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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魄嫡女升职记-第9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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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一旁的丁大新大呼没用的混账东西,完了就自个对霍榷说了,“我是个粗人,说不出那些个文绉绉的好听漂亮话,只会直来直往。今儿也不怕在二位伯爷和司马大人面前狂一回,想同霍二你要一个人儿,给我家这傻小子做媳妇。”

霍榷是知道丁有才的,人虽不机灵,但憨实可靠,再说君子有成人之美,若能促成一段姻缘也是功德,便笑道:“好小子,你说,瞧上谁了?”

丁有才脸上越发通红了,不住地挠着头,傻笑道:“就……就是……就是……”

还是老半晌没说出一句整话来,丁大新一旁急得替儿子说了,“就前儿个跟着佑哥儿出来过两回的那丫头。”

霍榷一愣,跟着在佑哥儿身边的丫头,除了袁瑶的四个大丫头,没谁了,便问道:“那拢共也有四五个呢,说的是谁?”

丁大新就比划着,“就眼睛大大的,脸圆圆的,笑起来还有两小酒窝的。”

听这么一说,霍榷立时就明白说了,原来说的是青素。

霍榷沉吟了,不是这段姻缘不好,丁有才虽官职不高,但也是个千总,青素嫁过去就不再是奴,而是正经的官家正室少奶奶了。

好一会子,霍榷才道:“不瞒你们说,这丫头叫青素,是内子最是贴身的丫头。这青素待内子情深意重,患难与共,是个有情有义的。内子同青素说是主仆,可实则是姊妹情分。所以这事儿我也不好拿主意的,还得听内子一句。”

丁大新两年点点头,“既然是二奶奶的丫头,自然是得要让二奶奶点头的。”

“请二爷告诉二奶奶,我定不亏待了青素姑娘的。”丁有才忽然说话利索了,又跪下指天为誓道:“黄天在上,厚土为证,我丁有才日后若有敢负青素姑娘的,定前程尽毁,不得好死。”

一旁起舞的沈娆,听了真是又羡又妒的,她如今竟然连个青素都不如了。

而席间吃喝谈笑的人自然未理会沈娆的,说完丁有才这桩,又到了王鲁明。

霍榷笑着,“可又是你瞧上我身边什么人了?”

王鲁明忙躬身道:“下官不敢,只是厚着颜面让丁兄提携下官前来,只是受人所托罢了。”

“哦?”霍榷吃了一杯酒,又道:“你说,什么事儿?”

王鲁明徐徐道来,“下官有一表兄,早两年同青梅竹马的姑娘定下了亲事,原是要等那位姑娘十五,就成亲的,不想那家人出了天大的冤屈,受了牢狱之灾,从此家破人亡。下官表兄曾心灰意冷,可天不负他痴心一片,得知姑娘还在人世,只是被人卖到了府中为奴,所以下官想为表兄打听一二,看看可真是那位姑娘。若真是那位姑娘,还请伯爷能成全。”

霍榷道:“府里每年买进的丫头不知凡几,你且说说是姓什么名什么的。”

王鲁明道:“这姑娘正是原户部员外郎杜婴的女儿——杜月婵。”

霍榷听着一时觉着很是熟悉,只是一时又想不起的,便道:“内子当家,这些个需问内子方知。”

王鲁明迭声应是。

霍榷便打发回西院去问袁瑶的。

袁瑶听了媳妇的回话,看了眼急促不安的青雨,道:“叫化茧来。”

少时,化茧小心地端着一小茶盘,上头一盏香露,见了袁瑶蹲福,笑道:“不知二奶奶叫奴婢来做什么,只是赶巧奴婢按尚嬷嬷教的法子蒸出一盏香露来,二奶奶不妨尝尝。若有不好的,奴婢也好再做去。”

袁瑶也不急着说事儿,用了一盏香露调的水后,这才道:“果然是尚嬷嬷的方子好,香气馥郁,妙不可言的。”

化茧听了也开心,“奴婢还拿糖腌了不少梅子酱,最是酸甜可口,二奶奶用来拌饭,能多用大半碗饭的。”

以往漱墨阁的小厨房,是由苏嬷嬷和尚嬷嬷掌管,底下就是化茧、藤香、芸香她们三个,但如今尚嬷嬷别有用处去了,面上有苏嬷嬷,可苏嬷嬷成了佑哥儿的教养嬷嬷,一时就化茧她们三个得了尚嬷嬷和苏嬷嬷亲传的丫头,掌小厨房。

袁瑶笑着点点头,似是无意道:“前头有人问起你来,说是同你有婚约的?”

化茧手上的动作就是一僵,可很快她又掩了过去,道:“谁胡说,毁奴婢的名声的。从来就没那事儿的。”

一听化茧说这话,青雨显得更急了,可她又不敢当着袁瑶的面说什么的,只好等化茧出了上房,她借个由头就去追化茧了。

“小姐。”青雨唤道。

化茧却呵斥她道:“什么小姐?在这里你我一般的。”

青雨才不管这些的,忙问道:“你为何不认?陈公子他的确同你定了亲事的。”

化茧蓦然感伤,悠悠道:“我何尝不知,可他在家中本就多有不便,他父亲新娶的嫡母又个那样的,日后他要是娶了我,在家中定越发难了,不如就让他当我死了。”说着不禁泪流满面。

“且再说,二奶奶待你我恩重如山,要不是二奶奶收留教导,以我当初的秉性脾气还不知你我殒命在何处了。事到如今你我却还不能报答二奶奶一二,怎么说去便去了。”化茧一抹眼泪,“我杜月婵做不出这样忘恩负义的事来。”

这二人的话,自然有人传到了袁瑶的耳朵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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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一回突然发难(五)

袁瑶听了也没急着去回霍榷的;只等霍榷从前头回来,道:“二爷;可清楚那和杜月婵定了亲的公子?”

霍榷正在盥洗;听袁瑶这般问正疑惑;就见袁瑶把化茧和青雨说的话告诉了他;霍榷笑道:“我只道今儿你办事怎么拖沓了,不过是问你个丫头却半天没见你打发人来回的,原是为了这事儿。”

说了;霍榷擦了擦手;过来与袁瑶对坐,道:“你这般一问,我还真不甚清楚;只听王鲁明说起这表兄,不过是他妻族的外家兄长,听说姓陈。陈家是世代书香,祖上还出过几位举人的,祖父时办了骊山书院,家境门第倒也算是不错了的。其余的倒真该打听了才知道的。”

袁瑶又道:“那杜家的冤屈就真没昭雪的一日了?”

霍榷叹了一气,“牵扯上旧年五皇子谋逆之事的,这正好又是皇上的逆鳞,没多少人有这分量敢再提这事儿的?虽知道杜家不过是被政敌趁机所害,可到底也不好为其沉冤的。再等等吧,如今看来也只有新……”说到这,霍榷便不再往下说了,可袁瑶知道,霍榷想说的是只能等到新帝登基,或许还有盼头。

想罢,袁瑶也不禁叹了一起,“若真是如此,化茧就是嫁进了陈家,罪臣之女这样的身份,怕是在陈家也是艰难的。”罪臣之女为人处世的艰难,没有人比袁瑶更清楚的了。

“陈家如何,那陈公子虽是嫡子,却是次子,非长子,到底是要分出去的。这陈公子若是好的,不过是忍耐几年便是出头日了,也无碍,就怕那陈公子不是个好的,就辜负了那丫头的一生了。”霍榷道。

袁瑶听了也点点头,“所以我想二爷打听打听这陈公子的为人,要真是要不得的人品也就算了,也没有在一棵树上吊死的道理,还怕找不出更好的。”

听袁瑶这般说,霍榷这才想起青素的事来,笑道:“今儿有人给我提亲了。”

“提亲?”袁瑶诧异道,因霍榷虽有子嗣,也不过是佑哥儿一子,且还不满周岁的,谁就给佑哥儿提亲来了?

霍榷知道袁瑶想岔了,一时就不急着说出实情,便问道:“你觉着老丁家如何?”

“老丁家?可是那个老丁家。”袁瑶一听霍榷说丁家就想到镇远公霍荣的老部属丁大新了,可他们家不都一家子的男儿吗?怎么给霍榷提亲了?

霍榷点点头,又问道:“丁大新的第四子叫丁有才,这人虽是武夫,却同他父亲一般,憨实,耿直,忠心,我瞧着就是个妥当的人选。”

袁瑶听着是越发地蒙了,“难不成他们家瞧上化茧了?”

霍榷笑道:“非也,是丁有才这小子自己瞧上了青素了。”

袁瑶一听没有不高兴的,她老早就像把青素许配给正经的人家,不再为奴为仆的,所以府里的那些个大小管事执事她都是瞧不上的,如今听说丁家有意于青素,青素嫁到丁家那可是正经的奶奶了。

这时,青素正好从外头进来,瞧见袁瑶和霍榷都笑盈盈地看着她,只说是不是脸上沾带了什么,让人看笑话了,正忙着要出去找镜子瞧瞧的,就听袁瑶叫住她了。

可一回头,袁瑶又对霍榷说话了,“二爷,虽说这事你我瞧着都好,可到底也得问过青素愿不愿意的。我可不能委屈了青素去。”

青素奇怪道:“不知二爷、二奶奶有什么事儿要问奴婢的?”

袁瑶拉过青素,细细说起了丁家,最后又提了丁有才,还没说完,就见青素脸面一阵粉红的,袁瑶知道这是有谱了,就把话说白了,“青素你年纪也不小了,要是在寻常人家里,早该许配了人家,相夫教子的时候了。可你我虽主仆一场,在艰难之时却唯独是你同我一块闯过来的,我早便当你是我的姊妹一般了,所以在你亲事上头,我是千挑万选不敢马虎的。如今倒有一门亲事,二爷同我都觉着十分好,只是还得看你愿意不愿意的。”

青素却扑通地跪下了,抽泣道:“奴婢不嫁,奴婢当初可是说了,要一辈子待在二奶奶身边。”

袁瑶听了鼻尖儿上就是一酸,扶起青素道:“傻妹妹,男大当婚女大当嫁的,再说了,你嫁了又不是再见不着我的,要看着你好了,我才能安心了不是。”

青素好一会子才哽咽道:“丁公子是好人,奴婢知道,只是奴婢这样的身份配不上他。”这话里说不出的自卑。

霍榷一旁道:“青素,当日在那农家小院时,我就同你说过,你待你们二奶奶的情儿,我霍榷一直都记着的,日后还有好日子在后头等着你们的。我认你做义妹,你可愿意?让你以威震伯妹妹的身份风光出嫁,看谁敢瞧不起你的。”

青素越发地泪水难止了,愣了好一会子才咚咚地向霍榷磕了三个头。

事儿就算这么定了,这话才传到丁家,丁大新和丁有才就火急火燎地找人来提亲了。

可霍榷要认义妹,到底不是小事儿,霍榷便找霍荣说去了,又因着霍荣已多日不见佑哥儿了,霍榷便抱上佑哥儿一道过去。

亲事儿定下后,青素却不紧张自己的亲事儿,反正忧心起自己走后谁能替自己服侍好袁瑶的。

思来想去,青素想到了化茧,便能将化茧叫了来。

化茧先是给青素道了喜,这才问起什么事儿来。

青素郑重道:“若是我嫁个旁的什么人,日后还能回来给二奶奶做个管事娘子的,可如今却是不能了。我一出了镇远府二奶奶身边就少了一人使唤的,如今我最是记挂这个。旁的我不说,二奶奶身边机灵好使唤的多了去,二奶奶不缺这样的人服侍,二奶奶也不看重这些,只看人心。”

青素把话说到这份上,化茧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化茧跪下向天道:“青素姐姐,我不敢说日后会同姐姐曾经那一般,能和二奶奶同生共死的,但我化茧绝不是忘恩负义之人,日后绝不会背叛了二奶奶去。”

青素点点头,“不枉费当初二奶奶想帮你一场的心了。你可愿替我好好服侍二奶奶?”

化茧坚定道:“奴婢愿意。”

青素很是欣慰,道:“好,那明儿你随我到二奶奶跟前,说个明白去。”

化茧才同青素说好,出了青素的后楼,就遇上了青雨。

青雨焦急道:“小姐你怎么能答应了?陈公子怎么办?”

化茧道:“我如今不做他想,只盼着能好好服侍二奶奶几年。”

而在外书房的霍榷和霍荣说起认义妹这事儿,霍荣也未多说什么只道说是,“难得忠仆。”让霍榷看着办就是了。

这两人在商议,佑哥儿老早就坐不住了。

往日就算了,如今的佑哥儿扶着桌椅一概的东西能自个走了,就更不得了。

佑哥儿蹒跚着扶着霍荣书房腹中的卧榻,就奔塌边矮几上的一白玉四足双耳貔貅卧鼎而去了。

因着走路,佑哥儿也是摔过屁股蹲的,故而就是扶着东西他也小心着。

先小心地踩上卧榻下的脚踏,可佑哥儿觉着到底有些高,不安稳,最后还是四肢着地爬,等下了脚踏,他又扶着榻边站了起来,走到矮几旁。

这矮几相对于高几而言,是矮了,可对佑哥儿这么一个小人来说,就高了。

就见佑哥儿踮着小脚尖,伸出肉手就要那上头的白玉四足双耳貔貅卧鼎,但还是够不着。

佑哥儿想要那香鼎,于是向霍榷喊道:“爹爹,要,喵喵。”

霍榷顺着儿子的小指尖,看去,“怎么什么四爪爬的到你这就都成喵了,这是貔貅。”

佑哥儿却还是非常地坚决道:“喵。”

霍荣听了直乐,拿过香鼎就给了佑哥儿。

得了好东西,佑哥儿也不闹了,乖乖跟霍榷回了西院。

可到了半夜,佑哥儿却发病了,满身子的红点,还发热哭闹的,好不可怜地哭喊着,“娘……娘……”叫得袁瑶这做娘的好不心酸。

平日里儿子最是精神爱闹腾的,如今这般霍榷也是心疼的,赶紧打发人去请太医的。

苏嬷嬷是经历老道的,一生虽没子嗣,可当初在周家时曾见过周祺嵘有过这症状,于是便道:“哥儿这怕是见喜了。”

袁瑶和霍榷都是年轻的,不懂便问道:“这是好还是不好?”

苏嬷嬷也不敢说得十分准确的,便道:“这老奴也不敢说,只听说是这病虽危险,却顺,到底无妨的。只是还要请太医来瞧过才好,老奴这就去预备些桑虫猪尾,再供奉上痘疹娘娘才是要紧的。”

打发出去请太医的人回来了,却不见太医跟来。

霍榷看着儿子不适,脾气自然不好,就骂道:“太医呢?让你拿牌子告二门上的班房请太医去,你到那里混账去了?”

丫头忙回道:“回二爷,太医请来了,只是半道上遇上了太太院里的人,说太太要请太医过去说话。”

“这……”袁瑶都急得说不出话了。

霍榷赶紧劝道:“你莫急,我这就到正院去。”罢了,就亲去正院请太医过来的,没想半道上碰上了霍夫人带着太医正往西院赶的。

“听说佑哥儿病了?”霍夫人问道。

霍榷也不瞒,道:“苏嬷嬷瞧着说像见喜了。”

霍夫人道:“这病凶险,赶紧让太医瞧过才是要紧的。”

说罢,都往西院赶去。

只是谁也没想到,霍夫人却借这事儿对袁瑶发难了。

正文 20429日的更新在这里

第三一回突然发难(六)

“佑哥儿;佑哥儿如何了?”霍夫人从轿上下来,就忙忙往漱墨阁里去。

袁瑶听苏嬷嬷说;佑哥儿这病症见不得风;故而就是听到了霍夫人的声音不敢在身上抱着佑哥儿时,出去迎霍夫人的。

等霍夫人慌慌忙忙进来;瞧见袁瑶抱着的佑哥儿哭闹个不住;道:“佑哥儿,祖母的心肝这都怎么了?”罢了又赶紧让霍榷接过佑哥儿去,“太医就在外头,赶紧让太医瞧了才是要紧的。”说完就霍榷将佑哥儿抱到东次间炕上去,西次间落了幔子;同袁瑶一块等在里头。

外头传来青梅她娘引太医进来的动静。

听到佑哥儿一声声哭闹着要娘;袁瑶如何能坐得住的;不住的来回踱步,让青梅她娘在东次间和西次间来回地回话。

佑哥儿躺在炕上不时地蹬着小手小腿哭闹着,加之发热哭闹得满脸的通红。

霍榷侧躺在佑哥儿身边轻声哄着,见佑哥儿要挠那些红点,霍榷忙抓住佑哥儿的手,见太医来了,虽说这太医有些面生,可到底是医治佑哥儿要紧,霍榷就将佑哥儿一小手抓住给太医诊脉。

太医先恭敬地给霍榷见礼,道了声冒犯,这才上前扶脉。

霍榷就见这太医诊了诊脉,又摸摸佑哥儿的头,再瞧瞧佑哥儿身上愈发见长了的红点,沉吟了片刻略有迟疑道:“按说,这应是见喜了,可脉息上似乎又有些不同,下官到底不如林大人深谙小儿症候的,一时也不敢擅自定论的,愧请伯爷另请林大人过府来一诊,方能明确。”

“没用的东西,”霍榷骂道,“太医院中留你这等尸位素餐的东西,也不过是白白浪费了朝廷的俸禄。”

太医扑通跪下,磕头道:“下官无用。”

西次间里,青梅她娘将太医的话回了,霍夫人忙道:“你去告诉你们二爷,如今骂他们这些徒有虚名的东西不是要紧,另请高明才是首要。对了,还有你让你们二爷到我屋里拿了我的帖子去请林太医。”

青梅她娘不敢迟疑忙就去回了话,霍榷自然是准的,就见又是一阵忙忙地打发人去请林太医。

西院到底挨着寿春堂,这一趟一趟地请太医,把霍老太君给惊动了,就见霍老太君拄着龙头杖就来了。

“怎么一趟一趟地打发人请太医?可是什么疑难杂症?”霍老太君在上房外头就说话了。

又听到仆妇婆子劝霍老太君到西次间去,“那里头到底有不便,太太和二奶奶都在这头的屋里,老太太还是在这头的屋里才好。”

霍老太君道:“还有什么便不便的,我都老半个脚踩棺材里了,还怕他一个太医不成。”说着执意往东次间去。

这时丫头来报,说宋凤兰来了,可上房里霍榷和太医在,宋凤兰不便进来的,袁瑶就让丫头将宋凤兰领到东厢房去。

约莫一顿饭的功夫,那位林太医被请来了。

想来林太医是真有几分的能耐的,扶了脉细细诊了片刻,又瞧了瞧佑哥儿身上。

霍榷问道:“我儿这脉息如何?”

林太医却不急着回霍榷的话,只四处看屋内,还不时地嗅闻着什么。

忽然,就见林太医奔白玉四足双耳貔貅卧鼎而去。

林太医掀开鼎炉盖,伸手进鼎中取了些冷灰来,在指头上捻了捻,又闻了闻,这才回身向霍老太君和霍榷躬身道:“回老夫人、伯爷,小世子是见喜了。”

霍榷点点头,“果然是,那就劳烦太医在府中安住些时日,待我儿大愈了,定有重酬。”

林太医忙道:“不敢,不敢。”

霍老太君也道:“嗯,这病虽有些险,可受了这一回,就没下回了,也是好的。”

只是林太医说完那话后,又欲言又止的,霍老太君瞧见了便道:“看先生似乎还有未尽之言,只管说来。”

可还是林太医吞吞吐吐的。

霍榷便道:“有什么话只管说,我不怪罪。”

“是,伯爷。”林太医这才直言了,“小世子这病似乎得有些蹊跷,和别的症源有些不同,是因某些东西而诱发的。”

“哦?”霍榷眉头一蹙,“你且说来,倒地是因何而诱发的病症?”

林太医一指白玉四足双耳貔貅卧鼎,道:“正是因鼎中香。”

霍榷和霍老太君一同看向那香鼎。

霍老太君不清楚,可霍榷却是知道的,这香鼎正是在今儿霍荣给佑哥儿的那个。

霍老太君有些责怪道:“佑哥儿还小,你和你媳妇做父母的,怎么回不知道这些佑哥儿所忌讳的东西。”

林太医又道:“老太太和伯爷不必太过顾虑,要是寻常的东西倒是无妨,只是鼎中那香还是少用为妙。”

霍老太君便问道:“难不成那鼎中是什么不得了的香品?“

霍榷也心道:“难不成在佑哥儿得这香鼎先前,公爷在鼎中焚了什么香?”

就听林太医道:“方才下官查闻过那香灰,旁的香料是有些,里头有两味最是不得了。”

霍榷问道:“是哪两味?”

林太医回道:“其中一味正是依兰,另一味是蛇床子。”

闻言,霍榷面上顿时一凛,他还记得袁瑶同他说过,这依兰最是不能同蛇床子混成一料,能成最烈的催情之药。

只霍老太君不明,便细问道:“这蛇床子我倒还听说过,这依兰到底是何物?”

林太医回道:“这依兰最是少有,其花香奇异,能舒解心中郁气,使人愉悦。其中最为特别的是能……催情。”虽有犹豫,他到底还是把话说了出来,“故而又治房事无能之用。可要是同蛇床子混成一料,那就更不得了。”

“如何个不得了法?”霍老太君问道。

林太医细细回道:“这蛇床子,辛、苦、温,有小毒,归肾经,又解毒杀虫,燥湿、祛风。外用可治湿疹疥癣,妇人病症等;还可用于肾虚阳痿,宫冷不孕等等。只是若拿这蛇床子提纯,用一月余,就能延长动情期,缩短动情不应期的间隔。这东西曾有人给宫中犯事儿的内侍服食过,竟然也能令其动情,可见其效之猛。所以若是依兰花和蛇床子混成一料,可想而知药效是何等迅猛,也可知是何等伤身。”

霍老太君一听面上自然是不好看的,可在外人面前没有给自己孙儿不好看的东西,便忍下了,只等太医走了便要质问的。

霍榷忽然沉声问道:“你果真以为那香鼎里头有这些个东西?”

林太医一直垂着头,瞧不清他的面上神色,道:“下官虽无十分把握,却也又七ba分,所以下官以为是。”

霍榷道:“好,你可敢拿你性命作保?保你方才所言绝无半句虚假?”

林太医一时又迟疑了,不敢应下霍榷的话了。

这时,从西次间出来一位跟着霍夫人过来服侍的仆妇,道:“太太说,请太医老爷随我到前头用茶开方。”

林太医忙忙拜辞了。

霍夫人一面的阴晦之气,带着袁瑶从西次间过来了,又让刚才传话的婆子将佑哥儿抱开暂时照料,又越性让人将房门也给掩了,让寻常人都不得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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