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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射雕神雕]霄汉-第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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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每一次流血,天书便心如刀割,她上前轻柔的用手绢给他擦拭,看向一灯大师,对他歉然道:“让大师见笑了,他……他……”天书看向一脸痴傻的谢曜,说不下去。
  一灯大师慧眼如炬,自然看出谢曜的疯症。他也不客套,见了念珠,便应允自己的诺言,谢曜如此,天书带他来,自然是为他治病了。
  “来,让我探他脉象。”
  天书拉着谢曜走到一灯大师面前,将谢曜如何受伤,如何在洞中以命压魔性的事情说与他听。一灯大师闻言一怔,随即笑着点点头:“他的确是好孩子,宁愿自损,也不肯损人。”
  “是的。”天书颔首,“我以性命担保,那些江湖上的命案,没有一件事是他所为。”
  她这句话说得斩钉截铁,一灯大师看了看她,道:“如此说来,他竟是无缘无故受了一场磨难。”他说到此处,又细细端详了谢曜面色,不由得一声长叹,“我若说他回天乏术,你可能接受?”
  天书身形微微一晃,几欲站立不稳,她含泪摇头:“……不能!”
  “他体内不知有多少种武功,阴阳不齐,正邪不顺,道佛不一。这些内功因误使而损伤五脏六腑,若是从此走火入魔那也就疯疯癫癫过上一世。他不肯堕入魔念,用一口真气强行压制,乃是火上浇油。假使他能压制一辈子,除了不能动武,那倒也无妨;但他神志不清,痴痴傻傻,不会运功,这四处流窜的杂驳内力已经压制不住,流血便是因为内力损伤了心脉,他其实还当口吐鲜血,但不知为何你说他没有这个症状。”
  一灯大师说罢,转头望着谢曜,问:“孩子,你吐血么?”谢曜疑惑的看向天书,天书出言解释道:“你有没有经常喉咙一甜,然后……嗯,然后涌出红色的口水?”
  谢曜了然笑道:“有,但我都给吞下去啦!”
  天书瞧他笑容,心中一痛,看向一灯大师,问:“若是不治,将会如何?”
  一灯大师似乎不愿与她说明,但出家人不打诳语,只得叹道:“不出三月,便再无力回天,筋脉尽断而亡。”
  天书不想听这样的结果,但一灯大师绝不会因此骗她,她眼眶一热,站在原地,怔怔落泪。谢曜一见她流泪,忙走过去摊开手掌,接着她的眼泪,安慰道:“天书你别哭,别哭啊。”
  一灯大师见得此幕,也为其悲哀,他忍不住道:“其实还有一个办法,但……”他说到此处突然缄口不言,天书却仿佛听到了世间最好听的声音,她快步上前,追问道:“是甚么办法?”一灯大师默然半晌,方抬手将念珠还给她,道:“回去为他准备后事罢。”
  “大师,到底是甚么办法!”天书再三追问,一灯大师都避而不谈。她心中焦急有怒,抬掌便要出手,但手刚刚举起,却陡然意识到自己这样强迫是不对的,是不应该的,她已经强迫了谢曜无数次,不能再强迫别人。
  她该怎么办?怎么让谢曜活下去?
  其实说来说去,都是她一手种下的祸根。若不是她逼迫谢曜学许许多多的武功,当那天下第一,为自己所用,谢曜断然不会走到这山穷水尽的地步。她知道她错了,所以她一定要想办法弥补。
  天书抬起泪眼,不知下定了甚么决心,一步步走到一灯大师面前。
  一灯大师不明就里,便在此时,她双膝一弯,直挺挺的跪在冰冷坚硬的地上。
  “求求你,告诉我怎样救他。”
  天书感到双膝传来的冰凉,想起当初说过那句“上不跪天,下不跪地”,不禁觉得好笑。
  她这一生从未放低过姿态,谦卑恭敬诚恳的跪在一个人面前。但她而今这样做,全然是因为谢曜。这一跪,她便知道自己这辈子都无法再对谢曜放手;这一跪,她已经将自己可笑的身份通通抛出脑海;这一跪,她才发现,谢曜就是她的全部。
  一灯大师不忍心道:“你何须如此。”
  天书低下头,掩盖哀伤,但却止不住眼泪纷纷落下,她凄然而坚定的道:“只要能救他,莫说是跪您,便是要我这条命,也无妨的。”
  本来就是她的错,她来弥补,来挽救,又有什么不可以。
  谢曜在旁手足无措,他上前去拉天书,可天书却死死的跪在地上不起,谢曜一急,便也跪在她旁边。
  一灯大师的表情终有了一丝松动。
  “人间最是痴情难得。”他长长的叹了口气,这一叹,似乎叹了良久,“你不该来此,应去大理天龙寺,尚有一线生机。”

☆、第116章世事无常

  “天书;我走不动了。”谢曜跟在天书身后;颇为不耐的扯着路旁草茎。天书闻言忽然顿住步子,谢曜一个不察,撞她背上;揉了揉鼻子,正要开口;就听天书道:“下山就可以骑马了。”
  谢曜点点头:“天书天书,我们现在又去哪?”
  天书牵着他手;微笑道:“我们去大理;那里可暖和了;你一定会喜欢的。”
  “好啊好啊!”
  两人匆匆上山,又匆匆下山,天书知道谢曜时日无多,不敢浪费一分一秒的时间。此去大理国快马加鞭也要五六日,她就算心疼谢曜,也没让他磨磨蹭蹭。给芦苇喂饱草料,天书便和他一起往大理南行。
  一灯大师实则也没有告诉天书具体的法子,他只说这方法险之又险,若说当初谢曜在洞中以命压制魔性是生死各半,这个方法便是九死一生。大理天龙寺,作为大理国寺地位崇高自不必说,其间有一“涅盘炉”,宽约两丈,高约三丈,即将往生之人若欲回天,便得在炉中以业火锤炼七七四十九日。自大唐初年,进入炉中有十人,九人皆葬生火海,便是斗酒僧也只在炉中强忍了九日,九日之后离去,远赴少林,创下《九阳神功》。
  莫说谢曜此时此刻神志不清,便是他神志清醒,功力未至,也不可能撑过四十九天。
  一灯大师又说,想进涅盘炉必须获得天龙寺的手谕,此事关系重大,他只能修书一封,但能不能让其答应,却未可知。天书当初和谢曜也去过天龙寺,心知那本玄大师和法玄主持为人都十分良善正直,若是不肯开炉,她便求。
  谢曜见天书神色凄然,他心中一惊,问:“天书,你为甚么不高兴?是因为我生病了吗?”
  天书转头看他,痛心疾首:“是啊,你生病了,我很难过,很难受。”
  谢曜不知如何去安慰她,只得道:“那你别管我啦!我多穿几件衣衫,躲在被窝里捂几天,病就会痊愈。”天书伸手抚摸他的脸庞,哽咽道:“我怎可能不管你。”
  或许从谢曜握紧她手的那刻钟开始,天书便永远不会放弃他了。两人一路走来,经历无数,她笃定的相信这次也会渡过这个坎,这个劫。只要想到谢曜平平安安,无伤无痛,天书便觉这是世间最美好的事情。她细细的用目光描摹谢曜的表情,突然发觉这是多么荒唐。一开始的理想,一开始的目的,如今全被谢曜牵动命运,通通都不敌他重要。
  没有谁天生便是完美无缺,时光在改变,谢曜在改变,她也在改变。
  抛弃理想,并不让她觉得伤心空虚;相反,天书觉得很满足,很轻松。
  这一路南行,过了五日,绕过点苍山,便在黎明时分来到天龙宝刹。天书向着晨光熹微的东方回望一眼,默默地在心中祈祷,此行不虚。
  她步上台阶,扣了扣门环,不过片刻,有小沙弥前来开门,见是一女子,吓的两颊通红,竟连招呼问话都忘了。天书却也不管这些,她径直道:“受一灯大师之言,前来拜见贵寺主持,有要事相商。”
  那小沙弥不敢看天书,只对着谢曜连连点头:“二位施主请随小僧来。”小沙弥将天书和谢曜引到禅房坐下,又让人将芦苇给牵到后院喂料,朝天书道:“劳烦稍等,小僧这便去通传主持方丈。”
  待这小僧一走,谢曜便在禅房中走来走去,他摸摸自己的头发,怪道:“天书,为甚么他们没有头发?我是不是也要没有头发?”
  天书本想说不是,但蓦然间想到临走前一灯大师交代的话,就算谢曜在涅盘炉四十九天大难不死,但为养生静气,他也得遁入空门一年。这件事天书是想也不想便一口应下,只要谢曜能活一命,即便是做一个不会武功的平凡而普通的人,她也一千个愿意。
  “是的。”天书将他拉在身旁坐下,“你病好了,须得遵守诺言,在天龙寺出家一年,知道么?”
  谢曜颔首道:“你让我怎么做,我就怎么做。”
  天书心头一热,又差些落泪,便在此时,房门被人推开,她忙抬袖擦干泪痕,起身拜倒:“法玄大师。”
  来人正是天龙寺方丈法玄,法玄未曾见过天书,微微笑道:“女施主何来知晓老衲名字?”天书当然不会说她早前和他有过一面之缘,她也不卖关子,拉过谢曜,问:“大师可还认得他么?”
  法玄上前两步,端详谢曜面容,了然道:“噢,是谢施主。”语毕,他自己都不禁先笑起来,显然又是想起当年那件错认侄儿的乌龙趣事。
  谢曜傻傻的回头:“天书天书,甚么是谢施主?”
  法玄见他模样,轻咦一声,问道:“谢施主是怎么了?”
  天书脸色微僵,随即苦笑的指了指头:“如大师所见,他病了。”她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封书信,交予法玄,“此乃一灯大师让我交给大师的,其中缘由,大师一看便知。”
  法玄一听是一灯大师,不敢怠慢,忙拆看信,反反复复看了两遍,神色越发惊诧:“这……竟要开涅盘炉?”
  天书生怕他不同意,眼泪都快急出来:“谢曜已经时日无多,我不能让他死!大师,佛门子弟慈悲为怀,请救救他罢!”法玄看了看谢曜,又看了看天书,表情十分为难,他道:“不是我不愿意,只是……只是……”他顿了顿,忽然道:“罢,你先在此等候,开涅盘炉兹事体大,容我向师兄商讨商讨。”
  “如此,劳烦大师。”天书垂下眼帘,哀声道:“他若活不成,我亦如游魂,在这世间也毫无意义。”
  法玄闻声,背影一僵,随即摇头叹了叹气,跨出门槛。
  天书说出这句话,自己都被吓了一跳。她抬眼看着痴痴呆呆把玩香炉的谢曜,想到当年自己的心境,不明白怎么就摊上了这个冤家。天书心中发苦,她明明应该只为自己而活,怎的如今却全然反过来了。
  谢曜拿着香炉跑过来,双手呈给天书:“我捉到一只青蛙,天书天书,送给你!”
  天书本来心情极为难过,瞧他这模样,忍不住“扑哧”笑出声,她忍不住一把搂着谢曜脖子,似哭似笑:“一定是我上辈子欠了你。”她说罢忽然一愣,“不,是我这辈子欠了你。若不是我,你也不会走到这般田地。”
  谢曜正欲开口,却听门外传来纷沓的脚步声,只见法玄领着另一名老僧前来,正是闭关多年不出暗室的本玄大师。本玄大师于武学一道钻研甚精,但他太过痴迷,对俗世间的事情都不如何理会,天书见得他竟然亲自来到,不由心中一凛。
  法玄朝天书介绍:“这位便是老衲师兄,本玄大师。”天书忙双手合十见礼,本玄一抬手道:“不必,是谢曜想进涅盘炉?”
  天书顿了顿,摇头道:“不是想进,是不得不进。”
  本玄闻言一怔,看了眼天书,他走到谢曜身前,抬手一探他脉搏,蹙眉半晌,颔首道:“怪不得一灯大师让他前来涅盘炉,我从未见过谁像他这般,浑身筋脉损伤至极,内力混乱不堪,等不到三个月,自然便气绝身亡了。”
  “若不是迫在眉睫,我等又如何敢来叨扰大师。”天书好不痛心,却只有极力忍着。
  本玄肃容道:“涅盘炉几十年不曾开启,即便是我同意了,他也有去无回。涅盘二字,太过高深,必先了解因缘法,生是依因缘支持而生,而凡生起之一切,皆会随其赖之生起的因缘灭而灭,不会恒常存有。虽然四十九日涅盘后,的确能使人浴火重生,但你又岂能知道他是否能坚持过去?是往生还是重生,这些都不是你我能断言的。倘若他不能领悟大乘,便是加快他的消亡,请你三思。”
  谢曜在旁听他说了一大串,却全然不懂,对天书嘻嘻笑道:“他在说甚么?”
  天书心中酸楚,她如何不知道涅盘炉九死一生,但若不坚持尝试,谢曜便真的十死无生了。
  “大师,到底何为涅盘炉?”
  本玄一捋长须,叹说:“凤凰经历烈火的煎熬和痛苦的考验,方能获得重生,并达到升华,而其不畏痛苦,义无返顾,执着精神却是常人难以达到的。涅盘炉高三丈宽两丈,炉中一圆柱台,台下尽以桐木架烧,至于那些大士是如何从烈火中领悟,我亦不能知晓。”他看向谢曜,没曾想当年一点就通的聪慧人成了傻子,本玄心中也极不愿看到谢曜亡故,是以才将自己所知,通通说给天书。
  本玄又道:“试想一片汪洋火海中,无水无粮,谁又能消散烟雾,在期间领悟如来?大士们在炉中被烈火灼烧,挺不过去,自然便随火化为灰烬。当年斗酒僧尚且不过九日,谢曜如今神志不清,不会运功,无疑送死。”
  他讲话直来直往,天书被他一说,几欲又要流泪,但她立时将泪忍住,抬头问:“敢问大师,难道此前那些大士坚持不住,不会在炉中求救么?你们听到声音,将炉火熄灭便是。”
  本玄摇了摇头,说:“一灯大师未曾告知你么?入炉前需焚香沐浴,后用一阳指合金针,将其百会、檀中、天突三大穴位封死,人虽陷入昏迷,对外界感知却尚能了得一分。若要参悟,便只能从这一分感知中参悟,每领悟一次,便冲破一关穴道,当三穴同通,人自然无恙。”
  “依你所言,斗酒僧岂不是早就领悟了大乘,可他并未用七七四十九日时限。”
  本玄依旧摇头:“你错了,斗酒僧是因武功高深,那一丝感知明白自己不能参透,故此强行冲破穴道,方才捡回一命。至于其他你看不见的人,尽化为一坯炉灰。”他说到此处长叹一声,看着天书,目光和蔼,希望她能收回这个不切实际的想法,“如此,你还要让他一个神志不清的人,进入涅盘炉么?”
  天书不禁怔忪,她回头呆呆的望了一眼谢曜,只见他不知何时跳到桌上,手拿一根檀香,将香炉当做敌人般,大喝:“尔等坏人,吃我一剑!”天书心中一震,仿佛又记起在少室山下,谢曜立于岩石上,光芒万丈正气凛然的模样。
  她眼神倏然变得坚定无比,抬眸看向本玄,定言道:“他本不该是这个样子!”
  天书不知想到何事,她忽然问:“大师,涅盘炉中,可能让两人同时进去?是了,是了……”天书心中忽然想到什么,她欣喜激动的无以复加,“谢曜神志不清,但我却不会!我和他一起进去!这样……他肯定能坚持过去!”
  本玄显然也没想她会这般说,愣了一愣,道:“从未有过先例。”
  天书坚定的道:“我便是那先例。”她顿了顿,“何况大师你不是说‘凤凰涅盘’吗?凤凰……凤凰,那便是凤和凰两者之事,没有尝试,又怎知不可?”
  本玄被她一番话说得不能反驳,他看了看一直在旁没有说话的法玄,道:“师弟,你于佛法比我精通,此事你如何看?”
  法玄“哎”了一声,道:“凤凰涅盘固然是一对,但最后涅盘者到底是凤还是凰,谁又能知晓?女施主你爱人心切,老衲亦看出,只是为此一时冲动,而搭上两条性命,是否不值?你须知道人生在世,总有大限之日。”
  天书心中一酸,连连摇头,却止不住泪眼模糊:“我当然知道,但是……但是他若先我而去,那便已经是我大限之日。既如此,不若以命相试,若成功,我与他皆大欢喜;若失败,我二人同死一穴,也不遗憾!”
  本玄冷冷道:“你有没有想过另一种结果,你死,他活。”
  这句话仿佛将天书跳动的心都给定住,她怔怔的看着地面,似乎从未想过这一件事。不是,是她不愿意去想这一件事。或者从她提出两个人一起进入涅盘炉那刻,便已经猜到了结局。
  涅盘炉,涅盘炉,那是火啊!
  天书眼前似乎已经燃起了一堆熊熊烈火,灼热的火苗开始吞噬她的生命。但转眼又被谢曜代替,他的一言一行,尽数回荡在脑海。这一刻,天书已经定下了念头。
  “那就让他代替我……活着。”
  法玄和本玄互视一眼,皆是明了。两人双手合十,叹息一句阿弥陀佛。本玄走到门外,招来小沙弥,怅然道:“去后山,将梧桐木搬往涅盘炉。”法玄来到天书身边,对她微微笑道:“你也切莫灰心,说不定你二人同从涅盘炉中出来,从此做一对神

☆、第117章大道无情

  开涅盘炉乃是大事;本玄大师和法玄大师命众僧人去后山运来大量梧桐木;并于三日后举行开炉大典。这三日期间,天龙寺上上下下都要以艾草洗身,喝泉水吃白米;静心诵经,以求神灵庇佑。
  就在天龙寺忙成一团的时候;天书和谢曜倒成了闲人。
  “天书天书,他们搬来这么多的木头作甚?”
  天书怔怔的望着涅盘炉;阳光下白色的大理石竟刺目无比。她转过头;紧紧握住谢曜的手;对他道:“因为他们要生火。”
  谢曜问:“生火熬鱼汤?”
  天书不禁一笑,别有深意的道:“是啊,熬鱼汤。”
  于上苍来说,她和谢曜正是任人宰割的鱼肉,受天意摆布。然而这一切或许便是给天书的惩罚,惩罚她其心不正,不得不用所有去弥补偿还。
  谢曜自从病后一直痴傻,但心智也有三岁,明显察觉到天书越来越不开心,他想尽办法逗天书一笑,笑过了,天书又会垂下眼帘,掩饰悲伤。
  他们手挽着手,在天龙寺外漫步,看风吹杨柳,看白云聚散。
  已经是春天了,可天书还是那般的冷,她搂着双臂,忽然打了个哆嗦。谢曜见状,忙伸手将她护在怀里:“天书不冷!”天书仰视他,坚毅的下巴又长出青青胡茬,她伸手摸了摸,略觉扎手:“等回去我给你刮胡子。”
  谢曜最喜欢天书给他刮胡子了,忙不迭点头:“好啊好啊!”
  天书微微一笑,低下头,望着一池水道:“以后,这些事请就要你自己来做了。”
  “啊?为甚么?我又做错甚么事了吗?”
  “你没有做错事,是我做错了。”天书心中一痛,将谢曜的手又握紧了两分,“你要记住,世上没有后悔药,一步踏错,步步都错了。”
  天书好后悔,若可以,她好希望自己从未见过谢曜,从未与他相识。即便与他相识,也应该心比石头硬,断绝七情六欲,万万不能动心。情之一字,太折磨人,她想得简单,若要安安稳稳长相厮守又岂是那般容易。
  谢曜郑重的点头:“我记住了!”
  “谢曜……”天书痴痴的看他一眼,欲言又止。
  “天书?”
  天书仿佛想到了什么,她看着谢曜的眼睛,一字字道:“你不会死。”
  ※※※
  以前时间在天书看来是那般漫长,但这三日却眨眼便过,开炉之期已到。
  她整整一夜守在谢曜床前,未曾合眼,看着他安静的睡容,只有这样才和当初的谢曜一模一样。窗外天光朦朦胧胧,天书好似每一分每一秒都在煎熬,她怔怔的看着谢曜,眼泪不受控制的流下。这次她再也不忍耐,索性扑在谢曜胸口无声痛哭,她不想与他分离,在两人之间,她已经做出了抉择。
  “女施主,可以金针刺穴了。”门外传来法玄的呼声。
  天书抬袖拭干眼泪,红着眼眶道:“大师请进。”
  门被推开,本玄大师和法玄大师一同进来,本玄武功最为精深,这施针自然落在他头上。
  本玄对天书道:“趁着他未睡醒,先给他封穴。”说罢,本玄从一排金针中抽出最长三根,抬手往谢曜头顶百会穴扎去。
  “且慢!”
  那金针离谢曜头皮一寸生生停住,天书胸口起伏,身子忍不住的颤抖,她冲过去,扳着谢曜双肩,将他摇醒。谢曜迷迷糊糊醒来,见胸口衣服濡湿一片,正奇怪间,天书便已经紧紧将他抱住,力气大的让他几乎透不过气。
  “……天书?”
  天书抱住他,泪如雨下:“谢疯子,你不能忘了我!你不能忘!”
  谢曜正欲问天书怎么了,瞬间头顶一丝刺痛,他眼前一黑,又晕倒在床。
  天书缓缓松开手,痛苦的闭了闭眼。
  本玄大师惊诧天书出手速度,也惊诧她也会一阳指法,但查看谢曜头上金针,竟和他出手无二。他惊叹一声,又将另外两针给谢曜补上,随即转过身,对天书道:“你也躺下,我给你施针。”
  天书睁开双眼,眼泪又滑在唇边,她摇了摇头,定然道:“不必。”
  此话一出,两位大师皆是一愣,法玄问道:“你不是要和他一起进涅盘炉吗?”他说罢释然一笑,以为天书想通了,“这样也好,这样也好。”
  岂料天书接下来的话让他大吃一惊,天书推开窗户,看着黎明下的火炉,道:“我陪他进去,但我……放弃涅盘。”这短短三日,天书便已经做出这个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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