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途-第1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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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增加氏的仇恨，郭惠添油加醋把马秀英形容成一个心狠手辣的恶毒女人，完全是出于嫉妒才诬蔑瑜素雪将她害死。

　　　　氏想不到自己苦苦寻找的妹妹竟然早就香消玉损。她本来有些怀疑郭惠的话，突然想起马秀英第一次见她的那些告诫，难怪马秀英会那样说，原来妹妹果真死在其手下。

　　　　初闻噩耗的她恨不得马上杀死马秀英为妹妹报仇，可是当她迷迷糊糊地走到主院附近，发现戒备森严的守卫，陡然惊醒，就她现在的样子，哪能动得了马秀英半分，说不定连自己都要搭进去。要为妹妹报仇，只能徐徐图之。

　　　　她强忍心中的悲痛，躲在屋里以泪洗面，好在孩子的突然出现让她得到一丝安慰。如今她最大的心愿就是生下孩子。可是马秀英派吴夫人来诊脉显然已经对她的孩子有了怀疑，马秀英会放过她和孩子吗？

　　　　氏惊惧交加，她恨这个女人，若不是马秀英嫉妒陷害妹妹，或许妹妹不会死；若不是马秀英救走朱元璋，或许陈友谅早就打败朱元璋的军队；但她心中更多的是恐惧，她害怕马秀英那双洞察一切的眼睛，她害怕马秀英发现孩子的秘密。

　　　　几天过去了，府里风平浪静，马秀英那边没有动静，朱元璋对她一如既往的宠爱，氏渐渐放下心来，她现在什么都不想，只盼望能顺顺利利生下这个孩子。

　　　　哪一个做娘的不希望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呢，氏也不例外，这一刻她全部心思都在孩子身上，甚至忘记了家仇国恨。也幸亏她此时并无谋害之心，才得以暂时保全了自己和孩子的性命。

　　　　儿行千里母担忧，此时马秀英的心思也不在别人身上，一想到朱标要独自出远门，她的心就揪成一团，可是她又改变不了朱元璋的决定，她唯有把所有能调动的影卫力量都安排在应天府到濠州的路段，命其沿途暗中保护朱标，还把自己用了多年的袖箭和一副软甲给朱标佩戴上。

　　　　送朱标出府的那天，极少流泪的马秀英哭得稀里哗啦，几次抓着朱标的手不让他走。

　　　　这样下去天黑都出不了门，朱元璋实在不耐烦，哄着劝着，“你这样叫标儿如何安心去濠州，他将来要继承我的一切，我这是在给他铺路，好让各地官员都知晓他的地位。”

　　　　朱标也说道：“母妃放心，孩儿必定平平安安出门，平平安安归来。”

　　　　马秀英哭笑不得，这孩子老捡她的话干嘛。她睁着迷蒙的双眼，依依不舍地松开手，孩子大了，再不舍也得放手让他展翅翱翔。

　　　　一群小鬼头又羡又妒地簇拥着朱元璋和朱标出城，马秀英好似了魂一般，伫立良久，直到再也看不到马车影子才垂头丧气地回屋。

　　　　逊影安慰道：“王爷已经派了先遣部队清扫流寇匪贼，加上世子身边还有那么多人保护，世子一定会平安归来，您就放心养身体吧。”

　　　　马秀英依然愁眉紧锁，“标儿那么小，王爷就让他单独出门，他狠得下心，我这当娘的哪能放下心。”

　　　　“若是世子知道您如此牵挂他，连伤势都影响了，只怕他会不安心呢。”逊影苦口婆心劝道，“您若是放心不下世子，就快把身体养好，实在想世子了，寻个机会去接他，总好过您在府里唉声叹气，牵肠挂肚。”

　　　　“你说的有道理，若没个好身体连出趟门都不容易。”马秀英点点头，早把对朱元璋保证不再私自出府的事忘得一干二净。

　　　　逊影心“咯噔”一沉，坏了，主子不会打算养伤好就去接世子吧。不行，得给主子找点事做，牵绊住她的脚步。

　　　　逊影刻意不提朱标祭祖的事，只在马秀英耳边念叨府里前天发生了什么事，昨天又发生了什么事，哪个仆人偷奸耍滑，哪个妾室争风吃醋，孩子们如何如何。重点提到朱和朱日益跋扈，贪玩逃学的现象。

　　　　马秀英躁动的心霎时冷静下来，不能光牵挂朱标忽略了另外两个儿子啊，她不能再生育，这三个孩子就是她的命根子，不管哪个有闪失都不是她能承受的。

　　　　逊影又暗示，朱和朱的跋扈恶性都是被府里上下惯出来的，若是马秀英再不管事，加上某些人的放任自流，只怕两位公子的脾性会越来越恶劣。

　　　　冷汗顺着马秀英的额头留下，她又自责又气恼。她是真心不喜欢处理内宅的庶务，才会放任郭惠和郭宁莲的坐大。但一想到有人在利用权利捧杀她的儿子，她就忍无可忍。

　　　　她当即招来朱和朱痛斥教育一番，把两人身边的亲随换了一批，又命丁管家把王府这几个月的开支账册呈上来，还把仆人挨个叫到院子训话。

　　　　此消息一出，府内俱惊，马秀英这是要收回管家的权利了？

三百三十七章　强势收回管家权

　　　　马秀英召集管事、仆从的消息一传出，郭惠和郭宁莲第一时间来到正院查探情况，见她一本一本翻阅账册，丁管家在旁边躬身侧立，不由心里一紧，纷纷劝道：“姐姐身子还未养好，怎能做这些耗费精力的事情？”

　　　　郭宁莲才尝到掌握权力的甜头，结果郭惠就被放出来，朱元璋依然让她两人协助马秀英打理庶务，两人正在明争暗斗，马秀英突然插进来，她们所有的心血都将化成了泡影，能不着急吗？

　　　　马秀英懒得跟两人虚与委蛇，直接言道：“前段时间养伤偷闲了一阵，多亏两位妹妹帮忙打理庶务，我现在身体康复得差不多了，看这些账册倒不觉得累。况且你们都有身子，以后月份越大会越辛苦，就不要为府里的琐事操心了。”

　　　　郭惠和郭宁莲面面相觑，尝过掌控权利滋味的人都不甘愿放弃手中的权利，所以她们即使怀孕了都还不肯安心静养，还想把管家权牢牢抓在手中。

　　　　但马秀英是当家主母，打理中馈是她的责任，她就是不拿怀孕说事，直接要求收回权利两人也没法反驳。

　　　　郭宁莲一直有点惧怕马秀英，见她面容冷淡，神情不虞，嗫嚅几下嘴皮没有再说什么。

　　　　郭惠犹自不甘，她好不容易才把之前掌控的势力巩固稳定，这几个月她在府里呼风唤雨，仆役莫敢不从。她虽是侧妃，但前来拜访的百官夫人谁不对她恭恭敬敬，除了不能穿正红吉服、插凤钗，她享受到的待遇几乎和正妃没有区别。何况在她的授意下，仆役们刻意宠溺朱和朱，眼看二人性子都被养歪了，马秀英此时突然把权利收回去，那她享受的待遇和她捧杀朱、朱的计划岂不全成空？

　　　　她咬着唇，不死心地说道：“姐姐伤势那么严重，岂是短短几个月就能彻底康复，万一姐姐操劳过度，旧疾复发，让小妹如何跟王爷交代啊。”

　　　　马秀英把手中的账册猛地一摔，冷笑道：“你是在诅咒我永远不好吗？”

　　　　她看见郭惠就心烦，府里不好的事几乎都跟郭惠有关，这个女人整天兴风作浪，若不是有身孕，马秀英真想把她又关进佛堂。

　　　　郭惠慌忙解释，“小妹不是这个意思，小妹是担心姐姐，王爷也希望……”

　　　　“王爷那边我自会跟他说，你只管把手里的庶务交接清楚就好。”马秀英打断郭惠的话，讥讽地看着她，也不知这女人脑子怎么想的，得了朱元璋几天宠爱就目中无人，“是不是我这个王妃命令不了你？”

　　　　郭惠哪敢承认，“不是这样……”

　　　　马秀英脸一侧，刻意忽略她，也不听她的辩解，对郭宁莲说道：“你手上的事先继续管着，等我把惠妃的事交接清楚，你再来呈报。”

　　　　“哦，哦，宁莲一切听从姐姐吩咐。”郭宁莲含糊应着，暗暗高兴马秀英抬自己踩郭惠。郭惠那蠢女人嚣张惯了，竟然都忘记她上面还有个马秀英，应该听谁的命令，这会活该被马秀英羞辱。

　　　　逊影鄙夷地打量郭惠，这女人想权利想疯了吧，还拿朱元璋来压马秀英，也不瞧瞧谁是这府里的主母。别看马秀英平时好说话，真要厉害起来，连朱元璋都要让三分呢，

　　　　郭惠气血翻涌，马秀英每句话都在打自己的脸，还当着这么多下人的面打得啪啪响，叫她以后在府里怎么做人。不行，她要赶紧找朱元璋述说委屈，最好能把权利继续留在手中。

　　　　然而她的念头还没转完，耳边又传来马秀英冷漠的声音。

　　　　“丁管家，这几个月的账册我看过，大致没有什么问题，但是个别院子的开支超额了，你看水粉胭脂这项居然一千多两，难道用的是金粉吗？燕窝、鱼翅一个礼拜的分量三天就没了，这是为什么？王爷生性节俭，最见不得浪费和贪墨的人，听说有官员贪墨百十两都被王爷处死，还是剥皮哦……”

　　　　“小人，没，没有贪墨……是，是……”丁管家双腿打颤，说话都不利索，眼睛不停地往郭惠瞟。

　　　　郭惠不敢再贪墨公中，仗着大肚子就使劲地花销，所有东西都要最贵最好的。今天要鱼翅，明天要燕窝，吃不完就倒掉，一点都不心疼。朱元璋不知她是如此糟蹋食物，还跟丁管家说对几个孕妇要优渥一点，月例开支宽松一点，所以郭惠这几个月花钱如流水也没人敢说半句不是。

　　　　但是她的好日子到今天就戛然而止了，马秀英笑得和蔼又可亲，说的话却像重锤敲在每个人心上，“丁管家，你是府里的老人，我怎会不相信你。不过没有规矩不成方圆，以后每个院子的花销用度必须在正常的范围内，若是有超过二百两以上的开支必须汇报我。当然有人要是愿意自己掏钱，咱不管。如果有人不服气，你叫她来找我，我倒要看看她是要吃金子还是吞银子。”

　　　　逊影忍不住笑出声，吞金吃银，马秀英这是把某人形容成貔貅啊。

　　　　仆从不敢笑，皆低下头耸动肩膀。

　　　　郭惠脸色紫涨，修长的指甲深深嵌进掌心，再也忍不住，借着身体不适，匆匆离去。今日马秀英如此羞辱她，来日｜她一定要报复回去。

　　　　郭宁莲悄悄吁了口气，还好她没有存心跟马秀英作对，否则今天被羞辱的就不止郭惠一人。兔死狐悲，她这会再也没有其他想法了，回去就老老实实地清点物品，交接庶务。

　　　　马秀英的决定很快就通知到各个院子，各房妾侍立刻安分守己，不敢再对管家提出各种各样过分的要求，有惠妃的前车之鉴，大家不想受难堪就还是收敛吧。

　　　　王妃真的要管事了！确认这个消息，巴结郭惠和郭宁莲的仆人纷纷转变嘴脸，只听马秀英的号令，而有些偷奸耍滑的仆役更是打起精神抢着干活，生怕被马秀英揪出重罚。

　　　　最高兴的莫过于逊影，马秀英不出手则已，一出手风声鹤唳。而且她把注意力都用府里，再也不会因为牵挂世子想着偷偷出府了。

第三百三十八章　众贵妇巴结王妃

　　　　“主子，你应该举办一场宴会告知众人您的身体康复了。”逊影不遗余力地出主意，看到马秀英神采奕奕的精神状态，她比谁都高兴。

　　　　马秀英一语道破她的小心思，“我看是你想热闹了吧。”

　　　　“嘿嘿。好多妇人登门拜访，您也应该答谢一下嘛。”逊影眼珠乱转。前些日子马秀英不出门，接待宾客的事情全有郭宁莲和郭惠操办，外面的贵妇都快把马秀英当隐形王妃了，举办一次宴会，也好叫大家看清楚谁才是王府真正的女主人。

　　　　随着朱元璋的地位升高，应天府的豪门富绅想方设法巴结朱元璋和其家眷，甚至争先恐后把自己的女儿往王府塞。现在可不是嫁个普通王侯那么简单，有眼光的人都知道朱元璋虽然只是在应天府设立王府，其实形同开国。

　　　　远的不说，起码这应天府一毫一厘都是朱元璋说了算。将来这天下早晚还得回到汉人手中，万一朱元璋有那富贵命荣登大宝呢？总之趁着现在早早和朱元璋攀上关系，将来的风光指日可待。于是各种攀亲手段数不胜数，有的请了媒人上门撮合，有的请了德高望重的长辈出面，有的派了夫人去和马秀英拉关系，甚至有人直截了当求见朱元璋禀明来意……

　　　　特别是那些豪门富绅的夫人拜访马秀英时总是打扮地跟只花孔雀似的，刺鼻的香味让人无法正常呼吸，喋喋不休的唠叨让人昏昏欲睡。

　　　　马秀英接触了几次便十分厌恶这种女眷之间的无聊应酬，但又不能太过生硬地拒绝这些妇人的求见，毕竟这些女人背后的男人和朱元璋乃至应天府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她索性以养伤为借口将此等事务都交给郭惠、郭宁莲处理，自己躲在小院里练练字、看看书，自得其乐。

　　　　纵使再厌恶，有些人情往来还是无法避免，马秀英明白逊影是在变相地暗示她身为王府女主人不能太清高，交际应酬不可少。她不会拒绝逊影这点好意，靠在贵妃榻上笑道：“想热闹也行，你让管家挑个好日子请那些贵妇来看看菊花，这个季节正是吃螃蟹的好日子，叫厨子准备些膏多肥美的花津蟹……”

　　　　应天府盛产花津蟹，与白洋淀的胜芳蟹、阳澄湖的阳澄蟹同为三大名蟹，而且花津蟹是其中历史最悠久的，从唐朝开始，就已非常出名。

　　　　李白曾七游宣城，其《月下独酌》“蟹螯即金液，糟丘是蓬莱。且须饮美酒，乘月醉高台。”即是花津蟹就美酒的吃法。

　　　　北宋宣城大诗人梅尧臣也曾咏诗花津蟹：“樽前已夺蟹滋味，当日莼羹枉对人。”

　　　　哎呀呀，肥美的蟹膏沾上蘸料，那个鲜嫩细腻的滋味，光是想想，马秀英的口水都不知不觉流下来了。

　　　　“不行！您不能吃螃蟹。”逊影一脸紧张，眼睛下意识地瞟向她的腹部。

　　　　马秀英笑容浅淡，伤了子宫的妇人忌吃寒性食物，可是就算不吃寒性食物，她腹部的伤也永远不能恢复如初。

　　　　“主子。”逊影喏喏的语气里带着自责，好端端的气氛被自己破坏掉。

　　　　到底是一起上过战场的主仆，马秀英对逊影总有一份包容，何况她受伤的事与逊影无关，逊影能在生死关头还想着引开敌人已经很不错了。故而她并没有责怪这个勾起她不快的丫鬟，反而坦然地笑笑，“不能吃螃蟹总能吃别的，要是别的也不让我吃，这宴会就不用办了哈。”

　　　　“有、有、有，除了螃蟹什么都都行，奴婢这就去通知管家。”逊影小鸡啄米猛点头，生怕马秀英反悔，一溜烟地跑出去。

　　　　到了菊花宴这天，访客络绎不绝，这可是马秀英当王妃后第一次宴请官员乡绅的夫人。能来的女人基本都不会推辞，甚至有些地位不够没有帖子的妇人拖人情厚着脸皮找人捎带进府。

　　　　李管家看着长串长串的礼单咂舌，王妃只拨了五百两银子筹备宴席，可这收进来的礼品、礼金起码价值数十万两。想以前慧妃也办过宴席，收到的礼品数不胜数，但和王妃一比，就不够看了。

　　　　“把这些东西都换成粮食、军需送到王爷军中。”马秀英满意地点点礼单，真不想去会客，那些溜须拍马、满心算计的妇人哪里有这些真金白银亲切。她眼睛眯成一条缝，想到要是忍住不耐烦，多举行几次宴会，说不定连军饷问题都能解决了。

　　　　花园里赏花的贵妇们突然感到一阵恶寒，其中一个微胖的女人对着郭惠谄媚地笑道：“慧娘娘，怎么王妃娘娘还没驾临？”

　　　　这胖妇是大乡绅高财主的夫人谭氏，她这次除了给马秀英送去一副宝石头面，还希望能搭上马秀英这条线，让高家成为朱元璋军粮的供应商，身兼重任的她，难免比别人心急了些。她平时送给郭惠不少好处，自以为和郭惠关系亲近，所以毫无遮掩地向郭惠打听消息，却不知这一问把郭惠得罪狠了。

　　　　句句不离马秀英，平时咋不见你对本妃这么热切？郭惠掩住眼中的厌恶和嫉妒，淡淡地说道：“你们也知道，姐姐的身体前阵子才受过伤……”

　　　　众妇人立刻说道：“不急，不急，王妃的身体最重要，我们多等一会没事。”

　　　　“王妃身体才康复，就设宴款待我等，王妃待我等不薄啊。”

　　　　“王妃身体还得补补，这次我家专门挑了一枝最好的百年人参当贺礼……”

　　　　“有句老话不是说什么大难不死，必有后福吗？何况王妃这样的贵人，以后更是不得了啊。说不定将来能母仪天下呢，嘻嘻……”

　　　　郭惠傻眼，原本想借着大家好奇马秀英受伤假装不经意地说漏嘴，牵出马秀英私自出府一事，可是看着众人一副受宠若惊、拼命讨好的模样，连马秀英迟迟不出席宴会都能被视为理所当然的态度，她想抹黑马秀英的话自然说不出口，心中的嫉妒怨愤又加深一层。

　　　　这厢马秀英制定好军需补给计划，终于姗姗出现。

　　　　未等她落座，霎时嘘寒问暖的声音满天飞，每位妇人脸上都挂着十二万分的亲切，关怀的表情无比真挚，特别是一些能和马秀英说上几句话的妇人都显得与有荣焉。

　　　　谭氏撇下郭惠，急切地往马秀英身边挤。

　　　　早为主子不忿的郭霞悄悄绊出脚尖。

　　　　谭氏只顾看马秀英，没有注意脚下，收势不住，一下冲了过去。

第三百三十九章　菊花宴上的风波

　　　　电光火石之间，随侍在马秀英旁边的逊影急忙上前一挡，与谭氏撞了个满怀，两人摔落在地，幸好地上的泥土比较松软，众人只是受到惊吓，没人受伤。

　　　　侍卫迅速护住马秀英，警戒周围，目光不善地瞪着谭氏。

　　　　“王妃，我，贱妇刚才脚下一滞，不知怎么就冲撞过来……”谭氏涨红脸，跪在地上手足无措地解释，心里欲哭无泪，这下完了，得罪了马秀英，回去怎么给丈夫交代。

　　　　马秀英挥退侍卫，扫视谭氏扑过来的方向，没有看见郭霞的小动作，但她注意到郭霞脸上一闪而过的慌张和得意，心里冷冷一笑，让人扶起逊影和谭氏，戏谑道：“夫人毋须行此大礼，我虽然贵为王妃，但咱们二人年纪相仿，还是平辈相交即可。”

　　　　一句玩笑话巧妙地揭过谭氏的窘态，也缓和了宴席上紧张的气氛。不管是真是假，众人都顺着马秀英的话笑起来，“王妃娘娘千金之躯，让我们这些贱妇拜一拜也是应该的。”

　　　　谭氏借驴下坡，抓紧机会拜道：“贱妇祝愿王妃娘娘长命百岁，永远安康！”

　　　　“祝愿王妃娘娘长命百岁，永远安康！”所有女人仿佛培训过，异口同声集体参拜，倒显得马秀英的身份愈发崇贵，席上的气氛更加热烈。

　　　　低着头的郭惠咬牙切齿，心里恨死了拼命溜须拍马的谭氏和风光无限的马秀英。

　　　　“让大家久等了，开席吧。”看在礼单的份上，马秀英虚与委蛇应付了几句，便命仆人上菜，得了人家那么多贺礼，请人吃顿饭还是应该的。

　　　　花厅里，朱元璋的各位妃子差不多都到齐了，即使有一两个肚子大得厉害，行动不便也要在这个时候出席露脸。要知道，这些妃子纵然只是朱元璋的一个小妾，其地位都比普通贵妇高人一等。平时她们屈尊马秀英之下，这会难得有机会享受到别人的尊崇，当然不愿错过风光的时刻。

　　　　贵妇们谁也不敢流露出轻视的态度，依次向各位妃子行礼落座。

　　　　菜肴摆了满满一桌，看起来很丰富，然而满怀期待的贵妃们一见菜品心里顿时凉了一大截：板栗炖羊肉、土豆肉泥、铁板黄鳝、糖粥藕、鸡汁回卤干、蚂蚁上树、什锦豆腐、牛肉锅贴、老鸭薏米煲……全是普通寻常的菜肴也就罢了，可是菊花宴上连只螃蟹都看不到，这是菊花宴么？

　　　　马秀英悄悄瞪了逊影一眼，干笑道：“都是些家常小菜，大家请随意。前方将士还在辛苦作战，故而我也不敢过于铺张奢侈。”

　　　　她是有叫逊影不要过于铺张，但是这些菜未免显得有些小气，她哪里知道自己误会了逊影的好意，逊影是请教过吴夫人后才专门挑选菜谱，专拣那驱寒滋补的菜品。

　　　　贵妇们面面相觑，还真是家常小菜啊，罢了，罢了，大家也不是真为奔吃来的，凑合吧。少不得又有人溜须拍马夸赞王府的家常小菜都做得如此美味精致，比外面酒楼的好上百倍。更有人说马秀英以身作则，勤俭克己，是大家学习的楷模……

　　　　郭惠愤愤不平，这些菜连她平时吃的都不如，马秀英还拿出来待客，真是丢人现眼。她眼珠一转，笑着说道：“虽然姐姐厉行节约是好事，可是菊花宴咱们还是得应个景，不如小妹自掏资费，请人从外面酒楼送一筐螃蟹来。”

　　　　大厅顿时鸦雀无声，郭惠公然和马秀英唱反调，这是王府妻妾不和的节奏么？

　　　　马秀英旁若无人地放下筷子，笑眯眯地吩咐，“叫人去酒楼买几筐最贵最好的螃蟹，伙计晚一点去找惠妃结账。”

　　　　马秀英还真有脸应下来啊？郭惠想不到马秀英对她的挑衅竟然四两拨千斤就化解了。等等，她只说要一筐螃蟹，何时变成几筐了？这得多少钱啊？然而仆人早就领命出去，她想喊住已来不及，况且众目睽睽之下，她也不好意思纠正只要一筐螃蟹的话。

　　　　逊影实在忍不住为马秀英辩解道：“各位夫人不知，我家王妃受了伤，大夫说忌寒食，所以婢子才没准备螃蟹鱼虾……”

　　　　吴夫人也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