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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嬛传]后宫琳妃传-第3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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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前几日肠胃不好,闭门不出,梁太医说了,芋艿清胃养心。”
  木棉浅浅一笑,面生淡淡的红晕,温婉道:“夫君可是嫌弃妾身只会烧芋艿吗?既是没有了芋艿,那妾身做些紫薯松糕如何?”
  朱祈祯笑着一握木棉的双手:“也好,也只有在你这里,我才吃得好些。”
  木棉反手紧紧握住朱祈祯的手,盈然笑道:“夫君说得好像是被夫人苛待过似的,夫人对夫君,自是事事上心的。”
  “那么,你又何尝不是呢?”朱祈祯不露痕迹地松开木棉的手,笑着起身道,“有你和艺澄,我自是个享清福的。话说,紫薯松糕便多做一份,下午,我还要去骁骑营一趟。”
  一室温馨,旖旎春光,笑语晏晏,仿佛,朱祈祯与木棉之间,从未有过隔阂,只是普通人家的夫妻一般,但是,终其一生一世,即便他日能坦诚相见,昔日的种种猜度与防范,终究是抹不去的印记。
  其实,这于朱成璧与周奕渮,又何尝不是呢?
  四月初,人间芳菲天,正是点点繁花与轻柔柳絮纠缠飞舞的时日,时疫亦终是得以解决,紫奥城也暂且恢复了平静。尽管此次时疫来势突然,但到底控制得力,并未造成太多的伤亡。
  然而,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为了便于养病,弈澹搬离关雎宫,回了仪元殿静养,虽然身子依然是虚弱,但由着太医院精细的调养,也渐渐有了不少起色。玄清到底身子骨更好些,恢复得比之弈澹要好上几分,舒贵妃数日来一直悬着的心总算是放了下来。
  五日后,刘更衣被晋了一级为正八品采女,赐居霓虹阁,亦是赏下了不少金玉绫罗、各色玩器。刘采女颇为感动,不仅前往仪元殿谢恩,又去了关雎宫拜谢舒贵妃,舒贵妃倒也颇为喜欢她,赏赐了不少珠宝首饰与时新料子。
  三日后,宜妃在仪元殿侍疾时向弈澹偶然提及,弈澹养病期间,芙蕖娘子姐妹俩一直在通明殿祈福,更是日夜抄写佛经悬挂于通明殿长廊供往来的妃嫔、宫人们诵读,弈澹颇为感念,晋芙蕖娘子为正六品贵人,封号依旧是“芙蕖”二字,又格外赏赐了傅宛涵。时隔近八个月,傅宛汀再得晋封,不仅又是连升两级,连封号也依然未变,后宫更是议论得沸沸扬扬,但碍于宜妃的情面,也逐渐是减了抱怨。
  这一日,禧贵人早早来德阳殿请晨安,朱成璧还未梳妆完毕,殿中唯有洛芳仪与恩嫔在,禧贵人见过礼后,少不得寒暄几句,方抱怨道:“皇上太过宠幸芙蕖贵人了,自她封为采女以来,可是数番越级晋封呢!”
  恩嫔心里好笑,面容却是沉静如水,淡淡道:“芙蕖贵人一心只为皇上的安康,你不知她当日在通明殿祈福,足足跪了有十个时辰么?”
  “是啊!若是禧贵人也如芙蕖贵人一般,如今岂非身在嫔位了?”潘才人扶着宝琪的手,翩然进殿,草草向洛芳仪与恩嫔见礼,唇角一勾,冷笑道,“到底是恩嫔了解芙蕖贵人,也许是惺惺相惜吧。话说回来,禧贵人你品行至纯、言语爽利,自然不像那有心之人一般,寻思着出身不高,便借机生出一些事情来,也好往自己脸上贴金。”
  恩嫔晓得潘才人又借机挤兑自己,倒也懒得理会,只拉了洛芳仪笑道:“咱们何必站着说话,丁香刚刚奉了茶来,还是先坐着吧。”
  片刻之后,诸妃陆续前来,朱成璧梳妆完毕,扶着竹息的手臂缓步进殿,诸妃慌忙起身,恭敬请安道:“琳妃娘娘万福金安!”
  朱成璧挥了手让众妃起身,缓缓落座,方轻启朱唇道:“如今皇上在仪元殿养病,除了舒贵妃,其余妃嫔若要去仪元殿请安,都得先得到本宫的首肯,待本宫问过太医的意思才算,都明白了吗?”
  众妃神色一凛,忙答了声是。潘才人到底按捺不住,眼风向关雎宫的方向轻轻一扬,低低哼了一声。
  朱成璧轻咳一声,沉了脸色厉声道:“若有谁罔顾了本宫的旨意,扰了皇上的清净,就别怪本宫不顾惜昔日的姐妹情分!”
  这一席话,凌厉与森然是昭然而现,诸妃闻言一震,自然晓得话里的重量,忙道一声不敢,越发地恭敬起来,大气也不敢出。
  朱成璧点一点头,缓缓扫过诸妃,见平日里千姿百媚的妃嫔们有些惶惶然,端容半日的脸上方有了一丝破冰的笑意:“芙蕖贵人呢?”
  傅宛汀闻得唤她,忙越众而出,行礼如仪:“琳妃娘娘万福金安!”
  傅宛汀虽是晋了贵人,于服饰上并不十分的在意,今日只着一袭碧色的素锦宫衣并撒花软烟罗裙,三千青丝则挽成一个毫不张扬的百合髻,只以稀疏的珠花点缀,倒是她身后的潘才人颇见华贵,满头珠翠不说,更是罩了一件逶迤拖地的霞影蝉翼纱,看起来倒像是居于嫔位以上的妃嫔了。
  朱成璧蓄了浅浅的笑意,唤过傅宛汀上前,伸手摘过发鬓上的一支白玉簪,笑道:“才刚晋了贵人,怎的穿得如此简素?这支白玉簪虽说并不华丽出众,但妙就妙在是用一整块上好的羊脂白玉制成,色如初雪无瑕,触感极柔润细腻,自是配得上你。”
  傅宛汀受宠若惊,不安地由着朱成璧为其佩戴好白玉簪,深深一福到底,道:“多谢娘娘厚爱。”
  杜婕妤颇有些嫉妒,道:“芙蕖贵人真当是好福气,那支白玉簪是去年皇上赏下来的,听闻是先帝爷宸妃的爱物呢!”
  宸妃,如今已是宸谨贵太妃,本是太祖一朝南方降国南钱献帝的小女儿,姿容婉约、娴静端惠,颇得先帝爱宠。然而,宸妃膝下唯有两个帝姬,如今便是容安长公主与福安长公主,皆已远离京城政治中心,由于宸妃无子,自然没有卷入先帝末年的九子夺嫡,弈澹即位后亦颇得礼遇,居于紫奥城的宁寿宫,为诸位太妃中最尊之者。
  朱成璧莞尔笑道:“你的心意,本宫与皇上都明白。”朱成璧笑着扫一眼在座的妃嫔,缓缓道,“若都如芙蕖贵人这般,本宫自然也能省一省心了。”
  潘才人娇然一笑:“娘娘说的极是,若嫔妾也能时时能得娘娘提点,必然能比芙蕖贵人更得皇上欢心。”
  刘采女掩唇一笑:“琳妃娘娘贵人事多,怕是没得闲情逸致来提点潘姐姐,倒不如直接向芙蕖贵人取经来得合算。”
  朱成璧扬一扬眸,只取过案上的雪顶含翠啜饮一口,却听宜妃笑吟吟道:“采女真是振振有词,不过采女应当不用取经才是,采女的相貌不就是得宠的保证么?”
  潘才人嗤的一笑,拈着帕子点一点唇角,复又双手叠放在膝盖上,仪态娴静:“我说呢,难怪采女整日里往关雎宫跑。”潘才人正一正翡翠耳环,旋即又笑道,“采女与舒贵妃如此亲近,说不定可是同乡本宗呢!”
  刘采女面色微变,潘才人此语,分明是在讥讽自己身份低贱,与摆夷出身的舒贵妃无异。
  宜妃听得话中含义,掌不住笑道:“潘妹妹不可这样说,采女自是出身高贵,又言语伶俐,必定胜出舒贵妃许多,来日本宫必定跟皇上谏言,非至采女到贵人之位或是嫔位才能彰显采女的身份。”
  一语既出,已有妃嫔忍不住低低笑出声来。刘采女晓得宜妃位份尊贵、难以辩驳,如鸦翅般的睫毛微微颤抖,面色却早已是气得微红,赌气转过头去不再言语,只狠狠绞着手中的松萝帕子发泄。
  朱成璧冷眼看着,知道刘采女方才讥讽芙蕖贵人已惹得宜妃不快,潘才人则素来瞧不起宫女出身的妃嫔,自然要帮着一处落井下石,和妃与苏昭仪只是噙着笑意作壁上观,连一向好脾气的洛芳仪与恩嫔也只顾品茗,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姿态,其余妃嫔则神情各异。
  朱成璧心中暗暗冷笑,出声道:“好了,玩笑一句便也罢了,何必扯出这许多话来?本宫乏了,你们都跪安吧。”
  
  第七十五章  水殿风来珠翠香(3)
  水殿风来珠翠香(3)
  待到诸妃离去,竹息奉了一盏杏仁酪上来,唇角皆是掩饰不住的笑意,低低道:“刘采女很不得六宫妃嫔的心意呢,方才她被宜妃与潘才人一番嘲讽奚落,竟连一个解围的人都没有。”
  朱成璧取过案上的一柄精致的玉版扇赏玩,片刻方道:“诸妃素来不甚喜欢舒贵妃,偏偏刘采女做得殷勤,一日里倒有小半日在关雎宫里陪着,又是亲自下小厨房烹饪,又是照顾玄清。做得太过,才会招致轻蔑和不满,再加上她位份低微,自是人微言轻,紫奥城素来跟红顶白、拜高踩低,又有谁会把她放在眼里。”
  竹息深以为然:“若是她沉默缄言便也罢了,今日竟敢出言讥讽潘才人与芙蕖贵人,可不是撞到枪眼上了么。闵尚食与奴婢说过,这刘采女出身低微,不过只是苏浙一带沿海的小渔村里出来的,因为容貌清秀才编入了御膳房伺候,如今看来,也是个空心美人罢了。”
  朱成璧点一点头:“那便也罢了。”语毕似在思索,又嗤的一笑,缓缓道,“潘才人与她,还是闹腾起来比较好,左右都是不省心的。”
  竹息会意笑道:“奴婢省的,最好一直闹到皇上跟前才算,一个出身高贵但失宠多年,一个肖似舒贵妃但出身低微,奴婢也是好奇得很,皇上该怎样权衡呢?”
  五月初,弈澹已然康复了不少,便于关雎宫设了家宴,除了舒贵妃外,只请了琳妃、和妃、宜妃与刘采女作陪。
  刘采女获此殊荣,自是受宠若惊,也格外认真,不但毛遂自荐准备了宴席,又特意从宫外寻了几件珐琅瓷器赠与舒贵妃,这珐琅瓷器倒算不得多贵重,只不过瓷器上皆以桐花点缀,倒有几分寓意。
  竹息暗地里讥讽道:“刘采女倒是能顺杆儿爬,娘娘当日送的那斗彩瓷像,没想到刘采女倒留了心,说来也是好笑,霓虹阁里库存不多,这刘采女怕是翻来翻去拿不出像样的东西,才巴巴地遣了人去宫外寻呢!”
  朱成璧彼时正在梳妆,选了几支玉钗细细查看,回首嘱咐竹语道:“挑几件素净的衣服来,今日去的是关雎宫,又有皇上在,衣着服饰万万不可出挑。”语毕,朱成璧对镜自顾,想一想又道:“左右舒贵妃与那刘氏颇为亲近,有些话,竹息你出了含章宫还是不必多说了,免生不虞。”
  关雎宫里有沉静如水的蜜合香的气味,轻烟袅袅浮着,恍惚间让人有置身世外之感。虽是渐有入夏之态势,上午的阳光倒并不过分的晴艳,是轻薄的雨过天青色瓷器一样光润的色泽,叫人无端的平心静气。
  这几日,关雎宫新换了薄如蝉翼的春衫绿的窗纱,阳光透了窗纱筛进来,有些迷蒙的气息,隔了那宝蓝色的软绵窗帷一看,像遥遥迢迢隔着的雾气。
  如今,已然是万紫千红的时令了,窗外有繁闹斗艳的靡丽百花,簇拥着、热闹着,然而,在殿内看去,却多了一丝妥帖安分的素净,叫人心生安稳舒然之意。
  因着弈澹还未能全然康复,今日的宴席颇为素净,荤腥极少,刘采女亦是准备地十分妥帖,如意豆卷、兰花豆干、云河段霄、玉兔白菜、明珠豆腐,皆是清爽宜人,弈澹也是兴致颇高,还饮了几杯青茎露,也是刘采女所制,色泽清亮,似一汪碧玉,甚为诱人。
  和妃把玩着触手生温的和田玉酒杯,淡淡笑道:“采女不妨把制酒的方子告诉本宫,本宫觉得这青茎露甚为香洌呢!”
  刘采女忙恭敬道:“娘娘喜欢便好,嫔妾晚上便亲自送了方子去昀昭殿。”
  宜妃似在倾听,亦似乎无意,只微微一笑,转首对朱成璧道:“天也开始热了,不知帝姬与四殿下晚上可睡得安稳?”
  朱成璧停箸浅笑:“劳姐姐记挂,儿还好,只是真宁清减了稍许饮食。”
  舒贵妃闻言陪笑道:“帝姬也有十六了,不知姐姐可有意中的驸马人选呢?”
  弈澹亦是含笑:“乐安与张先令是天赐佳缘,朕一直颇为得意,这回真宁必得也择选一良婿才是。”弈澹凝眸思索,片刻后,似是想起了什么,抚掌笑道,“朕似乎记得,有个工部的郎中,年初的时候仿佛是调去了兵部的,年初对兀良一战,颇有建功。”
  宜妃含笑道:“听闻,仿佛是恩嫔的侄子,叫陈正则来着,皇上可是喜欢那孩子?”宜妃夹了一箸如意豆卷到皇上的碗里,温然笑道,“其实这样也好,琳妃与恩嫔不是可以亲上加亲了么?”
  朱成璧臻首思索,盈然笑道:“真宁一向颇有些主意,朝中那些个文弱书生倒不轻易看得上眼,反而是喜欢行军征战、报效朝廷的男儿……”
  和妃略略一想,忖度着道:“骁骑营的孙传宗、李敬仁都是优秀的将领,不过,也只是多在兵法上有所造诣,若说沙场征战,慕容迥虽是将帅之才,但已然娶妻生子,但北方战场有个叫陈舜的,兀良一战中,奇袭朱蛇岭,倒是有勇有谋之人。”
  弈澹点一点头道:“那陈恪父子戍守吉州多年,自是有功之臣,只是,要把真宁远嫁吉州,朕心里倒是不舍。”
  和妃笑着劝慰道:“皇上有爱子之心,只不过儿女婚姻之事,不若改日问了帝姬的意思才好……”
  “啪”的一声将弈澹与一众后妃吓了一跳,原来是一个呈菜的宫女不小心打翻了盘子,弄得一地狼藉,朱成璧愠怒道:“怎的如此不小心!”
  舒贵妃忙劝道:“许是新进宫的宫人,有些毛手毛脚的罢了,姐姐不必在意。”舒贵妃柔柔一握弈澹的右手,转首温和吩咐道,“没关系,收拾一下便下去吧。”
  那名宫女慌忙叩首谢恩,朱成璧眸光微转,却见刘采女的睫毛微微颤着,心下狐疑,正泛着思索,却听竹息惊叫道:“有刺客!护驾!护驾!”
  朱成璧慌忙回首,却见那名宫女握着一把匕首,目露凶光,正穷凶极恶地扑了上来,竟如旋风一般,匕首直指弈澹!刀光一闪,寒气毕现,正是杀气十足!
  电光火石之间,却是刘采女先反应过来,张开双臂猛地扑了过去,挡在了弈澹的面前,而弈澹方才将身侧的舒贵妃一把推开,已是难以闪避,只能由着刘采女挡着。
  朱成璧又惊又恐,正想上前护驾却被身旁的和妃一把按住裙裾,挣扎不得,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匕首贯入刘采女的左胸,顿时鲜血四溅。那名宫女满脸的难以置信与愤怒,却也不曾迟疑,刷地拔出匕首又挥刀刺向了弈澹,这一刀已然是力道不足,想是方才已然耗尽了大部分的体力,只斜斜地划过弈澹的胸口,她怒吼一声,待要再刺,却被早已赶过来的侍卫迅速制服。
  刘采女口吐鲜血,纽罗宫装早已被血染得斑驳,她死死拽住弈澹的衣襟,眼神逐渐黯淡下去,如被冲上浅滩的幼鱼,气息奄奄。那名宫女眼见行刺失败,气急败坏,跳着脚破口大骂:“狗皇帝!狗皇帝!你杀我家人!你不得好死!”
  弈澹又惊又怒,用力按住胸口,然而,鲜血仍然从指缝间汩汩地渗出,他见刘采女晕厥过去,气得用力拍着案几,气息急促:“你是什么人,竟敢行刺朕!”
  “狗皇帝!我爹是葛海正!是博陵侯的心腹部将!是大周的将领!你毒杀我爹!你灭我族人!狗皇帝!”那宫女痛骂不止,双目圆睁,甚为可怖,直到嘴角有暗黑色的血液并着泡沫不断涌出。
  宜妃大惊失色:“她服了毒!”
  那宫女气息渐弱,瞥一眼歪倒在弈澹怀里的刘采女,语调呢喃不清:“贱人……贱人……我不该……不该……信了你……”
  此时,宜妃与和妃具已冲到弈澹身边查验伤势,离那垂死的宫女最近者便是朱成璧,朱成璧听得此句,心中惊疑不定,却又感觉有什么豁然开朗,用力一握竹息的手,悄悄努一努嘴,竹息会意,扬声道:“你们还愣着做什么,把这刺客带下去!”
  弈澹又急又气,兼之胸口疼痛难忍,一口鲜血“哇”地喷了出来,软软地向后瘫倒下去,舒贵妃慌得手足无措,伏在他身上哀泣不止,朱成璧遽然起身,厉声道:“竹语,快去通传太医!丁香,先把刘采女扶去偏殿!”
  朱成璧极力平复住心头的呼吸,放眼望去,那行刺的宫女正被侍卫拖出关雎宫,嘴角似乎有一丝浅浅的笑意,终是心下惶然,当初,重华殿上,弈澹设计毒杀了博陵侯父子并一众心腹部将,唯有葛海正中毒不深,拼了命地要刺杀弈澹,没想到,她的女儿竟然进宫为奴,并在两年后再度行刺。那么,当初,她是如何逃过灭族,又如何进得了紫奥城,又如何得以接近弈澹、刺杀弈澹的呢?
  朱成璧突然感到心中一阵寒凉,纵使如今自己权倾朝野、贵倾六宫,依然有许多事情,是自己也发现不了的。
  朱成璧的眼波扫过刘采女毫无生机的惨白面庞,不由带上了几许冰寒凌厉的神色,暗暗握紧双拳,胆敢在自己面前玩花样,就别怪自己辣手无情!
  
  第七十六章  相思血泪红豆抛(1)
  相思血泪红豆抛(1)
  弈澹骤然遇刺,昏迷不醒,朱成璧当即下令紫奥城戒严,传唤太医局一众太医、医女入宫,又命令朱祈祯与孙传宗亲自入宫戍守,六宫妃嫔无诏皆不得擅出,梁王周奕渮也匆匆入宫,商讨处理、应对事宜。
  星辉璀璨之夜,月亏,紫奥城点起明亮的铜雀路灯和如意海兽路灯,照得几如白昼一般,然而,随着弈澹再度昏厥,那种苍凉悲哀的气息却是无可避遁。
  仪元殿,奕渮带着风声进入,却见朱成璧正悄悄掩了内殿的朱门出来,虽是面色微带疲倦,但高华的气度却未曾有半分的消殆。
  奕渮微一行礼:“琳妃娘娘安好,皇兄身子如何?”
  朱成璧挥了手让一旁伺候的宫人下去,沉沉叹气:“虽是没能伤到要害,但新伤旧疾一并发出,恐怕一时半会儿是醒不过来的。”
  奕渮皱一皱眉头,英气的剑眉带上几许怒色:“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
  朱成璧瞥他一眼,淡淡道:“博陵侯心腹部将葛海正之女葛敏龄。”
  奕渮一惊:“此人如何能混入宫中?”
  朱成璧迎上奕渮的朗朗目光,长入鬓角的柳眉一挑,似笑非笑道:“这句话,应当由本宫来问王爷才是,当年博陵侯乱党肃清一事,不是王爷主理的么?更何况,葛海正是于重华殿之上行刺皇上之人,实属大逆不道、乱臣贼子!王爷又怎会轻易出了差错?本宫实在好奇得紧,还望王爷能指点一二。”
  奕渮伸手挽过泛着幽蓝光泽鲛绡帷幕,唇角浮起一丝淡淡的笑意,如一朵稀薄的花:“娘娘真当是聪慧。”
  朱成璧大怒,狠狠一掌便要劈过去却被奕渮一把攥住,生生动弹不得,朱成璧气得发怔:“放肆!你放手!这里是仪元殿!”
  “那又如何?本王的皇兄躺在内殿,难不成你有把握让他醒过来,治本王一个失礼之罪?”奕渮含了一丝讥诮的笑意,面色越发轻佻起来。
  朱成璧怒道:“你竟敢安排葛敏龄入宫行刺皇上!他是你的兄长!”
  奕渮未置可否,眉心却逐渐积聚起浓烈的恨意,似暴雨来前阴云密布的天幕:“兄长?”奕渮嗤的一笑,似在玩味这个词语,他望一眼这金碧辉煌、象征着帝国至上之权力的仪元殿,语调低沉,似夏夜寒凉的风,一直吹到心底,“那么,你可知道,二十年前,就在父皇颁布旨意,让皇兄迎娶你的那个夜晚,我去了魏王府,在书房里下跪求他,求他劝说父皇收回旨意?”
  朱成璧一怔,咚咚跳动的心似乎陡然停止,殿外的风声也似凝住了脚步,诡谲地静谧着,如深沉的海水一般不见波澜,转瞬间,奕渮的话又追至耳边:“他那个时候满心只想着如何博取父皇和母后的欢心,父皇与母后说什么,他全然不会反对!我跪了好久,求他看在你我两情相悦的份上,去恳求母后!我甘愿退出太子之位的竞争!而他呢!”奕渮恨得咬牙切齿,上下齿相撞的咯咯声在朱成璧听来竟似锤落于鼓面的鹿皮重锤,“他为了断我念想,第二天一早便上书,提出将以侧妃迎娶之礼迎你入府!父皇甚为欢欣,当即允诺,并且让宸妃主婚,这是多大的情面,我还有一丝机会反驳吗!”
  朱成璧只怔怔地望着奕渮,纤弱的手腕被攥得浮出一抹妖冶的紫色,奕渮瞥见,心里吃痛不已,终是放了手。
  月华流淌,奕渮的身上有浅浅的光晕流转,如同二十年前在魏王府的书房,奕渮笔直地跪在魏王面前,叩首恳求,视线之内,只能望见魏王黑狸毛滚边长袍的边沿在月华中闪烁着奇异的光泽。那样低声下气的神色,是奕渮从未有过也至今难以忘怀的。每一次想起,心中便如同有一柄钝刀,一次又一次狠烈地割过,那种沉痛,剜心痛骨,生生不得停息。
  怔忪了许久,朱成璧的面庞上终有两行清泪划过,她极力遏制住喉头的哽咽,喃喃道:“你从未告诉过我。”
  奕渮转了眸子,隐隐有泪光浮现:“那是因为,朱蕉告诉过我,你入王府后,决定抛下过去,敞开心扉,与皇兄好好走下去。既然你已经选好了路,我又来告诉你这些,又有何意义?难道要你在王府里,终日以泪洗面,失宠于皇兄,被其他嫔妃害死吗?”
  奕渮微有哽咽,眸光里倒映着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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