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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楼同人之良缘-第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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练过,所以中规中矩地写出来,便提前交卷出场了。虽如此说,三场下来,已经是精疲神倦,出得国子监,找到场外等候的家人,便上车回来,车上已经熟睡过去,竟不知是如何入得府,黑甜一觉,直睡到第二天晌午,睁眼一看,已经在凹晶馆的卧房里了。
见他睡醒了,他房里的大丫鬟锦儿便端着一小盅参汤进来,笑道:“爷醒了,这是老太太赏的。”贾琮便接过来喝了,觉得丹田中生出一股子力气。蔡嬷嬷一掀帘子进来,手中托着一盘子福橘,她殷切地将一片福橘塞进贾琮口中,一边喃喃念诵:“顺顺溜溜,福气绵长,顺顺溜溜,福气绵长……”贾琮不由得笑了,知道蔡嬷嬷是一团好意,便也就顺着她的意思将福橘给咽了下去。蔡嬷嬷满意地端着盘子下去了,香儿便捧着袍靴进来伺候他更衣。
穿戴整齐之后,便出大观园去邢夫人的上房见过贾赦,贾赦稍微关怀和夸奖了几句,便打发邢夫人带着他去见贾母。贾母的屋里衣香鬓影、花团锦簇,姊妹们都聚过来承欢,就连贾政也因为歇假在家,而来母亲这里闲谈,此时正说着一路上的见闻轶事。见贾琮进来,贾母破天荒地叫贾琮到自己身边来坐,那可是宝玉的专座,贾琮明知道是贾母给自己的体面,还是小小地受宠若惊了一把儿。
贾政便事无巨细地询问起进场、出题、考官、监场、入夜、交卷、出场等等细节,宝玉本来高高兴兴,此时便意兴阑珊起来,怎奈众姊妹们听着却很觉新鲜,便都听住了,就连一向不往人堆里凑的贾兰都站到贾政身后,目光炯炯,听得聚精会神,还不时补问上两句。大约从前贾琮在贾母上房里说过的话全加到一起,也没有今儿一天说得多。
然而贾琮也敏锐地意识到,无论是贾政还是贾母等人,都没有询问他的文章做得好坏,想来他们都觉得一个年方十五岁的小儿是不可能中举的,不过下场见见世面而已。就连他自己也是心里头十五个吊桶——七上八下。
待到第二天正是去国子监的大日子,贾琮便把自己连夜誊写出来的试卷揣在袖子里,拿去拿去向国子监祭酒杜老爷子请教,结果杜老先生摇头晃脑地读了能有半个时辰,才给了两个字的评语:中平。贾琮不免有些颓丧。
作者有话要说: 网页有些不正常,出现问题再改。
☆、第十三回 时运两济琮儿中举
九月二十三日是发榜的日子,天还没亮贾琮便打发自己的小厮蔡安去看榜,自己转磨似的在房里团团乱转。蔡嬷嬷怕他憋出病来,劝他到园里走动走动,贾琮怕失态丢人,只到凹晶馆前的山坡上溜了一圈儿,在栊翠庵外看了一会子桂花,却连香味都辨别不出来了,发了一阵呆,惹得栊翠庵中的小尼姑都起了好奇心,透过矮墙的墙缝朝着他指指点点,贾琮怕惹闲话,只得又兜了回来。
快到中午的时候,邢夫人的陪房王善保家的过来传话:“三爷,太太说林家太太和大爷过来了,在老太太那边摆酒,叫您过去给林家大爷陪席。”贾琮正在心烦意乱,本想托辞不去,但是听到是林家的,只得答应一声,换了衣裳,到贾母这边的大花厅里来。
林嘉蕤还不满四十岁,正当盛年,且精明强干,深得今上的器重。本次贾母宴请是为了贺林嘉蕤又新升任了河道总督,掌管黄河、京杭运河及永定河堤防、疏浚等事,官居二品,位高权重,为朝臣所瞩目。此时内厅里女眷们花团锦簇地团团围着贾母坐着,林婶娘凤冠霞帔地坐在首席,两旁是贾母和黛玉;外厅里林嘉蕤锦袍华服,左右有贾政和贾赦陪着,正在谈天,贾琮连忙紧走几步,给自己的父亲和叔叔请安,向林家大爷问好。那嘉蕤倒也不拿大,谦和笑道:“听说世兄今秋下场,实在是俊才出少年,必将蟾宫折桂,可知贵府是家学渊源啊。”贾赦捋着胡子笑了,贾政连忙说道:“贤侄休要谬赞他,他只是管窥蠡测,以一知充十知,不知道天高地厚罢了。家兄命他下场试手,不过是见见科场世面,哪里敢望一举得中?”
林嘉蕤却笑道:“世兄拔贡的卷子我是看了的,平正从容,很有些老成持重的味道,实在不像十五六岁的少年的手笔,可见雏凤清于老凤声,政老也不必过谦。”这样说了一会儿,管家林之孝拿着戏单过来请贵客点戏,贾琮便退到贾珍和贾琏这一席上坐着,悄悄地擦了擦汗,贾琏抿嘴笑着看他,轻声说道:“怎么样?林大爷的官威甚重?”贾琮失笑道:“我是怕父亲……”他没有说下去,此时台上锣鼓声响成了一片。
戏台上正在乱哄哄地唱着“乾坤福寿镜”的时候,忽然几个家人小厮到二门口报喜。几个小丫鬟乱跑进来,也不及告诉大丫鬟了,便争先恐后地抢进来便说:“老太太、太太、老爷们大喜了。”贾母还不知何事,贾琮的心已经突突地跳了起来,那几个便说:“琮哥儿中了。”众人大喜,贾琏连忙起身出去接了报单回禀,见贾琮中了第二十三名,心下欢喜,连忙三步并作两步地进来把报单呈给贾母。
贾母大喜,命人即刻开祠堂,着贾珍领着贾琮去祠堂磕头,将报单恭恭敬敬地摆到神案之上,然后众人纷纷给贾母、贾赦和邢夫人贺喜,就连贾政也不由得喜上眉梢——贾家祖先以军功得爵,从未有科举出身的子弟,如今终于中举,也算一偿他素日的志愿。然而转过头去看看宝玉,只知在姊妹群里玩耍,不禁又黯然下来叹了口气。王夫人看得清楚,心中忧虑惊怕,又厌恨邢夫人一脸的轻狂,便觉有些心悸,只贾母喜悦之时,她自是不敢败了兴头,还得强颜欢笑,将吉庆话拿来一套套地称赞贾琮。
此后贾琮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酒食征逐,无有暇日,直直闹了一个多月,他那得意忘形的老爹才渐渐消停了下来。这还是贾琮提醒他,自己还要准备考参加来年的春闱,要考个进士让他老人家越发风光。贾赦虽不指望贾琮小小年纪就能中进士,然而到底是望子成龙,便不再拉着贾琮到处跟人炫耀了。
贾琮如今住在大观园里,隔三差五便能见到那世外仙姝般的林妹妹,自然那渴慕之心越发炽热,只是他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完全无法与宝玉抗衡,先不说黛玉的心意,只在贾府的地位,他便只配给宝玉提鞋,因此横下一条心来,一定通过科举闯出一条路来,以备将来有林婶娘说的那个“万一”。因此他原本功名心并不急迫的,如今却切实用起功来,不但是八股文章研习精熟,就连书法也是刻意练习,以求科场加分,因他深知一笔好字对于考官的印象是极为重要的。他除了向贾赦及贾政所养的清客先生们请教之外,又时常去找探春请益,只因探春的诗虽然比不得薛林二人,字却是写的在众姊妹中最出色的。
探春一来将贾琮看待得与宝玉无异,二来她一贯秉承着“姊妹兄弟中谁与我好,我便与谁好,什么正的庶的,我一概不知”的原则,因此对于贾琮的折节请教,倒也并不厌弃,相反很是热心地指点,贾琮自觉受益匪浅,于是晓翠堂上他便也成了常客,有时探春忙于处理园中事务,不得清闲,丫鬟们便把他让到偏厅去等候。
这一日贾琮临了一幅王右军的《寒食帖》,自觉有三分的神似,颇为得意,便拿来给探春品评,进得秋爽斋来,却听见晓翠堂上有鸳鸯在说话的声音。贾琮知道自从自己父亲求娶鸳鸯不能以来,鸳鸯便与大房这边结了深怨,平常即使在贾母面前,鸳鸯对邢夫人都是爱答不理的,至于大房这边的人,就更是正眼都不看一眼,因此也自远着她,现在听她在探春房里,便不进去,只到偏厅去等候,那里自有笔墨,他便自来熟地继续练字,翠墨给他倒了杯茶来,也就不管他了。
贾琮随手从书架上拿起一本《寿春堂》,看得有趣,耳边却传来探春与鸳鸯的话音。只听探春说道:“按说太太让我管园里的事儿,我也不可推脱偷懒,只是有些事却不是可以说给我一个姑娘家听的,大嫂子又是个老实人,所以琏二嫂子万不可打撒手——我只是不知她近来是怎么着了,总形容懒懒的,也不像往常那样简明利落了,这园子里的人很是懈怠了些。”
鸳鸯便叹了口气,说道:“三姑娘你是个明白人,我才告诉你——还记得老太太生日的事儿吧?那边大太太为了一点儿子小事,当着众人给二奶奶没脸,二太太却并不给她撑腰,众人也都站干岸,看热闹——二奶奶一方面灰了心,另一方面她那身子骨也着实亏乏了。我听平儿告诉我,她恐已成了大症候……”接下来说话的声音便低了下去,只听见探春倒吸一口凉气,良久只叹了口气,便不再说什么。
鸳鸯便又叮嘱道:“老太太让我过来,是特特嘱咐姑娘,这些日子千万上心,别让园子里走了大褶,以前二奶奶硬朗呢,那些婆子媳妇还不敢怎样,如今大奶奶老实,您又是姑娘家,有些事只能当没看见没听见,就怕有人跳出来弄鬼——你没见上次见客,老太太只叫了林姑娘、史姑娘、薛姑娘和你出去,没有叫二姑娘,大太太那脸色难看的——近来大太太进园来也忒勤快了些。”
探春便只答应着了,话音却是含着无限隐忧的:“我只想咱们这样人家,别人看着是烈火烹油,不知多么快活,谁知却是说不出来的烦恼,倒不如托生在那小户人家,一家子亲亲热热,何等惬意……”说着便哽咽落泪,鸳鸯正着意安抚,外面却来了小丫头,说老太太叫鸳鸯回去,鸳鸯连忙去了。这里贾琮知道不是时候,便也悄悄离开,不去打扰探春。过后探春却派人送来王羲之的《兰亭集序》精拓本,贾琮知道这也是她为人的周到熨帖处。
转眼就进了十月,贾琮因为记挂着来年的春闱,满心里想着博得一第,自是日日用功,竟不觉秋去冬来,日月如梭。第一场雪下来时,他已将四书五经结结实实温习了三遍,背得滚瓜乱熟了,自觉比考举人时有了底气,到底他是有着后世残酷的高考经验之人,应试的本领来自天生,这时便将八股时文,一一研习,比起曾经的微积分,他觉得还是子曰诗云更容易上手些。
这一日,他早起习字,上午研习八股,做了两篇文章,自己摇头晃脑地读了一阵子,午后便困倦不堪了。蔡嬷嬷便劝他别总拘在房里,到园里去松快一阵子倒好。贾琮想想也是,便披上一件大红猩猩毡的斗篷,也没罩风帽,只套上皮靴,便走出凹晶馆,在雪中闲步,踏雪寻梅,一路不知不觉便来到栊翠庵的墙外。
那是栊翠庵后面的一带矮墙,远看几枝蟠曲遒劲的秃枝上有星星点点娇黄的花朵,走近细观,才发现竟是早冬初放的素心黄腊梅,花瓣如同蜡塑,晶莹剔透,凑近闻闻,缕缕淡香沁人心脾,贾琮不觉大喜,连忙择了两枝形态不俗的枝子,擎在手中,心里却想:“都说栊翠庵的尼姑会侍弄花木,果然比别处的茂盛,大家都夸她们的红梅好看,却不知后墙的这几枝黄腊梅更是惊才绝艳。”他本想将这两枝不告而取的黄腊梅拿回去插瓶赏玩的,此时忽然灵机一动,想到有些日子未去见见黛玉,便打定主意,鲜花赠予佳人,便兴头头地捧着腊梅花往潇湘馆而来。
入冬以来,宝玉因为冷遁了柳湘莲,剑刎了尤小妹,金逝了尤二姐,病笃了柳五儿,种种闲愁胡恨,在别人看来全不与他相干的事,他全都放在了心头,只弄得□□若痴,时常怔忪,便是在黛玉面前也言语常乱,不似往日细心体贴,再加上贾政和王夫人一力逼迫他读书上进,每日学堂读书,课业繁重,贾政又隔日盘查,竟似上了紧箍咒一般,宝玉苦不堪言,竟连去潇湘馆闲谈的时间都找不到,黛玉未免略感寥落。
这日黛玉正好午睡方醒,无可释闷之时,略略梳洗了,只看着窗外的初雪发呆,却见贾琮怀里抱着两枝清绝的腊梅花走来,顿觉精神一振,脸上便又了几丝笑意。贾琮进得门来,见黛玉穿着家常半旧的倭缎绣绿萼梅的襦裙,鬓发上斜插一只碧玉簪,真是清而不寒,娇而不媚,险些把他的魂儿给勾了去。连忙笑道:“林姐姐好,这是我在后山上折的腊梅,想着入冬第一枝,姐姐必是喜欢的,便送过来了。”
黛玉欠身道谢,又让座,一边的丫鬟便把花枝接了过去,插在旁边架子上一个汝窑天青鱼篓瓶里,方细细赏玩,只见那花瓣精致卷翘,如琥珀碧玉精雕细刻而成,疏疏落落地点缀在枯枝上,就像鸟儿停歇在树上,随时都可能凌空飞举。
黛玉猛然想起旧年园中姐妹在芦雪庵赏雪联句,赏红梅,饮酒作诗,何等的快活,如今物是人非,园中不如意事常有,诗社竟无人作兴已久了,不觉感伤落泪,又顿觉无味,恐贾琮见笑,却见贾琮已经不慌不忙踱到书案前,抬头欣赏壁上悬挂的字画,似是未察黛玉的失态,黛玉不禁心生好感,原本与贾琮仅仅情面上的应付,并无可谈之语,今日竟说起诗词乃至八股文章,黛玉才发觉贾琮并非是刻板只知死读书的书呆子,贾琮也发现黛玉竟对四书五经乃至八股文章都是了然于心,颇有见地,不免将自己写的文章默写出来,向黛玉虚心求教。“人之患在好为人师”,凡是有学问的人,将学问闷在肚里,总是不爽,既有人诚心求教,黛玉也就知无不言,两人这个下午说的话竟比这几年来说的都要多。
不知不觉贾琮便呆了一个多时辰,连下午茶都是在潇湘馆吃的,青芷做了百合红豆南瓜羹,细密香甜,因为林婶娘曾经特意嘱咐过,青芷与碧叶看待贾琮便不同于别的爷们,甚至重于宝玉,自然加意服侍。只紫鹃觉得不妥,在廊下正与青芷商量是否该留贾琮晚饭的时候,贾琮房里的丫鬟过来禀报,大老爷贾赦唤贾琮过去。
☆、第十四回 心事唯一夏荷遇冷
一听是父亲呼唤,贾琮从温柔乡里猛然惊醒过来,连忙告辞,黛玉知道舅舅严厉,也不挽留,贾琮便匆匆去了,先回自己院里,换了身衣裳,才出大观园到贾赦院里来参见父亲。路上他细细回味黛玉的言行,并无厌烦之意,心中知道这是个好现象,自己似乎加分不少,不禁心花朵朵开。
他就这样满面笑容地走进贾赦的院子,一进门差点与刚刚出来的人撞个满怀,定睛一看,却是自己的兄长贾琏。只见一贯文雅蕴藉如翩翩佳公子的贾琏,此时却是一脸的怒气,眼睛都竖了起来,甩着袖子大步流星地走出院来,见了贾琮,顿了顿,贾琮便向哥哥请安,贾琏勉强应付了两句,神色间也不似平时的和悦,便匆匆去了。
这里贾琮心下狐疑,一面往里走,一面思量这件事,到了贾赦的书房外面,贾赦的小厮却告诉他大老爷正在会客,请他稍等,贾琮便去后院向邢夫人请安,嘱咐小厮随时叫他。贾琮来到后院,且先不忙着去见邢夫人,而是用目光逡巡了一番,便看到邢夫人的陪房王善保家的,正坐在廊下的太阳地里眯着眼打盹。自打贾琮房里的丫鬟换成了王善保家的外孙女锦儿,王善保家的每每见了贾琮便眉开眼笑地奉承,把他当了自己人,贾琮自然是乐得敷衍,何必得用时白不用呢?
此时贾琮便走过去,王善保家的连忙爬起来请安,又骂小丫鬟没有眼色,还不赶紧倒茶。贾琮见旁边人都走开了,便悄悄问王善保家的,贾琏方才为什么气哼哼地出去了。王善保家的巴不得贾琮来问这个,便幸灾乐祸地说道:“三爷还不知道琏二爷和琏二奶奶背着老太太和太太做的好事吧?这一对轰轰烈烈的当家主子,那胆子也未免太大了些。”
王善保家的说到此,故作神秘地凑近贾琮耳边,低声说道:“太太听说,琏二爷勾搭着老太太那边的大丫鬟鸳鸯,偷偷把老太太房里的金银家伙捣腾出来两大箱子,卖了好几千银子呢。鸳鸯那小蹄子假模假式的,不肯跟着大老爷,害得太太没脸,倒跟琏二爷不清不楚——太太听说这件事可气坏了,方才把琏二爷叫过来,假说快到年节了,银子不凑手,让他不拘那里先迁挪二百两来。琏二爷还大模大样地回说没处迁挪,太太便道他:‘你没有钱使了,就有地方迁挪,我白和你商量,你就搪塞我。你那五千两银子是从哪儿来的?连老太太的东西你都有神通弄出来,幸亏我没和别人说去。’您没有瞧见当时琏二爷那脸色难看的……”王善保家的捂着嘴嘿嘿直乐,贾琮都听呆了,正要说什么,前面的小厮来传话,说老爷送客了,贾琮连忙往前面来见父亲。
贾赦翘着脚坐在书房的太师椅里,正在把玩手中的一块汉玉佩,见贾琮进来请安,便笑眯眯地叫他起来,说道:“我听大太太说,那边府里的二太太给宝玉房里放了个叫袭人的丫头,我想着你比宝玉也小不了几个月,今儿叫你过来,我也赏你一个丫头做屋里人。”他说完,还没等贾琮反应过来,便高声唤道:“夏荷!”一个丫鬟应声进来,跪下磕头,贾赦便得意洋洋地说道:“这个丫头和她姐姐秋桐都是家生女,秋桐我已经给你哥哥了,这丫头便赏给你,你领回去吧。”
贾琮涨红了脸,他可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收个“通房大丫头”,但转念一想,林婶娘确实提醒过他,贾家有在给小爷娶亲之前,先收两个屋里人的传统,他虽不想要,委实不敢说,连忙给自己的老爹磕头谢恩,然后那个叫夏荷的丫头也过来给他磕头,贾琮微不可察地皱了皱眉,说道:“起来吧。”并不正眼看她。
这里贾赦心中得意,对于这个给他挣了脸面的儿子也很是喜爱,便问了问他最近的学业,又答应改日带着贾琮去拜望如今的大儒沈博约先生,请他指点一二。说得兴头上来,便又赏了一把古扇给贾琮,那扇子乃是檀香木的精雕扇骨,扇面的墨竹是郑燮的真迹,贾琮心里面知道这必定是前些日子闹得沸沸扬扬的石呆子的古扇中的一把,贾赦为了这几把扇子,勾结了贾雨村害得石呆子家破人亡,还迁怒贾琏,把为石呆子鸣不平的贾琏给打得头破血流,满府里无人不知。当时贾琮只是听听而已,此时手中拿着扇子,突然感到心情沉重,这是他老爹惹来的孽债,却是要贾府里的每个人来分担罪孽的。
贾赦见他呆呆的,以为他是初得了个丫头,心里害羞,倒是没有想到别的,便打发他出来了。一出来,那夏荷早已使出在大老爷身边耳濡目染的手段,吊到了贾琮的胳膊上,媚声媚气地说道:“三爷,咱们回去吧。”贾琮“哼”了一声,一甩袖子,把她给甩开,说道:“放尊重些,少在爷面前出这些声气。”他这里正教训着丫头,就见贾琏一阵风似的又回来了,手里托着一封银子,贾琮便知道他是回去跟凤姐商量,不得不用银子堵住邢夫人的嘴——这就是世家大族里的父母子女。贾琏见贾琮领着夏荷出来,便明白贾赦将夏荷赏了弟弟,倒是调侃了贾琮几句,便笑着进去了。
这里贾琮有些窝心地回到大观园里,蔡嬷嬷和锦儿她们看到夏荷妖妖挑挑地跟在贾琮的后面进了凹晶馆,脸色全变了。贾琮只淡淡地吩咐蔡嬷嬷给夏荷安排住处,只当普通丫鬟使唤即可,蔡嬷嬷巴不得一声,立刻分派夏荷睡到粗使丫鬟的房里。夏荷便恼了,也不管贾琮还在房里更衣,便站在院子里跟蔡嬷嬷和锦儿吵了起来:“你们凭什么欺负人?我可是大老爷的人!”
一语未了贾琮已经掀帘子出来,站在台阶上,冷冷说道:“到了我屋里,自然是什么都得听我的,你若非说是大老爷的人,我这就着人送回你去,如何?”
夏荷的气势便矮了一截,只委委屈屈地叫到:“爷——宝二爷的袭人可不是住在下人的屋里,我跟她和秋桐都是一样的……”
贾琮冷笑道:“怎么一样?琏二哥是娶过亲的,自然可以有明公正道的屋里人,袭人是二太太从自己的体己月例里拨给她二两银子,虽未走明路,究竟有二太太的认可。你却只是老爷赏我使唤的,大太太可曾体己给你二两的月钱?”
夏荷便不响了,只管淌眼抹泪,贾琮便不理她,只让蔡嬷嬷安排她做些洒扫的活儿,轻易不用到房里来。蔡嬷嬷便推夏荷走了,锦儿和香儿都送了一口气,加倍殷勤地服侍贾琮用晚饭,贾琮知道这两个丫鬟也是打着做屋里人的算盘,并不点破,现下他自己做不了主,便只含混着,只是锦儿和香儿之后便越发地用心,夏荷在贾琮和蔡嬷嬷的吓唬之下,也不敢作耗生事,安静了下来。虽后来她趁空去邢夫人那里告了一状,邢夫人既不肯自己掏腰包给她体面,又不肯为此与贾琮生分,自然不理她,反而申饬了她一顿,教训她要安于本分。
贾琮这一阵子不时翻看贾赦赏给他的那把古扇,心中烦乱忧虑,又回忆自己早年看过的《红楼梦》里的情形,似乎贾府此时正在走着下坡路,且越来越入多事之秋了。他猛然记起就快要抄检大观园,似乎是从一个荷包引起来的,只是那荷包究竟是谁遗失在园里的,他却记不清了,只记得园中人自此风流云散。等得空见了林婶娘时,贾琮便连忙向林婶娘求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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