去就是了。”

　　　　“是。”翩然连忙下去将徐慧的吩咐一一办好，又包好了药材叫人往东府送去。

　　　　可是出乎徐慧意料的是，秦可卿这回确实病得十分厉害，往常将养半个月就好的身子过了年之后依旧不见好转，请来的儒医张友士给换了好几个药方都不见起色，反倒是叫秦可卿的身子一日一日衰弱下去，等到太医来的时候她已经陷入昏迷的状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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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柳太医上门去了吧？”徒涵摩挲着手中的白玉扳指，冷冷地说道。

　　　　“已经去给她看病了，听说是‘沉疴难愈’，一定要好好休养才是。”皇后见徒涵一脸冷漠，让人去把小皇子给抱来，又亲自倒了一杯茶来，“皇上喝口茶消消气，别为个不知廉耻的人生气。凤藻宫的丽嫔如今有孕，皇上得空去看看她吧。”

　　　　“朕不气。”徒涵喝了一口茶水，“义忠亲王早就伏法，王府之人都已经问斩，秦氏不过是一个小官抱养过来的女儿罢了。只是如此不守妇道，朕也绝对不能留她在世上。哼，当初贾珍逼迫她的时候，她若是有廉耻之心，早就该一条白绫了断了自己，也省得跟贾珍继续纠缠不清！”

　　　　皇后觑了一眼徒涵，见他手背上筋络分明，明摆着就是在盛怒之中。他气愤秦可卿留着皇室血脉却不知自爱，更气愤贾珍半点礼法教规都没有，竟然强迫自己儿媳妇……便柔声道：“皇上既然已经派了柳太医去，柳太医自然也该明白怎么做的。秦氏是义忠亲王遗孤的事情本就没多少人知道，当初那个救她出府的奴仆皇上也让人解决了，这回让秦氏‘病重身亡’便是了。妾身只是担心宁国府的人对秦氏的身世是否熟知？”

　　　　“宁国府的人有贼心没贼胆，当初想要赚一把从龙之功，后来还不是被人说几句就退缩了，你觉得他们要是知道秦氏是义忠亲王的遗孤，还会将她娶进来吗？”徒涵哼了一声，“当初不过是秦邦业于宁国府有救命对的恩情，贾敬亲自给自己孙儿说下的这门亲事罢了。”

　　　　“那便好，只要秦氏一死，便无人知道她的身世了。”皇后见乳母把小儿子抱了出来，便接过来温和地道，“檩儿好久没见过父皇了吧，皇上抱抱他。”

　　　　徒涵跟皇后的第二个儿子名叫徒檩，今年才两岁多，正是牙牙学语最好玩的时候。徒涵不讲究“抱孙不抱子”，见到自己儿子睡眼朦胧的样子终于笑开怀，结果小儿子亲了口才道：“丽嫔有孕，皇后多看着就是了。她性子骄纵，派个稳重的嬷嬷过去伺候她吧。”

　　　　丽嫔自从入宫后就深得圣宠，争宠的手段也不差。徒涵对她起初还是十分喜欢的，毕竟何家也是他重用的臣子家，可自从丽嫔有孕之后她就隔三岔五喊着身子不适想要徒涵去凤藻宫看她，有时候甚至将自己身边的宫女遣到勤政殿去，惹得徒涵发了好大一通脾气。

　　　　“妾身明白的。”丽嫔自己作死叫皇上不喜欢，皇后自然也不会在纵着她，便叫来金珠挑两个规矩最严的嬷嬷给凤藻宫送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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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可卿最终还是没能熬过去，三月末的时候便病逝了。柳太医跟张友士都说她是心病，自己个儿不愿意活下去，所以吃下去的药才起不了作用。贾珍心思哀恸，一夜之间竟憔悴了不少，为了叫秦可卿的丧礼好看，却是掏出了一千两银子给贾蓉捐了个五品龙禁尉，又四处打听哪里有上好的棺木。

　　　　原本贾珍还让尤氏上门请沈氏过去帮忙料理秦可卿丧事的，都被沈氏给拒绝了。尤氏是宁国府的当家主母，自己都不出面，非要她一个荣国府的琏二奶奶来，想想都觉得不妥，更何况她还有三个孩子要照顾呢。

　　　　“听说这丧事办得盛大，用的棺木还是从前那个犯了事的亲王的？”徐慧向一边的翠儿问道，“知道是谁给送来的吗？”

　　　　“听说是薛家的哥儿给置办来的，至于来路是什么便不清楚了。”翠儿回道，“珍大爷请了清虚观的师傅到府里去，替蓉大奶奶诵经七七四十九天；又亲自披麻戴孝的给蓉大奶奶守灵，要不是蓉哥儿给劝了回去，只怕旁人都要看到珍大爷失声痛哭的模样了。可珍大爷伤心，蓉哥儿倒没什么表情，外头都要议论纷纷了。”

　　　　“这事别跟外头的人乱讲，左右都是宁国府一团糟的事儿。”徐慧皱起了眉，贾珍不会真的爱上了秦可卿吧？这样道德沦丧的事情也不知道检点些。

　　　　“听说宝二爷也去了，也是哭得伤心，后来还是蓉大奶奶的弟弟出去劝和才肯止住哭声。本来宝二爷还想跟着一起将棺椁送出城的，最后还是被二老爷给带了回去，叫他别多生事端。”翠儿又道，“听说北静郡王也来了。”

　　　　北静郡王？徐慧脑海里浮现出北静太妃跟北静王妃一派贤淑的模样，便道：“北静郡王怎么来了？”

　　　　“不过是来循例慰问一番罢了，很快就离开了。”翠儿道，“蓉哥儿跟神武将军之子有交情，大概是因着这样跟北静郡王见过面吧。”

　　　　四王八公素来交情匪浅，北静郡王来慰问一下也有可能。徐慧并没有将此事放在心上，只道：“如今蓉儿媳妇的棺椁已经运到城外下葬，此事就不要再提了。因着这事，昭儿的婚事我都没去祝贺。”

　　　　“太太不是让人送上了不菲的添妆了么，昭姐儿心里会明白的。”翠儿道，“等一下老爷跟琏二爷就要回来了，太太不如先叫厨房的人给做好饭菜吧。老太太那儿刚才也传话来说不必去她那儿用膳了。”

　　　　“你看着办吧。”徐慧道，“见到锦棉的时候跟她说一声，叫她把之前□□好的丫头叫来我跟前看看。琬儿身边的丫头们年纪也都不小了，是时候给配人了。”

　　　　“是。”

　　　　秦可卿丧事过后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府里都是风平浪静。贾琏跟沈氏的小儿子也过了周岁，贾琏给取名叫做贾芮。有了二子一女，沈氏在府中越发如鱼得水，徐慧也放心将府里的事务交给自己儿媳妇管理，自己则带着三个孙儿辈玩乐，以及教导贾琬料理家事的本领。

　　　　贾母如今是越发深居简出，每天除了早上去问候的时间，她压根就不需要徐慧等人在她身边伺候，也不再提说要把贾宝玉或者史湘云接进府里来小住的话。徐慧知道，那是因为贾母后来再派人去接贾宝玉的时候，贾政出面给拒绝了，只说贾宝玉年纪大了该好好读书，不能再向从前那样肆意玩乐。

　　　　七月中旬，丽嫔早产，为皇帝诞下一个公主。公主一出生便被抱养到吴贵妃的鸾宁宫去，宫中也没有传出要给丽嫔晋封的消息来。直到后来丽嫔出了月子想要见见自己孩子却遭到吴贵妃婉拒，从而跟吴贵妃争辩起来，皇帝便已冲撞贵妃的罪名将丽嫔禁足，更是加深了吴家跟何家之间的矛盾。　



第七十四回矛盾重重何府行

　　　　“太太；这是何家太太给下的帖子，说想邀请太太后天到何府听戏。”菖蒲将帖子放在徐慧跟前；脆生生地道。锦棉已经嫁人；菖蒲跟浅竹是新补上来的丫头，菖蒲负责贴身伺候；浅竹则负责打理徐慧日常琐碎的生活细节。

　　　　“何家？”徐慧将手中的青瓷碗递给一旁站着的乳母，让她代替自己给贾芮喂食，自己则拿来帖子扫了一眼，“传话的人怎么说？”

　　　　“说是何老太太生辰将近；所以想请各府太太过门喝杯水酒。”菖蒲道，“还说何家进京已久一直没有跟咱们府来往，也是遗憾；所以这回也是想借此机会跟咱们府做走动走动，还说要请琏二奶奶跟琬姐儿一块儿过府呢。”

　　　　何家是后起之秀，仗着军功一直觉得京中老牌的世家不过是靠着先祖的光耀才能屹立不倒，所以很少跟他们来往。这回倒是奇怪，去年何老太太生辰时也不见何家下帖子来，这回眼看着吴家跟何家矛盾起来了，又巴巴地过来拉拢势力，真当她是不问世事的后宅妇人吗？徐慧随手就将帖子放到一边，道：“叫翩然带着浅竹给拾掇一份送给何老太太的生辰贺礼，后天我带着姐儿过去。琏儿媳妇那儿你去传个话，叫她也跟着我一道去。”

　　　　“是。”菖蒲道，转身便去贾琏屋子那儿传话。

　　　　“这何家真是奇怪，从前跟咱们府素来没什么交往的，今日倒是突然下了帖子过来。”翠儿给徐慧斟了一杯茶，“听说宫中丽嫔跟吴贵妃积怨已深，何家跟吴家关系日渐不好，也不知道这回请客是为了什么。”

　　　　“管他们家是为了什么，”徐慧吃了一口茶，“他要放招我接着就是了。但要是想拉拢咱们家做些什么事情，那我可不依。这回何家也是，居然没有请老太太过府，叫老太太知道了肯定心里不舒服的。”

　　　　“可不是吗？”翠儿淡笑道，“前儿我听老太太身边的鸳鸯说老太太觉得府里太闷，想到清虚观去小住几天，吃斋念佛缓缓心情，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老太太还没跟我说，就当不知道便是了。”徐慧轻轻道了一句，伸手把吃完蛋羹的贾芮接过来抱在怀里，“小哥儿又重了，真好。”

　　　　贾芮咿咿呀呀地说着话，圆滚滚的小手小脚有力地蹬着，笑嘻嘻地对着徐慧的脸蛋亲了一口，留下一大滩口水。徐慧也不恼，抱着他乐呵呵地教他说话。

　　　　“何家请你们过府听戏了？”贾母虽然这段时间不过问府中的事情，但该有的耳聪目慧她还是有的，府里有什么风吹草动也自会有人给她回禀。晚膳的时候徐慧给她布了一箸菜，刚要给她盛汤，冷不丁就听到贾母这样问道。

　　　　“是呀，说是何老太太寿辰。可咱们家跟何家从来没什么交往，这回下帖子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事。”徐慧面不改色，给贾母勺了一碗汤后才道，“媳妇想着也不好驳了何家的面子，毕竟他们如今是皇上重用的臣子家，便想着上门略坐坐，到时候寻个借口早些回府来便是了。”

　　　　“也好，元春还在丽嫔手下过日子，咱们府也不宜跟何家闹得太僵。”贾母道，“上门贺寿的礼物准备好了吗？”

　　　　“已经准备好了。”徐慧倒是奇怪贾母居然没有对何家不邀请她的事情表示恼怒，而后眼角一扫却见到贾母收在桌下的左手握紧的样子，才知道贾母不过是强压着心中的不满而已。“说来丽嫔跟吴贵妃最近似乎矛盾重重，听老爷说如今何家跟吴家也有些不对付。媳妇想着他们两家的事情咱们府还是少参合进去比较好，到底跟他们两家都不熟。”

　　　　“你说得对。”贾母啖了一口汤，“到时候找个借口早点回来就是了。还有，过几天我想去清虚观小主几日，你让人先去打点一下吧。”

　　　　“媳妇知道的。”徐慧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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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何家如今在京中的家宅是皇帝御赐，为的就是褒奖何承在前线奋勇杀敌的功劳。丽嫔是何承的小女儿，上头还有两位兄长，因着是自小娇生惯养长大的，入宫之后颇得圣宠。这回诞下公主后却被吴贵妃抱走，连亲生女儿一面都见不着，丽嫔自然会向自己的母亲何魏氏哭诉。何魏氏回家后跟何承一说，直接点燃了何承的怒火。他们何家的荣耀是一刀一枪拼回来的，可入京之后却处处遭到吴丞相为首的老臣们排斥，想要大展拳脚的愿望被阻隔，两个儿子的前程也被阻挠，叫他怎么不生气，便想着联系京中各个世家，联合起来给吴家一个教训。

　　　　跟贾赦、贾琏分开，便有丫头引着徐慧带着沈氏还有贾琬去花厅，刚刚踏入花厅，徐慧正好看到了贾敏跟林黛玉。看来除了八公之外，不少新兴的世家也被邀请过来了。徐慧跟几个相熟的夫人一一点头问候，才走到贾敏身边坐了下来。

　　　　“大嫂也来了。”贾敏搁下手中的茶杯笑着道。

　　　　“在家里也没事可做，出来走走罢了。”徐慧低声道，“妹妹怎么来了？”

　　　　“何家家主跟我们家老爷也算旧识，所以过来坐坐。”贾敏道，“大嫂也看到了吧，这回请的人家在京中可都算得上是有头有脸的人家了。也不知道这回是为了什么？”要说真的是何老太太的生辰那也太夸张了点，毕竟缮国公府、治国公府还有修国公府跟何家之前可是半点往来都没有的。

　　　　“咱们仔细听听仔细观察就是了。”徐慧道，“朝堂上吴家跟何家不对付，听说何大人这回可是请了不少官员上门，这回也不知道在商量什么了。”

　　　　“老爷的意思是叫我不必迎合何太太的话，到底也只是吴家跟何家的矛盾，做什么非得拉别人家下水呢。”贾敏笑着将手边的一碟点心递给贾琬，“你瞧瞧几位太太，有谁是兴致勃勃的。”

　　　　徐慧扫了一眼，几位国公府太太都是脸色淡淡的，花厅里除了几位跟何家来往比较紧密的官家太太在笑着聊天外，其他的夫人们都是端坐着，除了跟相熟的人聊几句外，并没有要跟别家太太相交的意思。

　　　　略坐了一会儿，何魏氏便扶着何老太太出来。徐慧眯起眼睛一瞧，何魏氏保养得还算不错，一身淡紫色镶银丝万福苏缎的衣裙，头上簪着三两支玉簪，扶了何老太太坐下后才来跟女眷们寒暄说话。听着她的话语倒是得当，三两句话就把众人等候多时的不悦心情给消散了，渐渐的笑声四起，仿佛一开始就这样和谐。

　　　　“倒是我的不对，叫两位太太久等了。”何魏氏走了过来，笑着跟徐慧还有贾敏道，“外头的戏台子已经搭好，戏班子都就位了，二位太太不如移步去听戏用饭吧。”

　　　　徐慧朝她微微一点头，便起身带着沈氏跟贾琬往外走。

　　　　“娘亲先吃快点心吧。”在席面上坐下后，贾琬递来一碟藕粉桂花糖糕，“早上见娘亲只用了一碗粥，想必如今也饿了。大嫂被引去了下头那一桌，不会有事吧？”

　　　　“你大嫂精明着呢，别担心。”沈氏最是小心不过，出门前琏儿也肯定跟她说过今日的事，她自然不会胡乱说些什么。徐慧咬了一口糕点，甜腻腻的味道并不合她的口味，便将点心放到一旁，“听说这回请的戏班子唱《大闹天宫》是最好的，等一下好好听听吧。”也不枉今日一早就出门来了。

　　　　贾琬对听戏没多大兴趣，只坐在一边跟林黛玉说着悄悄话。

　　　　何魏氏这时却走过来，对徐慧道：“前段时间进宫遇到了贾贵人，听说是贾太太的侄女？”

　　　　“正是。”徐慧看了何魏氏一眼，浅浅笑道。

　　　　何魏氏自然是知道荣国府两房人已经分家，但并不知道其中的实情，只当当初两房人都觉得孩子们已经长大，正是合适的时候所以才会有这样的举动。于是便笑着道：“贾贵人长得好，我听丽嫔娘娘说她也是个乖巧的，想来也是府上教得好。她跟丽嫔娘娘也是相处融洽，我常听丽嫔娘娘夸赞她，我想着她们这样要好，以后在宫中也能站稳脚跟了。”

　　　　想借着贾元春来跟他们拉近关系么？徐慧浅浅一笑，道：“贾贵人从小就是老太太教养大的，跟我倒不大亲近。不过能得到丽嫔娘娘这样夸奖，想必贾贵人心里也是高兴的。等回府之后我定会把这事告诉老太太，也叫她高兴一下。”

　　　　何魏氏当家主母这么多年，徐慧话里的意思她哪里听不出来，亏得平日练就了一番功夫，否则现在就要变了脸色了。她脸上的笑意略微停滞了片刻，只道：“原来是贾老太君亲自抚养贾贵人的。”倒是失策了，老太太非得说贾老太君如今养尊处优对自己儿子没多大影响力，请贴上没有写贾老太君的名字，如今看来只怕是惹恼了荣国府的人了。

　　　　此时戏台子上已经有吹锣打鼓的声音响起，何魏氏借机回到了何老太太身边。徐慧一边吃着小菜一边听戏，倒是有滋有味，抿了一杯水酒，贾琬拿来怀表打开看了看时间，过来跟徐慧道了句“时间到了”，便有丫头走过来，只说贾大人怕是喝醉了。

　　　　徐慧也借机跟何老太太还有何魏氏请辞，与沈氏、贾琬登上了回家的马车。



第七十五回元春生计上皇归

　　　　“老爷也有借醉酒遁走的一天；方才丫头来传话时那表情我现在还记得。”让人去烧了热水；徐慧将醒酒汤给贾赦递过去，笑着道，“只怕不久就要传出荣国府当家是个不胜酒力的人的消息来了。”

　　　　“不胜酒力总好过被何承拖下水。”贾赦抿了口味道不算好的醒酒汤，“咱们家也是军功起家，封爵之后也秉承跟其他几家国公府保持良好的关系的信条。何家算是后起之秀；可是进京之后你见他们家什么时候跟四王八公有来往的。他们家是端着一派清高；如今自己女儿在吴贵妃处吃了亏；就像撺掇京中有头有脸的世家出面参奏吴丞相，简直就是找死。”

　　　　“他就这样大大咧咧地说出来了？”不会吧？徐慧连忙问道。

　　　　“倒没有明说，何承那人看着鲁莽；实际上也是挺会说话的。”贾赦在徐慧注视的目光下将醒酒汤一饮而尽，“暗示地谈了几句；说吴丞相如今不把皇上放在眼里，我们这些忠君之臣得联合起来支持皇上。这些漂亮话谁不会说，可现在皇上明面上还对吴丞相十分尊敬，这样撕破脸面的话要是传了出去，只怕皇上跟吴丞相一派之间的矛盾又要加深了，毕竟何承是皇上一手提拔的。”

　　　　“自家女儿跟吴贵妃的事情非要牵扯到朝堂之事来，傻子才会去附和他。”徐慧见翠儿做了个嘴型，便又对贾赦道，“外头热水烧好了，老爷先去沐浴更衣吧。这一身酒气熏着，闻多了也觉得不舒服。”

　　　　贾赦抬起手嗅了嗅衣袍上水酒的味道，也皱了皱鼻子，连忙道隔壁沐浴换一身衣裳。

　　　　徐慧笑着摇了摇头，也跟着去了另一边的厢房梳洗。

　　　　这何家也不知道该说他们蠢还是自傲，吴家可是两朝重臣，皇上就是再不满也只能与吴丞相一派维持相对平稳的局面，他倒是要做出头鸟跟吴家作对，还想联合其他几家人一起对付，也不想想别人会不会赌上身家性命跟你拼手一搏。再有，万一有人有心巴结吴丞相，今晚出席的人家就都要被吴丞相盯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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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贾元春穿着一件暗红绣百子图案刻丝缎袍，内里是翠蓝金枝绿叶百花曳地裙，坐在梳妆镜前细细描着眉。宫里最近兴行在眉间贴上花钿，贾元春却偏偏反道而行，眉间额头干干爽爽的，并没有要随大流的意思。她的长发挽成回心髻，簪着一对累丝嵌珠金牡丹簪，金簪边又别出心裁地安了一枚镏金五彩琉璃飞凤蝶，显得格外精致靓丽。

　　　　“抱琴，去把老太太之前给我送来的碧玺石佛珠手串拿来。”

　　　　“是。”抱琴连忙去取来，又替贾元春戴上一对赤金垂珠耳坠后才道，“奴婢方才偷偷找戴公公问过了。皇上最近正为丽嫔跟吴贵妃的事情烦着，等一下主子切莫要在皇上面前提起二位娘娘。”

　　　　“这我自然知道，皇上难得来一回，难道我还扫兴不成？”往脸上扑上淡淡的脂粉，“丽嫔性子骄纵，吴贵妃也不是好惹的。她们两个人凑在一块儿争斗才正合我意，也不枉我多次在皇后娘娘面前暗示丽嫔之子可以叫吴贵妃抚养，果然不出我所料。皇后娘娘之前因着我不得宠已经对我有些冷淡了，再不好好为皇后娘娘出谋划策，我就要向安常在那样泯灭于后宫中了。”

　　　　“主子这是一石二鸟，皇后娘娘怕也是烦了丽嫔，所以才会将主子的话听进去，眼下皇后娘娘虽然还没恢复从前对主子的喜欢，但奴婢想着也不远了。”抱琴道，“只是主子先前花了不少银子去打点人脉，俸例早就花光了，主子看要不要传话出去就老太太送些银钱进来？”

　　　　“自然是要的。”贾元春放下手中的胭脂盒，“只是如今荣国府是大太太当家，老太太又把自己的私房钱一分为二给了大老爷跟二老爷，只怕手头上也没有空余的闲钱了。”她倒不担心老太太以后愁吃愁喝，只是宫里打点花销多，便是有老太太支援只怕也是难。“得空去打听一下，有没有什么生财的法子，我总不能只依赖老太太的。”

　　　　“是。”抱琴应道。

　　　　傍晚时分，徒涵踏着余晖来到了贾元春的偏殿。他抬眸看了贾元春一眼，只道：“旁人都喜欢贴花钿，你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