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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歌剧魅影]界桥-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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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尽管这种可能微乎其微,尽管伊妮德本来就注定流浪。
  意识到后一件事,他的心猛地一缩,顿生一种阴郁的恼怒和不可告人的独占欲。但埃里克很快便强行要求自己把这种还没成型的独占欲望打散——他所需要的是克里斯汀,他要占有并且分享无限爱意的同样是克里斯汀,这种长久黑暗生活中形成的对光明的下意识独占欲应当收敛了,因为不久以后他就会有一个爱人共同分享光明。埃里克这样地说服了自己,重新对上艾格蒙特有几分恼怒和不甘的目光,脸色愈沉。
  “我想这应该是我和我的未——那位小姐之间的事,”艾格蒙特怒极反笑,神情桀骜,但身体语言很克制——刚才的一瞬间面前男人身上几乎有了实质性的杀意,艾格蒙特尽管是个风花雪月的公子哥儿,同样会有本能的危险感,此刻只不过是凭着男人的面子在强撑,“对了,还没请教您的名字?”
  “埃里克。”埃里克冷冷地说道,见艾格蒙特的目光还要往后看,拦得更严实了些,冷淡地补充道:“而她的名字是伊妮德,只是一名流浪四方的女歌唱家,想必没有和您结识的荣幸。”
  他刚说完这些话便感到手肘一沉,伊妮德已经从他背后绕出来,挽住他的手臂,大大方方地对艾格蒙特致意道:“您好,大公?”语调友善,但显然是陌生而疑问的。
  艾格蒙特在听到埃里克说到那句“流浪四方”时便目光一亮,随后听到“女歌唱家”又有明显的迟疑。他当然还记得自己的未婚妻不少事,毕竟那才过去两年,而那的确是个极为出众的、他又没能一亲芳泽的美人。他记得艾若拉经常阅读不同国家的地理风貌,神情渴望(记住这一点纯粹因为他的未婚妻在一众他认识的贵族女子中太不寻常,而艾格蒙特对美人向来很有几分耐心);但他同样记得艾若拉是不能唱歌的……那么,惊鸿一瞥的那个金发少女究竟是——艾格蒙特的瞳孔微微一缩,因为他看见那位金发少女从红衣男子的背后款款走出,挽住他的胳膊,用一种陌生友善的目光看着他。
  艾格蒙特心中微微咯噔了一下,他越发不确定了。他不住地打量着伊妮德的面容,仔细对照模糊记忆里的每一个细节:那海藻般的灿烂金发,那沉静忧伤的湛蓝眸光,那白皙如瓷器般的面容,还有那种格外吸引他的、与众不同的那种气质——是了!伊妮德看起来虽然远比艾若拉平静、温和以及从容,但她们那种独立于世的冷感是一致的。艾格蒙特愈发肯定先前的猜测,同时他也记起了埃里克这个名字——巴黎新近声名鹊起的作曲家,小人物而已。
  “艾若拉,”艾格蒙特又一次微笑起来,是那种虚伪又油滑、带着暗暗不满的神情,他十分肯定地念出了这个名字,接着做作地叹了口气,“为什么要蒙骗大家呢?我亲爱的未婚妻。”
  “可我不认识您?”伊妮德困惑地说道,注意到克里斯汀与子爵的神情都显得迟疑又动摇,但挽住她的那只手臂明显加重了力道。她歉然地微笑着,同时向艾格蒙特发问道:“我和您的未婚妻长得很像么?”
  “艾若拉——”艾格蒙特逼近一步,神色间隐隐有了危险的意味,他带着某种强烈的暗示说道:“所以你找到你想要的新生活了,哈?我可爱又天真的小傻瓜,你以为自己能骗过——”
  “可我真的不认识您。”伊妮德镇定自若地回答,神色恰到好处地流露出几分困扰,“我仅仅是个平民女子,不可能与您这样一位……那个词是念大公?对,大公有什么婚约,您肯定是弄错了。”
  “平民女子?”艾格蒙特受不了地质问道,他仿佛听了一个天大的笑话,起伏的胸显示着怒火,“你在开什么玩笑?平民女子会有你这样优雅的仪态和自如的谈吐?平民女子能学会那些繁琐的语法?平民女子能——”他的质问戛然而止,目光反复地在她身上逡巡,最中露出一个冰冷的、带着嘲讽意味的笑容来。
  “平民女子,能穿着这样一身袍子,出现在这个地方?”
  “艾若拉,”他用古怪、又带着某种怜悯和轻薄的口吻说道,“你现在终于弄明白这世界了,嗯?你不还是回到你最看不上的生活里了——还得以比从前狼狈数倍的方式。”神色有几分惋惜和意兴阑珊。
  “您在说什么?”伊妮德皱起了眉头,“如果您是指服装,那是我的朋友埃里克为我准备的——”
  “你非要我当众说出来?”艾格蒙特以一种奇异的目光注视着她,又不屑、又惋惜,他很不耐烦地开口道:“好吧,艾若拉。你不是一心想要离开那个死水一般的上流社会吗?那么现在怎么样,你勾搭上一个小有名气的作曲家,费尽千辛万苦地又混回来了吗?你难道不是做了他的情妇吗?”
  这句话对谁都是一句惊雷,但艾格蒙特仅仅是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之中难以自拔。
  是的,刚开始他怀疑过伊妮德是否真的是艾若拉,因为他曾经亲眼见过躺在棺里,安静美好如一朵白玫瑰的、死去的未婚妻。但是事情本来不需要多么圆满的解释,也许那是假死,也许贝纳·沃德那老头帮助自家小姐逃走了,谁知道呢?事情放在艾若拉身上就解释得通,她本来就不喜欢那些东西,想要逃走也有可能。人只要想了,总是有办法的。
  艾格蒙特喜欢艾若拉,也许因为她的美丽,也许因为她的忧郁,也许因为她的独特——这份喜爱或许轻浮,或许建立在婚约的基础上,或许背后只是单纯对肉|欲的渴求,但艾若拉的确是他的初恋。他花过力气了解她,对于她的痛苦也有隐约的意识,但并不关注。因为艾格蒙特本来就是喜欢着美人忧郁的神情,而且他觉得艾若拉完全是胡思乱想。女人是用来“爱”的,不是用来理解的,他总是这么相信。尽管他愿意找一些艾若拉喜欢的诗集来讨好她,但他从未认真去读过。
  他在她身上花了那么多精力,他想要睡她也是理所应当。艾若拉会成为他的妻子,只要她一日保持着美貌与优雅,一日保持着那种高贵缄默的忧郁,他便会继续迷恋她,当一个众人口中很爱妻子的丈夫。就比如好好地藏好情妇的踪迹——但是两年之前,柔弱的艾若拉死去了。艾格蒙特是真的为她悼念过,为自己惋惜和不值过,但他很快又娶了新的妻子,对于记忆里的美人只剩下未亲芳泽的遗憾了。新的妻子没有她那么美丽动人,他自然不是很满意,所以来到巴黎寻欢作乐,可是他没想到艾若拉还活着,做了别人的情妇。
  真可笑啊,艾格蒙特心想。她本来就拥有一切的,偏要不顾一切地丢掉,现在又拼命地捡回来。他不禁有些可怜她了。他看见她的第一眼还是很喜悦的,因为可以圆了睡她的愿望(当然他把这个愿望藏得很好,面上还是风度翩翩)。没有公爵小姐身份的少女可以由着他摆布,虽然为着回忆的美好他都会表现得温柔体贴,让艾若拉对他感激涕零——可是当他发现艾若拉做了别人的情妇,一切都不同了。
  艾格蒙特讨厌脏的东西,尤其是本来属于自己,却被别人玷污了的东西。现在的他不想要艾若拉了,艾若拉在他心里已经不如那位木讷普通的贞洁妻子了。艾格蒙特由衷地对这件事感到恶心,同时又不禁有几分怜悯。因为他完全确信伊妮德就是艾若拉,他又一次见证了未婚妻的消亡——不同于前一次肉体上的,这次他心里的美好回忆一并死去了。他带着最后一点不甘心,叹息着问道:
  “艾若拉,我真不明白你,你当初明明可以做我的妻子——”
  艾格蒙特的话语在这里戛然而止,因为埃里克的拳头已经落在了他的脸上,作曲家大声呵斥道:“谁给你的胆子侮|辱她?我们分明是清白的友人!”可是说这句话的时候,他的心跳得飞快。他不敢去看伊妮德的脸,而忘记了这时候明明该担忧克里斯汀是否会误会。
  艾格蒙特踉跄着后退了一步,金褐色的头发散落了几缕下来,挂在脸颊前。他的左脸已经显出骇人的青紫色,他举起一只手捂住了——他仿佛想要发火,想要举起另一只手呼唤随从,但他最后还是带着一种奇异的、甚至有几分真切忧伤的神情慢慢放下了那只手。他看着伊妮德,慢吞吞地说道:“好吧,这是你自己的选择——我至少不必刻意为难了是吗,那太有失风度了。”
  说完这些话,艾格蒙特用又怜悯、又轻蔑、又惋惜的目光注视着伊妮德,回忆那曾经令他惊艳的美丽少女——然后转过身,慢慢地走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艾格蒙特脑补real丰富。他对艾若拉就是一般的容貌喜爱+年少回忆,还有欲望(没睡到的怨念)。这个人物应该是不那么美好,灵魂较为空虚渺小的。只除了结尾处真的有几分伤感。我想大家应该很清楚艾若拉为何不爱他了。后文还会有一个平行世界番外'没有巫婆的世界里,失去克里斯汀的魅影与嫁给艾格蒙特的艾若拉萍水相逢的一瞥',希望那里会深刻一些。


第23章 两种痛苦
  在艾格蒙特说了那样一番话又面色黯淡地离去后,歌剧院大厅的这个小角落顿时陷入了一种古怪的气氛之中。短时间内没有人说话,但尴尬的沉默里所有人都酝酿着不同的心思。
  劳尔·夏尼子爵尚且能够冷静思索对方刚才透露的信息。他从伊妮德的身份推测她和埃里克的关系,试图找出“歌剧魅影”的切入点。但他的恋人克里斯汀则没那么多心思了——年轻单纯的姑娘固然知道这样很不礼貌,可她还是忍不住偷偷去看伊妮德那张平静光洁的侧脸。凭感觉,克里斯汀相信伊妮德与埃里克之间不会是那种交易式的肉体关系。尽管她在听到“作曲家埃里克的情妇”一词时几乎是本能的抵触,但是把这个身份代入到伊妮德身上时,抵触感消失了。
  克里斯汀也不知道自己是哪里来的信心,她和伊妮德的接触其实有限。但是凭直觉,凭最强烈的直觉,她能感受到这两个人之间是最为纯粹的知己之情,灵魂的互相吸引。这种吸引甚至比早年她与魅影之间更甚,因为后者毕竟带了些引诱的因素,而当时的她与魅影之间也是有很明显的教导关系。但是在伊妮德与埃里克之间,灵魂的互相吸引在平等的基础上显得更为珍贵、更为美好,克里斯汀感到埃里克对待伊妮德是有一种不自觉的小心翼翼的——那种珍重也许阻碍了进一步的发展,却让他们的心灵连接在一起。有时候她甚至会有那么一丝的嫉妒,但克里斯汀·戴耶始终是个善良的好女孩。她不会相信关于情妇的言辞,毕竟,除了埃里克那种溢于言表的珍重之情外——有谁能配得上伊妮德呢?
  是的,配得上。克里斯汀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使用这个词来形容另一个年龄相仿的女孩……她甚至不在乎艾格蒙特大公口中伊妮德或许的曾经身份,因为她很自然地会去觉得,那身份于伊妮德的气质是一种障碍,人间的任何身份束缚对她都是一种障碍。伊妮德太过平静温存了,她的宁和近乎圣洁。这样的伊妮德,怎么可能沾染上凡人的情爱,而坠落人世呢?至少克里斯汀无法想象那个场景。伊妮德应当带着永远平静的微笑站在那里,使每一个看见那微笑的人感动不已,却不必露出属于凡人的一点一滴,她本身的每一部分都是令人赞叹弗如进而膜拜的。
  但克里斯汀并不知道,此刻伊妮德的内心也远不如外表的平静。
  金发蓝眸的少女具有远超常人的智慧与温柔,前者使她获得内心的平静,后者帮她汲取生命里的幸福。但这并不代表伊妮德不会感到痛苦——她的痛苦与平时的宁静一样,于常人都是翻倍的,甚至还要更为剧烈。
  她的痛苦来源于她的智慧,来源于她对自己的强烈认知与对世界的格格不入,哲人说成为社会的一份子是一种不幸,被社会排挤又是另一种不幸。伊妮德为了避免前一种,选择了自我的放逐,而埃里克因为遭遇后一种而改投前者的怀抱,他们本质上遭受的是同一种痛苦。
  曾经,伊妮德以为,当她趋于无限地削弱自己与社会的联系,而仅仅享有萍水相逢的微薄善意与对歌声的欣赏,那么她除了承担难言的孤单之外,便能逃脱那两种的不幸。但是她高估了自己对孤独的承受能力——那不是寂寞无言的孤独,而是能在心头燃烧嘶吼的一团火,令她迫切地想要吐露,吐露这份积压已久的感情。
  很难用确切的词汇定义那份感情,可能是长久的孤独,可能是和人交流的欲望,可能是亲情,可能是爱情,可能全都不是,也可能全都是。总之,当艾格蒙特的出现唤醒她对久远过去——其实并不那么久远的回忆,伊妮德内心长久被压抑着的那种情绪彻底地苏醒了。她已无法再控制自我,她必须要一个解脱,她要爱一个人或者被一个人爱,以此来完成内心的满足。这种精神上的迫切要求逼迫她要么立刻把感情投射在某个人身上,要么就远远离开世俗的文明,用旷野的孤寂重新冰封那团急于倾诉的情感。没有第二种选择。然而此刻的伊妮德尚未意识到这一点。
  再聪慧的人也不能将自己看得明白透彻,伊妮德仅仅是感到心底压抑的情感随着艾格蒙特唤来的回忆喷涌而出,难以遏制——但她最终强行把它们压了下去,以痛苦,以眼泪,以微笑。
  在她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她便自愿放弃了几乎全部的、属于人世的私人关系——如果可以的话,伊妮德希望自己与母亲一样虔诚地信仰着上帝,那样至少她和神之间还有一层私人的联系,这种私人的联系至关重要。然而可惜的是,伊妮德并没有那种集中的宗教幻想,她对自我的认知坚定不移,她对美好事物情感的总和报以崇高的信念与温和的目光,但是并没有一个虚幻的上帝形象给她慰藉。她的对话对象是自我而非上帝。这一点看似离经叛道,但伊妮德的目光却远比任何一个教徒更加悲悯,她的气质也远比任何一个凡人更加圣洁。
  但她说到底还是一个凡人,需要被爱更需要爱人,需要私人关系更甚于泛泛的公共关系——这才是痛苦之源。
  “不好意思,我们失陪一下。”突然之间,埃里克开口说道。
  从刚才到现在埃里克的脸色都难看得惊人,但时不时扫过伊妮德时却是柔和关切的。他甚至本能地侧身挡住了克里斯汀的视线,歌剧红伶的目光虽然不带恶意的揣测,但注视本身就是对伊妮德的一种干扰。而大厅里还有更多目睹了刚才一场风波的人在用下流而恶意,轻浮甚至色|情的目光打量伊妮德——他们怎么敢?那些肥猪怎么敢这么做?埃里克几乎要控制不住内心的暴虐欲望,在这熟悉的歌剧院之中,在歌剧魅影成为无数个夜晚恐怖的地方——但是幸好,对伊妮德的担忧压过了这种强烈的报复欲望。埃里克仅是匆匆地对夏尼和克里斯汀道了一声失陪便匆忙地拉着伊妮德从楼梯处离开,甚至来不及回应克里斯汀担忧的一句“等等——”。
  他知道楼上哪里有休息室,剧院魅影对歌剧院了如指掌。埃里克没发现强烈的情感使他的手抖得厉害,甚至无法回头看伊妮德一眼。
  作者有话要说:  *伊妮德与埃里克过得已不是常人的生活。他们的爱首先建立在了对彼此的理解基础之上,接着因为孤独发酵,孤独到了最深刻的地步就成为了必须投注出去的爱情。伊妮德因为漫长的心灵孤独需要爱情(仅仅是一种代称,那是多种感情的集合)——而埃里克在此前长久的孤独中偏偏将自己的感情投注在了克里斯汀身上。
  *这一章伊妮德感情无法压抑,下一章埃里克情|欲觉醒嘻嘻嘻


第24章 情|欲之火
  在埃里克突然地伸出手要带她离开的那一刻,伊妮德是愕然的——过往很多次,她沉浸在孤独与孤独酝酿出来的极致烈焰碰撞的痛苦之中,无法释放,无法自拔,而这是第一次有人打断她的痛苦,强行将她从中带出来。
  但不可否认的是她现在感觉好多了,因此除了刚开始因为诧异有些回不过神,金发少女全程安静迅速地跟在埃里克身后,去他打算带她去的那个地方。伊妮德固然习惯了人们的排斥与不理解,但她永远也不会喜欢这种东西——就像尽管她绝不会舍弃自己的痛苦,但她也不会喜欢这种痛苦一样。
  他们之间一直是沉默的,然而这沉默不同于先前四人之间的尴尬古怪,反而是平和包容、甚至是趋近理解和治愈的。他们一言不发地通过楼梯到了二楼,又在点亮着烛火却明显比一楼空寂许多的走廊间穿行,埃里克在拐入一条很不起眼、烛火比外面还要黯淡几分的走廊时终于开口解释了他的目的地。
  “我知道这里有一间丢了锁的化妆间。”埃里克说道,“因为暂时用不上,所以没人费心去撬门,但是我有备用的钥匙。里面打扫过,你可以进去休息一会儿——等休息完之后,你想要看看我曾经住的地方吗?我是说,我可以带你去我的地下宫殿……”他说到这里时,紧紧地皱起了眉头,好像在懊悔先前的承诺,但最终没有改口。
  伊妮德假作不知,她因为这个意料之外的邀约稍稍挑起了眉头,情绪也不如先前的难受了。
  “埃里克?”她诧异地问道,“你真的打算带我去——我是说,当然,我很高兴你愿意和我分享这个。但我其实没什么的,而且我以为你来这里是为了克里斯汀·戴耶……”说到这里,她心头不知为何微微一酸,伴着细小的、并非出自惩罚的针刺似的痛。惩罚之外的心痛她已经很少感受到了,伊妮德不由微微一愣。但尚未等到她仔细思索这种情绪,埃里克已经将钥匙插入了一扇花色暗淡木门的门孔里,轻轻旋转,同时说道:“也许吧,但我觉得现在——”
  他的话语戛然而止,因为后半部分完全被突兀响起的男人呵斥和女人尖叫声打断了。
  埃里克愣在原地,那扇门在他面前敞开,他几乎不能理解眼前的景象,又分明每一秒都是那么清晰——气急败坏的中年男人从他身上赤|身裸|体的娇艳女郎身上爬起,匆匆忙忙地穿上他脱了一半的裤子,嘴里大声骂着打断他寻欢作乐的不长眼的家伙。而那女郎只往门口扫了一眼便惊恐地尖叫起来,受到侮辱一样哭泣着,拉过一件华贵的大衣遮住身子,同时急切地哀求着那个中年男人什么——不,还要往前一些,是他刚刚推门进来而那对沉溺于情爱的男女还没发现他的时刻——
  中年男人在那娇艳女郎身上喘着粗气起伏,汗水顺着他因酒色而苍白浮肿的面容滑落。失去精美服饰掩盖而暴露无遗的小肚子一下一下拍打在女郎柔软的腰肢处。那团油腻的肥肉自然是令人作呕的,可是那种韵律中又含着某种令埃里克移不开眼的东西,那是……一双肥厚的手粗暴地揉搓着女郎洁白柔软的两团,色泽黯淡的嘴唇去贴合她颈处优美的弧线,而最糜烂的花开在他们身下的交合之处——青紫色的肿胀不断在女郎洁白身躯的幽密山谷里进出,大开大合掀出嫩肉的花瓣。男人的脸上是一种丑恶的兴奋、混杂着人类本能的冲动,而女人又痛苦、又缠绵地叫着,显然也深陷其中。很显然,这是一对偷情的贵族男女,而且彼此间的关系大概很不光彩,那女人在发现埃里克后向男人的祈求中说不定就包括处理好这次意外的撞破。
  可是这些,现在的这些埃里克的大脑已经完全无法去处理了。他只是又惊恐、又愕然、又……控制不住地去注意每一个细节,身体里的一个开关好像被打开了,一瞬间又烫又热。他仅仅是凭借本能僵立在原地,听不清那个贵族男人趾高气扬的痛骂,也听不清那个娇艳女郎高高在上的鄙薄——他没有杀戮的本能了,他唯独凭借最后一丝自我意识牢牢把伊妮德拦在身后,不让她看见门内的景象。他杀戮的本能全都被另一种本能,更汹涌、更强烈,又是突然被唤醒的给压下去了。埃里克的俊脸烧得通红,他做出了一间非常丢脸、完全不符合魅影在人们心目中形象的事:英俊的男子仓皇地转过身,一把扯住伊妮德的手腕,跌跌撞撞地逃出了这个房间、这条楼梯与这幢建筑。
  ————————————————
  埃里克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别墅的——他和伊妮德关于地下宫殿的约定当然作废了,没有任何办法。整个过程中,他焦躁不安,反复徘徊,惊惧地感到难受并且渴望,又羞于纾解。他的记忆反复徘徊在那对贵族男女性|交的片段,浑身像是点燃了一团火。又笨拙,又有着野兽的本能。他根本不愿意与伊妮德呆在同一空间里,勉强地忍过了马车上的时间——她离他那么近,空气里似乎飘散着她头发的馨香。露出的手腕是多么洁白……该死的!埃里克狠狠把自己的背砸在柜子上,然后靠在墙上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他颓废地揪住了汗湿的头发,无法面对内心的溃败与羞耻。
  这太令人难堪了——是的,埃里克不是对于性|欲一无所知的毛头小子。在他过往的人生中有过几次短暂的自|慰,但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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