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巨]百分之一-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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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了莱斯的肩膀。
　　“队长大人，今天又有什么好玩儿的？”
　　不知何时起，莱恩对她的称呼已改成了半调侃式的“队长大人”。他一早便在远处看着库娅，直到安德莉亚和莱斯出现，他才开始假装漫不经心地靠过来。
　　“今天我们跑步。”库娅淡淡答道。
　　一同过来的还有瑟西亚，听得此言立刻垮了一张小脸，哀怨地上诉，“不要吧，跑步多没新意，我看分组对抗就很好，队长大人来做裁判！”
　　“我也赞成分组对抗！”莱斯也急忙附和道。
　　库娅古怪地看着眼前百不情愿的三人，“跑步是必要的基础练习，而且我们很久没练了，有什么不好？”
　　“不好不好，”莱恩连忙接话，脸上笑容过分灿烂，好不谄媚地说，“队长大人也说过嘛，分组对抗百利无一害，况且您放心，基础练习我们每天都坚持在做的！”
　　库娅一想也有道理，于是点头说道：“那我们比两轮，我也加入。”
　　“……”三人对看一眼。
　　“……不不不！分组对抗也不好！”瑟西亚拼命摇头，跟拨浪鼓似的，随后三人颇有默契地干笑两声。
　　“又怎么了？”
　　“这个……”莱恩反应极快，马上接话道，“因为前天才做过，应该换一个。”
　　“所以很久没跑步了，正好跑步吧。”库娅点头说道。
　　“也不行……”瑟西亚连忙否定道，在库娅越来越狐疑的目光威压下，眼珠转了转，再次灵机一动，说，“不然队长大人给我们做体质测试吧！”
　　“哎呀好主意！”莱恩立刻一脸兴奋地握住拳头，“说起来好久都没测过了，队长大人我都等不及要看看自己的巨大进步啦！”
　　说话间，所有队员陆续到齐，一个个面上无异，却都暗自竖起耳朵，等待着她的决定。
　　这下，库娅终于明白了他们你一言我一语的用意，大约是想她在一旁站着，只看他们训练，或者计个时就够了。看着面前一张张期待的脸孔，以前没发现，她竟然被所有人队员关心着，不免有些感动。不过……她又在心里好笑，他们每天络绎不绝来送食物不够，还不让她锻炼，真要将她当作一尊佛供起来不成？
　　库娅挑眉，略带揶揄地说：“噢，进步啊……那么，来测一下你们的极限如何？”
　　莱恩心里猛地咯噔一下，有些结巴地问，“什、什么极限？”
　　“倒下前能跑出的最大圈数。”
　　“……！”
　　此话一出，E分队所有人都僵在原地，脸上表情精彩纷呈。
　　库娅好整以暇地欣赏了半天。
　　终于，莱斯和莱恩深吸一口气，如英勇就义一般向前迈了一步，大声喊道：“请指示！”
　　库娅玩够了也就不再逗他们，她清了清嗓子，“全体整队，绕场五周，左转弯，跑步走！”
　　所有人条件反射地迈步，跑出好几米远后，才后知后觉地发现库娅减半了训练量。队伍最前端的三人相互对视一眼，脸上都带着不可置信的表情，“刚才……她笑了？”
　　库娅的嘴角的确勾了起来，微乎其微的弧度，只有最近的他们三人看见。
　　但她的确是笑了。
　　事实上，醒来之后的库娅一直处于放松状态。现在陡然发觉自己被关心着，让她早上的不适感冲淡了不少，再加上方才众人滑稽的反应，自然而然地就笑了出来。
　　但是不明白这一点的人，以为自己在不经意间，完成了一项史上最高难度任务。
　　于是三人怀着难以言状的激动心情提前做完了训练。
　　库娅有些吃惊，三人的成绩又上了一个台阶，正要询问两句时，安德莉亚忽然凑了过来，她一把搭上库娅的肩，琥珀色的眼睛弯成好看的弧度，从没见过她这么兴高采烈的模样。
　　“亲亲库娅，这三个人借我用一下，不介意吧？”
　　今天吹的什么风，这家伙又在打什么鬼主意？库娅审视一番她的表情，然后说道：“笑得不怀好意……不借。”
　　“哎呀哪有啦，本队长兼职知心姐姐，要跟他们联络一下感情，交流一下情感嘛。”安德莉亚将眼睛睁得老大，眨巴眨巴地看着她。
　　库娅面无表情地跟她对视，没有说话。过一会儿，安德莉亚突然转身，连拉带推的将三人拐走了。
　　“赫卡忒分队长，这……没关系吗？”莱斯边走边不住地回头。
　　三张漂亮的面孔露出不知所措的表情，看得安德莉亚色心大起，她捏捏这个拍拍那个，“本队长还不了解她吗，她已经答应啦。”
　　等了许久不见人回来，库娅对剩下的队员交代了几句便离开。循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走了一阵，才发现四人已经不见了。她四处查看了一下，没多久便在树林里找到了四人。
　　几人似是兴奋地讨论着什么，她走进几步，“你们搞什么名堂？”
　　安德莉亚也敏捷地发现了她，带着他们拔腿就跑。没多久，库娅又在实验大楼后面找到他们，几人再次逃脱。此种戏码反复上演了五六遍，库娅终于悠闲地踱步向食堂进发。
　　奇行种的野性直觉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她都用上轻功了还能被发现。不过，再怎么躲藏，吃饭总是跑不掉的。
　　库娅在心里嘀咕着。
　　午饭时间，库娅早早吃完，却在原地端坐了许久。果然，人都走得差不多时，安德莉亚的身影出现在大门口。她没动，只是托腮瞧着东张西望地人，后者一见她便立刻转身出门，没走几步却又倒了回来。
　　以为她要坦白从宽，没想到她上前宣布道：“瞧你操心的，人已经好端端的还给你啦，下午本队长要去巡逻，咱们晚上见啊！”安德莉亚说罢撒腿就跑，又是一溜烟不见了。
　　库娅盯着她去的方向，突然发现自她醒来之后，两人的相处占上风的已经不全是她了。库娅有点郁闷地想，为什么她打小怪兽，升级的反而是安德莉亚？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一章

　　
　　暮春的树林是莺燕的大舞台，嫩黄粉白的花朵、青翠欲滴的草叶、苍松翠柏之间，不知有多少歌唱家流连忘返。午后，金色阳光透过树叶间的缝隙轻轻泻下，盛满杯形的小花，酿成一盏盏醇香馥郁的香槟酒。融入花香，钻进鼻子，令人忍不住要沉醉。
　　在这样的地方做柔韧练习，哝哝啭啭的鸟鸣听得人不禁想微笑。
　　莱斯深吸一口气，又慢慢地呼出来，他已经很久没有如此放松的机会了。他侧过头，身旁大树下的女子眯着眼睛，柔和的金色罩着她如玉的面庞，竟然美得有些不真实。
　　仿佛昨天他还和弟弟一同抱着她鲜红的身体，笼罩在将要失去她的极度恐惧中，而今天她就以这般恬静美好的姿态，跟他并肩坐在一起，让他的心忽然就摆脱了原本的律动，欢快地跳起来。
　　宛如做梦一般。
　　“莱斯，”她忽然就睁开眼，唤了他的名字，“早上的时候，为什么说我心情不好？”
　　金发少年呆呆地看着她，她的眼睛颜色十分纯粹，是真的好美。
　　库娅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在听吗？”
　　“啊！在的！”莱斯恍然回神，没想到她还记着刚才的细节……
　　不得不说，库娅是个十分沉得住气的人。不适合当场抛出的问题，她会一直等，等待最佳时机，这也是作为一个好猎手所必备的素质。
　　莱斯一时反应不过来，愣了几秒才瞥见库娅神色越来越狐疑，他赶忙接下去，“我就是……也没有，就是感觉……也不是感觉……”莱斯憋红了一张脸，支支吾吾了半天又不知所云。
　　“嗨，队长大人这还不知道吗？您之前在发呆啊！”莱恩也听见了她的问题，一轱辘从另一棵树下挪了屁股过来，加入话题。
　　库娅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但他仍笑嘻嘻地吐吐舌头，不怕死地说道：“队长大人可别怪我，您发呆发得太明显，大家都发现了。”
　　瑟西亚听了这话，也跟着凑了过来，先瞪一眼莱恩，再向库娅得意洋洋地告状道：“他尽瞎说，明明是他自己发现了，然后大嘴巴到处讲。”
　　“没有，绝对没有！队长大人可别信，这都是她的气话，这家伙因为没率先发现您不正常而闹别扭呢！”
　　库娅双手抱胸，颇感兴趣地挑眉，凌厉的眼神依次扫过三人，说：“噢，我不正常？你们最近胆儿越来越肥了，嗯？”
　　“没有的事！”莱斯连忙接话，试图拯救他和他的小伙伴，涨红了一张脸说道，“我们只是觉得……队长最近亲和力变强了……”
　　莱恩听了不甚满意，心直口快地抢话道：“哎呀哥，别这么呆板嘛，那叫可爱，队长大人变可爱了！”
　　库娅一愣。她只觉得醒来后威慑力大跌，以前手下们都对她敬畏有余，却不曾如此近距离说过这么多的话，如今莱恩都敢以调侃的语气跟她这般玩笑了，难道她真的变了？
　　“可爱……”库娅玩味地咀嚼着这个词，内心潜伏许久的小魔鬼又开始奸笑，“莱恩，刚才的练习中，你的后退能力又是最后一名，知道该怎么办吧？”
　　“嗯，绕场倒退跑八圈。”莱恩已经习以为常，况且这个方法效果颇佳，挚碍于自己天赋不足，进步缓慢。
　　“不过，要全程高举两只剪刀手，这样才可爱，对吧？”
　　“啊？！”
　　于是乎，整整一下午，训练场上都有一个奇怪的人，高举双手比出V字，表情扭曲，颤颤巍巍地倒退着奔跑。好像是谁将记录短跑比赛的冲刺时刻的录影带，倒过来慢放一般，引得过路人纷纷驻足围观。
　　库娅一直没问双胞胎和瑟西亚，他们到底在搞什么地下活动。她直觉那是关于她的事，反正总会知道的，他们不肯说，她也就懒得多费口舌。
　　直到晚饭过后，安德莉亚才回到总部，鬼鬼祟祟地溜回了自己的房间。听着隔壁奇怪的动静，库娅也没太在意，只是径自拉开门走出去。
　　路过隔壁时，门突然被打开，紧接着一阵天旋地转，库娅被人拽了一把，眼前突然黑了。
　　“……怎么回事？”她皱眉思考着，后背贴着墙壁，似乎是被拉进了安德莉亚的房间，可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会是她的房间？
　　突然，一片寂静的房间内，传出清脆的“噼噼啪啪”声，黑暗中突然窜出三簇蓝绿色火焰，伴着奇怪的鬼嚎声，其中一簇慢慢向她靠近。
　　库娅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空灵飘渺的声音在耳边响起，“迷途者，此刻乃汝死之所期，害怕乎？颤抖乎？欲免诸一死，则必与吾等约法三章。”
　　“谁的死期还不知道呢。”库娅说罢，循着身旁的气息，伸出双手抓住了什么，然后手指灵活地舞动起来。
　　“噗哈哈哈哈——”房间里顿时爆发出震天的笑声，火焰落地被库娅一脚踩灭，同时手上动作越来越用劲，只听那笑声渐渐受到极力压制，然后苦哈哈地哀求声响起：“库、库娅快停下……痒死本队长了！那个谁……莱斯你愣着干什么快开灯啊！”
　　“啊！”不远处金发少年终于恍然大悟，伸手摁下了开关。
　　“啪嗒”一声，房间里骤然亮堂了起来。
　　只见除了正常装扮的莱斯以外，房间里还有三个身披黑色斗篷的人，其中一个已经滚到了地上，而她旁边，库娅因突来的光亮刺激微微眯眼，停下了挠痒。
　　莱恩和瑟西亚脱下了斗篷，看一眼安德莉亚，忍笑忍得辛苦。莱恩见库娅径自在屋内拉了张椅子坐下，便上前拍起了马屁，“队长大人好胆量啊，果然是女中豪杰！”
　　“就是就是，队长大人真伟大！”瑟西亚也崇拜地看着她。
　　库娅不为所动，只是盯了刚刚爬起来的安德莉亚一眼，“不要告诉我，你借人就是在搞鬼。”
　　被数落的人一脸怨念地回瞪她，赌气般地说道：“什么搞鬼，给你准备生日惊喜，也叫搞鬼？”
　　生日？库娅这才瞥见，安德莉亚的书桌上，放着一大盆盆栽，上边挂满了五颜六色的小卡片。库娅推开椅子，趋前一看，最前的一张被裁成了硕大的桃心形——
　　“致本队长的亲爱的可爱的冷血的冰山美人库娅，
　　生日快乐啦！
　　P。S。珍爱生命，远离家暴，早日走上归淑女的正规哟！”
　　其余的卡片上全是“生日快乐”的字样，不及库娅一一细看，身后安德莉亚已经恢复了热情，骄傲地说道：“怎么样，厉害吧，所有你认识的士兵都在里面哦，这里还有一份大礼。”她掏出一份任命书，迫不及待说出了上面的内容，“团长让咱俩明天出发，一块儿去各地分团，还有归宪兵团管的部分驻屯军团视察，说白了就是可以出去玩啦！”
　　“你们，怎么突然知道我生日了？”库娅回头，神色莫测地问道。
　　没有收到预期中的表扬，安德莉亚瞪她一眼，没好气地说：“你老也不肯告诉本队长，本队长今年终于混进了资料室，自己翻出来的。”
　　库娅一时间竟然难以言语……
　　手中摩挲着薄薄的卡片，仔细默念着上面千言万语的祝福，看着眼前人明媚的笑脸，她忽然发现——原本以为毫无牵挂的世界，竟然有这么些人，始终真心诚意地在意着她，而她也早已将他们镌刻于心。
　　是不是，她可以尝试放任自己，恣意地活下去？
　　是不是，她可以尝试融入他们，而终有一天能够期待着他们的期待？
　　也许——她也该去看看这个世界的海，是不是也蓝得让人不自禁地想要微笑？
　　眼前的四人见她不说话也不表态，又开始讨论起来。
　　莱斯十分懊悔地说：“赫卡忒分队长，我就说队长她不会喜欢的吧，本来是个生日，扮鬼也太奇怪了。”
　　“你不懂，这叫开场小节目，不属于过生日的范畴。这是绝好的机会，试试你们队长的弱点。”安德莉亚双手抱胸，振振有词地教育他，“现在可以排除怕鬼这个选项啦，下次换一个。”
　　莱恩依旧是笑嘻嘻地，“要不下次抓点蛇啊，蜘蛛啊，毛毛虫啊……”
　　“停！我反对，鸡皮疙瘩都起来了！”瑟西亚忙打断了他。
　　“哎哟，你还太嫩啦，学学人家队长大人。”莱恩一副语重心长的模样，郑重地拍了拍瑟西亚的肩膀。
　　瑟西亚瞪他一眼，“你得意个什么，人家队长大人可没说这个生日过得高兴呢。”
　　她一说罢，众人又齐齐看向库娅。库娅见他们面露紧张难耐，不禁在心里想笑，而实际上她也勾起了嘴角，轻轻莞尔。
　　“谢谢你们，我很高兴。”
　　“……”
　　“……”
　　“……！”
　　“我不是在做梦吧……”莱恩喃喃出声。
　　“不，一定是梦境。”莱斯也直直盯着库娅的笑容，自言自语道。
　　“可我掐了自己一把，会痛啊。”
　　“啊！！”瑟西亚话音刚落，安德莉亚一把抱住了她，尖叫道：“少女你快掐那个人一把，看看她是人是鬼！”
　　“噗嗤——”库娅再也忍不住，侧倚着桌子，眉眼弯弯，彻底地笑了起来。
　　安德莉亚愣了几秒，才扑到了库娅身上，“哦，亲爱的！本队长等不及了，赶紧回家收拾行李，我们明儿一早就去玩吧！”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三十二章

　　
　　虽说是庆祝，但终归是在宪兵团，并没有什么实质性的活动。然而简单住祝福依旧令库娅感到满足，原来伙伴也能成为生命前行的动力。提着行李，走出总部大门时，她的嘴角还挂着淡淡笑意，看得守门的士兵忘乎所以，在她善意的提醒下才想起要开门。
　　时值深夜，整个王都已然入眠，而她还需要回家拿些东西。一轮皓月当空，沿途洒下细碎的银光，美得令人不忍心睡去。
　　库娅不由得加快了脚步，她忽然想挤出些时间来作画。
　　回到家门口，放下行李，却没去掏钥匙。她一动不动，凝视着旁边小巷子里的漆黑。
　　总感觉……那里有人。
　　那个人倒也坦然，仿佛感应到库娅的心思，直接从巷子里走了出来。一步一步，月光从他的脚跟缓缓升到面颊，最后他整个人都暴露在她面前。简单的白衬衣，黑裤黑靴，双手抱胸，神色莫测地看着她。
　　库娅指尖一颤，“利威尔……先生？”手在他看不见的一侧，一根根骤然握紧，后又松开。
　　见熟悉的容颜露出少有的惊讶，利威尔莫名烦躁的心稍稍安定下来。他本是因为睡不着觉，才出门随意走走，却不知怎地，突然就想到了这里。鬼使神差地，自己似乎是想在这里寻找关于她的痕迹。
　　没想过真能见到她，更不知道要如何相处，利威尔心情忽然又烦闷起来。只能以讽刺的话语来掩饰内心的紊乱，“见到我，有必要这么惊讶吗，还是说你以为我已经死在墙外了？”
　　库娅这才从震惊中回神，见他的眉头皱起，以为他是来找她发难的。夜深人静，若是在外面起冲突，势必要惊醒周围的邻居，到时候可就麻烦了。库娅当即打开门，说：“既然来了，就进来坐坐吧。”
　　进了屋，利威尔径直在沙发上坐下。库娅没去看他，只是将窗子都打开通风，又点了灯后，犹豫了一下，说道，“我去烧水泡茶，你等一下。”
　　利威尔没有答话，库娅就当他是默认了，转身走进厨房。
　　就这样被一个人晾在了客厅，也不知她是否有意为之，利威尔琢磨着她逃避的可能性有多大。
　　过了好一会儿，库娅还没出来，利威尔有些无聊地起身，开始在房间内随意转悠。房子依旧空旷，却是在不经意的细节处有所改变，比上次多了些生机。暖色调的搭配，令人身心舒畅。
　　靠里的墙上贴着一面穿衣镜，利威尔趋前近看，穿衣镜倒也是普通的样式，贴墙的缝隙有一层薄薄的灰，他在镜中瞧见了自己不耐的表情。刚想转身，却瞥见了一个奇怪的地方——镜框的右侧下方，有一小段没有积灰。
　　利威尔伸手去碰，却出乎意料地摸到了一个类似开关的东西，“啪嗒”一声，镜子竟然悄然无声地向左移动，缓缓露出了后面的密道。震惊过后，利威尔被勾起了好奇心，顺着楼梯走了下去。
　　随着高度的下降，通道口透出的光线越来越弱，正在利威尔犹豫着是否继续时，他又瞥见了一个类似开关的东西。轻轻一按，周围的黑暗瞬间被驱散，天花板和墙壁上，明黄的灯一盏又一盏、一排接一排地亮起，仿佛满屋蹦跳着欢快的舞蹈。不多时，整个空间已亮如白昼。
　　原来，他身处一个秘密的地下室。两面墙被高大的书架占满，一面摆放着储物柜，全都由玻璃门封住；剩下一面最大的墙上，挂着数不清的油画，也都用玻璃小心的封装起来；地下室之所以如此亮堂，全得归功于这些玻璃……这都是利威尔后来才发现的，此刻的他，全身心都被一幅画所吸引了。那是墙壁正中央最大的那幅画。
　　画中是整片整片的蓝，细细的波纹泛着碎钻般的光芒，好似一大捧星子洒落其上。明明是静止不动的油画，却怎么看都觉得，那是一片跃动着的波光粼粼。认真盯住某个点时，它纹丝不动，而一旦稍稍移开视线，它又开始跳动起来。
　　利威尔怔怔地看着画，久久难以言语。
　　库娅在厨房里捣鼓了半天，才终于翻出了一袋合欢树皮。
　　之前的照面，她细心地捕捉到了利威尔眼下淡淡的乌黑。合欢树皮有解郁安神的功效，很适合压力大又失眠的人。她将树皮洗净，小火慢煎了许久，去掉渣滓，盛入茶壶里。从厨房出来后，却不见了利威尔的人影。
　　她奇怪地四下扫视，却猛然发现，密道的门竟然大敞开着！库娅立刻奔向窗边，锁上了所有的窗户，拉上窗帘，才急急顺着楼梯，跑进了地下室。
　　满室通透的玻璃映着明晃晃的火光，也映出定定站在那里的男人。男人虽目不转睛地盯着别处，却仍然通体散发着冷峻的气息。强烈地陌生，又无比地熟悉。
　　利威尔回头，跃入眼帘的，是和画中一样美丽的蓝色。虽然眉尖微颦，而那瞳眸并未露出苦恼之色，似乎不介意秘密暴露在他面前。利威尔不着痕迹地挑了挑眉。
　　两人相顾无言。
　　经过数月血雨腥风的洗礼，他眼睛的深处沉淀了更多的深邃，情绪愈发的不外露。那无尽的幽黑紧锁她的眼，仿佛随时要吸引她的心神，随时在挑战她最深沉的理智。库娅心下叹息，愈发看不懂他此行的目的。
　　良久，利威尔终于收回视线，转身重新望向那幅画，“你画的是什么？”
　　库娅也看向那醉人的蓝，只有海才拥有的蓝。海面反射着阳光，如同星星落在了大海里。心中无限怀念，但口头上却只能说：“这是书里所描绘的大海，其中一种面貌。”
　　“噢？”利威尔感兴趣地转身，挑眉望着她，“这大海还有别的样子？”
　　库娅没有立刻回答，径自走到一个箱子前，只听“叮”一声落锁，几幅油画便出现在她手中。她将它们摊在桌上，利威尔一一看去，讶然张大眼睛。
　　“这是日落时分的海，被火红的夕阳染成紫红色。夜晚则是深蓝色，而白天是碧蓝色。风平浪静的时候，它广袤而静谧。雷雨天气，海面惊涛骇浪，狂野而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