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幻]末日再临-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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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或许吧。”西比尔回答，“只是他不是幽魂。奥兰多告诉我说，他是身体是钢铁之躯。”
　　“这就是他把我的手腕捏成这样的原因吧。”梅林撇了撇嘴，查看着腕上青紫的地方，“或许我应该感谢他没把我的手捏断。”
　　沉默了很久的埃尔蒙德此时抬起头来：
　　“西比尔，或许你对这个人很有好感，不过我想对你说，我并不信任他。”
　　“为什么？”
　　“借由预言骗人的人很多。”他说，“尽管巫术联盟也有很多预言师，但是有能力预言出城池破灭这样事情的预言师并不多，那样的预言师几乎全部诞生于神话时代，他们的能力大多直接来源于神明。说实话，我并不相信这时代会有这样的预言师。再加上他的钢铁躯体……我怀疑他是科学会派出来的探子。”
　　“可是关于他的事是奥兰多说的啊！”
　　“奥兰多也许是出于某种目的才那么说的。”埃尔蒙德指出，“别忘了，他是个商人，一切有助于他获得利益的事情他都会去做的。”
　　西比尔并不认为埃尔蒙德说得对。但她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只好闭上了嘴巴，什么都不说。
　　“至少他没阻挡我们在这里探索。”梅林说，“就算你们都是巫术师，要击败他也太难了些。只要他愿意，只要一秒钟就能把你们这些羸弱的巫术师全撂倒。”
　　“所以我们还要和他保持良好的关系。”埃尔蒙德说，“西比尔，这件事就交给你了。他似乎对你很感兴趣，你想办法弄清楚他到底想要什么。”
　　“哦，好吧。太晚了我要去睡了。”
　　西比尔闷闷地答应了埃尔蒙德，转身躲进了帐篷，躺到了自己的铺位上。
　　她合上了眼睛，却没法睡着，似乎总有一双眼睛在她的眼前晃动。
　　好像星光。
　　

　　☆、末日历104年　盛夏

作者有话要说：　　请假……作者君准备面试中……有空再回来更……
　　第二天一早，女王佣兵团的这几人决定开始向旧博萨尔城档案馆前进。
　　档案馆曾经是旧博萨尔城最重要的建筑之一。在很久很久以前，曾经有大量秘密电子档案和纸质文档储存于博萨尔城档案馆中。遗憾的是，随着博萨尔城被炸为废墟，政府也全面崩溃，博萨尔城的档案馆最终和它的秘密一起离开了人们的视线，被人遗忘。
　　但并不是所有人都遗忘了这个装满了古代秘密的档案馆。至少此时，还有人委托他们来寻找档案馆中的铁盒。
　　根据埃尔蒙德手中的地图，他们很快找到了档案馆的所在地，然而这里早已没有了什么档案馆，他们所看到的是断壁残垣。断壁残垣之间，夹杂着早已腐烂成为尘土的纸片。
　　一种失望的情绪从西比尔心中生起。
　　“我们白来了吗？”她问。
　　“应该没有，”埃尔蒙德回答她，“委托称我们要找的东西是在一个铁盒里，运气好的话，那个盒子应该还不会损毁。”
　　“那就打起精神来，一起找吧！”梦娜大声说着。在队伍里，她总是最有活力的那一个。
　　或许是被梦娜的活力鼓舞了，大家也都有了干劲。巫术师们用法术搬开沉重的石块，而视力相当不错的盗贼梅林则在废墟中搜寻铁盒。
　　他们忙了很久，只找到了一些存放档案的铁架子，连铁盒的影子都没有见到。
　　正当大家有些失望的时候，忽然听见了梅林的呼喊：
　　“你们快来看我找到了什么！”
　　大家连忙放下手中的工作向梅林奔去，只见梅林的面前是一个一次仅能通过一人的方方整整的洞口。下面隐隐约约有一道没有扶手的楼梯。
　　“这里似乎是档案馆的地下室。”梅林说，“也许里面会有些在上面找不到的重要物品。
　　西比尔用法杖放出光球丢到下面，遗憾的是下面实在太黑，而入口又太小，完全看不清下面是什么样的情况。
　　“这样吧，我先下去看看。”埃尔蒙德说，“如果没问题的话我再叫你们下来。
　　梦娜有点担心地看着哥哥：
　　“你要小心一点。”
　　埃尔蒙德点了点头，挥动右手召唤出长长的藤蔓，让藤蔓形成楼梯扶手的形状，然后扶着藤蔓，从楼梯下到了地下室里。
　　地下室里一片漆黑，埃尔蒙德伸手释放出无数光球黏在地下室的四壁，房间逐渐变得亮起来，埃尔蒙德吃惊的发现，整个地下室是一个极为巨大的大厅，其中如图书馆一样摆满了架子，而架子的上面放着各种各样的铁盒。
　　他随手拿过一个铁盒，拂去上面满满的灰尘。他感到铁盒的盖子上有些凹凸不平，凑到亮出一看，原来铁盒盖上印有一个编号：MN7…19。
　　他刚想打开盒盖，就听见西比尔的声音从上面传下来：
　　“怎么样？你发现什么了吗？”
　　埃尔蒙德也向他们喊道：
　　“这里有上千个铁盒……你们都下来吧！”
　　三人听见埃尔蒙德这样说，就一个接一个走下了楼梯。埃尔蒙德把手中的铁盒递给了他们看。
　　“你们看，”他说，“这里像这样的东西少说也有几千个。我们又不知道铁盒的编号，到底要怎么找才好？”
　　西比尔接过铁盒，打开了盒盖。
　　然而，就在她打开盒盖的那一瞬间，地下室通往上面的出口突然关闭了。
　　没有了上面照下来的光，室内一下子暗下去，只有埃尔蒙德释放出的光球散发出幽幽的光。
　　尽管如此，四人并未惊慌失措。有三个巫术师在这里，不过是门关上了而已，有什么好怕的呢。
　　铁盒里装着一个小小的纸卷，西比尔把它展开，看见上面的内容是由难懂的魔文写下的，她看不懂。
　　当她正想把纸卷交给埃尔蒙德看看的时候，地下室的后面突然传来了巨大的响声。
　　众人惊疑不定，梅林小心翼翼向前走去，想要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然而还没过一分钟，只见梅林飞快地跑回来，他的声音吓得变了调：
　　“龙！这里有一条龙！”
　　龙？这又是什么情况？
　　西比尔马上就知道了到底是怎么回事。
　　因为那条龙就跟在梅林的身后追逐着他，它的口中喷出了火焰，差一点就烧到梅林。
　　借着龙喷出的火光，众人才看清，这并非一条真龙，而是人工制造的大型机械。它身上的鳞片闪耀着金属的光泽，它的头做工极为精美，同时又让人觉得可怖。
　　或许这是档案馆昔日里的安保系统，如今档案馆已经不复存在，建立档案馆的人也早已死去。可是这条机械龙却还在这里履行着它的职责。
　　如果这条龙就这么站在这里不动，说不定西比尔还会感叹一下人类所创造的艺术品是多么的巧夺天工，不过面对着一件会冲人喷火的艺术品……那就是另外一回事儿了。
　　“必须马上把火灭掉！”梅林叫道，“否则就算烧不到人，火焰也会让这里的氧气消耗殆尽。”
　　西比尔和梦娜都拿出法杖，同时向龙的嘴巴发射水波。龙焰被控制住了，然而地下室里的氧气却还是越来越稀薄，四个人都开始感到喘不过气来，埃尔蒙德舞动着双手，从水中分离出氧气来。
　　“我们必须快点。”他说，“现在这里非常危险。西比尔，去想办法开门。”
　　西比尔攥紧了法杖，跑上了楼梯。她向关闭的门试了好几个解锁的法术，可是都没有用……就在这时，机械龙把它长长的脖子探了过去，它的头撞到了她，把她撞倒了。她惊恐地翻过身，向后爬了几步，看见它的嘴巴就在她身前半米远的地方……她看见了它的眼睛，它的眼睛是黄色的，和她的头一样大。它嘴巴的热气喷出来喷到她的身上。
　　埃尔蒙德见状，拼命挥动宝剑砍向金属龙的身躯，梦娜则交替使用冰和火攻击，希望这种方式可以破坏金属龙的身体，或者哪怕只是稍微吸引一下它的注意力。可是一切都没有用……它的头离西比尔越来越近了。
　　西比尔害怕了，她害怕得动不了了。她未曾离死亡这么近过，即使是若伊行刺她的时候，她也没有这么怕过。她明明可以拿出火之剑砍向它金属的头壳，可是此时的她做不到……它会吞掉她吗？还是吐出火焰来把她烧死呢……忽然她感到自己的力量完全丧失了……她把头枕在台阶上，闭上了眼睛。
　　突然传来一阵巨响，不是在身前，而是在身后。西比尔身后的门崩裂开来，
　　光透进来了。
　　西比尔睁开眼睛，她看见了一个天神。
　　她看见在耀眼的光芒之中的天神向金属龙挥动他的拳头，一拳打中了它的鼻子。金属龙退缩了。
　　“回去。”他说。
　　金属龙发出猫一样的悲鸣，它开始一步步向后，一步步向后退着。终于退回到它原先所在的地方。卧在地上不动了。
　　此时天神俯下身子看她，她看见他倒着的面容。如此美丽，如此耀眼。她发现他的样子这样熟悉。她认识他。
　　她笑了。
　　“欧狄斯。”她说。
　　欧狄斯微笑了。他向前走了几步走到她的身边，把她抱了起来。
　　此时愣在一边的埃尔蒙德等人终于醒过神来，匆匆赶到他们两人的身边。埃尔蒙德用惊奇的神色看着他，问：
　　“你是怎么做到的？”
　　

　　☆、末日历104年　盛夏

　　欧狄斯的怀抱并不温暖。
　　他的身体本来就是由冷冰冰的机械构成的，工业材料制成的皮肤尽管和人类的皮肤一样柔软，却没有人类皮肤的温度。
　　可是不知道怎么的……西比尔还是觉得脸上发烧，心脏也跳得快极了。她把头埋在了欧狄斯的胸前。
　　“我从那边听到声音，担心你们出事，所以赶过来了。”欧狄斯这样对埃尔蒙德说着，“机械龙的身体是非常精密的机器。我向它击出一拳之后，它体内的自动装置计算出它的力量弱于我，无法跟我抗衡，为了保护自身不被损毁，就退回到原来的地方了。”
　　尽管他的语气轻松，可西比尔总觉得他的声音中含着几许悲凉：他拥有着旁人无法匹敌的强悍力量，但他已经无法再被称作是人类。
　　欧狄斯看了看地下室里的环境，又道：
　　“你们想找什么，就在这里找吧。但我要把她带走，她受了惊吓，不适合再在这里徘徊。”
　　欧狄斯说完，没等埃尔蒙德做出反应，就抱着西比尔走出了地下室。
　　埃尔蒙德只好耸耸肩。
　　外面阳光明媚，告别了地下室沉闷的空气，西比尔顿觉精神一畅。头脑清醒了的她突然意识到自己还在被欧狄斯抱在怀里，只觉得非常害羞，挣扎着想要下去。
　　欧狄斯察觉到她的意思，把她放了下来。可是西比尔的脚尖一沾到地面，就只觉头晕目眩，不得不靠在欧狄斯身上。
　　“还是让我来吧。”欧狄斯毫不费力地重新把她抱了起来，继续往前走。西比尔的体重丝毫没有影响到他的步速，他走得很快，没过多一会就回到了他的居所。
　　欧狄斯把她放下，递给她一杯水：
　　“润润喉咙吧。”
　　西比尔点点头，喝了一大口水，那水的味道非常清甜，沁人心脾。西比尔顿时觉得自己浑身有了力气。
　　她坐在欧狄斯的床铺上，好奇地打量着四周。西比尔上次虽然来过这里，匆忙之间却没有看清。此时在阳光之下，西比尔看清了他的居室。
　　这是半间倒塌了的房子，除了这一点特别以外，居室其他部分与普通人的房间并无太多区别——仅能容纳一个人睡眠的被褥所铺成的床铺，床边放着此前奥兰多拿来的口袋，袋子的口儿敞着，可以看见里面放着些食物。
　　“你也需要吃人类的食物吗？”她好奇地问。
　　“否则你以为我吃什么？”欧狄斯微笑，“汽油？”
　　西比尔脸红了。
　　“没什么可不好意思的。”他说，“其实我的身体被设计为可以接受任何类型的能量供给，比较起来，我还是更喜欢普通的食物，这样能让我觉得自己更像人类……啊……虽然其实吃不出味道。”
　　这样说着，欧狄斯露出了一个遗憾的表情。
　　西比尔把头转过去，她看见旁边一个小小的书架上摆着满满的书。西比尔看了一下书名，发现这些书并不是末日后出版的作品，大部分都是她穿越前的那个时代已经有了的书。
　　“啊……你在看我的收藏吗？”他说，“这些书都是我从废墟里找出来的。即使是在末日之前，这里有些书也算得上是古董呢。”
　　“你会看吗？”
　　“睡不着的时候会看一点。不过看得并不很多……你知道，我是个预言师，每天晚上我都要占星。星辰知道很多事情……如果你懂占星术，就能和它们聊很久。”
　　“我学过占星术。”西比尔说，“但是不是很明白。”
　　“末日后很多技术几乎都消失了。”欧狄斯说，“占星术也是其中的一种。”
　　欧狄斯想到末日前的事，叹息了一声：
　　“那个时候谁能想到呢？谁能想到突然一下，一切都没有了？谁能想到信息时代迅速崩溃，人类的文明竟会退化到农业时代呢？”
　　听着欧狄斯的叹息，西比尔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他才好。
　　“你救了我的命，我还没有谢你。”她说。
　　欧狄斯摇了摇头：
　　“只不过是举手之劳罢了。事实上，我有一件事想要求你。”
　　“如果我能做到的话。”
　　欧狄斯打开书架下面的柜子，从里面取出一个铁盒，把它递到了西比尔的手上。
　　那铁盒的样式，正如西比尔在地下室里所见的一模一样。西比尔抚摩着上面的花纹，念出那个编号来：
　　“M…1001。”
　　“打开它。”他说。
　　想起之前她打开铁盒所发生的事情，西比尔并没马上动手，而是不确定地抬头看了欧狄斯一眼。
　　看着西比尔这样子，欧狄斯忍不住笑了：
　　“不要紧的，不会有什么大怪物跑出来的。”他说。
　　听见欧狄斯这样担保，西比尔这才小心翼翼打开了盒子。只见里面放着一柄匕首。
　　西比尔从盒子里拿出匕首，只见那匕首通体透明，上面雕镂着神秘的纹路，刀刃处闪着寒光，一看便知它极为锋利，可以削金断玉。
　　“好漂亮的匕首。”西比尔赞道。
　　“你喜欢吗？”他问，“你喜欢的话，就送给你了。”
　　那漂亮的匕首让西比尔爱不释手，她摩挲着它，问道：
　　“为什么要送我？”
　　“这柄匕首是末日前的产物，它是用人造钻石制成的，可以切断任何东西。为了弄到它，我费了不少功夫。不过我的努力并没有白费，我终于找到了你……我希望你能用这柄匕首杀死我。”
　　西比尔一惊，匕首被丢到了地上，刀刃深深地□□了地面。
　　“为什么要提这种要求？”她问。
　　欧狄斯笑了，他的笑容充满惨苦：
　　“既然我求你帮忙，或许我至少应该把自己的故事告诉你。奥兰多对你说过我的事吧，在一百多年以前，我曾经死在这座城里。”
　　西比尔点了点头。
　　“那时候我的身体虽然受了重创，却并没有马上死去。当时有一个极为聪明的天才科学家从废墟中把我救了出来。那时我的身体已经无法修复，但大脑却还非常完好，并没有受任何伤害。这位科学家把我的大脑取了出来，保持它的活性，同时按照我原来的样子，为我制造了这一具躯壳。
　　当我从昏迷中醒来的时候，发觉自己已经在这一具躯壳里了。
　　你永远想象不出，身处机械的躯壳之中，是一种怎样的痛苦。你能思考，行动举止都和正常人没什么两样。可是你的身体并不是真的身体，也并不是你的。你的大脑所指挥着的只是一堆破铜烂铁。你不再有触觉，不再有味觉，无论碰到什么，都感觉不到，就算手指折断，你也不会知道。因为它本来就不是你的。甚至你的视觉和听觉都和从前不一样了，你能看见从前看不见的东西，听见从前听不见的声音，然而这种能力并不能让人感到舒服，它只是不断地在提醒着你，你已经不再是人类。
　　可是你居然还会痛，时不时就会感觉到难以忍受的剧痛。你真正的身体已经被留在很远的地方，并且已经腐烂，可是好像就是它一直在疼痛着。
　　我就是这样过了一百年。”
　　看着西比尔惊讶的眼神，欧狄斯苦笑着：
　　“知道了这些，你还想问我为什么想死吗？”
　　“既然这样，为什么你不能自己结束自己的生命？”她问。
　　欧狄斯的笑容极为痛苦：
　　“你以为我没有试过？我试过千万次。然而这是做不到的。并不是因为我没有足够的意志，而是因为那个为我制造这具身体的人……那个人不允许我寻死。如果我想拿着钻石刀砍进我的金属颅骨，这双手是不会听从我的指挥的。
　　我也不能靠绝食来达到这件事，一旦我停止进食，我的大脑因为缺乏能量而无法给身体发动指令的那一刻起，我的身体就会自动开始行动，将一切含有能量的东西当做食物摄入。
　　我虽然做不到，但是我知道你可以，你可以替我做这件事。你还记得我们初见的时候我所说的吗？我相信你能帮助我，帮助我从这无边际的痛苦之中解脱出来。这件事是已经注定了的。”
　　“可是你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她问他。
　　欧狄斯拿起铁盒，递给西比尔：
　　“这个盒子里装着的预言是写给我的。我把它从那地下室里的数千个铁盒中拿了出来，这里面写着我的命运。”
　　西比尔接过盒子，发现里面原来还放着一个小小的纸卷，用红丝带扎着。她打开纸卷，看见上面只写了一句话：
　　“人子必将承受苦痛，除了命运的使者，一切无能为力。”
　　“你怎么知道那就是我？”她问。
　　“难道我还要从头向你解释吗？”他反问，“我已经厌倦了，厌倦了这一切。你要知道，我活过了一百年的时光，看完了那个地下室里收藏着的所有预言。而且我本人也是一个预言师，我知道该怎么解读命运所使用的那种语言。我知道那就是你，你能做到，你生来就是为了做这件事的。
　　你看到那柄匕首了吗？它很漂亮，很锋利，你只要攥紧刀柄，然后向着我的颅骨刺下去，拧动一圈，一切就都结束了，我就解脱了。”
　　欧狄斯漂亮的眼睛里充满了恳求，这让西比尔的心有些动摇了。他的话触动了西比尔心中的某些东西。她抿了抿嘴唇，弯下腰，用力从地上拔出了匕首。
　　欧狄斯的眼神变得热切起来了，他的双唇翕动着，吐出以下的句子：
　　“就是这样！西比尔，我可爱的西比尔……就是这样！请求你……”
　　他并没有把话说完，他仿佛丧失了说下去的力气。
　　他站在西比尔的面前，他的身躯如此高大，如此美丽，像一棵春天的树。
　　西比尔迟疑了。她真的能做到吗？真的能把匕首□□这样美的一颗头颅之中？
　　欧狄斯意识到西比尔的迟疑，他在她面前跪下，让她处在一个非常方便刺入他头颅的位置。
　　西比尔握紧了匕首，迟迟无法行动。
　　欧狄斯目光灼灼地看着她，看得她颤抖起来。
　　“西比尔……不要怕。”他声音轻柔，“解救一个不幸的人脱离痛苦，并不是什么有违道义的事情。只要挥动匕首……一下……一下就行。”
　　他面对着她，闭上了眼睛。
　　西比尔看着他，他多美啊……就算只是一具机械的躯壳，他的美貌仍然让她惊叹。很难想象奥兰多所形容的、从前他还是人类的时候会有多美。可是打动她的并不仅仅是他的美貌……唉，他多么痛苦啊，而她又多么想为他解除这种痛苦啊！
　　西比尔抿着嘴唇，她终于打定了主意。
　　她后退了一步，用力挥动手臂。
　　随着西比尔双手落下，钻石匕首闪过一道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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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半晌，欧狄斯睁开了眼睛。
　　他失望地看着西比尔：
　　“你做了什么？”
　　西比尔挥下了匕首，可是她没有把匕首插向欧狄斯的头颅，她将匕首插在了面前的泥土之中。
　　“我在救你。”她说。
　　“不，你不是在救我。”欧狄斯的眼中充满悲伤，“这下完了。一切都结束了，我再也没有希望了。”
　　“你听我说。”西比尔也跪了下来，把双手搭在了他的肩上，认真看着他的眼睛：
　　“欧狄斯，我不会杀死你。你已经在这个世界上过了一百多年，你应该明白，死并不是问题真正的解决办法。
　　我一定会救你，但不是用这种方式。我对天发誓，我一定会救你，一定要救你，哪怕拼尽我的一生，我一定会找到办法拯救你。”
　　欧狄斯看着西比尔，他的眼睛里第一次产生了迷惘。
　　“为什么？为什么你要这样对我？”
　　“欧狄斯，你不能这样轻易就选择去死……尽管你已经在这个世界上生存了一百多年，可是你还没有真的活过一回……你还没有爱过。”
　　西比尔这样说着，她认真地看着欧狄斯，她的眼中有光在闪动着，她颤抖着，她靠近了他……她在他的唇角边轻轻印下了一吻。
　　欧狄斯吃惊地打量起她来，他看见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