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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为途中与你相见[出版]-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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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个样子来。”
  张阿姨咳了一声,“唉,你说话不要这么搞好不好,吓到小孩子了,动不动不是搞就是混,小唯是个漂亮的女孩子唉,不要搞错对象哦。”
  “咦,还说我,你不也说了搞这个字吗,而且说了不止一遍!”
  对面的陆尓豪一脸慎重地问我:“你出了几本画册了?”
  虽然我搞不懂他那副慎重的神情是为了什么,难道他是漫画发烧友,发烧到找对象都要认真地盘问对方出过几本漫画册?
  不过我还是回答了他,只是有些小预谋而已,“我跟别人合出过一本,就是跟我住一起的那个漫画家。”
  我妈顶了顶我的胳膊,陆尔豪却是很有兴趣地一问究竟,“你和哪个漫画家住在一起,说出来,看我有没有听说过?”
  “苏晓鸥啊。”
  陆尓豪面瘫的表情这才恢复正常,惊讶地问道:“那个流氓漫画家的鼻祖?”
  “对啊,不过他自认为是流氓漫画家的祖鼻,而不是鼻祖。”
  我妈在一边笑着打圆场,“那是她的大学同学啦,关系很好的朋友,我去北京也见过几次面,那孩子还是不错的,对我们家唯唯挺照顾的。”
  张阿姨和陆叔叔哦了一声,笑得更灿烂了。
  我的小计谋失败,只好干喝茶,继续听我妈自吹自擂,大体意思是当年她有多努力地拦着我不让我学画画结果还是深明大义地让我学了,没想到如今一边工作还能一边画漫画赚钱,想不到我还能出本画册她很欣慰云云,接着便是老套路了,说我画得其实也不怎么样,需要大家的批评指正,我塞上耳朵都能猜到她在说这些。我太了解自己的妈妈了,总是在自夸后适时地谦虚一把,以来证明她的骄傲是多么的低调。
  张阿姨把我妈的话全当了真,一脸欢喜地看着我,“小唯要是能做我们家儿媳妇就好了,能有个会画画的儿媳妇,家里都多了点艺术气息。”
  陆叔叔不愧是生意人,说的话更现实,“好啊好啊,我要有这么个儿媳妇,以后家里的画都不要拿钱买了,直接让儿媳妇画,反正是她的老本行嘛!”
  我脸上的肌肉不禁一阵颤动,陆叔叔,你想省钱也不至于拖我下水吧……
  陆尔豪是心外科医生,我妈一个劲儿地夸赞他前途无量,我爸也跟着附和了几句溢美之词,一桌子上倒是看起来热热闹闹和和美美。
  我看着这个陆尓豪扬起嘴角浅笑的样子,是不是这一桌,只有我一个人内心在无比挣扎……
  只是刚上完热气腾腾的菜,陆尔豪突然站了起来,一脸笑吟吟地向前方挥了挥手,我们坐在大厅中央的座位,估计是遇到熟人从里面吃饭走出来,张阿姨给我递了碗热汤,我说谢谢,本没有太在意,却听见陆爸爸洪亮的声音,“这不是你们院神经外科的那个江医生吗,了不起的人才啊,来来来,带小唯跟人家打个招呼。”
  陆爸爸的口吻俨然已经把我当成了合适的儿媳妇人选,说这句话时非常顺口自然。只是我眉头微皱,难不成双方家长这样一拍即合后,我们的婚姻大事就板上钉钉了?太夸张了吧。
  陆尔豪扫了我一眼,镜片下那双眼睛看起来锐利无比,之前还没有觉得这个男人有多凶,可是这样的眼神未免也太杀气腾腾了吧。
  这架势,是让我别打招呼,还是让我打招呼呢?
  只是我还来不及有所行动,就被接下来那个淡淡的声音惊得呆坐在椅子上无法动弹。
  “陆医生,真巧,家庭聚会吗?”
  我脑袋里一片空白,只听一个声音,不知来自谁,在提醒我,“小唯,来跟江医生打声招呼。”
  可脖子却僵硬得扭不动,手中握着的木筷子沉甸甸的像是铁造的。
  “唯唯……”
  我妈似乎有些尴尬地用胳膊顶了顶我,一桌子人就这样神情疑惑地看着反应古怪的我。
  最终我还是识相了,总不能让一桌人大眼瞪小眼地看着我吧,只是极为困难地扭过头去,却见一双淡然的眼睛看着我,我刚要开口,陆尔豪便低低地跟江子墨介绍我,隐约听到了相亲的字眼,我的耳朵一下便觉得火辣起来。江子墨听完向我点头致意,像是从未见过的陌生人般,“你好。”
  我的声音仍能听出来一丝颤音,“你好……”
  我话音刚落,他就转头兀自和陆尔豪说了几句话,看起来两人关系不错的样子。临走前客气地和一桌子对他来说尚算陌生的人告别,我埋着头喝汤,却再也品不出任何味道。
  席间大家又继续聊了一些,也许是我的表现太过僵硬和不自然,没有逃得过陆尔豪这样一个聪明人的眼睛,散伙去地下停车场取车的时候竟主动问我:“姜唯,你是不是认识我们院的江子墨医生啊?”
  “高中同学。”
  陆尓豪低着头,意味不明地笑了笑,把脸凑到我耳边,我吓得往后退了一步,他竟然往前又迈进了一步,哪里还有饭桌上一本正经的样子,许是见我又要往后退,他便停止了捉弄,立马换成一副认真的面孔,“好特殊的高中同学,看一眼就吓得小脸煞白。不过再特殊,跟我也没多大关系。”
  我顺口回道:“当然跟你没关系。”
  陆尓豪脸上有点挂不住,也许他觉得自己条件足够优秀,原本自信的眼神里已经有了不满,反问道:“难道你对我没兴趣?”
  言下之意,他家世好学历高工作强,本应是优秀得光芒四射了,哪容得相亲被拒绝的?
  我终于明白他在席间那些认真慎重和严肃了,原来这一切都是孤傲的表现,心中不免觉得这个家伙有些好笑,自然就回了他一个好笑的理由,“没兴趣,你名字太搞笑了,每年一到学生放假你的名字就在电视台不停地蹦跶!”
  “你这人……你以为自己的名字好听到哪里去?”
  陆尓豪估计八辈子都没想过会被人这么埋汰,气得面红耳赤。
  本以为当天晚上就会因此一拍两散,没想到陆家倒是当了真,陆妈妈一回家就打来电话说她儿子觉得我人不错,我当时就有点哑巴吃黄连的感觉。
  我爸妈满脸喜气洋洋地在家里踱来踱去,活像二人转看多了,拉着我在小区穷溜达,两人轮流给我洗脑陆家怎么好陆家人怎么有素质,我年纪不小了能遇到这样好的人家是我的福气云云。
  可是我脑子里却始终萦绕着那个人的眼神,为什么,为什么竟像是不认识我?
  难道真成了陌生人了吗?
  可我的心里却隐隐地觉得哪里不对,可又细品不出来。
  到底是哪里不对呢?
  三十那天祭完祖吃完饭,我就去了林珍珍家,林珍珍的女儿妮妮长得完全是她爸爸的翻版,尤其是圆圆的鼻子和小嘴巴,林珍珍一边给妮妮拍裙子上的灰尘一边抱怨:“凭什么我肚子里滚出来的反倒像他,怀胎十月那么辛苦,生的时候疼得我死去活来,最后白让他占了便宜。”
  “大姐,你说了几十遍了,而且都是用温情脉脉的语气来抱怨,你不觉得这是一种变相的炫耀吗?”
  林珍珍阴恻恻地笑了起来,活像灭绝师太。
  妮妮趴在电视前的毛毯上看着连环画,圆圆的身子左一滚右一滚,林珍珍跟我说几句话就转头要去拎起妮妮拍拍灰,嘴巴里叨咕着,“滚来滚去满身都是细菌,懂不啦?”
  到底是个做妈妈的人了,眼睛里,嘴巴里,不是老公,就是孩子。
  很平淡的幸福,轻易地便感染到了我。
  “唯唯啊,我真是羡慕死你了,没这么个小讨债鬼天天在面前闹,省多少心啊!”
  说的时候却是眉开眼笑。
  “林珍珍同学,你矫情够了啊,小心我狗头铡伺候!”
  林珍珍哈哈大笑了起来,阳光照在她的脸上无比灿烂,“你要是眼馋,就赶紧把自己给嫁了,你看看你把自己搞得这么面黄肌瘦的,跟苦菜花似的,赶紧补肥了好嫁人!”
  我笑着嘟囔了她一句,“肥成个猪八戒更嫁不出去了!”
  她总算消停了下来,任妮妮折腾了,一本正经地坐到我面前,认真道:“不是我跟你开玩笑啊,你要是愿意,我帮你介绍几个对象,看不上,咱们就上电视台的相亲节目,现在相亲不要太火哦!这个节目要是早出几年,我可能就看不上苏航这个老古董了!”
  “你们家苏航博士那么老实,还不知足。”
  我嘴巴里虽是这么说,心里却隐隐觉得林珍珍话中有话,只是这个念头刚起来,林珍珍突然就安静了下来,看着我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
  原来人的第六感总是这么准确。
  心中已有了思想准备,问她:“你要想说什么,就直说吧,我们俩的交情摆在这儿,你还有什么不好意思开口的?上次你卖的关子现在也该解谜了吧,虽然我猜到你在说谁。”
  林珍珍瞅了眼妮妮,再看了看我,最终还是断断续续地说了出口,“我猜你也已经猜到是江子墨了……除了他还会有谁是吧,只是我要问你一句,你是不是还那么死心眼儿呢?”
  在好友面前,我无须欺骗自己的内心,只是本能地错过她的眼神,也许怕从中看到惊讶和不可置信吧,“我……还那样儿,没变。”
  气氛仿佛一下沉寂了。
  只听得到妮妮翻书和哼儿歌的声音。
  又是一声长叹。
  “你……唯唯……这太不现实了,小时候的那种喜欢虽然单纯,但是人会慢慢变的,再说你们之间又没谈过恋爱,谁会等谁呢?你啊,哪儿都好,就是心眼儿太死,还倔得跟头驴似的。”
  “你别废话了,反正都要挨一刀,你早捅给我个痛快。”
  我其实大致已经猜到了她要说的话,这样劝我,这样为我痛惜,大抵就是没了希望,让我彻底死心。
  联想到昨天见他时他淡然陌生的神情,便知晓,若是有一丝丝希望,也不该是如此。
  “妮妮上次生病,我带她去江大附属医院输液,在大厅里遇见他,不过,你知道的,他又跟我不熟,上学的时候就没说过什么话,我也就没叫他,就这么擦肩过去了,我只是奇怪,学校里不都说他移民德国了吗,怎么会一身医生打扮出现在这里……后来输液的时候,我就问了一下护士,那个护士一听我问江医生,就直接报上了他的名字,看来他在医院跟在学校一样,都是那种被人瞩目的,我当时想到你还单着,就装作八卦地问了一下,他是不是也单着,可是得到的答案却是……他已经有未婚妻了,那个护士说的,全医院里都知道,就是不知道他是不是为了未婚妻回国的,估计他的未婚妻也是江城人。小唯,这句话我也许不该说,其实你早该断掉这些念想的,人总不能一辈子活在不可能发生的梦里吧。”
  我直直地盯着林珍珍的眼睛,她的口型一张一闭,我已经听不清楚她在说什么,脑海里像是在坐过山车,风呼呼地吹,只留下那空旷无比的三个字“未婚妻”。
  意外吗?
  其实一点也不。
  正如林珍珍所说,之前的我只是一直生活在自己的旧梦里,已忘记了世间变幻很多年。身边的同学一个个结婚生子,我依然孑然一身,不是我在等待他,而是我始终走不出来。
  我想起苏晓鸥说的那句,“岁月已逝,人各有志。”
  原来现实点,是对自己最好的。做梦做多了,平添期盼,只会伤得更重。
  这个世界,最重要的人和事,总是等不及。我们来不及拼尽全力,便已经稀里糊涂地错过了。最悲哀的是,我们无比清醒地看着这所谓的稀里糊涂。
  我想到回来前和辛潮躺在床上那些梦一样的呓语,那些婉转的期盼,只不过是痴人说梦罢了。当我有勇气决定拼尽全力时,一切都太迟太迟了。
  我不怪任何人。
  也不怪这命运。
  我只怪这三个字……忘不了。
  林珍珍摇了摇我的肩膀,“小唯……”
  我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向上扬了起来,看着林珍珍有些忧心的眼睛,“珍珍,你知道吗,前些日子我在北京机场就遇到了他,这么些年过去了,他还是那个样子,只是成熟了些,我那样想他,曾经还夸下海口去找他,可现实却不敢上前一步,这一切又有什么关系呢,起码我知道他现在看起来不错,而且我能远远地看他一眼,总比永远见不到得好。昨天我又见到他了,我爸妈带我去相亲,他见到我,跟见到陌生人一样,我还是对自己说,没关系,起码知道了他的工作地址,他在做什么,我可以鼓足勇气去找他了。今天,你告诉我他有了未婚妻,也许过不久他们就结婚了,有了自己的家庭和小孩。我现在想想,我只是一厢情愿,从一开始我都是在一厢情愿。我怕他不喜欢我,怕跟他连朋友都做不成,怕他拒绝米粒,又怕他接受米粒,更怕再也见不到他……从认识他,我就怕了很多事。珍珍,真的,我现在什么都不怕了,我只是怕我这颗心还是收不回来,我就单单怕这个……”
  我没有哭,我原本以为我会大哭一场,却发现眼睛里干干的,一丁点湿润的感觉都没有,甚至没有热意。
  我回到家里的时候电视台正在播放春节联欢晚会,外面的烟花爆竹声噼里啪啦,一派热闹喜庆的过节气氛,客厅里的大饭桌上摆满了各种冷热菜,妈妈还在厨房里忙活,爸爸拿一包瓜子递给我,“先嗑着点,一会儿就吃年夜饭啊。”
  我抓起瓜子坐在沙发上嗑着,瓜子壳的声音很是清脆,爸爸在一边问我:“去珍珍家啦,怎么不让她和妮妮过来玩?”
  “初三来玩儿,你也得让人家先把年过了好不啦,老爸你也太贪心了。”
  “我不是喜欢妮妮那个小不点儿嘛……哎哟,我什么时候才能有福气做外公哟。”
  “又来了,又来了……”
  “嘴皮子都嗑出血来了,别嗑了。”
  “有吗?”
  我看着我爸关切的眼神,跑到卫生间里一看,嘴唇的皮还真是破了,血珠凝结在上面,我狠狠地撕了下那个皮,疼得“咝”了一声。
  我爸跑到我后面,打了一下我的脑袋,“撕什么啊,对自己这么狠啊,这两天多吃点水果,我估计你是上火了。”
  “多大点儿事,爸,走,咱们看朱军说相声去!”
  年夜饭在热闹的春节联欢晚会中成功落幕了,我爸妈被我逗得很开心,我爸多喝了几杯,红光满面地直打嗝。
  又打了两个小时的牌,我输得一塌糊涂,最后连钱包里的两毛钱都被我爸无情地夺走了,当然只是暂时的,睡觉前还硬塞了我一个大红包,说是他和我妈给我的压岁钱,说希望我快点结婚,到时候给两份压岁钱他们也不心疼。
  他们不心疼,我却是心疼了。
  他们日渐衰老,而我的个人幸福,却让他们觉得盼不着头,我感到惭愧,更多的是心疼。
  时钟指向了12点,外面的鞭炮声和烟火像是雨点一样密集地轰轰隆隆,新的一年来到了,大家都欢天喜地地迎接新的一年到来,而我,却感觉到疲惫,看着窗帘外烟火绚烂的影子,我却被心中突至的冷清包围。
  鼻子有些塞,嘴唇更加干裂,我舔了舔嘴唇,只觉得身体有些冷,冷得忍不住用手抱紧了身体,侧着身子缩成了一团,缩在了两层棉被里。
  不知过了多久,头晕晕的,我睁开眼看眼前的世界,像是模糊了,我只好又闭上眼,把自己的身体继续往下缩去,我感觉到黑暗,冰冷,却非常困。
  我在哪里?
  回家了吗,还是,我仍然在那辆穿越时光的火车上,还是躺在北京的小床上,我只是做了一场梦,只是一场梦。
  篮球场上他离去的背影,在我脑海里越来越清晰,清晰得仿佛就在我伸手之间。
  可我却收回了手,停住了脚步。
  看着他消失在眼前,头也不回。
  “这些年我为什么还是这样?”
  明明早跟自己说了一万遍不可能,为什么我还要留一丝缝隙让不切实际的希望钻进来,然后尽情地啃噬我的心、我的血、我的骨。
  我奋力地呐喊,蹲了下去,双手捂住脸,滂沱的大雨淋了下来,湿答答的衣服贴在身上,冰冷彻骨,我忍不住抱紧自己的胳膊,身体却像是风中飘零的落叶,瑟瑟发抖。
  雨水顺着我的脸流了下来,嘴唇里,已觉不出,是苦,是涩,还是咸。
  “唯唯发烧了,难怪打牌的时候声音哑哑的……”
  “不知道是不是坐火车给冻着了。”
  “我看是家里没有暖气,她从北京回来一下身体适应不了。”
  我依旧停留在冰冷的雨水里。
  可是却能听到爸爸妈妈的声音。
  声音越来越小,直到听不见,我已分不清是真实,还是虚幻。
  雨却越下越大。
  仿佛我的世界,只剩下了冰冷的,砸在塑料袋上,会噼啪作响的雨水声。
  我艰难地站了起来,从空旷的操场上缓慢离开,直到教学楼。
  教室的走廊里站了很多人,陌生的,熟悉的面孔,在我眼前一一晃过。
  可他们却无一人向我看来,尽管我与他们是这样不同,浑身湿透,像极了落汤鸡,每走一步,后面定是一长排水印儿。
  走廊里有人闹作一团,嬉笑着推推搡搡,尖叫声,哈哈大笑声,不绝于耳。
  也有人平静地站在阳台边,只为了欣赏眼前的雨景。
  “今天的雨好大呢……”
  不知是谁嘀咕了一句。
  我看到了一个梳着齐耳短发,白色衬衫,蓝色裙子的女孩子向我迎面走了过来,大大的眼睛望着走廊里的人群,神色有些局促。
  女孩与我擦身而过,我伫立着,不得动弹。
  那个女孩子,不就是我自己吗……
  我慌乱地回过头来。
  却已见那个女孩子站在一个教室的门口,我往前走了几步,便见一个身着白色衬衫个子高高的男生走了出来,我看着男生垂下来的眼角,头痛欲裂。
  江子墨……
  我几乎想立刻捂住自己的眼睛,不想看记忆里那个灰色的场景,可是我的手却还是扶着墙,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正对着我的江子墨。
  “这是……我的好朋友米粒让我给你的信,还有这个。”
  女孩把一封信递给他,还有一个透明的玻璃罐子,罐子里有满满的千纸鹤,颜色各异,白色的,粉色的,浅蓝色的……像是少女缤纷多情的心。
  可这些悸动的滚烫的情怀却在女孩的手里微微发颤。这里装满了别人的心,却唯独没有她的,她的那颗只有自己能看得清的心。
  江子墨接过了那封信和装满千纸鹤的玻璃罐子。
  女孩冰冷的手碰触到他的指尖,像天空淋下来的雨水,一片冰凉。他……接受了吗?
  她该为自己的朋友高兴的,心却像是撕开了一个小口子,滴滴答答地在流血。
  我看不到江子墨的表情,仿佛有股阴影笼罩在他的眼眉间。
  只听那个熟悉的声音低沉响起。
  竟是比那指尖更要冰冷,淡漠得不像是他的声音,“我对这些没兴趣。希望这是我最后一次说。”
  我看着女孩的肩胛骨微微缩起,垂着的手指蜷曲成一个半圆的弧度。
  心痛的感觉,又开始如那雨水,一点一滴侵入心扉。
  我依然记得,那时的我,心乱如麻,听到他这一句冷漠至极的话语,更是觉得自己可笑得像个小丑,卑微的小丑。
  暗恋像是一盆没有任何浊点的水,将自己的卑微照得清澈见底。
  “可是……你得回复她呀?她说她下周末中午在体院溜冰场那里等你。”
  “刚才我说的,你难道不明白吗?我会亲自还给她,不用你费心。”
  “那……再见。”
  年少的我,依然能将欲哭的脸挤成皱巴巴的浅笑,与他挥手告别,仿佛刚才那一瞬的不快从未发生。
  尽管,这一切自己不情愿,且小心翼翼。
  如今的我,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看着过去真实发生的这一幕,听着他那句冰冷刺骨的话,“不用你费心。”
  我像极了角落里的一粒微小的尘埃,风吹不走,只能隐藏于此。
  却还要伪装成一副不被刺伤的模样。
  之前的那些相处的美好片段,仿佛都在一瞬间灰飞烟灭,只有他的冷,他的刺,和陌生至极的疏远。
  也就是从那会儿开始,我和他之间,有了一层若有若无说不清道不明的隔阂,再也回不到从前,仿佛我以前费尽心思地和他做了一场普通的朋友,都变成了虚无的烟雾慢慢退散开去。
  听到有人在喊我的声音,额头的冰凉感觉缓缓传来,身体上的不适微微缓解,我看着年少的自己从我身边飞快而过,我叹了口气,往前走去,却看见江子墨手中拿着那封信,眼睛掠过我盯着前方女孩离去的方向,那样直接压抑的眼神转瞬即逝,又侧过头去,转身进了教室。
  我清楚地看到他手中的信件,被手指紧紧抓起,变了形状。
  幻觉吗?
  我往前奋力地跑着,鞋里的水却重得仿佛迈一步都变得艰难,我就这样跑到了他消失的那个门口,本是打打闹闹的教室里却一下安静下来,无数双陌生的眼睛向我扫来,我拼尽全部力气冲着他的背影喊道:“我喜欢你!”
  “我喜欢你……”
  “江子墨,我喜欢你……”
  那种感觉像是在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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