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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歌姬-第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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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先是被带进了其中的一间,进来两个老妇人和三四个侍女,把我和苏云昭从里到外、从头到脚、从手指甲到脚指甲跟送到防疫站的光猪似的,仔仔细细检查了一遍。
好不容易完了事,又换了一班侍从,继续领着我们逛“大观园”。
名副其实的曲径通幽,七拐八拐的路,拐来拐去拐得我晕头转向,竟然一路上再没碰到半个人,撞了邪了,那么多屋子都是用来养猪的吗?
走到腿也酸了人也乏了,估计从我家到公司都有两个来回了,总算到了目的地。
门上非常醒目的一块牌匾跃入眼帘,上书“祥云馆”三个大字。
以“祥云馆”来安置苏云昭,倒是颇有一番心思,只是不知道这是崔先生的心思,还是他主人的心思。
进去了,已然有一个婢女等在里面,她说她叫阿满,从今后由她来照顾苏云昭的起居。
阿满有一张喜气的小圆脸,唇边不笑都像是笑的样子。
前面的几个男侍一个个平板着面孔沉默寡言,看了他们之后,乍一见阿满,就像一缕春风吹进荒园,压抑的心情立时舒展开来。
阿满本就活泼,再加上我刻意笼络讨好,很快我便和她有说有笑。聊了一会儿闲话,已然红日当午,阿满准备离开,说是为我们去取午膳。
临走时叮嘱我们千万不要随意走动,此处大得很,初来乍到很容易迷路。
我趁势装作不经意地问她:“阿满姐姐,但不知这是何人府上?能有这样大的宅子,你家主人难不成是什么皇亲显贵么?”
阿满先是吃了一惊,把两只眼睛瞪得圆圆的,继而噗嗤一下笑了起来,“子服,你在说什么?府上?宅子?嘻嘻,子服,你可真有意思。难道你到现在都不晓得,这里是掖庭,听说过去也叫做永巷。你不会连掖庭都不知道吧?”
阿满大约是南方人,口音又甜又糯,可我当时的感觉却好似大冬天里一盆冰水兜头浇下。
就算我历史再烂,掖庭这个词我还是听过的,这是一个专有名词,专属于皇宫,汉朝皇宫,汉朝皇宫中后妃宫女的聚居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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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过去的三十年里,我一直以为我很聪明。记得有谁说过,聪明人若是犯起糊涂来,那往往就是致命的错误。
早应该想到,一掷千金万金眼睛眨都不眨,除了皇帝还能有谁;早应该想到,能将崔先生那样的心高气傲的人物延揽为手下,除了皇帝还能有谁。
悔青了肠子,有那么多的康庄大道不选,偏偏领着苏云昭走上了一条绝路。
一入宫门深似海,要么得宠,然后在后宫倾轧的波涛汹涌中溺毙;要么不得宠,最后被宫中漫长的寂mo岁月熬干了心血。
终归,死去,无声无息地死去,跟死一只蚂蚁没什么两样。
想想以后的日子就心寒,继而忍不住怨恨,怨恨自己,怨恨司马洛,怨恨崔先生,怨恨那个吃着碗里看着锅里的昏君——汉宣帝。
还不是昏君么?
坐拥三宫六院七十二妃仍不满zu,仍要把手伸到宫墙外面。眼馋苏云昭的mei色,又怕别人说三道四,所以鬼鬼祟祟地派人秘密地把她弄进宫,安排在掖庭中最为偏僻的角落祥云馆,不就是要掩人耳目金屋藏娇?
好一个荒无道却没胆子光明正大的孬种!
这种怨天尤人的情绪纠缠了我好久&书&网,直到那天夜里苏云昭第一次被内侍召往未央宫,也就是那昏君的寝宫,我才清醒过来。
既然已经走到这一步,那么也只有接受事实,硬着头皮走一步算一步。
苏云昭神色明显地慌了一慌,纵然她清高孤傲不把一般人放在眼里,但即将要见的那个始终是皇帝,皇帝在古代人心目中占着至高无上的地位,接近于神的地位,叫她如何不心慌情怯?
我强烈要求与苏云昭同往,无奈没有人会理会一个小小侍婢的要求,我只能眼睁睁看着苏云昭被带走,看她临出门口无助地望了我最后一眼,揪心的疼。
那样全心全意信任着我、把我当姐姐看待的人,我却保护不了她,唯一可做的只是待在祥云馆里干着急。
紧张得一宿没睡,假设了千百个万一。
万一苏云昭言语不慎,得罪了那个昏君怎么办?伴君如伴虎,历代昏君哪个不是喜怒无常、阴晴难测吗?
万一那昏君色心一起要霸王硬上弓,凭苏云昭那刚烈的性子她又怎么受得了?她不会来个宁为玉碎鱼死网破,跟昏君同归于尽了吧?
万一,万一,万一!
一整夜心惊肉跳,我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挨到天亮,挨到苏云昭自未央宫中回转。
一个箭步冲上去,拉着苏云昭,左打量右打量,上打量下打量,这才放下心来,总算她是毫发无伤完完整整地回来了。
苏云昭在笑,“子服,你这是怎么了?你在担心我么?”
陡然发觉她两颊的红云,羞涩而暧昧的红云。
倒抽一口凉气,“姑娘,你和皇帝,你们——你们——”
一问出口,我立马后悔。我这猪脑子,问的什么蠢问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不成当真吟诗作对弹琴唱歌?我这不是在苏云昭的伤口上撒盐吗?
苏云昭的脸红得越发厉害,眼睛却是晶晶亮亮地闪着光,丝毫看不出任何的伤心和委屈。
心中浮现一丝忐忑,小小心心斟字酌句,“姑娘,你和皇上,你们昨夜,这个,相处得好吗?”
可能是太兴奋了,苏云昭并未留意到我用词的怪异,她握着我的手,整张脸散发出耀眼的光芒,仿如焕然新生,“子服,多亏有你,云昭对你感激不尽。”
“感激?姑娘为何要感激子服?”
“若不是子服令我下定决心,云昭又怎会遇见今生的知己?”
我不屑地撇嘴,“知己?姑娘不会是在说那个昏——”昏君二字差一点tuo口而出,为免吓到苏云昭,我改口,“姑娘不会把皇帝当成知己了吧?”
从没见过冷漠的苏云昭如此作小女儿娇羞情状,“子服,你没亲眼见过陛下,不怪你不明白,其实陛下并不像我们想象得那样,他很温柔很多情,又博学多才。他听得懂云昭的歌,他懂云昭的心……”
望苏云昭兴奋的模样,我却好像掉进了冰窟,手脚发冷。
其实我应该觉得高兴,正如我所期望的,苏云昭因司马洛而死了的心,终于被另一个男人医治好了,重新活了。
可是她却把那颗复活了的心留在了未央宫留给了宣帝。
那是比得宠失宠更可怕的事情。
比得宠失宠更可怕的,那就是——爱上一个皇帝。
﹡﹡
想不通,想来想去想不通,为何我将其介定为“昏君”的家伙居然轻而易举就收服了眼高于顶且已心如死水的苏云昭?难不成,他当真如苏云昭所说,确实有过人之处?
经过多方面的打听,主要是从阿满那里得到的情报,我慢慢对汉宣帝的过去、对他这个人有了一些了解。
说起这个家伙坐上龙椅的经过,竟然具有相当的传奇性和戏剧性。
汉宣帝,姓刘名询,原名刘病已,是那个大名鼎鼎的汉武帝刘彻的嫡曾孙。他的曾祖母便是汉武帝的第二任皇后卫子夫,同样在历史上大名鼎鼎的人物。
汉武帝征和二年,著名的“巫蛊之祸”爆发,他的曾祖母卫皇后、祖父卫太子刘据、祖母史良娣(注:汉朝,太子正妻称太子妃,妾室称良娣。)以及父母等等亲人不同程度地受到牵连、先后遇害,只因他当时还是一尚在襁褓中的婴孩,从而幸免于难,被送进了监狱。
后来因为有人说长安狱中有天子气,老昏了头的汉武帝立即下令要处死监狱中的所有犯人。幸亏有一个典狱官叫邴吉的据理力争,这才保住了他的一条小命。
又是这个邴吉,大大的忠臣,在狱中对刘病已照顾有加,等到他五岁卫太子刘据一案平反,亲手将他抱上马车送到鲁国其祖母史良娣的家族寄居,自此刘病已这个倒霉的皇曾孙方始过上安定的生活。
也就是从这个时候起,刘病已的名字才被记在了宗室的族谱上,成为名副其实的皇孙。
再后来,刘彻驾崩,他的宠妾钩弋夫人之子刘弗陵继位,史称汉昭帝。可惜汉昭帝短命得很,二十一岁未留下子嗣就英年早逝了。
正因为昭帝无子,所以众大臣便拥立汉武帝的另一个孙子昌邑王刘贺为君。
不想这个刘贺非常之强悍,据传在位二十七天干了一千一百二十七件荒唐事,什么给昭帝守孝期间酒肉、歌舞、女色不jin,什么虏掠民女、乱昭帝先前侍女,什么命使者持节从各官署强行征调物品供自己享用。
总而言之一句话,就是做尽了坏事,搞得天怒人怨。
公元前74年,辅政掌权的大司马大将军霍光实在看不下去,当机立断废黜刘贺,准邴吉之奏,先封刘病已为阳武侯,一个时辰后再立为皇帝。
次年,也就是公元前73年,改年号为本始,为本始元年。
从此,刘病已苦尽甘来,一步登天。
因为病已二字太过常用,到了公元前64年又改名为刘询,此为后话。
﹡﹡
长这么大,我是头一次听说过中国历史上还有坐过牢的皇帝。
根据心理学的结论,这段少年时的遭遇,应该对刘病已整个为人性格产生很大的影响。少年遭难的人,突然大富大贵,登上权力顶峰,不是极尽奢侈拼命享乐,就是发奋向上励jing图治。
我猜,汉宣帝应该属于后者,否则他早步了刘贺的后尘,被那个牛气冲天的霍大将军给废掉了。
开始对汉宣帝产生了一丝好奇,很想寻个机会见上一面。
另外,如果有可能的话,最好再想法子探探他的口风。
我已经认了命,既然苏云昭爱上了宣帝,成了皇帝的女人,那么她注定得在这鬼地方待上一辈子,那我只能尽力帮她在诡谲的后宫站稳脚跟、平平安安地活下去。
站住脚的第一步,那就是必须有名份有封号。至少得是个七子、八子、良人、长使、少使什么的。这些稀奇古怪的名字全是阿满告诉我的,初一听差点没笑疼了我的肚子。
汉朝皇帝实在太有想象力,怎么给自己的妃子取这么雷人的封号?七子?八子?是想她生七八个儿子吗?那干脆叫母猪好了,生那么多,不是母猪是什么?
可是,要做“母猪”居然还挺难,虽然最近宣帝夜夜召幸苏云昭,但册封的诏书却迟迟未下。
苏云昭被爱情冲昏了头,我却不能不为她担忧,这个汉宣帝到底在打什么主意?难不成他想就这么藏着苏云昭藏一辈子?难不成他根本没对苏云昭用真心,玩玩就甩了?
但这样的想法,又和苏云昭口里描述的那个温柔的多情种子不太相符。
唉,再一次叹息,如此我能见一见汉宣帝就好了,凭我识人的眼光,他到底是只多情鸟抑或无情狼,绝逃不过我的双目如炬。
于是,如此这般,苏云昭眉飞色舞了多久,我就愁眉苦脸了多久。终于有一日,内侍来传旨,命我陪苏云昭一齐觐见。
那是汉宣帝第一次在大白天召见苏云昭,却不是去未央宫,而是长乐宫。
长乐宫在未央宫以东约半公里处,位于长安城的东南角,是为太皇太后居所。与掖庭相距甚远,需驾车前往。
宣帝此次召见,并非因为相思难耐,却是命苏云昭为太皇太后献歌,至于我可以随行,只是又一次的顺带,我得替苏云昭捧着她的古琴。
临到长乐宫,我忽然胆怯起来,一想到即将与史书上留名的古人面对面,浑身上下便不听使唤,额头直冒冷汗。
苏云昭显然也紧张地够呛,双手藏于袖中微微轻颤。
带路的内侍等得不耐烦,在前头频频催促,越发令人心慌。
深呼吸,重复了三四遍,感觉心跳似稳定些,我向苏云昭道:“姑娘,我们进去吧。”
苏云昭望了望我,可能是我的表情看上去还挺镇定,给了她勇气,苏云昭略点螓首,慢移莲步,率先进门。
我再长吐一口气,好吧,尽管放马过来,管你什么太后皇帝,难不成还能吃了我怎样?我可不是将你们奉若神明的无知愚民!
我以为我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没诚想那边厢内侍刚一通传宣我们入内,我这里刚抬脚,还没走上几步,只打眼偷偷往里瞧了瞧,抑制不住地两手一抖,差一点就摔烂了苏云昭的古琴。
吓到我的,并非居于上首的太皇太后或者汉宣帝,基本上我还没看清楚那两位长得到底是圆是扁。
严格来说,我不是受到了惊吓,而是惊讶过度,因为我没料到会在皇宫里也能碰到熟人,熟到想暴扁他一顿的人。
在那供太皇太后小憩的偏殿里,敬陪末座的两个家伙我都认识,无情无义的那个叫司马洛,不解风情的那个叫萧屹。
苏云昭大概也看见了司马洛,我在后面发现她的双肩不易觉察地震了震。
看来,宣帝虽然治好了苏云昭心中司马洛造成的伤口,却没能完全抹去那家伙在她心里留下的印记。
陡然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会不会苏云昭进宫就是司马洛这个没良心的从中穿针引线?会不会就是司马洛把苏云昭推荐给宣帝?
要是如我所想,那么我还真是看走了眼,错把一颗烂梨当作了香橙。
好在司马洛和萧屹随之现出的愕然之色及时推翻了我这个假设,保住了他的香橙地位。
跟着司马洛不自觉地沉下了脸,我在心里幸灾乐祸,现在知道后悔了吧,现在知道苏云昭的可贵了吧,早干嘛去了?活该!
苏云昭已然低下头,不去看任何人,我也跟着低头,走到大殿中央,跪下。
“奴婢苏云昭(廉子服)拜见太皇太后、陛下。”
宣帝开了口,命我们起身。柔和的男音,像晚间留连在床边温存的月光,只因身为帝者必须的威严,而令那月光有了些微凉意。
借站起来的瞬间,视线飞快地向声音的来源处扫了一眼,啧啧,果然清秀俊俏相貌不凡。
虽说比不上司马洛的美仑美奂,也不及萧屹的男儿洒tuo,但是他另有一种魅力。
瘦削的脸颊,狭长的眼,苍白的肤色,稍显忧郁的面部线条,会让你忍不住地冲动,想抚平那忧伤想安慰那阴郁。
眸光和他的声音一样柔和,蓄着两汪水,水面上笼着绵绵烟雾,望着谁的时候,会叫人产生错觉,仿如身在梦境。
所以他可以在烟雾后看清楚你,你却不能透过烟雾看清楚他。
这种男人是女人的天敌,比司马洛更加可怕。
司马洛太耀眼了,好似骄阳,会叫人本能地想要闪避他的光芒。而宣帝则像星子满天的夜,无形间软化你的心房,令人在猝不及防中沉迷。
这时,耳边响起一个女声:“此人便是陛下特意为本宫自外间招揽进宫的歌婢么?”
哦?敢情说话的就是太皇太后了?听声音倒是蛮年轻,一点都不显老。
我条件反射地抬眼,差一点第二次托不住那琴,这次是真真正正惊吓了一回,咦喂,这个女人是太皇太后?
细腻的皮肤,紧致而富有弹性,连抬头纹、鱼尾纹都不见一条,白里透着红的双颊,仿佛在向世人骄傲地宣示她如花一般鲜艳的青春。只是为颜色暗沉的袍服压抑着,而令那鲜艳略显黯淡。
不过就算打扮再老气,依面相推断,这女人撑死了也没二十出头,这个年纪怎么可能做到太皇太后,那可是宣帝的祖母级别。
莫非天山童姥的起源一直追溯到了汉朝王室?
后来才知道这位太后,并不是练了什么返老还童术,而是她本来就年轻,本来就没二十出头。
太皇太后,复姓上官。乃大司马大将军霍光的外孙女。第二次听到霍光这个名字,看来他老人家果然是个权倾朝野的重量级角色。
昭帝八岁即位,武帝临终立得力大将霍去病的异母胞弟霍光为首辅、匈奴人金日磾为次辅、上官桀为佐军以及桑弘羊为理财等四重臣来辅佐汉昭帝。
霍光长女嫁左将军上官桀之子上官安为妻。后上官父子借昭帝大姐盖长公主,将上官安的女儿收入后宫,立为皇后,当时上官氏年仅六岁。
上官父子位居将位,又仗恃皇后的关系,开始与霍光争权。后联合盖长公主、燕王谋反,事情败露后其宗族尽遭诛灭。上官皇后年幼未参与谋反,又是霍光的外孙女,故而未被废黜。
昭帝死后,其侄昌邑王刘贺登基,上官氏十五岁便为皇太后;后昌邑王被废,昭帝侄孙刘询继位,再长一辈,尊为太皇太后。
算起来,她比管她叫“皇奶奶”的宣帝还小了三岁。今年是本始元年,宣帝称帝的第二年,上官太后年方十六,正是豆蔻年华。
此为闲话带过,言归正传。
我这里还在琢磨着太皇太后的真实年纪,那边听见宣帝答道:“正是此人。太皇太后有所不知,此女歌艺超群,名满长安。朕知太皇太后素喜音律,又见太皇太后近日总是郁郁不乐,故而特命她前来弹唱一曲为太皇太后解闷。”
其实宣帝的话从字面上来看并无不妥,可我就是觉着不对劲,那声调、那语气,竭力地维持淡然。却因为太刻意了,反而着了痕迹,倒像是在掩饰着什么。
太皇太后没作声,苏云昭在问:“未知太皇太后与陛下想听哪一支曲子?”
宣帝道:“不如就唱关睢》,这是太皇太后最喜欢的曲子。”
这句话答得太快了,有些掩饰着的东西没能掩饰得住,我从中听出一些讨好的意味,热切地讨好。不是孙儿对祖母,而是男子对女子。
我的心,猛地一沉。
关睢》出自诗经——
“关关雎鸠,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参差荇菜,左右流之。窈窕淑女,寤寐求之。
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
参差荇菜,左右采之。窈窕淑女,琴瑟友之。
参差荇菜,左右芼之。窈窕淑女,钟鼓乐之。”
这样情深意浓的诗,用苏云昭那宛若天簌的嗓音唱来,极之婉转缠mian,辅以铮淙琴音,高处绕梁,低入人心,直令听者如痴如醉。
但我注意到,宣帝他没有醉,那双如雾般朦胧的眼时不时悄悄瞄向上官太后,观察着她的神情,我想他是在猜太皇太后此刻心情是否愉悦,是否喜欢他的jing心安排。
当苏云昭唱到那句“求之不得,寤寐思服。悠哉悠哉!辗转反侧。”,甚至他眼里的迷雾在一刹那间散去,变得清亮有神、zhi热而执着。
大概他也曾经度过了许多“求之不得、辗转反侧”的难眠之夜吧,所以才会有今天费尽心思的“琴瑟友之、钟鼓乐之”。
再不怀疑自己的判断,原来宣帝是只多情鸟,但他恋的不是苏云昭这朵牡丹,而是上官太后那棵凤凰木。
他做的所有事情,开出天价为苏云昭赎身,继而弄进宫里,这一切只是为了能让“素喜音律”的太皇太后闲时解闷。
既如此,他干嘛还要夜召苏云昭,干嘛还要留她侍qin?是为了找一个替身吗?
因为他寤寐求之的女人是他名义上的“叔皇祖母”,所以注定他这一生都求之不得,所以才要在辗转难眠的夜里找一个替身可以令自己安然入睡。
既如此,他干嘛要找苏云昭?掖庭里七子、八子多了去了,他干嘛要去招惹一个对他用了真心的可怜女人?
我愤怒,却不能渲泄,堆积在心里,翻江倒海。
苏云昭一曲歌毕,宣帝终于能够正大光明地开口询问:“太皇太后以为此曲如何?”
上官太后没有立刻回答,挑剔的目光望向苏云昭,却从那张娇美绝伦的脸上挑剔不出任何瑕疵。收回视线,她说:“陛下初登皇位,本当尽心国事,怎可纵qing声se?需知红颜祸国,陛下实在令孤失望。”
冠冕堂皇的教训,我却从中嗅到了疑似于嫉妒的酸味,纯粹女人的直觉。看来,这场不伦之恋并非只是宣帝的单相思。
可惜男人通常要比女人迟钝,宣帝恍如一只求偶失败的孔雀,垂头丧气,勉强道:“太皇太后教训得是,朕知错了。”继而把怒气与失意转嫁到苏云昭头上,“你还忤在这里做甚?还不退下?”
我看见苏云昭无法置信地抬头,似不相信一直柔情mi意的男人为何突然地翻脸无情。
我害怕她失态,连忙上前一步,从后面拽了拽苏云昭,抢先应道:“是,奴婢告退。”随即躬身向后退去。
失魂落魄的苏云昭几乎是随着我的脚步,被我拉了出来,在退到门边的时候,坐在最下首的司马洛陡然道:“洛原以为姑娘心志高洁云外九天,却原来也是弱柳迎风浮云捧月、贪图荣华之辈。”
声音很轻,轻得只有我和苏云昭才能听见,至于其他几人,萧屹为缓和气氛,提出要弹奏一支他新作的曲子。
太皇太后欣然应允,“古琴一物唯萧大人这般高洁名士才配弹奏,那等低俗女子也敢殿前卖弄,实在辱没了阳春白雪琴音高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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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0。 (十)歌者为歌 字数:4280
走出太皇太后的寝宫,我以为苏云昭死了,太阳底下站着的只是一具徒有躯壳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
拼命地摇她,“姑娘!姑娘!”
终于唤回了苏云昭的意识,对着我恍恍惚惚地笑了笑,惨惨淡淡的笑容。“子服,我们回去吧。”
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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