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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深宫嫡女-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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馋手懒不好好服侍。我不入流,难道你就是入流的?好歹我也是清清白白的家生子,跟我充什么身份高贵。”

这一下连碧桃的出身都说上了,碧桃哪里肯甘休。她不是府里家生的奴婢,小时候在戏班子里长大,后来戏班子倒了才几番辗转进了侯府为婢,平日里多是被人瞧不起的,最怕人家提起出身。偏偏她又脾气骄纵常得罪人,因此被笑话出身的时候不少,每次都得大吵大闹一番。

当下只听“啪”的一声,碧桃冲上去就给了翠儿一巴掌。“贱丫头,别以为跟红橘沾点儿亲戚就可以无法无天了,这院子里大丫鬟可不只她一个,你在这里一天,就得给我规矩一天,口舌给我……哎哟你敢!”

她这边叉腰数落,那里翠儿如何肯被她平白打一掌,捂着脸冲到跟前,试了试个头小打不到她脸,伸手就将她崭新漂亮的裙子拽住,一用力“刺啦”一下撕破,之后犹不解气,又头顶脚踢的揉打起来。

立时两人滚做一团,哭哭骂骂,撕撕扯扯好不热闹。旁边其他婆子丫头们一边好笑的看着,一边有跟翠儿交好的上前来劝架,那自是明里劝架暗里下手,将碧桃好一阵揉搓。

蓝如瑾坐在床上,默默听着外头鸡飞狗跳的动静,只觉得又荒唐又可悲。

堂堂侯爵内宅,一大清早闹成这个样子,说出去谁人肯信?

这样的场景她并不陌生,上一世不知听过看过多少次了。那时候,丫头婆子吵成一团,她却能安安稳稳坐在桌前看书写字,一心沉浸于自己的世界之中,只要有吃有穿有书看,真是天塌下来都不管的性子。有时被她们吵到了才会出声呵斥几句,因此便纵得这群人越发不知规矩。

此番重新活过,她已经绝了继续钻研琴棋书画的念头,打算好好尝一尝人间烟火,像正常人一样活一活。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她打定主意要从头管起。她如今倒要看看,这群反天的奴才能折腾成什么样子。

披着被子安稳坐着,她听戏一样听着外头乱成一团。

此时碧桃已经吃了大亏,翠儿那边人多,一人拧一把也够她受的,何况劝架的几人手黑心狠,那是半点不留情。没打一会碧桃吃不住了,披头散发坐在地上大哭,嘴里却还不饶人。

“你们这群贱蹄子,多早晚落在我手里,有你们好看的……”

“哎呦,什么时候能落在你手里呀,我可等着呢!”翠儿打断她飞快接口,除了最开始被打的一掌,她后来倒是没吃亏,如今看碧桃坐在地上狼狈至极,她乐得站在一边嘲笑。

有粗使的婆子凑上前来笑道:“翠儿你可仔细着,碧桃姑娘生得好又会打扮,还有以前唱念做打的底子,日后被哪家老爷看上也说不准,到那时成了半个主子,还不揭了你的皮。赶紧给碧桃姑娘赔礼道歉去吧,大清早的闹成这样,等一会招了管家妈妈过来看你们怎么说得清。”

“正是呢,姑娘还没起,大家快别闹了。碧桃姑娘快请回去洗洗脸吧,原本能扮嫦娥的俏脸蛋,这下都成乞婆子了。”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借着劝架继续对碧桃冷嘲热讽,直气得碧桃站起身来,提着撕破的裙子朝后头自己房里跑,砰的一声甩上房门不再出来。

翠儿鄙夷的哼了一声,理理裙子拍拍灰,自去继续烧水,其余婆子丫头也都散开,懒洋洋各做各的事去,一时间竟是没有人肯进房来照应蓝如瑾。该当值的不在,不当值的乐得不管。

蓝如瑾心中寒凉,静静的在床上沉默了一会,起身自己穿了衣服。

昨夜还曾发过烧,醒来虽退了热但身子仍是虚的,穿好衣服她已经累得眼前发晕。拿过桌子上凉透的茶漱了漱口,润了喉咙,她坐到妆台前喘气歇息。

铜镜中映出她苍白瘦削的脸,原本微润的鹅蛋脸如今已经凹了下去,越发显得双眼大而无神。眼下两道青黑,那是夜夜噩梦不得安眠的痕迹。她伸出手去抚摸镜子里的人,一点一点,从纤长乌黑的眉,到挺秀俏丽的鼻,再到丰满却苍白的唇瓣。

她想起那日幽魂状态中看到的自己的脸。那时她吐了血,紫红紫红的在嘴角留下痕迹,映着饮过毒酒后青黑色的唇瓣,有一种诡异的美。她的容貌每每被人称道,皇帝也曾夸奖她“秀丽端婉出尘若仙”,可那些称赞过她的人,谁又曾看见她死后的样子?

004 弱主刁奴

“姑娘怎地独自坐在这里,外间门也不关,再受了凉可怎么好。”一个和婉的声音突然响起,带着些微的焦虑,有人进了卧房。

蓝如瑾从回忆中醒过神来,转头见是丫鬟青苹,穿了一身杏粉色素净整洁的裙子,正目带关切看着她。

在蓝如瑾的记忆中,青苹的影子十分模糊,她几乎都要想不起来。但重生后高烧的这些日子里,只有这个丫头服侍的最为殷勤小心,不禁引起了蓝如瑾的注意,于是一点点从久远记忆中将她寻了出来。

那些记忆都是残片断章,少得可怜。蓝如瑾从前很少理会身边琐事,这院子里除了眼前经常晃的几个人,其余丫头婆子她能叫出名字的很少。印象中这个青苹似乎是外头穷人家卖进来的女儿,服侍了她半年左右就被五妹蓝如琳要过去了。

如今留心起来,才发现此婢麻利沉稳,性子柔顺,难得的是对主子很上心,比这院里任何一个人都要勤谨。

“姑娘虽是烧退了,可也要注意别着凉。且等一等,我这就服侍姑娘净面。”青苹福了一福,将一旁搭着的夹里披风给蓝如瑾披上,转过屏风后拿了水仙腊梅铜盆,准备去外头打热水。

“且等等,我问你几句话。”蓝如瑾叫住她,“今日是红橘和你当值么,她去领月钱,你呢?”

青苹立刻跪下,低声道:“奴婢和红橘姐姐一起去的。”顿了一顿,终是又说,“还有范嬷嬷。”

蓝如瑾淡淡点头:“果然都忙。”

她并未发怒,青苹却立时放下铜盆磕了一个头:“是奴婢错了。”

“起来吧,这定是红橘和范嬷嬷的主意,你不过是拗不过她们。肯在当值时跑去外面,你没这个胆子,更没这个心。”蓝如瑾注视着她素眉素眼的模样,不紧不慢说着。

青苹微觉诧异,服侍姑娘约有半年了,总觉得姑娘是画里走出来的仙人,不食人间烟火,大小事务概不过问,像这样的话更是从未曾说过。想不透个中缘由,她干脆伏在了地上,低声道:“奴婢终究没在姑娘身边,姑娘病着,是奴婢疏忽了。”

蓝如瑾暗暗点头,这个丫头真是知礼的,遇事不推诿,知道坦诚认错。此时她低头伏着,发上只插了一根银簪,比起碧桃的满头珠翠自是寒酸许多,可这躬身伏着的身子却看起来沉静恭谨,让人心里舒服。

“起吧,我不怪你。”

青苹叩了头依言站起,微微觑了蓝如瑾一眼,之后便垂首规规矩矩站着,不多说多问一句。

蓝如瑾温言说道:“不必这样惶恐,懂规矩是好,太过谨小慎微反而失了做事的灵活。你是本分的人,我很放心,以后只管如以往一样即可。”

“是。”青苹福身应了,恭顺说道,“姑娘晨起还没盥洗,热茶也没喝一口,容奴婢去打热水吧,若有别的吩咐,姑娘歇一歇再说?”

蓝如瑾点头应允,青苹便提着盆和茶壶出去了。蓝如瑾坐在妆台前没动,静静思索。

她这个院子务必要悉心清理一番了,不像话的人决不能再纵容姑息,得力的人也不能再被埋没,想要走好以后的路,她首先得让身边干净起来。

伺候她的人从上到下共有一个乳母嬷嬷、两个一等丫鬟、两个二等丫鬟,其余三四等小丫头以及杂役婆子若干,加起来共有二十来人,却从没将她服侍妥帖过。概是因为上行下效,从乳母范嬷嬷及大丫鬟起就没人用心,下面自然是一个赛着一个的懒。

但说要整治,却也不是太容易的事。堂堂侯府,本该规矩森严的地方,奴婢们为何敢怠慢正经主子小姐?自是当家之人姑息纵容或有意唆使,才给了她们胆子。想起如今代管掌家权的东府婶娘张氏,蓝如瑾暗自冷笑。

当年她也曾和大多人一样,以为张氏既管着自己家里一大摊子事,又代管着这边府里,人多事杂总有照顾不到的地方,因此一些细微小事便不曾往她身上想。可自从当年选秀之后,张氏因为亲生女儿落选而将怨气发在当选的蓝如瑾身上,诸多失态之处,蓝如瑾渐渐才觉察出张氏贤惠外表下那颗并不贤惠的心。

有些事,张氏绝不是照顾不到,而是故意为之。

就像对待蓝如瑾。

往常就罢了,如今蓝如瑾重病之时,下人还如此散漫倦怠,身后怎会没有倚仗呢?

再者,重病因落水受寒而起,而那次落水,真是意外么?

蓝如瑾越想越心寒,侯府里并不干净,她未来的路定会有阻碍。

“姑娘醒啦。”忽然响起的娇声打断蓝如瑾思绪。门外脚步声声,范嬷嬷和红橘一同进来,一个手里端着净面铜盆,一个提着热茶壶,见到蓝如瑾皆是笑眯眯的。

蓝如瑾瞅瞅她们手里的东西,并没言声。抢差事邀功是下人们惯用的,此时她犯不着质问这些细微末节。红橘弯下身子,将盆端到蓝如瑾面前请她净面,范嬷嬷在一旁备了擦牙的青盐。蓝如瑾沉默着盥洗完毕,接过热茶抿了一口,吩咐传饭。

“姑娘别急着吃饭,刚起来且缓一缓再用膳,对身子好。”红橘笑着说道。

蓝如瑾凉凉看了红橘一眼,似笑非笑问道:“是为了对身子好,还是饭菜都凉了,一时端不进来?”

府里各处饭菜都是由厨房统一做了送过来,厨房有专门的保温食盒,各房中也有常年不熄火的炉子,因此不管主子们何时用饭都能保证食物温热。然而蓝如瑾病重这几日,端给她的却经常是冷饭冷菜,自是上下服侍的人都没有用心。

蓝如瑾话一出口,红橘便是一愣。抬头对上蓝如瑾清亮乌黑的眸子,她微微有些慌神,但很快便稳住神色温和笑道:“姑娘这是哪里话,以前青云观的道士跟老太太讲养生,专门提过晨起不宜立即用饭的,姑娘忘了么?如今在病中更要注意些才是,奴婢是好心,姑娘可别会错了意。”

“是么?原来你是好意。这几日冷饭吃得不少,我难免有此一问。”

范嬷嬷立刻“哎呦”一声,拍手笑道:“姑娘真会说笑,这几日姑娘高烧,身子热得烫人,饭菜再热也会觉得凉呢,可不是咱们故意给姑娘吃冷饭。”

蓝如瑾暗自冷笑,都拿她当傻子哄呢。

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这就是她身边两个最得力的人。当下她默不作声,只管拿眼打量两人。

005 传饭风波

她大病未愈,容颜苍白清瘦,整个人无精打采的,但一双眸子偏偏亮得逼人,直看得两人心中越来越虚。终于,红橘低头强笑道:“……姑娘要是现在想用饭,奴婢这就去传。”

蓝如瑾又看了她一会方才淡淡开口:“传吧。今晨外头热闹得很,我起来有一会了,现下用饭不妨事。”

红橘连忙应了,和范嬷嬷飞快对视一眼,两人心中俱是暗暗纳罕。蓝如瑾如此作态她们从未见过,一时间百思不得其解,有些不知如何应对。

当下红橘外出传饭,范嬷嬷这边笑着和蓝如瑾搭话,左一句右一句说些家长里短有的没的,试探之意颇浓。蓝如瑾也不制止,稳稳坐着听她絮叨,偶尔应上一两句。

红橘一去就去了小半天,蓝如瑾心知她必是令人重新热饭,也不点破,只管耐心地等,等外间饭摆好了,才让范嬷嬷扶着走出内寝。

莲花缠枝黄梨方桌上摆着三菜一汤,另有半碗莹润玉洁的白米粥,蓝如瑾扫了一眼便问:“香梗米又没有了么,这几日似乎都是白米粥。”

香粳米又称碧梗米,自前朝起就是皇族贡品,产地不多数量极少,每年供够了贡品之量余下的才能发卖市场,因此普通富裕人家想买都买不到。蓝府里碧梗米专供各房主子,底下人非赏而不能得,但即便如此也并非长年都有,有时缺了依旧用白米顶上。

红橘给蓝如瑾布了碗筷羹匙,又盛了半碗酸笋汤放在跟前,笑盈盈道:“姑娘今儿是怎么了,往日可不曾留心这些鸡毛蒜皮。这是咱们庄子上的白米,口感不比香粳米差,姑娘只管放心吃吧。”

蓝如瑾听她刻意回避问题,便知府里并非缺了碧梗米,大约是厨房未给她送,或是送来后被人换成了白米。她拿起银匙在碗里搅了搅,随口应道:“也好,我也尝尝你们的白米粥。”

说话间她盯住红橘,果然捕捉到此婢脸上飞速闪过的尴尬。

蓝如瑾心下了然,立刻明白这不是厨房的缘故,而是被身边人换掉了。让主子吃白米,换下的碧梗米粥想来不是进了红橘肚子,就是进了范嬷嬷的肚子。

不动声色坐下,吃了两口粥后蓝如瑾又问:“往日份例不是四菜一汤么,如何少了一样?”

桌上三菜两热一凉都是素的,外加一份酸笋汤,整顿饭一点肉星儿都没见,这可不是府里的习惯,就算是对病人也不至如此。蓝如瑾估摸着另一道必是荤菜,且必和梗米粥一样被人截下了。

果然,红橘笑着回答说:“另一道是蜜汁火腿,早晨吃着油腻腻的不好,姑娘在病中更不宜多用荤腥,就暂且用这三道菜下饭吧,等日后好了再吃那东西不迟。”

她面上镇定,心里却已经泛起了嘀咕,自忖往日里姑娘都是任由她们安排传饭时间,饭菜如何也不计较,只要过得去就行了,今日却为何处处针对?正思量着能否搪塞过去,那边蓝如瑾已经放下了银匙。

“若我现在就要吃呢?”她似笑非笑看住红橘。

“姑娘往日不是总嫌火腿油腻反胃么……”

“今儿想吃,端来吧。”蓝如瑾就是要看她拿不拿的来。

红橘也真是沉得住气的,只略顿了一顿便依旧笑语晏晏:“姑娘别赌气了,病中真不能用那油腻东西,快点吃了这碗粥吧,不然又凉了,用完了饭一会还得吃药呢。”

范嬷嬷也赶紧说道:“姑娘,食不言寝不语,别光顾着耍小孩子脾气,用饭要紧。总这么耽搁下去,病什么时候才得好呢?昨儿老太太还遣人来问姑娘如何了,你这样不是让她老人家担心么。太太也正紧着从庄子上往回赶呢,若是赶回来看到姑娘还是不见好,岂不是又要伤心?赶快吃饭吧,早点养好了身子是正经。”

长篇大论的安慰说教,言语里一点儿毛病都挑不出来,听起来又识大体又关心主子,真是个忠厚温慈的乳母。蓝如瑾也不言语,只懒懒靠住了背后的引枕,再次张了眼细细打量二人。

范嬷嬷年过四十,保养得还算不错,脸上皱纹皆是浅浅的,头发也只零星见白,高个子,圆盘脸,年轻时也是拿得出去的美人,如今上了年纪,故意做出持重样子来,满脸慈祥。红橘身量比她小许多,却是一样的端方稳重,面容白净,柳眉细眼,笑起来眼睛眯眯十分可亲,穿着打扮也不刻意出挑,看上去极其妥帖顺眼。

这两个人自蓝如瑾幼时就在她身边,伺候的年头最长,最为得脸,平日里在各处行走传话多得众人夸奖,都道她们敦厚得力。

也确实是得力,否则今晨蓝如瑾几句突发责问,两人如何能这样滴水不漏?不知道的还真当是蓝如瑾故意使性子呢。

蓝如瑾看了一会,突然笑道:“红橘,我记得你爹娘都是府里的老人儿了?”

红橘微怔,赔笑答道:“是,姑娘记性好,我爹在库房当差,娘是厨房里专管面食的头儿。”

“嬷嬷家里都好吧?在青州城可住得惯?”蓝如瑾又转向范嬷嬷。

范嬷嬷也颇意外,顿了一下才说:“姑娘说哪里话呢,都搬来十多年了,怎会住不惯?”她是蓝家一个远支亲戚,蓝如瑾出生时被选中当乳母,因为伺候得好,上头特许她一家都搬进了青州城,如今就住在侯府后面的巷子里。

蓝如瑾听完回答只是点点头,然后便坐正了身子拿起银匙,一点一点开始吃粥,就着几道清谈小菜,片刻将半碗白米粥喝了干净,还用了半碗酸笋汤,至于蜜汁火腿的事却再也没有提起,像是突然忘记了似的。

红橘和范嬷嬷不明就里,频频对视,谨慎小心的伺候着,饭毕干净利落的指挥人撤了桌,手脚比平日麻利许多。

蓝如瑾饭毕在廊下稍微走了走,感觉腹中食物消化差不多了,便回到内寝软榻上躺着。过一会红橘端了汤药进来,蓝如瑾喝了几口放下,将屋里人都打发出去,独自合上眼睛闭目养神。

她身体还很虚弱,早晨一番说话行动已经十分劳累,一躺下只觉得身子发沉。本想睡一会,养足了精神再细细筹划以后,但脑中却清明得很,怎么也睡不着,只好闭目忍着,能休息一会是一会。

如此不知过了多久,只听门口有人轻声唤“姑娘”,唤了几声,蓝如瑾身体倦怠懒得搭理,那声音便止住了。片刻后外间传来低低的说话声,蓝如瑾侧耳听了听,仿佛是红橘和范嬷嬷的声音。

她张开眼睛,见房中并无别人,门帘紧紧掩着,说话声正从帘外嘁嘁喳喳的传进来。略想了想,她悄悄下榻,轻手轻脚走到门口处,屏息细听。

006 帘外密语

“……那蜜汁火腿赶紧拿回来吧,午饭给她热热端上去,免得到时又提起,咱可变不出来,总不能又拿油腻为由。”

“哎哟,早晨厨房一端来我就打发人送回家了,我小儿子最爱吃这个,如今肯定入了他肚子,你让我从哪里寻来,不如告诉厨房午饭再做一次吧。”

范嬷嬷一抱怨便提高了声音,红橘连忙提醒:“嘘,轻声,小心把她吵醒了。现下去找厨房估计来不及了,您也真是,总得等她吃剩下您再拿回家,如今平白添一段官司。”

“小蹄子怎道怪起我来了,碧梗米粥不是你早起吃了么,咱们半斤八两谁也别怨谁。不过说来也怪,平日少个菜或吃白粥她可不多问一句,今儿是怎么了,整个换了个人似的。你说……咱要不要告诉那边?”

红橘道:“告诉什么?她不过多问了几句话就大喇喇拿去禀告,那边只会当您大惊小怪办事不力。再说是您去还是我去?今儿她脾气不好,若醒来看不到谁,说不定会怎样呢,还是老实在这里候着为好。”

“那……”

“先看看再说吧,说不定是一时兴起,若不是,咱们再说不迟……”

后面的声音渐渐更低,蓝如瑾听不太清了,不知两人又嘀嘀咕咕盘算了什么。不过,听到此处已经足够让她心中惊怒,这两个奴才竟真的干起了吃里扒外的勾当!

无礼怠慢可以管教,可心底背叛主子如何能管?即便一时管的住,秉性如此,日后也保不准再生外心。

想起那个投靠宁妃的婢子,蓝如瑾心中就一阵一阵的恨。

别的能容忍,背叛,她绝不姑息。

“告诉那边”,“办事不力”,红橘和范嬷嬷话中透露的意思,是府里有人专门收拢了她们要对蓝如瑾不利,还一收就收拢了两个。蓝如瑾暗怪自己平日不问世事,才让人钻了这样的空子。

所谓“那边”,到底是谁?

襄国侯府传到如今,人丁并不旺盛。蓝如瑾的祖母只有两个儿子在跟前,一个是蓝如瑾的父亲,袭了爵的蓝泽,另一个是住在东府的叔父蓝泯。范嬷嬷口中的“那边”,难道是东府?

东府婶娘张氏的为人,倒是很做得出这样的事。蓝如瑾想了想,虽有些把握但也不好确定,因为父亲这边还有几个姨娘,有的也不是好相与的,表面看着还好,背地难免有黑心亦说不定。

但无论背后是谁,知道了总比不知道好,蓝如瑾庆幸自己方才没有睡着,不然怎会听到门外的嘀咕。她悄悄回到塌上躺下,索性不睡了,盘算着该从何处着手。

正思量着,窗外突然嘻嘻哈哈一阵笑声,有人蹬蹬蹬的跑,似乎在追逐打闹。外间红橘立时出去呵斥:“都注意点,姑娘睡着呢!”

翠儿的声音笑嘻嘻传来:“姐姐今日好勤谨。好,听姐姐的,不闹啦。哎死蹄子你别咯吱我,停下停下,红橘姐姐不让闹了!”

红橘不让闹才不闹,竟是一点不考虑主子睡着的事。蓝如瑾忽然有了主意,起身披衣,掀开帘子一径朝外走。外间候着的范嬷嬷连忙问道:“姑娘怎么起来了,这是要去哪?”

蓝如瑾不理她,径自走到廊下打眼一看,翠儿正和另一个小丫头嬉皮笑脸站在院子里,犹自推推搡搡未曾停手。红橘见蓝如瑾出来,连忙板了脸喝道:“老实做事去,别在姑娘跟前没正形儿!”

翠儿两人嬉闹着跑去后面,也没给蓝如瑾行礼。蓝如瑾抬脚朝院子外头走,范嬷嬷追在后头喊:“姑娘做什么去呢?病还没好,小心累着。”

“日头好,去园子里走走,只让青苹和翠儿跟着我吧。”蓝如瑾头也没回,已经到了院门口。青苹正在廊下照顾茶炉子,闻言连忙嘱咐一个小丫头盯着,叫上正玩闹的翠儿跟在蓝如瑾身后。

蓝如瑾日常喜好清净,身边不肯让太多人跟着,此举倒也算是正常,是以院里诸人都未多想,仍旧各做各的事情。唯有红橘和范嬷嬷对视一眼,双双迈步跟上。

蓝如瑾听见身后脚步声杂乱,回头看看二人:“不用你们跟着。”

“往日就罢了,如今姑娘病着,这么出去走我可不放心,姑娘就让老身跟着吧。”范嬷嬷上前扶住蓝如瑾。她力气颇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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