代嫁-第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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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胜妆


　　　　　
　　　　　
　　　　　

1赏花

天朝初冬，正是初雪那天的节气。

照理来说，这样的天气，正是初寒料峭，可是在天朝相府夜府内，却一片花团锦簇，园子里各色的花儿争奇斗艳，芬香扑鼻，如同初春。

这样百花齐放的奇景，百年不得一见，一时让夜府里前来赏花的达官贵人接踵而来，络绎不绝，热闹的很，就连天朝的皇帝司马野，也携着皇后和一众爱妃移驾夜相府赏花。

夜相夜修自是不敢怠慢，携了一众妻妾接驾。

“皇上，您看，这园子里红红紫紫的开得好不热闹，在臣妾看来，定是吉兆。”皇后夜悦本就是夜相的亲妹妹，生得温婉大方，很得皇上的宠爱，这次明为赏花，也是为一解皇后的思家之情。

“皇后说的是。”皇上宠溺的拥着夜悦，后者虽然欣喜，但在大亭广众之下，还是红了脸。

“皇上，你看夜相府内，有两个妻妾都有了身孕，怕这些孩子中就有花仙下凡的，这花儿朵儿的，是来贺喜的呢。”贤妃向来与夜悦亲厚，此时更是择机拍下马屁，看皇上赞许的看了自已一眼，也满心欢喜的低了头，一脸小女儿的娇嗔模样。

“嗯，爱妃说的有理。”司马野笑笑。

“谢皇上，谢各位娘娘的一众吉言。老臣家何德何能，哪里请得动仙子，怕是这园子里的花仙们，因着皇上和各位娘娘的驾监，这才竟相开放，以接对驾呢！”夜相拱手微笑。

“大人，不好了！不好了！”一个小厮模样的孩子急着过来，一下扑跪在地上，上气不接下气。

“放肆！皇上和娘娘在此，怎可如此失礼！”夜相有些恼怒。

“大、大人，小的该死，只是夫人们要生了，接生的婆子说是难产，让小的来报信，小的一急，冲犯了大人，请大人赎罪！”那孩子虽然害怕，可是口齿却伶俐，说的半点不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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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小生命

“这可怎么好，皇上，我们也去看一下吧。”夜悦入宫后，虽然很少回相府探亲，可是这个哥哥的事，总还是上心的，之前只有一个妾氏生过一个男孩，叫夜少卿，已经５岁了，可是之后一直没有子嗣。

这次，好不容易正房和三房有了身孕，哪里知道会这样？不免也有些焦急。

“看！你们看！那是什么？”

众人循着那人所指的方向望去，惊见相府的上空竟不知从何时起盘旋了几百只飞鸟！

而且这些鸟儿全然不是冬天应出现的，如同相府那些花儿一样，那么喧闹着，如同初春！

那鸟儿，慢慢的都聚在了相府，众人均是指指点点，议论纷纷。

“难道……真是传说中的百鸟朝凤？”贤妃迟疑着说出心里的话，看看夜悦也是一脸不可置信。

“百鸟朝凤？难不成真有其事？看来夜卿真是我天朝的福祉啊！”司马野淡笑，眼中闪动着暧昧不明的因子。

“夫人……夫人……”又一个回报的小厮跑过来，却没有上一个伶俐，讲了半天，也没说出话来。

“夫人怎样！”夜相急怒难当，在皇上面前又不好发作。

“夫人生了！”

“生了？快去！”夜相心中一松，喜形于色。

“生了只腿出来，还没有见着头！”小厮这才喘过一口气。

“混账！”夜相终于不耐，一脚把这个小厮踢倒在地上。

“只出个脚，那不是难产？”夜悦看向皇上，皇上只有拍拍她的小手，以示安慰：“传联的旨意，传太医，给夜相的两个妻妾看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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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凤凰女

“是，奴才领旨！”传话的太监下去了，众人也渡到夜相的内院，因是妇人的内院，就算是皇上，也不便进去，只在花厅坐下等侯。

“生了生了！老爷是个小姐。”一个稳婆从东院出来，抱出一个粉团似的小女娃儿，东院是夜相的发妻夜许心梅所生。众人围上前去，却均是一惊，没有说话。

那孩子——真丑！左脸眉角上一大块红痕胎记！这在天朝是不祥之兆，多有这样的孩子一出世便被父母遗弃。

更让人惊异的是，这个孩子根本不哭，大睁着一双乌黑的眼睛，静静的看着众人，安静得有点离谱，唯一的声音便是她吮吸着自已的小手发出的“吧嗒”声。

司马野微微皱了一下眉，难道这个女孩子竟是凤凰女？

就在众人面面相觑时，这时天空一片霞红，好似飘来了一片红云，近看却引起更多的骚动！

“看！凤凰！那是凤凰！！”群情鼎沸，天上的鸟儿也是一片嘈杂！叽叽喳喳围着那团红光，真有百鸟朝凤之势！

“哇哇”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从西院响起，又有一个稳婆抱了一个小女娃子出来，“恭喜相爷，贺喜相爷！这真真是个玲珑剔透的小姐！老身接生了这么多年从未见过这么美的小姐！”

好一个漂亮的女娃儿！肌肤粉团儿似的，虽还是个小婴儿，可是那如星的黑眸，像小扇子一样的睫毛，如小樱桃般的小嘴，无不昭示着这未来定是个美人儿！

“原来，这个才是凤凰女！皇上，你看呢？”夜悦掩不住的对这个孩子的喜爱，把孩子抱在怀中，秀给司马野看。

小女娃儿，因为看得人多了，有些不耐，又开始“哇哇”的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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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若水亦是祸水

“这个小女娃，朕喜欢，既然是凤凰女，就赐她为凰公主！作朕的义女如何？”司马野边说边抱着孩子进了内院。

夜悦停驻原地，忽道，“我看这孩子生得不俗，便叫若水如何？”

“若水，夜若水？好名字！”夜相撩须点头。

“那，那个孩子呢？”夜悦努嘴指向东院。

夜相脸一沉：“那个扫把星，还不扔掉？留在我相府晦气！”

“扔了倒也不必，我相府不同其他杂人，如果说是因为这个把孩子扔了，传出去名声不好！”夜悦劝告道，“不如就放在偏院，反正相府也不差这些口嚼，哥哥以为如何？”

“妹子说的有理。”

“名字？”夜悦问道。

夜相一脸嫌恶：“取什么名字？如此不祥之人，养在偏院已是她的福份了！”

夜悦轻轻看她哥哥一眼，并不做声。不过一个小孩子，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夜悦也就不在意，随皇上进了内院。

只是在她们转身后，没有有注意到，那天空中酷似凤凰的那一片霞光全部隐入了东院……

**********

“夜儿，娘对不住你，虽是夜家的长女，却连名字都没有。苦了你了。”夜许氏喝下药，轻叹一声，心疼的轻抚着夜湛依的头发。

“娘，孩儿不苦。”膝下的女孩儿抬起头，星眸如晨露般清澈透明，脂玉般的肌肤光洁如玉，无论怎样看，这都是一个绝世的美女，只可惜了——左颊额面上那一片巴掌大小的艳红胎记，生生的把这美感磨尽。

如果不是这胎记，夜湛依也不会被认为是不祥之人，落得连个名字也没有，甚至世人根本不知有夜湛依的存在，只以为那个“凤凰女”夜若水就是夜家的大小姐。

“唉……”许心梅欲夜又止，终是放下手，默默的盯着窗外。

夜湛依见娘这样，静静的退出去，轻掩住房门。

想想看，来到这里已经十年了，现在这个身体已经快１６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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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意外

现在的夜若水，贵为凰公主，从小在宫中皇后身边长大，吃穿用度跟其他的公主无二致。

皇后夜悦的意思，她虽得圣宠，只可惜却一无所出，如果把夜若水培养成太子妃，未来就是皇后，那么这晋国的天仍是夜家的天下！

夜湛依看一下天空，灰灰的天色，好像快要下雪一样。

后天就是初雪，那个贵为凰公主的夜若水就要行及笄礼了，那么这个相府，一定会热闹飞凡，在这样人情鼎沸的日子里，少一两个人，怕是没有关系吧？

夜湛依有点期待那天的到来，那天，也是她１６岁的生日，她想要送自已一份大礼，也想给娘一个惊喜。那个女人，跟前世的母亲一样的温婉，一样的善良，从来不提什么要求，让夜湛依窝心的爱护，把前世所有的爱与愧疚全部放在许心梅身上。

如果说，夜府还有什么值得她牵挂的，只有这个娘了。

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夜湛依已经筹划了整整五年。

三天，只有三天了。娘，您再忍一忍，湛依就带您离开这吃人的夜府……

此时前厅里，气氛很诡异，难得的齐聚一堂，连常不露面的娘和三娘也在，夜若水那个夜府待之如珠如宝的凰公主正扑倒在三娘的怀中哭得上气不接下气，就似快要昏厥过去。

“爹，女儿不嫁！女儿死也不嫁！”夜若水哭闹着。

“唉……”夜相对于这个宝贝女儿，也有诸多的无可奈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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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逼嫁（上）

起因是皇上的下旨让夜家的大小姐嫁与西秦的唯一外姓王爷，也是天朝中唯一可不拜天子的北王——北冥烈风。

照说，这样的人家，倒也算是门当户对，不辱没了夜府的名声。只是……那北冥烈风，是西秦出了名的冥王，据说是心狠手辣，从不怜香惜玉，曾经传说他助皇上铲除异己时，曾杀了当时一位反对者的上下１０３口人，最后那人的女儿生生被他蹂躏了三天三夜而死，死时全身上下没有一块好肉！而且据当时那府里逃出生天的唯一一个下人的描述，北王生得样貌有如野人一样，非常恐怖！

在那以后，再没有人家肯把女儿嫁与他，现在已近３０仍是单身一人，平日里虽有些侍寝的小妾，但是每隔几个月总有些女子尸首被扔出北王府，于是他暴戾残忍的传夜便越演越烈，一提起北王——北冥烈风，就如同见了阎王一样害怕。

这样的北王，却偏偏被皇上指婚给了夜若水，怎能让人安心？

奈何那北王在朝中地位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夜若水想不嫁都不能。

只是可惜了，凤凰女……传说中的凤凰女有福泽天下的本事。

“也不是完全没有办法，老爷。”一直没有出声的二姨娘碧湖，此时悠悠开口。“皇上只说要把夜家的大小姐许给北王爷，又没有指明是若水，老爷难道忘了，咱们夜家的大小姐另有其人么？”碧湖轻笑，这些没脑子的人，怎是她碧湖的对手？

“这……”夜修突然明白过来，喜形于色，“还是碧湖心细如发。”夜相捻须微笑。

“爹，娘，你们说的什么？女儿不懂。”夜若水拭了泪，看此事似有转机。

“若水，你不记得了？那个别院的丫头，面上有胎记的，正是你姐姐，你６岁上还跟她见过一面，那次那丫头掉水里，还是你大哥救上来的。”素心细心讲着。

“哦那个丑鬼。”夜若水一听事情有转机，满心欢喜，想起那个只谋过一面的挂名姐姐，满脸的厌弃。不过，那样的扫把星，能替自已代嫁，也是她的福分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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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逼嫁（下）

“去，到别院把大小姐请来！”夜修坐正席位，摆起了老爷的谱。

下面的小厮一楞，看看夜若水，大小姐在此，还有哪个大小姐？

“呸，没用的小子！别院那个才是大小姐！这是二小姐，记住了！”碧湖啐了那小厮一口，那小子才恍过神来，一路小跑着去了别院，不出片刻，便请来了夜湛依。

“啊，你来了。来，到爹身边坐。”夜修一见夜湛依，就貌似关心的笑了起来，看到她左颊上那怎么也遮不住的红痕，他就厌弃，此时却还要装出欢喜的笑来。

“湛依，你也老大不小了，后天初雪，你也就满了１６了，也该论婚嫁了，爹这里有个好消息，倒是要告诉女儿你啊！”夜修讲的慈父严严，真如那些真心为子女着想的慈父般，声音充满了疼爱，只是那怜爱未达眼底。

“皇上刚下了旨，要把夜家大小姐许给北王爷为正妃，后日，也就是初雪那天成婚。虽说时间上有些急了点，但是圣命不可违，你也不必准备些什么，为爹自会为你准备好嫁衣、嫁妆，到时只等吉时迎亲即可。”

哦，原来如此。

北王爷的名声，夜湛依虽在深闺，也听说过一二，冷笑着看了夜若水一眼：“原来是因为这个大小姐不肯嫁，所以想让我代嫁？老爷好计策，难道不怕那个阎王似的冥王发现新娘调了包，来找夜府的晦气？”夜湛依的话一针见血，只刺得在场的人生疼。

夜修一怒起身，“容不得你不答应！你要是有什么三心二意的想法，那也莫怪老夫对许心梅不客气！这个贱人，怎么生出你这个扫把星来！来人！把她拘起来！好生守着！三日后送上花轿！”

夜湛依一听夜修威胁许心梅的话，瞳孔骤然收缩，回头怒视：“你好卑鄙，竟用娘来威胁我？”

“哼，你如果乖乖听话，爹自不会为难你娘。”夜修还是不想把事闹大，毕竟让她自愿代嫁，总好过绑到北王府去，得罪那个阎王可不是好玩的。

夜湛依心中百转千回，只有缓下来：“我答应代嫁，只是你要签应我几个条件，否则就算是撕破脸，我也不会好好嫁到北王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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8迫嫁（上）

“什么条件？你讲。”夜修现在只要夜湛依能乖乖代嫁，先安抚住她再说。

夜湛依轻叹一口气，看来三天后不是自已的好日子，如今不是惊喜，却是有惊无喜了。

“一、善待我娘，请她迁回东院，派人伺侯。”夜湛依放不下的只有娘，只有为娘争取到更多。

“行，东院本来就是心梅的旧宅，回去原也应该。”夜修马上同意这一条。

“二，娘每月的用度跟二娘、三娘不得有异；第三条，娘身体不好，家里的人参、燕窝尽可多给一些调养。”

“好说，好说。”

夜湛依想了想，也实在想不出什么好的来，本来打算带娘离开夜府，那是有自已照顾，如果没有自已，她又能靠谁呢？

“四，请大少爷做我娘的义子，我不在，请大少爷代行孝道。”就算是夜修食言，她也相信夜少卿会好好照顾娘。

“行，爹全答应你。可以了吧？”夜修大喜，原来这样就把这件棘手的事给解决了。

“是，那我告退了。老爷。”夜湛依不想叫夜修爹，夜修也不想。

“嗯，带大小姐去东院暂住，好生伺候！”夜修吩咐，就来了三五个丫头仆妇，带夜湛依下去了，说是伺候，实则是监视吧？保证在这三天不出一点纰漏，三天后好好的把她嫁到北王府，就算是交了差吧？

夜湛依冷笑，也不反抗，乖乖的跟了那些人去了。

******

这日的天突然冷得有点离谱，才刚入冬不久，却生生在这天下雪下了个透。

夜相府，初雪嫁女，却嫁得没有一点声音，安静得紧，只是门前结的大红缎子，才在这雪中点染些喜庆的颜色。

“小姐，请更衣。”夜湛依早已起来，像个木偶一样由着那些下人打扮，乌黑的长发放下，梳顺，结了妇髻，再换上大红的嫁衣，披上红盖头，就坐在床边安静的等。

这三天来，足不出户，连母亲的面也没见上一见，不免有些遗憾。不过，也罢了，母亲性格柔弱，见了也徒添伤心，还是不见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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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迫嫁（中）

“吉时到！请新娘上轿！”

文官的唱喝，像是催命符一样，冲击着夜湛依的心脏，披上盖头，好好的一个新娘子就这么草草的送入花轿，一众人等又浩浩荡荡的折回京都北面的北王府。

到了北王府，随行的媒婆正要说两句吉利话，还没等她开口，已有一人从容过来踢了轿门，“轰”的一声，莫说是轿门，轿子也快四分五裂，夜湛依一个不慎，就随着那垮轿子跌到地上，一时夜府这边的人乱作一团，可是谁也不敢说什么。

来人已经不耐烦，“人已送到，请回！”

“这不合礼数吧？”媒婆有苦难言，这两边，哪边都是她得罪不起的，一边是权倾朝野的北王爷，一边是皇亲国戚的夜相府，开罪哪边，都可要了她的小命。

“没有什么合不合的，我们王爷说的，就是礼数！还不快滚！”来人话语倒不凶狠，但那语气冷冷冰冰，让人如堕深潭。

夜相府送亲的人清楚北王爷的可怕，没等话音落地，已经跑得干干净净，没个人烟了。

夜湛依突然有点同情夜若水，北王爷并不知道这个新娘是代嫁的替代品，得到的礼遇却是这样？看来，那个北王爷并不是真心的爱慕这个“凰公主”啊？

“走吧。”寒冰的声音又响起，已有一丝不耐，似乎根本没有想要给这个“凰公主”一丝礼遇的想法。

盖头仍好好的盖在头上，夜湛依悠然的从那已经垮掉的轿子上站起来，挺直了背脊，不言不语。

她该怎样？自已走进北王府？这样的屈辱，不是夜若水可以受的，但是自已？呵呵，又有何妨？

夜湛依正在考虑是迈左脚还是迈右脚，那人已经等不及过来，粗声道：“麻烦！”说话间，夜湛依已经在一个宽厚的背上，没等她反应过来，就被扔到了大门口。

那人虽然粗鲁，可是仍在扔下的那瞬间，小心的收敛些力气，并没有伤到夜湛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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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迫嫁（下）

“谢谢。”一直未发一言的夜湛依，轻声谢道，这人来踢轿子，怕是那个号称“冥王”的人特别派来羞辱那个夜若水的，最后却放她一马没有把她狠狠摔在地上，除了感谢，夜湛依还能说什么？

可这一声“谢”，在那人耳中如空中黄莺般婉转好听，一时恍神，心中涌出一丝这二十五年不曾有过的情愫来。

这个女子，好特别。

踢轿时，不慌不忙；背她时，不急不燥；放下她时，居然还轻声言谢。

这样的女子应是如惠兰般聪明美丽的，并不如王爷所说的那样骄横跋扈？第一次，莫秋平对敬如神一样的北王的话，产生了一丝怀疑。

“请，新娘进府，要过三关……小心。”莫秋平也不晓得为什么，自已会变得这么多话，万年寒冰，化了一角。

“嗯。”夜湛依应道。

三关，踢轿门、跨火盆、跨马鞍，总不是这些吧？

夜湛依苦笑一下，那踢轿门，得要轿子落下，新郎下马三踢轿门，第一踢问“能不能孝敬公婆”。第二踢问“能不能团结妯娌”，第三踢新郎问“以后夫妻能不能甜甜蜜蜜”，新娘都回答“能”。可是刚才这人，只一脚就让坐轿粉碎，莫说问了，但是这关，算是过了吧？如算过关，倒也还好，因为自已不是真的夜若水，暗暗的庆幸，不过小小折辱，还受得起。

第二关，跨火盆。

莫秋平有点不忍，但还是带夜湛依来到那火盆前，虽然隔着喜帕，夜湛依仍是倒抽了一口冷气——那火盆，足足有十米那么长！一直从大门延伸到要拜堂的正厅！

夜湛依银牙咬了一下，这个北王，果然跟阎王一样，这哪是娶亲，简直是要人的命！也难怪夜若水不肯嫁，这样的人，谁人嫁得起？

夜若水可以不嫁，可是夜湛依不能不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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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代嫁（上）

提裙、迈步，就准备上那火刑场，没有一丝犹豫。

莫秋平除了方才那一点怜惜，此时又多了一点佩服。如果是一般的女子，受到这样的屈辱，见到这样的酷刑，只怪早就哭天抢地了，这个女人，却清淡如一汪湖水，只在刚才初见这长龙火盆时，才微微起了一丝涟漪，又回复平静。

“慢着，这样上去会伤得很重，不死也会残。”莫秋平虽知这样是违背了北王爷的意思，仍加以提醒。

“沿七星方向走，三步一跃，可避开最热的火炭，尽量快，减少在炭面的停留时间，如踯躅不前，只有伤得更重。虽不能全免，至少能保住两条腿。”莫秋平沉声提醒，他能做的也只有这些了，再剩下的，就得看这个女人的造化了。

夜湛依稍稍抬一点头，好从喜帕下方看一下这火盘长龙的局势，果然因为摆放的原故，每隔三个火盆，就会有点空间。

“谢谢。”夜湛依真心感激这个人，如果没有他的点拨，她是无论如何不可发现其中的玄机。

厚重的裙摆除了那种无用的美丽，太繁复，太累赘，过这火盆时，只有连累自已。

夜湛依微一思量，求了莫秋平一件事：“大人，能否帮我撕去这裙摆？”

莫秋平微楞一下，马上就明了她的聪明。

原来这个女人不止淡泊、还有勇气，北王只说要羞辱她，并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