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巨]百分之一-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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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并未被笑声感染，埃尔文的神色反而沉重了些——
　　他想起了两天前的对话。
　　……
　　“呀，我今天才发现，太过聪明有时未必是好事，被什么人盯上了都不知道。”韩吉敲着桌子感叹。
　　埃尔文说：“修木屋的队伍还是让利威尔来带吧，你就在右翼第四列，如此最为安全。”
　　库娅却坚持拒绝了：“不能因我一人，而影响整个壁外调查的效果，我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况且，兵团有没有内奸尚不能肯定，而我亦不是无能懦弱之辈。”
　　四人沉默了一阵，利威尔突然开口，“我要绝对的保证。”他问的过于简略，但库娅知道，那是在确认她能否自保。
　　说这话时，他的瞳仁如黑曜石般漆黑而深邃，凝结着难以言表的情绪，他从来都不擅表达，而她从来都能透过他拙劣的言辞，透过他幽深的眼睛，读懂他的心。
　　她是多么地庆幸能读懂他的心。
　　凝视他的眼睛，库娅神情温和，语气却坚定：“若是做不到，我也不配拥有这特殊的能力。”
　　……
　　她这般能力到底是如何得来？如果，那个妄想是正确的，人类会有这样的技术也不足为奇，但掌握它的人，是来自民间？抑或是……
　　究竟是谁，杀掉了唯一可能知情的孤儿院嬷嬷？
　　这些问题一直萦绕在埃尔文的脑中，他必须要找到突破口。之所以同意库娅不接受保护，是因为后来的他想通了一点——
　　他们在明，敌人在暗，唯有引蛇出洞是最高效的办法。
　　除开三餐与必要的训练时间，库娅带着她的特别班，几乎一整天都在忙活，后来见他们太过疲累，便又在两顿正餐中间，加上半小时的休息时间。
　　哈里特也是特别班的一员，据说家里就是以木工为生，他的存在大大减轻了库娅的负担，其本人也干劲十足，就连休息时间，还捧着张图纸兴致勃勃地同库娅讨论着修改方案。
　　两颗脑袋凑在一起盯着图纸，聊着聊着，图纸的背后突然出现了一双腿，两人一齐抬起头。
　　来人的脸色本就不佳，再见到如此一致的动作后更是黑得堪比锅底，冷声点名道：“哈里特！”
　　“到！”一轱辘从地上爬起来敬礼，哈里特浑身紧绷，在利威尔锐利的眼神注视下，冷汗直冒。
　　利威尔手上拿着名册，却也不看一眼，直接宣布：“上午的训练总评不合格，重做。”
　　哈里特下意识看向库娅，却不想这么一看，对面的视线又冷冽了几分。
　　“蠢货还愣着做什么！”
　　哈里特一个激灵，立刻逃命似的跑走了。
　　利威尔对上库娅的眼睛，脸色缓和了几分，向前迈出一步，便在她身边坐下了。
　　库娅继续埋头研究图纸，一夜未眠的她，眼底有一层淡淡的乌青。
　　“预计还要几天能出成果？”
　　“唔……一周吧。”
　　他眉头皱起，似是很不满意，“已经昼夜不分了，进度还如此缓慢，我看你还没见到巨人就会直接倒趴下。”
　　“真可怕，”库娅故意缩了缩脖子，“利威尔先生是专程来诅咒我的吗？”
　　“哼，”利威尔食指点在名单上，“我是关照这些蠢货的。”
　　这边厢两人闲聊着，而不远处的另一棵树下，三颗脑袋凑在一起嘀嘀咕咕。
　　“你说队长大人真的跟兵长有那什么……？”
　　“可不是，你没见队长大人完全不怕他吗。”
　　“可恶，真不甘心，莱斯你等会也去跟队长大人肩并肩坐一起！”
　　“什么？！不、不，还是算了……不是说兵长很吓人，你在利威尔班深有体会么？再说……队长大人她也很开心……”莱斯慌忙摆手。
　　“笨呐，亏你还是哥哥，怎么老要做弟弟的操心……”
　　“莱恩！”瑟西亚突然打断了他，惊讶的瞪大眼睛问道，“你……不是也对队长大人……？”
　　“你也笨！”这下轮到莱恩打断她，“我只是尊敬，景仰，懂吗？”加入利威尔班以来，他逐渐发现，自己并不嫉妒他的顶头上司，那种感情不是喜欢，只是一种追随，想在她麾下战斗，渴望得到她的赞赏罢了。而真正对库娅产生了男女之情的，是莱斯。
　　“真……真的？”
　　“当然是真的，我干什么要撒谎？”莱恩古怪地瞅她一眼。
　　而后者以几乎不可闻的声音喃喃道：“那就好……那真是太好了……”
　　莱恩的注意力已然转移到不远处的两人那，这微弱的一句却被莱斯捕捉到了，他再看看兴味盎然的弟弟，心下微笑。
　　都是笨蛋呢。
　　没过多久，莱恩沉不住气了，恨铁不成钢地对莱斯说：“你不去我去，瞧着吧，我帮你转移队长大人的视线！”
　　他说这话的声音不大不小，正好落在库娅的耳朵里。她身旁的人依旧低着头，似乎并未听见。
　　待到莱恩小跑至跟前，笑容灿烂地叫她时，利威尔突然抬头，平板似的开口：“莱恩，你来的正好。”
　　莱恩心里咯噔一下，说话变得艰难：“兵，兵长好……”
　　后者依旧严肃点头，“精神面貌不错，看上去不需要休息的样子。”
　　“谢……兵长夸奖。”
　　“嗯，”利威尔低头，在花名册上画了几笔，“既然如此，那不妨利用这个时间去把‘后跑’补上。”
　　后跑？
　　莱恩惊恐地看向库娅——难道，队长大人把这么奇怪的方法交给了兵长？不会还要比出剪刀手吧……
　　库娅朝他略一点头，“加油。”
　　受到崇拜对象的鼓励，莱恩一个激灵，右拳头使劲敲在胸前，“是！”
　　这下利威尔的脸黑了些，语气也变冷了：“还磨磨蹭蹭的干什么。”
　　“……是！”
　　诸如此类戏码每天都在上映，直到一月以后，调查兵团成功通过木屋方案。
　　与此同时，一场阴谋正在暗中无形的展开，这次的壁外调查注定是非同寻常。
　　而满腔热血的士兵毫不知情，在城门低沉的轰鸣声中，沐浴着晨光，他们一鼓作气冲出了罗塞之墙。
　　马蹄踏过的是熟悉的路线，相比上次，似乎又增添了新的色彩。杂花生树，群莺乱飞，视线所及之处均是大片粉白嫩黄。
　　如此美景，却无人欣赏。
　　宁静的平原处处潜藏着噬人的危险，马背上的士兵紧攥着缰绳，眉头从不曾松开。
　　所幸一路上有惊无险，头顶正午的阳光，他们到达了调查的极限点。
　　前锋是利威尔特别班，差人来报说前方的树林巨人极少，仅有的几头已被特别班先行解决。于是，埃尔文下令放缓速度，保持队形穿过树林。
　　树叶荫蔽下的道路清凉舒爽，扫去了大半奔波之疲，离夜晚还剩半天时间。而这半天里，他们要探索的是未知的路线，将补墙的材料尽可能地向前运送。可以预想，将会比上午更艰难。
　　离开树林不过一个钟头，前方有出现另一片绿意，库娅遥遥望去，估算着它的高度。
　　似乎，比上一个矮一些，但周围没有参照物，它依旧显得高大。
　　“姑且算是巨木森林。”库娅下了结论，脑中还思考着其他东西，她看也没看周围便随手指了一个人，“去传话，就说‘左前方发现树林，可否作为据点还不确定，请指示是否查探。’”
　　“是！”那人大声应道，随后马蹄声渐渐远去。
　　传令兵由左翼一个一个交接过去，到达中列，右翼已有红色信号弹升起，埃尔文正要发枪，一个传令兵快马加鞭而来：“卡洛尔班于左前方发现树林，请指示是否查探。”
　　“周围有点麻烦，不能停下，继续前进。”
　　命令又一列一列地传回左翼，团长命令在库娅耳边清晰响起：“卡洛尔班立刻前往查探，大部队甩掉巨人后前来支援。”
　　库娅瞥了眼远处的信号弹，一声令下，十几人的树屋建造班便朝那片绿意飞奔而去。
　　

　　☆、第六十三章（小修）

　　（如果发现内容接不上的妹子，请翻到前一章~昨天加了点内容哟~）
　　树林的确不高，平均高度在四五十米左右，无法同真正的巨木森林相提并论。士兵们仰头驱马，边走边看，渐渐地，面上露出失望之色。但是，没人说出这一点，因为他们的参谋小姐尚未表态。
　　参谋小姐思维活跃，行事诡谲，常出人意料，人送称号“奇迹士兵”。连102期的新兵都知道“玛利亚之墙夺还战”中她那精彩绝伦的事迹，那是他们的长官最爱念叨的。所以，在失望的同时他们又隐隐地期待，期待着她能带来“奇迹”。
　　但，还是有一人例外——莱恩跟在库娅身后，啧啧感叹：“其实没有对比它们还是很高呀，就好像看见兵长和团长并肩而立之前，我觉得兵长也不算太矮一样……”
　　话音未落，他便对上了库娅似笑非笑的眼睛。
　　他能清晰地读出那双漂亮的眼睛所表达的信息：然后呢？你有什么结论？
　　完了！他一时得意忘形，忘记了库娅最忌讳战斗中胡思乱想。
　　“所以……所以……”莱恩磕磕巴巴了几句，忽然双眼一亮，指向头顶说，“矮也有矮的好处，巨人容易爬，我们也容易爬呀，可以建一些简易的储藏屋，存十来罐气体在里面，用于快速补给。”
　　见库娅陷入沉思，莱恩悄悄松了口气，专心考察起周围的地形来。
　　队伍逐渐深入森林，叶子愈发地茂密，层层叠叠滤去了阳光，四周逐渐变得阴暗，几乎只能辨认出队友的轮廓。莱斯点起火把，驱马与库娅并行，以便她更好地观察地形。
　　“这里可以修建木屋。莱恩，你去找个人汇报情况。”
　　这片森林虽不是最佳的休整与储备之所，却也可以作为临时补给，让人能喘口气的地方。假设今后，有人在森林之前遇到了麻烦，可以进来补给气体和刀片，或是稍做休息也可。
　　“刚才进来时，记号都做好了吗？”
　　“做好了，请放心。”莱斯答道。
　　“返回时，要在高处的树干上再做一遍记号。至于木屋的样式，就以树干为中心，做成六边形。”
　　从森林中央开始，其东西南北方向各修建一个木屋，再于东北、西南、西北、东南方向，靠近森林外围处各修一个，如此，只要不是全无方向感，便很容易找到其中之一。
　　“……队长大人……”
　　只是，此番考察并不能建完所有木屋。这只是要考察的诸多森林的其中之一，他们得平均分配建筑材料才行。
　　“……队长大人！”
　　因此，他们只能建造两座木屋，至于其他的位置，则预先做好标记便可。接下来便是选址，等着大部队回来掩护……
　　“库娅·卡洛尔！！！”
　　手臂突然被抓住，听到自己的大名，库娅终于有了反应。
　　莱恩哭笑不得，赫卡忒队长期盼已久的事竟然让他给撞上了。但，现在不是玩笑时候，他随即正色道：“队长大人，我们进来许久了，团长他们还没有到……”
　　库娅越来越凌厉的目光惊得他忘记了往下说。
　　“刚才，你命谁去传的话？”语气冷的仿佛将空气中的水都结成冰。
　　“本来照例是丽娜，但她刚才突然腹痛，哈里特顶替了她。”
　　他话音刚落，库娅便一抽马鞭，周围人慌忙避开，她眨眼间来到叫做丽娜的士兵面前。库娅冰冷的视线下，丽娜害怕地发抖，额头不断渗出冷汗，火把照耀下倒也看不出脸色如何。库娅观察她胸口的起伏频率，隔了几秒才终于问：“吃药了吗？”
　　“吃……吃了……但……还是……对不起……”她欲说身体躬得越深，双手紧紧按着腹部，整个人在马背上摇摇欲坠。
　　库娅扶了她一把，带着队伍又前进数十米后，找了块空地让丽娜躺下休息，又命士兵将火把全部灭掉。
　　如果是那些人搞的鬼，那么埃尔文收到的传令内容定是与自己的截然相反，此刻他们已然走远，而自己这里只有十几人，就这么冒然离开森林去追赶实在太过危险。她只能节约资源养精蓄锐，等到晚上再做行动。
　　只是，部下们的脸色似乎不太好。
　　“队长大人……”莱斯对于大部队迟迟未到已经有了不好的猜测，“我们……现在要做什么？”
　　紧张，惶惑，不安。
　　但没人敢表达哪怕一个字，那样只会有助于负面情绪的疯涨。
　　库娅顿了几秒。
　　她不能说出自己的计划，在场的每个人都可能是那些人的同党，呆在暗处引诱她一步一步走进陷阱。
　　昏暗中，只响起淡淡的一个字。
　　“等。”
　　又过了片刻，四周忽的亮堂起来，视野逐渐清晰，待到能看清周围时，大地忽然开始震颤起来！
　　库娅大喊一声：“把丽娜弄上马背，全体以最快速度返回！”
　　不少人还处在呆愣状态，她也来不及再喊，直接挥动马鞭，狠狠抽打在他们的马上！一阵阵尖锐的嘶鸣声惊醒了剩下的人，纷纷沿着来时的路飞奔起来！
　　不需多想便可知此刻的森林危机四伏，库娅暗恨自己太过专注于建造之事，以致疏忽了黑暗缘由——那根本不是因为树叶茂密，而是头顶上的云！
　　现在那云飘过了森林上方，阳光自然也毫无遮挡的投射下来，给巨人以行动能量！
　　埃尔文扣动扳机，绿色信号弹迅速窜上高空。他抬眼，天色有些阴暗，一片乌云正从他们身后接近。平原上视野开阔，开阔到他能清晰地瞧见两朵乌云中间泻下的大片金色阳光，那阳光下面正是晴天。
　　只是那晴天笼罩的地方，已经难以辨认。
　　急促的马蹄声忽然接近，传令兵焦急的喊声突兀地响起：“团长！左翼三列四的人来报说，他们的传令兵找不到参谋小姐的特别班！”
　　“什么？！”
　　埃尔文那一刹那的表情，震的那传令兵几乎握不住缰绳，但也就是下一秒，他便敛了神色沉思片刻，下令道：“从中列调两个人去左翼找，但要注意别掉队。”
　　士兵领命而去。
　　埃尔文又传话叫来韩吉，后者听过情况，直接骂道：“他妈的，就是那次传令，肯定是某个传令兵出了问题！这该死的都过去多久了！”韩吉从没像现在一样，恨不得扇自己一巴掌，“我们都想错了，都以为他们会只针对库娅一人！”
　　之后，谁都没再说话，只有马蹄声不绝于耳。
　　传令兵终于回来，带来毫不意外的结果——没有找到。
　　“团长，您看是不是……”
　　“继续前进。”
　　“埃尔文！”韩吉忍不住喊道，镜片后的双眼已经有了血丝，死死瞪着埃尔文那面无表情的脸。
　　“韩吉，保持冷静。”
　　整个调查兵团的安危还处在风雨飘摇中，他们必须尽快在天气变坏之前，找到今天晚上的休息之所。
　　这攸关所有人的性命，他们不能回头。
　　决不能回头。
　　树林里的轰隆巨响早已盖过马蹄声，他们未能跑出多远，便再也无法向前迈进一步！
　　前方出现的巨大身影，堵死了他们的出路，熟悉的恐惧顿时遍布全身！
　　“啊——！！！”不知是谁尖叫一声，勒马的嘶鸣令所有人狠狠一颤！
　　库娅拔出刀，扣动扳机，“不想喂巨人就给我镇定！弃马，上树！”
　　在四十米的高度站定，库娅又命他们分散在三棵树上，防止巨人太多而压倒树干。每颗树下的巨人都围成一圈，仰着表情各异的脸，虎视眈眈。
　　所有人略微松口气时，一个人影忽然自树林里窜出来，一闪而过。待他们定睛一看时，库娅已然后退一步，抬手出刀，“当啷”一声架住了攻来的利刃！
　　“哈里特？！你疯了吗！”士兵中有人不可置信地大喊。
　　哈里特面色冷然，丝毫不见新兵的青涩影子。继续挥刀劈向库娅，招招快速而狠辣，直指要害，俨然是沾满鲜血的老练杀手。
　　“连天气也在你的计划当中？”库娅压低了音量问。
　　“本来没打算这么快就送你上路的，这是天要亡你！”他的眼底、嘴角尽是嘲讽，“你那想问题时过分专注的毛病害了你，别忘了，是你自己带着他们走到这儿的！”哈里特话音刚落，对面人突然爆发的强烈杀意震得他差点招架不住。
　　“对你们造成威胁的只我一人，但这十几条无辜人命，就、不、管、了、吗？！”
　　那严冬般冷冽的语气听得他惊骇无比。他一个旋身闪过那直指要害的一招，下一秒已经恢复了嘲讽的表情，甚至还有一点执念、疯狂！
　　“能为王除掉你这个危险分子，区区几条人命又算得了什么！”
　　王……？！
　　库娅一顿，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什么画面，快得她来不及抓住。而就在这停顿的几秒，哈里特瞅准机会一刀朝她的咽喉挥去。
　　“队长大人！”莱斯再也忍不住，离开原位朝他们飞来。
　　但，他这一动，立刻诱得低下的巨人发起攻击，树上人也跟着慌张起来！
　　“别再过来了，往树上走！”灵敏度与柔韧性到底略胜一筹，库娅一个后仰，堪堪躲过要命的一刀，却又不得不分心与骚乱的局势。
　　不少巨人已经学会了爬树，已有士兵在慌乱中启动装置，想要换个更安全的地方，却是速度太慢，在半空中被巨人抓住。
　　电光石火间，形势已然岌岌可危。
　　见自己无法直接杀掉库娅，哈里特当即另定主意，恰好远处一声惨叫响起，趁库娅扭头去瞧，他突然扣动了扳机！
　　库娅只觉腿上突然一痛，就被一股大力生生拉下了树枝，向下坠去。原来哈里特用立体机动装置的绳索缠住她的左腿，固定器死死扣住脚踝，而自己朝着巨人纵身一跃，要拉她同归于尽！
　　几乎同时，她也扣动了自己的扳机，固定器深深扎进树干，硬生生停止下落，吊在了半空中。
　　然而，哈里特的身体已经被巨人牢牢抓在了手里！
　　缓缓地，他被送进巨人张开的血盆大口，而眼睛竟然始终盯着库娅！
　　他的“区区几条人命”，也包含了自己！他对于王竟然死忠到如此地步！甚至是盲信，是抛下一切而献身的疯狂！
　　见她试图割断绳子，他竟然哈哈大笑：“没用的！就算你砍掉这条腿，也只能多活一小会儿而已！”
　　他就这样直直盯着她，直到最后一刻都不曾流露一点对自身生命的关注，随着巨人吞咽的动作，库娅被一点点的往下拉扯着。
　　腿上的绳索越缠越紧，固定器尖端的倒刺牢牢扎进肉里，库娅痛得全身痉挛，几乎握不住刀。
　　巨人的大手朝她抓来，而远处，莱斯大喊着她的名字……
　　“你说什么？！”
　　安德莉亚狠狠揪住面前人的衣领，双眼几乎要喷出火来，“再给我说一遍！”
　　“刚才……去找他们的时候，遇到了卡洛尔特别班的人来传话说……在树林遇到袭击，可以自行解决，勿念……”
　　话音未落他便被一把甩开，动粗的人已然处于暴走边缘：“好，好一个‘勿念’，库娅？卡洛尔！！！”
　　而压抑的人群之外，不到十米的地方，埃尔文正命韩吉去叫所有的传令兵，却被利威尔一口打断。
　　“埃尔文，如果你脑子没坏，就该知道现在最应该做的不是追查。”
　　“我知道你想做什么，利威尔，我的命令是不行。”
　　“你……”利威尔的脸色忽然阴沉的可怕，他迈步，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浑身紧绷得仿佛随时都要出拳，“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埃尔文不进不退，仿佛不为所动，没人知道他那严肃的表情下藏着怎样的情绪。“你好好想想，我若当时下令掉头，会是什么结果？如果此刻放弃这里去寻那片一晃而过的不起眼的森林，又会是什么结果？就算我们运气好找到了，那么接下来呢？又拿什么保证我们还有力气能平安返回？不论如何，结果都只有一个，那就是全军覆没。”
　　他说的，都是事实。
　　埃尔文看得透彻，利威尔也不是傻子。
　　没有人说话，整个兵团的气氛犹如山洪爆发前夕般，诡异的宁静。
　　不知过去多久，利威尔离开了他跟前，就在旁边人松一口气的时候，却发现他正动手去解树干上的缰绳。
　　“利威尔！”韩吉不由得喊了一声。
　　“我自己去。”他头也不回，语气是不容置疑的坚定，“你们不明白她对于我的意义，她就像我的另一半灵魂，如果……那么，我也就是半个死人了。”
　　他一定要去，一刻也不能等！
　　埃尔文全身一震！似乎，库娅也说过几乎同样的话……这两个人的灵魂，已经达到了旁人无法触及的契合了吗？
　　但是——
　　“她，不想你去的。”
　　一句话成功让利威尔停下了动作。
　　“其实你很清楚，她绝不会专门派人来告诉我们‘勿念’，因为——她很了解我会作何决定。她，是不会希望你去救她的。”埃尔文眉头皱得越来越紧，这一刻，他的情绪竟然也无法遏制地激动起来，“你的职位有多么重要，你的离开会给调查兵团带来多大的损失，其中死亡率将上升多少……这些，她一早就算得很清楚了！看过她工作报告的你，也！很！清！楚！”
　　他当然清楚，他是该死的很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