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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衍生]玉楼人醉杏花天-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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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孟玉楼一把扯了小鸾在身边,正要说话,忽然又止住了,吩咐小鸾道:“你去门首,将院门儿锁了,回来时将外间门闩插上,打下帘子来,我有话要问你。”
  小鸾见主子说的这样郑重,只得依了她的话,出去收拾妥当了,方回来,见玉楼早已脱了绣鞋上炕,扯开了锦被缩在里头,见她进来,摆摆手儿叫小鸾放下帘栊。说道:“小鸾,我的姐姐儿,你上来与我一处坐着。”
  那小鸾见孟玉楼唬得这样儿,又不知何等大事,连忙答应着,也是脱鞋上炕,与孟玉楼隔着炕桌儿对坐。
  玉楼因问道:“咱们家还有那杨大人送的西洋葡萄酒没有?”小鸾听见要吃酒,连忙开了炕上箱笼,取了酒瓶酒盅过来,斟满了一杯,递在孟玉楼手上。
  那孟玉楼一扬粉颈吃了,缓缓神儿,方道:“我的姐姐儿,论理这话我不该与你说的,只是如今我娘家人都不在这里,杨氏姑妈和那小叔子虽然当亲戚走动着,也是隔着一层,不是至亲骨肉,如今身边再没个可靠的人,也只得与姐姐商议此事。”
  小鸾听得云里雾里的,不解问道:“奶奶今儿这是怎么了,说的这样郑重,倒叫奴婢听不明白。”
  玉楼道:“你可记得当日在莲花庵时,那妙凤小师父要对我做磨镜勾当?当时你见了她,觉得怎么样,可有那一种女孩儿家的羞涩态度没有?”
  小鸾闻言,低头寻思了一阵道:“说来也是奇了,那秃歪剌倒像是常干这事的,奴婢当时虽然身子软了,口不能言,却是瞧得清爽,那贼秃膂力倒不小,看着也就跟我的身量儿差不多吧,与他站在一起,只怕奴婢还高些呢,往日我服侍奶奶洗澡,打秋千,也没那个力气一把就抱起奶奶的身子来,那秃歪剌倒也厉害,一手就制住了奶奶,往炕沿儿按着,说来也是奇了,一点儿不见女孩儿家脸上羞涩态度,倒像是……”说到此处,像是想起当日之事,脸上一红,低了头不肯言语。
  孟玉楼正听在紧要之处,连忙催促她快讲,那小鸾只得说道:“我瞧她看奶奶的眼神,倒像是往日里爷吃醉了,往咱们屋里来睡时,那眼神儿一模一样儿的,像要吃了奶奶似的。”
  孟玉楼闻言点点头道:“既然恁的,只怕我心里这个猜测是要坐实了,这莲花庵竟是藏污纳垢之地,这妙凤、妙趣两个小师父,怕是男子扮作的……”
  一句话只听得那小鸾婢唬得魂飞天外、魄散九霄,怔了一怔,连忙捧了玉楼一对雕花玉腕道:“奶奶,这话可不能瞎说,万一传了出去,就算那一日不曾明珠蒙尘,到底对奶奶的清誉有碍,况且能给咱们作证的杨大人如今又给人拿住了关在南牢里,谁还能帮衬着说句公道话,咱们爷又是那样一种猜忌的性子……”
  孟玉楼闻言摇了摇头道:“这些都是小事,我心里所虑者原本不是这样儿。”
  小鸾听了这话咋舌道:“俗话说饿死事小,失节事大,如今这件事情关乎奶奶的脸面性命,还不要紧,到底什么才算是要紧呢……”
  孟玉楼听了这话,托腮怔怔的想了半晌,方才缓缓说道:“比起西门家的子嗣大事来,我一个姬妾的清白又算得了什么呢……”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莉莉桃花、粉猪、樱桃小微、没节操君、小狐狸、汤圆、3307227、猫薄荷、蝶双飞等客官的惠顾~祝各位光顾老吉的客官中秋佳节阖家欢乐。

  ☆、第六十四回

  小鸾听了这话;联系前因后果;方才明白孟玉楼话中之意,不由得失口道:“敢情大奶奶房里的孝哥儿;不是爷的……”话还未曾说完,早给孟玉楼捂住了嘴道:
  “你这小蹄子;不要命了?这话也敢乱说的……”
  小鸾听了,方吐了吐舌头;一面低声喃喃自语道:“怨不得这几日大奶奶有事儿没事儿的就派咱们房里的不是呢,只怕也是莲花庵里那些秃歪剌挑唆的,就不知道当日杨大人到底怎么惩治的他们;倒结下这样深仇大恨。”
  孟玉楼点头道:“如今我找姐姐儿商议此事,就是要劳烦你再去莲花庵替我走一趟,打听打听那妙趣、妙凤两个下场如何,到底这件事情大姐姐知道不知道。”
  小鸾听了,嘟起唇瓣道:“好嘛,原来为了这事才想起奴婢来……”说的孟玉楼噗嗤一笑道:“你这小蹄子倒乖觉,这也罢了,我早些将你那红药大姐姐接过来,每日一处伴着好不好?”
  说的小鸾方才鼓起兴头儿来,满口答应明儿一早就去打听,主仆两个商议一回,打听前面西门庆回来,往六房李瓶儿房里睡了,方吹灯睡觉不提。
  倒次日,小鸾绝早起来梳洗打扮,穿了件家常半新不旧的衣裳,粗略看去,就像是个中等人家儿的二等丫鬟。孟玉楼又嘱咐了她几句话,方才打发出去了。
  正在闺中闲坐,忽见那潘五姐撞了进来,探头探脑的,见她房里没有别人,方摇摇的走了进来笑道:“这可是难得的,那狠心短命的竟不在你房里。”
  玉楼笑道:“浑说什么,人家昨儿是在瓶姐房里睡的。”
  潘金莲冷笑一声道:“哟,汉子在谁房里睡的,你也打听得这样仔细做什么?”
  孟玉楼啐了一声道:“今儿早上他过来要东西吃,说瓶姐因为官哥儿还小,没功夫儿答对他吃早饭,我才知道的,你可别冤枉了好人!”
  潘金莲闻言冷笑一声道:“不就是仗着自己养下来一个哥儿么,有什么了不起的,都是妇道人家,日子长了谁不会养?也不知这官哥儿是姓花姓蒋,未必就姓了西门。”
  一席话正撞着孟玉楼如今悬心之事,连忙嗔她道:“劝你省些事吧,才跟老爷和好了,又要闹,这话若是传到他耳朵里,他素日又是个肯多心的,能不恼你?”
  金莲闻言咯咯一笑道:“你可别忙着教训人,如今你房里再没别人,就算给他知道了,也是你这小蹄子挑唆的,到时候我只找你算账!”
  两个嬉笑打闹了一回。那潘金莲就嚷道:“了不得,如今才小阳春天气吧,玩了一阵子就出汗,你房里有冰湃的东西没有,好姐姐,赏我一口吃。”
  玉楼闻言笑道:“你这丫头,长这么大了,可曾见过谁春天里就吃冰湃东西的,也不怕存在心里克化不动?”
  金莲道:“吃些冰湃的果子,才压得住你心里那一团火焰呢。”说的玉楼恼了,上来要撕她的嘴,潘金莲方告饶,一面说道:“就算你心里没那个意思,只怕人家也是落花无情,流水有意呢。”
  孟玉楼听了这话不解道:“人家是谁?你这蹄子风言风语,我怎么听不明白?”
  潘金莲闻言,上前来猴儿在孟玉楼身上,伸出一双藕臂揽住妇人粉颈笑道:“你真不明白?”
  玉楼依旧轻摇螓首道:“我真不明白。”
  潘金莲听了笑道:“你少在这跟我装神弄鬼的,昨儿你与那陈家小郎眉来眼去的,只当别人都是傻子不成?”
  孟玉楼闻言大惊,连忙嗔她道:“这话可不能乱说,那陈敬济才十七岁,又是大姐儿的丈夫,你我做长辈的,岂可说这样污言秽语调戏人家……”
  潘金莲闻言嘻嘻一笑道:“看你,我不过说句玩儿话,你就要恼?我看那陈家的小子也是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眼馋肚饱的主儿,不像咱们家汉子的女婿,倒像是他亲生儿子也似的。”
  怄得孟玉楼也笑了,一面又推她道:“我瞧人家孩子斯斯文文的,就比你这胡打海摔的破落户强,这些话在我房里说说罢了,可别往外说去,叫大姐儿脸上不好看,万一给大姐姐听见,只怕又要骂你呢。”
  潘金莲闻言“哎哟”了一声道:“如今我敢惹她?不过就是养下个哥儿来罢了,倒像是杀了贼王擒了反叛来的,那孝哥儿又不是太子爷,至于成日里给咱们脸子瞧么……”两个唧唧喳喳说了一回,玉楼自是好言相劝,要那潘金莲莫要再生事端。
  又问她道:“你如今不常到我房里来,今儿倒来说了这些闲话,到底有正经事没有?”说的金莲啐了一声道:“没事不能来寻你玩耍玩耍么,往日咱们两个也是白好了,你既然嫌弃奴家,我就走,不在这里碍你的眼。”
  说着作势要走,孟玉楼只得拦住了道:“我不过平白问一句,若有事就爽快对我说罢了,若没事,你来我房里,大家一处伴着针黹,也比自己闲坐着强。”
  潘五姐笑道:“罢了罢了,我可不敢跟你比针黹,这几日懒得动,又不缺穿的戴的,不乐意动针线,早起吃了两块破糕饼,克化不动,来找你说会子话,如今好了,春梅炖了茶等我,先回去罢,过会儿再来。”说着,一溜烟儿跑了。
  孟玉楼听见她说那陈敬济的事,知道这银妇心里只怕又惦记上了,只因昨儿见那小郎对自己热络,所以才来投石问路,看看自己是否与她争竞,不由冷笑一声心中暗道:“你当谁都跟你似的乐意吃腐食儿,若搁在往日,看在姐妹情份上我也要管你一管的,只是如今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虽是一家子姐妹,也只好个人顾个人的了……”
  正想着,忽见小鸾回来,面上不大好看,往外头一瞧,已经锁了院门儿,打下外间的帘子来,便知她打听了消息,连忙叫她炕上坐着歇歇,喘口气儿不忙说话,自己却动手泡了一盏杏仁儿茶与她吃了。
  那小鸾跑的急了,倒也口渴,连忙呷了几口茶,又抓起桌子上方才待客用的糕饼吃了两块,方才舒坦了,娇喘吁吁的道:
  “这杨大人可是坑苦了奶奶了!”
  玉楼听她没头没脑的说了这一句,不解问道:“这又与杨大人什么相干?”
  小鸾又呷了两口茶,把气儿喘得匀实了,方才点头道:“今儿可巧了,我雇车到了莲花庵门首处,正要下去瞧瞧,但见那紧闭的大门倒是开了一道缝儿,就瞧见薛姑子那秃歪剌出来,一瞧就是有人在里头照应着,她一出来,门又关得死死的,鬼鬼祟祟一望两望没人,才又往街面儿上去了。
  我怕她瞧见了,就告诉车把式,在后头慢慢地赶着车,缀着她,但见那老贼尼却来在一个生药铺子外头,踌躇了一阵方才进去。
  我连忙给了车钱,打发车把式走了,自己假装进去,往门口排队诊脉的那一队人里头混站了,一面侧耳倾听个中端的。
  但听得那伙计没好气道:‘你这姑子却是奇了,说要金疮药,又不说是伤了哪里,如何给你配的?伤筋动骨皮肉毛病儿,用药都不一样,你不带了人来也罢了,总要说出患处来,我们也好跟铺子里的大夫商量着配药给你擦。’
  那薛姑子看样子倒是欲言又止的,支支吾吾了一阵才红了脸道:‘说出来怕小哥笑话不是?原是恁的,我有个兄弟,生得粉妆玉琢,只是年少家贫,如今父母得了急病,没钱瞧病抓药,他心里一急,就偷偷拿了菜刀将那话剁了去,等到养好了,打算卖身到宫里做个小黄门,谁知他又不是干这个的,只怕那菜刀也不干净,竟发起病来,如今躺在炕上动弹不得,就央我来抓药替他敷上。’说着,脸就绯红了。
  那伙计听了笑道:‘原来恁的,这不值什么,我们县里一两个也总要出几个这样谋生的内相,这样的金疮药倒是配好了有现货的,你且等一等,我与师父拿两瓶罢。’说着就拿了来,油纸包包好了递给那姑子。
  薛姑子见了,千恩万谢的,给了药钱,方才急急忙忙出去了。我正要跟了她去,又听见那药铺掌柜的从后头出来,问那伙计怎么与这姑子费了许多唇舌,那伙计说了,掌柜的因哂笑道:
  ‘她哄你小孩子不知事,那莲花庵最是藏污纳垢之地,听见人说那妙趣、妙凤两个小姑子,就是那薛姑子花重金买来的少年男子,放在庵里,教他们念几卷经文,专门勾引闺阁少女、侯门贵妇,不然,她那一座破旧庵堂,每年香火那么旺?原本我也不信,只是这两个老的常常到柜上寻些胡僧药,有时候又派了两个小的来,我是太医院的出身,他们瞒得过别人,还瞒得过我去?你不见那庵堂后园的菜地里,满都是些葱、蒜、韭菜,出家人吃的了那个?可见也是个偷人养汉的所在无疑了。’
  那伙计道:‘原来这样,也不知她如今又寻什么金疮药去,莫不是那妙趣、妙凤两个要进宫做太监?’那掌柜的笑道:‘你这榆木脑袋,怎么还想不通,必是他们糟蹋了什么要紧的黄花儿闺女,又或是勾引了那位贵人的内宅,人家财多势大,将那两个小的去了根儿,他们庵里还敢报官不成?少不得吃了这个哑巴亏,自己花银子买药上了罢了。’
  奴婢听到这儿,心里又想起来,那杨大人就是内相出身,只怕早就看出了端倪,当日打发我们先走,必然是要亲手斩断孽根,给奶奶出气!”
  孟玉楼听了这一席话,只叫了一声“苦也。”心中暗道:“这杨戬也是个多事的,奴家自己的事要你出头怎的?他也是不知道大姐姐与这莲花庵的交情,若真是只为了子嗣上想,倒也不妨事,只怕大姐姐与那妙趣、妙凤两个长久厮守日日盘桓,就日久生情了也未可知,如今因为自己缘故,那两个小的平白去了势,她心里能不恨的压根儿痒痒?只是这件事又不好明说,少不得给自己小鞋儿穿,天长日久,自己在西门府上的日子可就难过了……”
  想了一回,心中埋怨的那杨戬做事孟浪,转念一想,人家为了自己的事,如今吃了官司,拿问南牢之中,心里又心疼起来,气一回怜一回,芳心缭乱好不煎熬。
  那小鸾见孟玉楼面上变颜变色的,连忙拉了拉她的衣袂道:“奶奶这是怎么了?唬得颜色都变了呢,可是因为大奶奶……”话没说完,孟玉楼早对她打个嘘声道:
  “事已至此,人是得罪下了,如今咱们人在屋檐下,哪有不低头,往后她便是难为我,我一心一意敬重她服侍她,天长日久她自然明白我的心,况且她与那两个小尼姑不过是露水姻缘,未必肯真的放在心上,如今有了孝哥儿,爷心思渐渐回转过来,往后夫妻鱼水和谐,只怕我的难也就满了……”
  小鸾听了这话蹙眉道:“论理我们做奴婢的不该说,只是他们房里偷人养汉的,给人撞见了,不说自己偃旗息鼓收敛形迹,反倒还要难为人,真真没有天理王法了呢……”
  孟玉楼闻言苦笑道:“她是大奶奶,只有她说我,难道叫我说她去?当日瞧着她好性儿,爷又是个长情念旧的少年公子,原指望这是一门美满婚姻,如今想来,这一步实在走错了,倒不如就守着你杨家大爷的牌位过了后半辈子,临了临了,倒也赚一块贞节牌坊与后人敬仰……”
  两个叹息一回,也没个奈何的。正说着,忽听得门首处有人打门的声音,主仆两个唬了一跳,孟玉楼连忙拔去簪鬟首饰,乱挽乌云歪在炕上,掀锦被盖了,一面对小鸾使个眼色。
  小鸾见了会意,打起帘子出去,开了院门儿,一见却是上房屋中的大丫头玉箫。因问道:“大天白日的,你们家锁着门儿做什么呢?”
  小鸾笑道:“大姐姐快请进来,昨儿夜里风大,我们三娘睡觉不老实,踢了被,今儿小肚子就有些坠坠的,才喝了一碗姜糖水躺下睡呢,我怕外头猫儿狗儿打架,唬着了我们三娘,就索性锁了院门儿,自己做些针黹消遣。”
  一面往屋里让,那玉箫奉了吴月娘之命前来,倒要看看虚实,也就不曾客气,登堂入室进了内间,果然瞧见孟玉楼手里捧着汤婆子,渥在肚子上,秀眉微蹙花容不整歪在炕上直哎哟,见了她连忙让道:
  “是姐儿来了,快坐吧,小鸾看茶来,我今儿身子不爽快,就歪着相陪吧。”
  玉箫见了,连忙谦逊道:“既然奶奶身上不好,奴婢不敢打搅,只是我们大奶奶说了,今儿天气和暖,想领着几位奶奶,并大姐儿和姑老爷,往玩儿花楼上逛逛去,大家踢毽子耍子。奶奶若不去,奴婢就去回了大奶奶罢?”
  孟玉楼听见,心中又不耐烦,只怕自己言多必失,去了时又要给吴月娘挤兑一番,因顺水推舟笑道:“多谢姐儿的体谅,今儿身子实在不爽快,踢毽子就免了罢,让各位奶奶,并哥儿、姐儿好生耍子,不必等我了。”玉箫听了,方答应着去了。
  小鸾送她出去,回来不解笑道:“这大奶奶倒也有些意思的,怎么最近没由来,就疼这新来的姑老爷,又总叫大家在一处伴着他玩耍,也不知避讳的。”
  一句话倒是提醒了孟玉楼,又想到今儿早晨潘金莲对自己说的,那陈家小郎有意勾搭,难保那吴月娘不曾看在眼里,若是察觉了这段风月,打算用这陈家小郎给自己一个难堪……只是如今想要表白自己并没有揭露她的打算,她这般相邀,又不得不去,倒也是件两难的事……
  正想着,又听得门外有人怯生生道:“三姐姐在家么?听见玉箫那丫头说你身上不好,奴来瞧瞧。”
  孟玉楼听得倒像是李瓶儿的声音,连忙命小鸾出去接着,一瞧果然是李瓶儿抱了官哥儿过来。玉楼连忙自炕上坐起来,一面含笑让座,叫李瓶儿在炕沿儿上坐着,又嗔小鸾怎么不倒茶上来。
  李瓶儿笑道:“姐儿不用忙,奴家不吃茶了,刚才在大姐姐房里,听见三姐姐身上不好,特来瞧瞧,怎么昨儿还好好的,今儿就病了呢?”
  那孟玉楼素知李瓶儿是个温柔胆小的性子,倒不十分防备她,因笑道:“昨儿回来时跟二姐姐站在门首处说几句话儿,不想夜风吹着了,晚上就起来了两三次,早晨身子不受用,懒懒的不想起来,不然早就往大姐姐房里服侍去了。”
  那李瓶儿笑道:“我说呢,你若不是实在坚持不住了,怎么说也要挣扎着上来点个卯的,今儿你不来,大姐姐就有些见怪,说三姐往日勤勤勉勉的,如今略有了几岁春秋,倒也学会拿大了,我们几个连忙替你辩解辩解,又听见玉箫说你身上不好,奴家原先吃过亏,也是看三姐姐是个正经人,少不得过来劝你两句,听不听都在你,只是不知道这话该说不该说……”
  孟玉楼听她话中之意,好像是要规劝自己几句好话,心中十分感念道:“瓶姐有什么话只管说吧,你我至亲姐妹,还有什么不能说的呢。”
  李瓶儿闻言叹了口气道:“三姐,往日奴家冷眼旁观着你和大姐姐两个好,也不曾替你担心,如今见你们两个淡淡的,才想起要给你提个醒儿,往后大姐姐叫你,你可千万别端着架子,若是能走得动的,就常往她房里走走,服侍服侍她也使得,她原是正房奶奶,我们是姨娘,美其名曰是姐妹,说到底人家是正经主子,我们是奴才丫头,你这样总是清贵疏远,她心里不乐意的……”
  孟玉楼听了这话倒是好话,只是又不好对李瓶儿说自己为什么这几日总是回避着,只得笑道:“瓶姐说的话我都记着就是了……”
  那李瓶儿苦笑道:“自从养下这哥儿来,我就指着他过日子,万一有个山高水低的,奴家性命只怕也随着去了……”
  玉楼见了官哥儿,心里略微欢喜起来,接着话头儿将那小厮儿抱在怀里,逗着他笑道:“瓶姐何必多虑呢,赶明儿官哥儿大了,你和老爷都还年轻,自然还能生养的。”
  李瓶儿闻言倒是停了一停,叹了口气,半晌方道:“三姐,你知道老爷为什么自从奴家养下哥儿就不到我房里来了?”
  孟玉楼一面哄着孩子,随口说道:“我也听他说起过,只因你是产后失调,身子弱,他舍不得晚上去闹你,早起还要起来服侍他,想等你身子大好了,官哥儿再大一点儿,就能多亲多近了。”
  李瓶儿苦笑道:“只怕是等不来那一天了,三姐,你是个心底无私的人,我才告诉你,自从我养下哥儿来,大姐姐嘴上不说,心里岂有不恼的,你素日与她亲近,可曾见过她给我好脸色看?可曾见她抱过我孩儿一回?
  这也罢了,如今我知道三姐是正经女儿,也不怕告诉你,虽然你与那潘五姐交心,奴家也少不得说了,当日潘五姐嫉妒我生了长子,偷偷把孩子抱出去,冷风里吹着,晚上就漾奶不肯吃,我去求大姐姐请太医来,她只说我是嫩妇少女的,不好见男子,就请了街面儿一个跳神婆子来给孩子瞧病,那样妇人懂得什么,把个好好的孩子耽搁了,我因唬得要不得,也顾不得得罪人了,连夜去五房里把爷叫出来,叫他看看哥儿,爷看见哥儿快不行了,才连夜叫太医进来瞧病抓药,忙的一夜没睡,我们两个就那样守着这小厮儿,又整整一日,才好歹吃些奶水,得了活命。
  时候爷对大奶奶说,叫她往后别信那婆子的话,大奶奶还骂了爷,说他宠幸小妾门户不严,又命人对我说了,说我孩儿得病原不是什么大事,犯不着三更半夜的把爷叫起来,万一为了小的再累坏了老的,更不值……
  三姐,我听了这话岂有不恼的?可人家是正房主子奶奶,奴家还能说什么,少不得忍气吞声的不敢言语,就存了一口在心里,加上产后失调,天长日久就坐下了病根儿。
  这病要治好原也容易,只要少动些,不着凉,不吃生冷东西,没几日就好了。偏生那大姐姐算准了一般,每日里只叫我跟着房下众人去饮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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