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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越之七侠五义-第5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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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元翠绡强打精神道:“说罢。我仔细听着。”

    春柳款款叙来:“小娘子既是前尘尽忘,便请安下心来,好好作王爷的义女元翠绡便是。元翠绡本是王妃的侄女,自幼便与王爷、王妃亲厚,后于罗浮山修道。去岁王妃病重,对翠绡小娘子十分想念,王爷遂遣人上罗浮山,接翠绡小娘子入府陪伴。冬月里,王妃终是不治,翠绡小娘子伤心难抑,得了妄症。在府中休养了些时日,王爷着人送其回罗浮山,不想半道遇上劫匪……”

    “啊!”听到此处,元翠绡不禁失声惊呼。

    春柳深看她一眼,问道:“小娘子,怎么了?”

    “没甚么,没甚么……”元翠绡拈起一角衣袖,轻拭额际汗珠,“这天好生闷热,你接着说,接着说……”

    春柳颔首,继续道:“所幸吉人自有天相,翠绡小娘子为山民所救,只是落了失忆之症。半个多月前,与王爷偶遇,王爷甚是垂怜,收做了义女。”

    这襄阳王兼职说大书的罢……元翠绡瞧瞧春柳,又看看一直伫立在身侧,默不作声的夏蝉,苦笑道:“这义女,便是我了?”

    春柳、夏蝉齐声道:“正是。”

    元翠绡长叹一声起身:“你俩,谁引我去义母灵前上炷香罢。”

    春柳近前为她挑起珠帘:“小娘子随我来。”又朝夏蝉道,“你去典膳房吩咐一声,过半个时辰,将小娘子的吃食点心送进园子里来。”

    高墙之下,暮色渐浓,星子已爬满了大半个夜空。春柳提着盏纱罩子灯从前引路,边走边道:“小娘子住的耦园,在府中西南方向,佛堂设于正西,两处离着倒是不远,刻把钟的路便到了。王府四门三殿,房屋共计三百余楹,前殿、中殿是王爷迎客、议事之所,无有王爷吩咐,小娘子擅入不得。后殿是府眷起居之处,书堂、花房、针线房、典膳房皆设于此,小娘子随意走动便是。最要紧的是东北角的冲霄楼,那厢是郡王府的禁地,跑错了可是要掉脑袋的。王爷心疼小娘子,小娘子万万莫要拂了王爷的意才好。”

    听完春柳一席话,元翠绡对自个儿即将面临的圈养生活,总算通晓个大概,她兴致缺缺应声:“知道了。必定恪守规矩,不会多说一句话、多行一步路。”

    春柳不复多言,二人一路无话来到佛堂。此间执事的老和尚,似乎是个哑巴,与春柳比划了几句手势,便悄然退下。元翠绡一旁瞧着,既觉好奇,又有些纳闷。不由她多想,春柳招手示意她往里间去。

    屋内檀香味极为浓郁,薰得元翠绡几欲背过气去。她屏息凝神,四下打量了一番,屋子居中的墙壁上嵌着一座佛龛,内里是尊大日如来金身像,下首一张红布高案,上置三盆时鲜瓜果,一只铜胎鎏金香炉,之后仅供着一面孤伶伶的朱漆牌位,上书一行描金小字——先室元氏闺名顺娘生西之莲位。

    先室……这牌位居然是以丈夫名义所立,难不成王妃与之结发二十余年,竟是一无所出……但身为王室正妃,就算生不出,也可过继一个充数么……身后享不了子孙香火,惟有丈夫香火,也不知是她的幸或不幸……元翠绡默默转着念头,心底一片怅然。

    春柳递过三支线香,她小心接了,跪伏在蒲团上,口中祷祝道:“义母在上,请受翠绡三拜,愿你早登佛国,永享极乐。”

    转回耦园,天已是深黑了。元翠绡饥肠辘辘,只盼能吃顿好的,平复一下屡受重创的心情,见夏蝉迎出,一把拖住她问:“我的晚饭呢?”

    “在……在西厢房。”夏蝉险些被她拉了个趔趄,“婢子这就去准备香豆面,给小娘子盥手。”

    “毋需这般麻烦。”元翠绡轻推她一把,猴急道,“去给我整条湿巾子,擦擦得了呗。”

    夏蝉憋了笑应声而去。

    甫一跨入西厢房,元翠绡的目光,便被桌上一架三层雕花食盒吸引了去。

    她自个儿挪了椅子入坐,心思热切:这郡王府处处豪奢,伙食还不得好到天上去……

    春柳慢腾腾地启开盒盖,从第一层依次取出银盘、银箸、银勺置于元翠绡面前。揭开第二层,又顺序端出三只巴掌大小的曲边银碟,一碟撒了白糖的藕片,一碟渍过的酱萝卜,还有一碟叫不出名儿的菜叶子,白、黄、绿三色,一刷水儿排开,瞧着倒颇为雅致。

    元翠绡咽了口唾沫,接过夏蝉递来的汗巾子,胡乱绞了绞手,对第三层依然满怀期待。

    只见春柳先端了一小碗粳米饭出来,又捧上一盅莼菜汤,福身退至一侧:“小娘子慢用。”

    “没……没了?”元翠绡不可置信叫道。

    春柳、夏蝉面面相觑,用力点了点头。

    你们确定不是在逗我?妈蛋!老娘饿得胸都快平了……居然让我吃这个……甚么乱七八糟的破玩意儿!元翠绡很有掀桌的冲动。

    夏蝉看她的脸快跟菜汤一个色儿了,弱弱地问:“小娘子可是嫌饭少了,明儿让膳房的人多盛两碗过来。”

    小丫头片子,老娘不过生得高大些个,在你们眼里,怎么就成了费米耗布的主儿了……元翠绡一个眼刀丢过去:“你当我是饭桶!”

    夏蝉忙屈膝道:“莫非小娘子不喜米饭,那明儿让膳房换做面食过来?”

    元翠绡怄得内伤,挥手让她一边歇着去,叹息数声,悲壮提箸。光盘行动过后,抹一抹嘴,厚着脸皮道:“想我也是大病初愈之人,你们就不能进些滋补的菜式么。”

    春柳偏头想了想道:“明日炖道参汤便是。”

    “不用,不用。”元翠绡连连摆手,也不愿再兜圈子,直截了当道,“换个肉汤就行。或是肉块、肉丝、肉末,总要见点荤腥罢。”

    “这个……”春柳神色渐渐古怪起来,“只怕不能。”

    元翠绡又急又气:“那是为何?!”

    春柳不慌不忙解释:“王妃仙游尚未满周年,小娘子既拜了义母,按孝仪,应茹素三年才是。”

    粗略一算,这样的菜,还得吃上两年多……元翠绡整个人都不好了。

第104章 相国寺北侠终落发郡王府故人竟相逢〔上〕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却说侠义去了解剑堂寄放刀剑,待折返观音阁,哪里还见着潘盼踪迹?当下急问庙里要人。惊闻香客在寺僧引领下走失,寺方也不敢怠慢,找了一大圈人,竟发现觉澄小和尚也是丢了。正要报官之际,有洒扫僧从观音阁的一间禅房内,拾获潘盼留下的字柬、珠链等物。

    双侠不止一次见过潘盼置押在长生库的当票,对其字迹,甚是熟悉。合上她一向视若性命的琉璃珠挂也留下了,料定此封字柬,必是出自本人亲笔。锦毛鼠见双侠神色有异,问明原委,直道这丫头好狠的心。寺方巴不得撇清干系,便道这两人许是旧识,缘兴缘灭,万物自有定数。执着过了,反倒不得解脱。

    二人离了大佛寺,沿途又寻访了些时日,也是杳无音讯。关文路引,行将到期,无奈之下,只得怅然踏上归程。彼日辽境奔波,丁兆蕙便染上了风寒,待回转宋地,已成嗽疾之象。白玉堂屡屡劝其落脚就医,皆遭他推托拒了。

    近至汴京,白玉堂惦念朝中的义兄颜查散,便与双侠话别,要往京师去。自潘盼乍别,双侠一路默然憔悴,他俱是瞧在眼里,其中情由,心内哪有不明白的?分离在即,少不得再开解几句:“丁兄洒脱无羁一个人,何不看开些?似潘盼妹子那般,无论在哪儿,必是她祸害旁人,断断无有旁*害她的份。嗽疾久拖不得,你早些回茉花村将养,莫要落了病根去。”

    不过半月,丁兆蕙形容已清减许多。眉目之间,也无了惯有的神采飞扬之态。即便是微微一笑,落在白玉堂眼中,亦含了苦涩之意。“贤弟说得是。”丁兆蕙轻咳一声,颔首浅笑,“愚兄记着了。”

    白玉堂心疼地叹了口气,拱了拱手道:“丁二哥,后会有期!”言罢,抖一抖缰绳,掉转马身,朝城中飞驰而去。

    丁兆蕙一人一马,一路朝南,走走停停,身边少了白五敦促,吃住更是无心。这一日,抵达南京,嗽疾益发沉重,时不时竟会咳出血丝来。

    南京乃是当朝□□龙潜之所在,开国数十年间,已从一个小小的州所,跃至汴梁陪都。城中的大相国寺,更是赫赫有名的皇家寺院。

    时近正午,街面人声鼎沸,双侠惟有下马牵行,不知不觉走到了大相国寺附近,瞧见路边有推车叫卖吃食的小贩,便喊住了,摸出三十文钱,买了两枚火烧去。嚼了三五口入肚,咳得又厉害了些,从马辔上解下水囊,出力晃了晃,却是空空如也。

    身侧有只铜壶递过来,一个熟悉的声音道:“贤弟怎么在这?”

    “吭吭。”丁兆蕙捂嘴低咳了两声,眼底浮上一丝喜色,转过身道:“智兄别来无恙。”

    智化浓眉微皱:“劣兄好得很,倒是贤弟过得也太潦草了些。嗽疾如此严重,怎地还食火烧这般难以克化之物,可有找大夫好好瞧瞧?”

    丁兆蕙接过水壶,呷了口水道:“多谢智兄关怀,习武之人,恁般娇贵作甚?小弟无大碍的。”

    妖狐狸一把从他手里夺过缰绳,一手紧紧挽其胳膊,连拖带拽道:“走!随哥哥上大相国寺瞧瞧去!”

    双侠推脱不得,便由着他。

    智化似对此处极是熟稔,拉了双侠大喇喇入内,信手招来一个扫地僧,嘱其将马匹牵去牲房喂食草料。穿过大雄宝殿,绕到一座禅堂前停下。

    丁兆蕙抬头看向匾额,“云海丈室”四字遒丽生姿,细看落款,竟是先皇御笔。

    堂前一挂云板,智化持小槌,“咣咣咣”连敲数记。

    门后脚步声缓缓而来,门扇开了半合,一个枯瘦老僧探出头来,见着黑妖狐,一脸戒备之色:“你又有何事?”

    妖狐狸扬一扬木槌,嘻皮笑脸道:“了凡老和尚,没事就不能来看看你?”

    了凡把脸一板,连连挥手:“快走!快走!莫要打搅老衲禅修。”

    “进去!进去!”智化硬抻开门扇,将瘦弱的了凡推回丈室,“智某替你接了桩买卖。”倏又改口道,“不不不,是接了桩功德。”

    丁兆蕙摇头苦笑:“佛门清净地,哥哥莫再顽皮了。”

    了凡踉跄退后两步,这才瞧见智化身侧,还有一人,双手合十道:“阿弥陀佛。这位施主是个明理之人。”

    双侠料想眼前其貌不扬的老僧,便是大相国寺的方丈,忙谦逊回礼道:“小可松江丁兆蕙,见过了凡大师。”

    智化伸手拉他入内:“丁二弟进来。”

    了凡回到蒲团上盘膝坐定,盘着颈间念珠道:“丁施主请坐。老衲瞧你面色红润,五官端秀,颇具慧根之相,想来与我佛有缘。”

    智化凑到了凡跟前,歪头道:“我说老和尚,你这大相国寺究竟还缺多少诵经的?哄得我那老哥哥一门心思要出家,现在又打上我二弟主意了?这么着罢,好歹你我相识一场,也点化则个?”

    了凡别过脸去,哼哼道:“你这妖人毋须点化,日后直上西天便是。”

    “哎呀,你这老秃驴,竟敢咒骂于我。”智化一把揪住了凡的山羊胡子,将他的脸扳转过来,指了指丁兆蕙道,“甚么面色红润,瞧不出那是咳的么?亏你出家前,还做过宫中太医,都不嫌臊得慌。”

    了凡老脸一红,不自然道:“老衲翳症好多年了,看不清也是常有的。”

    智化唾了他一口,嗔怪道:“那你还好意思坐着?快去切脉!”

    了凡颇不情愿地爬起身,走到双侠跟前,牵住他一支手腕,闭目凝神,切了好一会儿,方道:“外感风邪,寒湿入体。肝风内动,以致腑脏失调,又因心热郁结,故而气血逆乱而生。原是小症候,丁施主何至耽搁于此。”

    双侠自嘲地笑笑:“是啊,何至于此。”

    智化在屋内翻腾出笔墨纸张,铺于案上,朝了凡叫道:“老和尚休要罗唣,速速开个对症的方子抓药,才是正经。”

    “急甚么。”了凡又贴近些,细看双侠面色,再问道,“丁施主近来可有咳血之象?”

    双侠点一点头:“偶尔。”

    了凡连连叹息,神情凝重道:“不好治,不好治。”

    智化“咄”一声掷了笔管,一个箭步跃起,冲到了凡跟前,指着他鼻子骂道:“你这秃驴庸医,连个风寒咳嗽都治不了,净会瞎掰掰!”

    丁兆蕙急忙拉住他,劝道:“智兄莫恼,原是小弟一时逞强,拖延了病情,与了凡大师何干?”

    了凡气得胡子一翘一翘的,也指着智化骂道:“你个妖狐狸,真真是疯了。老衲说不好治,又没说治不好。你再撒泼,老衲可要着人把你丢出去!”

    智化“嘁”了一声,退回案边,神色不屑:“就凭你庙里那几个武僧?大可一试。”

    了凡气呼呼地报出药方:“防风三钱、羌活二钱、枳壳二钱、独活一钱、荆芥一钱、细辛半钱、苍耳子六粒,三碗水煎成一碗,早晚服用。切忌忧思劳碌,不然麻烦可就大了。”

    双侠合掌致谢:“大师慈悲为怀,小可感激不尽。”

    了凡宣了一声佛号,掉转身去逐智化:“药方已开,你不赶紧去抓药,还赖在老衲这里做甚?”

    智化嘿嘿一笑,将方子折了,硬塞进了凡手里:“老和尚,你懂的。‘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去差个堂头抓药煎好,送居士林来。”

    “你你你你你……”了凡攥着方子,快要闭过气去。

    智化只是不理,拉起丁兆蕙就走:“二弟随我来,带你去居士林会一会故人。”

    双侠不解地问:“哥哥别卖关子了,倒是见谁?”

    智化摇晃着脑袋,挥手向前,笑答:“去了便知。”


第105章 相国寺北侠终落发郡王府故人竟相逢〔中〕

    居士林在寺院北角,设有数十间精舍,供往来的俗家弟子参悟修行所用。智化领着双侠,来到其中一间,轻声叩门道:“老哥哥,你瞧我带谁来了。”

    屋门应声而启,一个身着缁衣的大汉快步走出,深目高鼻、碧睛紫髯,不是那北侠欧阳春,还会是谁?他见着丁兆蕙,不禁又惊又喜,上前按其双肩,激动道:“这是刮的哪阵风,竟把丁贤弟吹了来?快快里边请!”

    双侠也是十分欢喜,三人携手入座,端是亲热非常。

    紫髯伯亲自沏了茶端上,细细端量丁兆蕙,问道:“许久未见,贤弟消瘦了好些。可是辽境奔波,水土不服而致?”

    “算不得太是……”丁兆蕙看北侠神情期待,亦不明了他话中所指,捧着茶盏犹疑道,“欧阳兄……”

    智化揭了揭盖碗,抿口茶水道:“丁二弟快说说,我那侄女现今身在何处?老哥哥可是忧心坏了。”

    “侄女?”双侠益发被绕糊涂了,“这……”

    智化朗声笑道:“竟忘了你是不知,潘盼她正是欧阳兄失落多年的女儿。”

    “咣啷”一声,双侠茶盏落地,惨白了脸道:“哥哥诓我呢……”

    “我诓你做……”“甚”字还未出口,却见丁兆蕙闭目喷出一支血箭,人已瘫倒下去。智化疾伸猿臂,将其揽住,伸手拍其面颊,焦声唤道:“贤弟醒来!贤弟醒来!”

    欧阳春心头一沉,旋即道:“快将他挪到榻上歇着,劣兄去请方丈过来。”

    未有多会儿,北侠便携了了凡匆匆赶到。

    了凡近至榻前,执手探过双侠脉息,又翻了翻其眼睑。

    智化盯着他,紧张道:“如何?”

    了凡无奈地叹了口气:“你们江湖人呐,照个面如此激动做甚么?急怒攻心,气血逆行,这病又重了好几分。”

    “怪我疏忽了。”北侠顿足自责,“大师快想个法子,将我这位贤弟救醒。”

    “弄醒他,倒不是难事。”了凡自袖笼中摸出一只银制小匣,甫一打开,寒芒闪烁,原来是数十支长短不一的金针。他持针在手,左右看了看智化与欧阳春,皱眉道,“只是醒来了,你们毋要再刺激于他。”

    黑妖狐、紫髯伯点点头,齐声道:“晓得,晓得。”

    了凡运针如飞,连刺双侠翳风、承灵、中脘、中极、气舍、气海、期门七处腧穴,逐一捻转。片刻功夫,双侠已然悠悠醒转。

    “莫要运气,莫要发声。”了凡缓缓道,“老衲要收针了。”

    见了凡拔除最后一枚金针,北侠与智化俱是舒了口气。

    “阿弥陀佛。”了凡合掌道,“丁施主保重。老衲告辞。”

    丁兆蕙挣扎着要回礼,却被智化按住了。欧阳春上前道:“我来送送大师。”

    “不用。”了凡摆了摆手,朝屋外走去,放声吟道,“人世间万般烦恼,皆是执念难消。”

    欧阳春转回榻前,正待劝慰双侠几句,才道一声“贤弟”,手腕却被他牢牢攥住。只见其眼中噙了泪,一脸痛悔道:“小弟无能,未能将潘盼带回,实在对不住欧阳兄!”

    北侠胸中一窒,慢腾腾沿榻边坐下,伸出另一只手回握双侠,温言道:“你我兄弟情分,怎好说这般见外的话,可是不把我当哥哥了?”

    智化也从旁开解道:“万事早有定数,丁二弟莫要自责。尔等此行遭遇了甚么艰难委屈,再不必憋着藏着,尽管说与哥哥们知晓。”

    丁兆蕙打心眼儿里感激,几欲落下泪来,遂将这一路如何穿越沙海,将孩子送上木叶山;又如何去大佛寺还愿,弄丢了潘盼的经过,一五一十,细细说与二人听。临了,将贴身收着的字柬掏出,智化率先接过,逐字念了一遍,一时间,众人静默无声。

    欧阳春突然笑道:“依我看,无甚么可担心的。想来她是甘愿留在辽境,又怕你们阻拦,便想法子自行离去了。她义兄耶律阿信,在辽国身份非同一般,她又独自会过耶律阿娃,或是彼此间有过约定安排,未曾告诉你们罢了。”

    智化附声道:“儿女自带风水。老哥哥尚且看得开,贤弟还有甚么想不开的?”

    丁兆蕙苦涩一笑:“哥哥说得是呢。”

    紫髯伯晃了晃与之交握的手掌,抽开手,张了双臂,抱住双侠,轻抚其背道:“一路辛苦,谢谢了。既然她那头已有着落,诸般尘事皆了,我便再无牵挂。明日剃度出家,你与智化一道作个见证罢。”

    翌日晨起,众人齐聚天王殿,了凡亲持戒刀为北侠剃度,又为其披着若青五条衣,赐法号空海,升座为后堂禅师。

    天王殿观过空海升座之礼,遥想昨日兄弟一场,今朝已是僧俗两分,丁兆蕙、智化心头俱是百感交集。二人唏嘘着交谈一阵,仍回居士林小憩。

    晚课过后,空海禅师提了件包裹来到原先住处,瞥见智化正为双侠滤药汁儿,便笑得合不拢口道:“两位檀樾兄弟情深,贫僧着实羡慕得紧!”

    双侠腼腆道:“空海师父来了。”

    智化却头也不抬,将滤好的一碗药递到丁兆蕙手中,说了声“趁热”,这才转过身,狠狠剜了空海一眼,方道:“若真心羡慕,这会子还俗,尚不算晚。”

    “阿弥陀佛。”空海微微屈身,持手道,“贫僧俗缘已了,焉能再入红尘。”

    智化睇他一眼,也不应声,一副就知道你会这么说的神色。

    空海看了看二人,又问:“打算何时动身?”

    智化别过脸去,答道:“左不过这两日罢。”

    空海不以为忤,搁下随身所携包裹,打开青色袱皮,从中取出一柄刀来,正是相伴多年的灵宝。他缓缓将其由鲨皮鞘中抽出,轻弹一指,亢扬之声,恰似虎啸龙吟,复又缓缓推了回去,和万胜刀谱并在一处,递与智化道:“欧阳春身无长物,与艾虎父子一场,这些留给他做个念想。你是他师父,哪天见着,替我转交与他。”

    智化接过,闷声念了个“好”字。

    空海接着道:“兆蕙的身子骨,还须将养些时日,方能复原。回茉花村这一路,你照应着些。”

    智化颔首道:“那是自然。”

    空海捋髯再道:“此去松江,若是见着陷空岛白五侠,一定替我道声谢。”

    “晓得,晓得。”智化颇有些不耐烦,“又捎东西,又带口信的,还有完没完?”

    “稍安勿燥。还有一桩最最要紧的。”空海望着他道,“别过作何打算?”

    智化神色渐软,虽说鼻子里仍“哼”了一声,讲话的声气儿却明显和缓下来:“杭州老东家那边,被你连锅端了,自是回不去。听闻数月前,小诸葛沈仲元受马强举荐,去襄阳城投奔了奸王赵爵。左右闲来无事,恰好去打探打探。”

    空海点点头,喜上眉梢:“贫僧驻寺敲完一月木鱼,便可行脚云游。卧虎沟尚有一昔年旧友,届时寻你们去。”

    乍听此言,智化倏觉着眼前的空海禅师,与原先的北侠欧阳春又重叠了起来,当下也十分欢喜:“出家人不打诳语,空海师父这么说,我可牢牢记着了。”

    翻过一日,智化去街集备好了车辆马匹,打点完行装,到精舍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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