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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雕]白驼山上海棠开-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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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住口!”成吉思汗霍然站起身来,在帐中来回踱了两步,低沉着嗓子指着帐外撒马尔罕城墙的方向:“摩诃末之所以躲在城里不敢出来,就是因为我们蒙古的大军都守在一起!千人队?一个千人队便能找回华筝么?要找多久?途中饮食军粮又如何解决?难道要从我大军送出么?”成吉思汗言辞铿然,抛出一连串的问题。这些问题,无论是郭靖还是拖雷都不得不承认,他们全然没有考虑过。
在成吉思汗眼中,现在最大的要紧事,便是尽快攻破撒马尔罕这座藏在冰雪里的城池。到时候无论花剌子模是不是拿住了他女儿,面对一个被攻破的城池,他还能反了天不成?蒙古大军现在战线拉锯太长,兵马有限,所以千人队也好,哪怕是百人队,每一个蒙古儿郎都应该把所有的力气都用到这场战事上,而不是往外跑着等着人家反扑过来各个击破!
见拖雷和郭靖哑口无言,欧阳克冷冷一笑:“那便由着你的亲生女儿落入别人手中么?连自己人都没本事护着,还妄称什么当世英豪……”
“你说什么?”成吉思汗勃然色变。他年轻时妻子被蔑儿乞惕部族掳走,蒙王罕出兵相助才重新夺回已经怀有身孕的妻子,这件奇耻大辱,草原上人人皆知,却又都因敬重成吉思汗英勇如天神而闭口不谈。欧阳克当面直指他护不住自己人,虽是无意,却也无疑是重新揭开了这道他心里的伤疤,叫他如何不怒?
成吉思汗虽不是武道高手,可他长年征战四方,是真正的浴血杀伐起家,手上直接或间接的人命不知要比时不时就打打杀杀的江湖中人多出多少。他麾下多得是身经百战的猛将勇士,刚猛悍勇,视死如归,但在成吉思汗的怒气面前,却也都是人人不寒而栗。天子一怒,尸陈如山,血流似海,宛如煞神在世,神佛难挡。
拖雷听到欧阳克那句话已知不妙,可要阻止也为时已晚。只见成吉思汗手按刀柄,双目圆瞪,心惊胆战之意油然而生,才迈出去的步子不由顿了一顿,身子微微打了个颤。
郭靖见欧阳克怔怔的站在那里不说话,似也被成吉思汗的怒气所震,向黄蓉轻轻摆了摆手,示意她不可多言,自己上前一拉欧阳克的衣袖,正要开口向成吉思汗求情。
哪知道欧阳克忽然冷冷一笑,不退反进,迎着成吉思汗的目光上前两步:“我要娶你的女儿,我要你的女儿做我的妻子,我要护着她不为任何人伤害,哪怕是你这个亲生父亲,也不行!”他抬高了下颚,背脊挺得笔直,语气昂扬。
只是,成吉思汗却只是微微一愣。因为他这句话,说的却是汉语。
欧阳克却面不改色,手一甩,甩脱郭靖的手:“郭靖,你把我这句话说给他听。”
若在平时,尤其是程灵素若在身侧,欧阳克定会顾及一下成吉思汗的这般凶怒之相,而此时,他满心满脑都是程灵素,哪里还有半点心思去细看成吉思汗怒极扭曲的脸?
而偏偏他的蒙古话只是在白驼山上跟行商学了月余,仗着自己记性极好,又有程灵素这个好师父时时陪着练习,强记硬背之后,平日里才能与人大致交谈。但终究所学时日无长,现在心里又是火急火燎的,平日里会的六七分蒙古话此时顶多只剩下了四五分,再加上方才说出的那句话又被成吉思汗抢断,思路一断,满腹的话却都张口结舌的闷了下去,说不出来。
他越是焦急,越是说不上来,正好郭靖这时凑过来,于是干脆直接说了汉语,要郭靖换做蒙古话说给成吉思汗听。
郭靖一时头脑发懵,回头脱口而出:“你说什么?”
几乎和成吉思汗一模一样的四个字,欧阳克一滞,随即面色一冷,怒气也涌了上来。眼中精光大盛,袍袖无风自扬,也不见他如何作势,成吉思汗帐中挂着行军图的木架突然喀喇喇地发出几声大响,随即摇了几下,轰的倒了下去,挂在上面已经发硬的羊皮地图松脱下来,啪嗒一下紧跟其后,落在地上。
成吉思汗脸色一变,黄蓉见状,在郭靖背上轻轻一推。郭靖回过神来,见黄蓉向他连连使眼色,连忙用蒙古话将欧阳克的话转述了。
拖雷重重哼了一声。成吉思汗却是哈哈大笑,毫不理会自己身后散架了的那个木架,仿佛根本不在意这一掌隔空掌若是打在他身上又会如何?
“你要娶华筝?哈哈……华筝是我的女儿,莫说早已许了亲事,就算不没有,你又凭什么敢求娶我的女儿?”
欧阳克面色沉静,仿佛全没看到成吉思汗眼中的嘲讽之意,缓缓从怀中取出一本古旧的册子,一手执了在另一手掌心一敲:“就凭这本岳武穆王亲笔所书的兵法。”
听闻此言,郭靖和黄蓉失声叫道:“武穆遗书怎么在你这里?”
欧阳克不理他们,只盯着成吉思汗,一字一顿:“我要你调集大军佯攻城池,吸引敌军主力,另外派出三千精兵,手执……华筝的画像,由撒马尔罕城为圆心,向外层层搜寻她的下落,若寻得华筝,这本记载了岳飞生平所学的遗书,连同那座城,”手腕轻转,书册转向往帐外一指,“便当是我迎娶华筝的聘礼。如若不然,完颜洪烈想必更愿意用尽全力助我,以交换此书。”
他说的全都是汉语,成吉思汗虽然一时没听懂,可见他目光凛然,又是往外指,又是提到完颜洪烈的名字,也猜到了他定是在以完颜洪烈相要挟,再加上郭靖和黄蓉在看到他手里那本书册时的神情,他虽不能确定这本册子究竟是什么,可也不敢大意。
郭靖已经全然忘记了成吉思汗还等着他将欧阳克的话译成蒙古话转述,一听到欧阳克竟要将武穆遗书交给完颜洪烈立刻急的睁大了眼睛:“欧阳世兄,金兵占了我大宋天下,伐害我大宋子民,杀人放火,□掳掠,无恶不作,欧阳世兄怎能将岳武穆王的遗书交给金贼,那岂不是……岂不是……”他言辞鲁钝,一急之下,连说了两个“岂不是”,才没将后面“卖国于贼”四个字说出口。
欧阳克冷冷瞥了他一眼:“在下西域人士,这天下是宋也好,金也好,甚至是蒙古也罢,都与我无关。我只要灵素平安。”
作者有话要说:只能说,学好一门外语很重要~~
少主童鞋就是出于这种日常会话没问题,用外语来吵架或者侃侃而谈会歇菜的语言学习阶段……于是干脆直接还是找翻译了~~
灵素有九阴真经作为嫁妆,少主的聘礼自然也不能逊色啦~~也是重量级的哇~~
☆、667
金帐号响;大汗点将。万兵列阵;刀箭冲天。
帐幕打起;欧阳克当先从帐中走出;从随后跟出的千夫长手中接过青骢马的马缰;一跃上马;一袭白衣在风中猎猎飘扬。
另一边;拖雷和郭靖身披铁甲,站到万军之前,意气奋发。
方才在成吉思汗的金帐中已经耽误了不少时间;欧阳克片刻不想再多做停留,一扯缰绳就要走。
拖雷纵马上前;伸手疾探;扣住他的马辔:“我会全力攻城,若撒马尔罕城破,你另备聘礼。”
欧阳克眉梢一挑,他以撒马尔罕城和武穆遗书为聘,若是拖雷当先攻下城池,那自然算不得是他的聘礼。不过……拖雷向他要聘礼……
欧阳克绷了许久的唇角微微一松,轻轻上勾。目光往郭靖那边一转,只见黄蓉与他共乘一骑,两人凑得极近,低低说话,亲热不已。
笑容中不由多了一丝讽然,转而向拖雷点点头,沉声道:“放心。”拍了拍马颈,提气喊了一声:“走!”
一骑当先,三千人马列作三个阵队,浩浩荡荡紧随其后。空中白雕展翅,长鸣回响。
武穆遗书,是欧阳克在铁掌峰的那个山洞里所得。当时他和程灵素误打误撞到了铁掌帮的禁地,每一具铁掌帮历任帮主的骸骨边上都放着些金银玉器,宝刀利刃,程灵素还在欧阳克夜探铁掌帮时在洞内发现了七心海棠的种子。而她不知道的是,欧阳克早在之前她背对着他为裘千丈裹伤时,一眼看到了一个普通地有些碍眼的木盒。
木盒上虽然刻着“破金要诀”四字,而欧阳克当时却并未想到这便是本郭靖和完颜洪烈心心念念争夺的武穆遗书,只想到了这其中所含的东西可能与之相关,将来和完颜洪烈相交时可能会用得上,这才顺手放入怀中。
其时他还打着用武穆遗书的下落为饵,要完颜洪烈出人出力为他寻找九阴真经,以讨欧阳锋的欢心,对程灵素也存了几分说不清道不明的心绪,自然不会对她说出来。在之后……等他发现这木盒中装的就是武穆遗书时,已是和程灵素一同在白驼山上的时候了,初时的惊讶之后,本想告诉程灵素,可转念一想,却又压了下来。
成吉思汗他是没见过,不过他却知道,若是完颜洪烈有个女儿,他有武穆遗书为聘,莫说他还是白驼山的少主,就算是个浪荡江湖儿,也定能抱得美人归,由此及彼,心有雄心之人,想来差不了许多。于是这次来蒙古,他别的都不放在心上,这本武穆遗书却是头一个贴身放好,连程灵素也不知道。
只没想到,这件聘礼,却是在这种情势下拿了出来。
***
程灵素看到两只白雕在空中回旋时,嘴角不自觉的弯了起来。
“这是……”穆念慈顺着她的目光,也见到了这两只白雕。
她在跟程灵素一起出发时曾见过其中一只,一路上,她们吃不了的牛羊肉也都是程灵素召了这只白雕来吃了后又便任它飞离,知道这体型巨大,利爪长喙如硬铁的凶禽其实是程灵素所养,现在见到了第二只,莫非……穆念慈眼睛一亮。
白雕的身影消失在天边,程灵素收回目光,点点头,压低了声音:“欧阳克快到了。”说到欧阳克,她眼中的笑意更浓。
这些日子以来,都史带着数百人的小队越走越西。犹豫穆念慈的关系,他们没有多加苛难,反而还在废弃的村子里寻了个推车,用绳索系在马后。行进时程灵素便和穆念慈坐于车上,除了寒风交加,倒比她们自己走既要寻方向,又要避开留兵省了不少力气。
而都史自然不会那么老实,只是只要他一挨近程灵素周身三步之内,不是腹痛便是头痛,再要不然,就是手脚酸软无力……还有一晚,他偏不信邪,趁程灵素和穆念慈熟睡时闯入她们栖身的废弃石屋中,可却不知怎的晕了过去,到他醒来,已是天色放明。
一次两次他还暗自诧异,可次数多了,都史也知道这定是程灵素在其中捣鬼,再回想起头一次在铁木真的大帐里见她,也是如此莫名其妙的全身发痒,出了个大丑。想到这里,他又想到程灵素那一招“分筋错骨手”的利落,心中更是恨恨,看程灵素的目光也越来越沉,却偏偏也想不出个法子来。
都史犹自纠结不已,接连一段日子下来,脸色恹恹,性子也愈发暴躁起来。而程灵素却是面色如常,对他的所作所为非但没有呵斥急怒,甚至连提都没有提起过一个字,仿佛全没看到这么个人在面前晃荡。
穆念慈沉吟了片刻:“程姑娘,等欧阳克来了,你跟他一起走罢,不用再顾及我了。他们总会送我去见……他的。”
程灵素微微一愣,随即笑了笑:“你以为都史是什么人?”见穆念慈愣了一下,她拍了拍衣角,“游手好闲,仗着父辈余荫便嚣张跋扈,只有一身血气之勇。”程灵素忽然想起了她头一次见到欧阳克时的情景,那时候欧阳克给她留下的也正是这么一副印象。不过即使在她当时看来,欧阳克的一身功夫也是真本事……
“这样一个人,部族立散,一朝从云端摔落,纵使他现在有这个心思去巴结花剌子模以做立身之所,一旦我和欧阳克全身而退,这种人还能保住冷静管你是不是杨康的人?”程灵素语声淡淡,可说出来的每一个字都叫穆念慈反驳不得。
见穆念慈面颊微红,眼中却尽是忧色,程灵素知道她这是在为自己忧心,也是在自责拖累了她落到都史手中,更是在担心即使欧阳克赶到,他一人之力,都史却有近千人,武功再高,要平安将她们两个一举救出,谈何容易。
程灵素没多说什么,心里却在飞快地盘算。
当日她明知放走都史是纵虎归山,却还是要拖雷将人送走,拖雷为帮她,甚至事后受到了成吉思汗的责罚,知道这件事的人都说她妇人之仁,都怒火冲冲,但却没有一人知道她究竟为何要这样做,就连拖雷也只道她心肠太软。
实则,只是她在都史身上,动了一点小小的手脚。
那时候铁木真还未称汗,可程灵素却是知道他迟早会是用铁骑踏服天下的成吉思汗。不用等蒙古一统天下,只要稍成气候,南宋孱弱,纵使她远离大漠,到时候只要铁木真檄文一发,南宋朝廷定然不会让她安安稳稳的居于洞庭湖畔。
要逃出铁木真的控制,光光远离定然不行,她手里必定要有能牵制铁木真的筹码。而都史,便是那个筹码。
都史骄纵,目中无人,部族被铁木真吞并后定要筹谋复仇。王罕在大漠为首多年,部众众多,很有一些族中的老人拥护。王罕一倒,若是身后无人,这些人大多也太太平平的向铁木真俯首称臣,颐养天年。而若都史活着,那万事都将不同。铁木真将战利品均分给有功的将领,任命又只看本事不顾出生,和这些人的利益冲突极大。人心中若有一丝不甘,一丝怨怼,又有领头人引导,极易结成反抗。
都史是王罕的长孙,又年轻气盛,在他们眼里便是最好的领头人。
王罕旧部生乱,实属内乱,蒙古人打蒙古人,本就是成吉思汗最头疼的事,不能赶尽杀绝,又不能不动干戈,还有外敌虎视眈眈……
若是程灵素能在此时替他解决这件事,甚至能让都史自动上门向他称臣认罪,以此让铁木真忘记自己还有这么个女儿,无疑成算极大。而除非都史能狠下心来不要自己的性命,否则,就凭她种在他身上的毒冢,莫说是向成吉思汗投降,就算要他喝干了斡难河的水,他也绝对会试上一试。
也正因为如此,她从没将成吉思汗定下的亲事放在眼里过。若是蒙古不再有华筝公主,又何来的金刀驸马?
只不过,当看到欧阳克兴冲冲的备下礼物,带足了人手说要陪她回家时,她心里竟隐隐生出一丝期盼来。期盼郭靖和欧阳克一个辞婚一个提亲能顺顺当当,期盼自己也能和寻常女子一样,有父兄主持,堂堂正正的出嫁。
可现在既然阴差阳错遇上了投靠花剌子模的都史,那就不妨将这个筹码提前拿出来用上一用。
白雕忽的又飞了回来,两个矫健的白影在她们头顶的上空发出一声长鸣,随即其中一只一个回旋又往来处飞了回去,剩下的另一只却不断在她们上空盘旋。
“就这几天,他就要来了。”程灵素暗暗松了口气,“总算能好好睡上一觉。”这些日子和都史的较劲中她虽面上轻松,可心里的警觉时时提着,不敢松懈,到底还是生出了几分倦意。想起前世自己独自一人和师兄姐们斗智斗力了那么多年,程灵素释然一笑。
心有所依,有人可依的感觉……安心不已。
☆、668
拖雷和郭靖开始攻城;大军压进,撒马尔罕城头根本注意不到欧阳克的三千铁骑在城下转了一圈后便少了一半以上的人马,只有千余骑掉头往东南向。
虽然这些蒙古铁骑个个都是长在马背上的勇士,但青骢马脚力极佳,欧阳克又提着一口气,身子轻了一半,很快便一马当先,跟着白雕的方向和身后的骑兵拉开了距离。
这一日清晨,程灵素和穆念慈仍然在都史的看押下寻了一处废弃的村落歇脚,天色才微微泛白;只听白雕在空中长鸣数声,程灵素走到窗边往外看,只见白雕往西振翅而翔。
就在都史又带人来要她们开始赶路时;两只白雕在空中汇合一处,青骢马像是一道青烟,载着欧阳克疾驰而来。漫天的金光如长河倒泄,将他身上的白衣勾勒出一线闪亮。
都史手下的人也察觉到马蹄声,警觉起来,纷纷跨上马四散开来,拔出长刀,准备阻截。
欧阳克一眼看到人群中间的程灵素,心中一定。青骢马眨眼间便奔到最外围的人群前。他一手从腰间抽出折扇,一手松开缰绳在马背上轻轻一按,从马上腾身而起。白衣在风中翻卷,他足尖还勾在一侧的马镫上,大半身子朝前探出,玄铁制成的折扇刷的抖开,宛如一面乌黑的铁盾,而扇骨过处,挡在最前面的数人还来不及格挡,劲风大盛,将他们手中的长刀生生拦腰截断,又顺势割开了他们的胸腹要害。
都史手下这队人,本就是摩诃末舍不得战场中遗留的战利品而特意派给他的。这些人若放在军中,连普通的阵前冲杀都未必能有多大的杀伐之力,也只能欺压一下残存的普通村民,顺带掳劫些许从蒙古军铁蹄之下逃得生路的女人。为了能多寻几个战场,他们个个都是轻装上阵,以存体力,又怎能抵得住欧阳克运足真力的一击?
血花顺着折扇在空中飞溅出一道优美的弧线,洒在白雪上,如落梅点点。
都史还没认出欧阳克,却是认出了他坐下的青骢马,程灵素的青骢马。欧阳克的来意,瞎子都看得出来。见他一个照面一句话都不说便大开杀戒,来势汹汹,都史见势不妙,回头盯住了程灵素。
程灵素和穆念慈并肩站着,好像两朵娇美清丽的花朵,亭亭盛放在冰天雪地里。他虽不学无术,不通兵事,却也知道若是现在能一举将程灵素制在手中,那任凭欧阳克武功再高,也必将投鼠忌器,无从施展。
可早年在程灵素手中吃的苦头又实在是印象深刻,虽说那一招分筋错骨手是程灵素趁他不备才卸脱了他的关节,可那每接近她便腹疼头疼的噩梦,亦或者说他觉得那极有可能是什么铁木真部落里的邪术,却是在这段不长不短的日子里给他带来了足够的震慑,令他心有余悸。
就在他犹豫不决时,程灵素目光悠然落到他身上。
原本欧阳克纵使艺高,也难敌数百兵士一拥而上,所以程灵素才极力反对他跟拖雷上战场。但都史手下的这些兵士又怎比得上战场的雄兵?若换做是数百蒙古兵士结阵对滴,纵使是欧阳锋亲临,也不敢稍有大意。而现在,被欧阳克上手的杀气骇住,本来正要形成合围之势的数百兵士顿时为之一乱。
只这一缓,欧阳克又向前冲了数步,远方隆隆声起,大地微微震颤,被他甩在身后的千余蒙古铁骑也赶了上来,雄健的铁蹄翻飞,踏得碎雪如雾,飞冰四溅。蹄声如雷,却无一丝人声嘈杂,蒙古铁骑的军容和都史手下慌乱的兵士一比,高下立现。
都史面色难看得很,他若在看到欧阳克的瞬间就下令后撤,自然没人会对他紧追不舍,而现在……他就算想走,也未必能全身而退。再看程灵素时,都史的眼中已没有了犹豫,只有狠厉。
程灵素却还是一派云淡风轻的淡然,甚至迎上他的目光时,还轻轻笑了笑。
“左肋以下,脐上两指的位置,痛不痛?”
都史愣了一下,程灵素所指的这个地方,自从当年逃出铁木真的大营时就开始隐隐作痛起来,一直以来无论他如何休养也不见好。请了民医军医都看过,也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最后只能归结于他只当是当时在王罕兵败逃亡时受了暗伤,这才留下的病根。这痛隐隐约约的,既然随着时间没有恶化,也不怎的厉害,他虽出生显贵,但在兵败时也着实吃了不少苦头,时间一久便也不再去管它。
现在程灵素突然提起,都史头一个反应,便是他出逃的这些日子以来,自以为脱出了铁木真的势力范围,甚至还有能力掉头给他一个迎头痛击,而其实自己的一言一行还是都落在铁木真的眼里,当下不由惊出了一身冷汗。再看向程灵素的目光里惊惶之下渐渐凶狠起来。
程灵素眉心轻蹙,心生警觉,反手握住穆念慈的手腕往后一带,堪堪让过将恶狼般扑过来的都史,另一手由下向上倒切,掌缘正好击在都史的腕骨上。
都史发出一声痛呼,捧着手腕连退数步,扭曲着面容不可思议的看着程灵素。
程灵素方才那一掌究竟用了多少力,只有程灵素和都史自己知道。招式确实是精妙,可终究是出招太急,匆忙之间掌缘上根本吃不了力,而都史却只觉得腕骨欲折,痛得甚至连整条手臂都有抬不起来之感,叫他如何不惊。
便在此时,欧阳克仿若孤鸿般在围住他的兵士肩上频频踏足借力,身形飘忽,掠到近前。一柄铁扇玄墨依旧,看不出丝毫异样,可倒垂下来的扇骨尖上,血滴不断,一身白衣上也是血渍点点。正要反围上来的兵士被后面赶来的蒙古铁骑团团围住,寒光森森的长刀自马上斜劈而下,若不后退,便是身首异处。
欧阳克故意运力于足尖,看似轻飘飘的身姿下,被他踏过的兵士无不肩骨碎裂,痛呼出声。他掠到都史身后,不及待身形落地,在空中拧腰俯身,沾满鲜血的折扇收拢成束,以判官笔的招数侧点都史后颈,另一手自上而下,夹着蛤蟆功的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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