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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途-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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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次女孩冒着小雨送来蔬菜，她丝毫不提他连累她罚跪的事情，却还记得许下的承诺，他用零食诱｜惑却还不及她对书本的渴望……勇敢坚强、一诺千金是马秀英留给他的第三个印象。
第四次、第五次……越来越多的接触让他看到女孩身上各种各样的品质：不拘小节、重情重义、蕙心纨质、学而不厌、心小志大、深思远虑、善良热枕……这些都不足以形容他对这个女孩的印象。他想了想，觉得还是用千变万化这个词语最妥当。她就是一个千变万化的小精灵。这个小精灵不知不觉扎根在他灵魂深处，她的一笑一颦都牵动着他的神思，她的每一声“姚大哥”都如空灵的羽毛拂过他的心尖，她的每一个决定都让他无法拒绝，甚至她不知天高地厚想要当皇后他都说不出反对的理由。
他推掉父母提的一桩桩婚事，他忽略妙龄女子暗送的秋波，他拖延和陈家小姐成亲的日期……他在等，等女孩放弃做皇后的梦想，等女孩回头发现他的好，可是女孩毫不留恋地离开了。他继续等，只要女孩没有嫁人，他就还有机会，可是女孩居然成亲了。
他不明白，女孩明明想做皇后为什么却嫁了个小军官；他不明白，女孩为何要放弃苏州富饶的生活跑到濠州战乱的地方……
他只明白一件事，女孩嫁人了，让他连等待的机会都失去。他也不想明白了，她若不在，他心何在？明不明白都是一样的结局，他此刻心之遇霜犹如蝶之遇秋，蝶遇寒秋而凋残，心则在无尽等待里憔悴。既然心已碎，何苦恋红尘！
逃虚子，是他送给自己的字号，一个“逃”字道尽他满腔的悲伤。虚虚实实、真真假假的女孩身形铺天盖地，到处都是她的声音，到处都是她的笑容，他又能逃到哪里去？
道衍最后望了一眼濠州城，头也不回乘舟南下。纵然山高水长，他的惆怅幽思却挥之不去，他迎风站在船头吟道：“扁舟泛烟渚，凉飒袭我裳，椎篷坐其下，四顾心茫茫……”
轰隆隆，几阵急促的雷鸣过后，下起了入秋以来的第一场雨。雨水来得又急又密，很快就从千丝万缕的细线变成筛豆子似的往下直掉，砸在甲板上溅起高高的水花。
“小师傅，不能走了，这雨太大，得上岸避避。”艄公飞快划动起船桨，粗黑的脸上掩饰不住紧张。水上人家都迷信下雨天是龙王爷出来玩耍的日子，但愿他们不要碰到龙王爷。
老天仿佛故意跟艄公作对，风雨交加吹得小船东摇西摆，几次脱离前行的方向。船舱的积水越来越多，船划动的速度越来越慢，艄公撑着船桨只打哆嗦，眼泪都快流出来，结结巴巴地说道：“小师傅，您会不会划船，小老儿腿发软……”
“施主，你把桨给小僧试试。”道衍接过船桨，方知艄公为何胆怯，肆虐的狂风和汹涌的激流如同两只无形的大手把他以及小船撕扯拉拽，稍有不慎，小船就会倾覆。幸好他力气比艄公大，加上会武功，很快就稳住身形一点一点把小船撑到岸边。
此时回望河面，已像一锅刚煮开的沸水，冒着泡上下翻滚，忽隐忽现的漩涡把周围所有的东西都往水里拽。看着如此凶险的情景，两人一阵后怕，在大自然的灾难面前，他们渺小得不堪一击，这次能够逃出来完全是运气。
“多谢龙王爷饶命。”艄公屁滚尿流地爬上岸，第一件事就是对着河水下跪磕头，当然他也没忘记感谢道衍，而且他固执地认为龙王爷是看在道衍这个佛祖代言人的面子上才肯放他回到人间，所以他决定剩下的路程不再收这个和尚的船资。
精疲力尽的道衍躺在岸边突然放声大笑，他发自内心感到一种快乐。这快乐来源于死里逃生的满足感，来源于跟大自然搏斗的征服感。这感觉让他忘却了心中的苦痛，让他死寂的心仿佛又活过来。
不明所以的艄公把道衍扶到林中避雨，两人都是落汤鸡，继续淋下去很有可能会生病。他熟练地折了些树枝搭好架子，在上面铺上油布，一个简易的雨棚就做成了。
“小师傅，把你的衣服也敞一敞，。这个鬼天气可受不得寒。”艄公脱得只剩件犊鼻裤，晾好了衣服又来招呼道衍。
道衍从善如流地脱掉百纳衣，他的病情其实还未彻底康复，不想旧疾再犯，最好肯听人劝。
艄公暗暗吃惊，难道这小和尚是个苦行僧，不然他那一身棍痕如何解释。
两人蹲在雨棚下听雨声，艄公经验丰富，瞅瞅天空，抓了一把泥土笑道：“我们水上人家讨厌下雨天，岸上的人可欢喜的很，这雨估计得下几天，庄稼有福。”
道衍看着岸边萎顿的树木在风雨中缓缓舒展枝叶，贪婪地吮吸着甘甜的雨水，也跟着笑道：“这雨确实下得及时，就是耽误施主的时间了，要不小僧改走陆路，施主趁雨小的时候回去吧。”
“哈哈，无妨，无妨，小老儿能捡回一条命已经不做他想。”艄公笑得心满意足，“再说也耽误不了什么时间，雨大咱就停，雨小咱就走，说不定还能赶上顺风顺水呢。”
乐观的笑声仿佛能冲破雨天的阴霾，随着雨声渐渐变小，道衍的心情也在渐渐放晴。他忽然找到了新的理想目标，不必独善己身，乃是化众生为善。
突然一只翅膀上沾满雨水的蝴蝶跌跌撞撞地飞进雨棚，早已不堪重负的身体眼看就要坠落，道衍急忙伸出手接住这只可怜的蝴蝶，为它遮风避雨。
那只蝴蝶躺在道衍手中瑟瑟发抖，过了一会，察觉雨水不再落下，连忙扇动淋湿的翅膀，很快一对五彩斑斓的翅膀重新熠熠闪光，摆脱了沉重的枷锁，加上对雨后清香之向往，让它再度振翅而飞！
道衍很高兴蝴蝶能重获自由。
艄公却遗憾地说道：“它活不成了。”
“那它为何还要飞走？”
“呵呵，它要找地方产子啊。”
听艄公说完，道衍才知道蝴蝶这种动物的生命很短暂，短到从破茧成蝶到产子死亡只有个把月，所以它一生都在寻觅。
“粉态凋残抱恨长，此心应是怯凄凉。如何不管身憔悴，犹恋黄花雨后香……”道衍脱口而出，一只蝴蝶都能不惧风雨，只要抓住机遇，就会去寻找那属于自己的天空。他又何惧世态炎凉，把属于自己的生命白白浪费掉。
第一百二十二章 来自丫鬟的敌意
天色毫无征兆地暗下来，不知从哪儿刮来的狂风把大片大片乌云吹到一起，突然一道臂粗的闪电炸开，像是一条见首不见尾的银龙从层层叠叠的云层钻出，它嘴里发出愤怒的咆哮，张牙舞爪仿佛要把苍穹撕碎。
不知是银龙掉下的眼泪还是苍穹被撕破，大颗大颗的水珠沿天际坠落，很快系成千万道水帘，把整个世界都笼罩其中。
轰隆隆的雷声响在耳边，马秀英不知道衍已经乘舟南下，她望着瓢泼大雨发愁：姚天僖走得如此匆忙，连个去向都不告知，也不知他如今身在何处，有没有找到落脚的地方，他穿得那么单薄，会不会淋雨生病……
自责、担忧、牵挂……种种情绪涌上马秀英的心头，她坐立不安却又无计可施，她看了一眼如同木头人一样安静站在身边的李儿，莫名升起一股烦躁。
任何一个女人都不希望自己男人花心，马秀英亦如是。朱元璋背着她讨好巴结郭大丫的事她可以当不知情，毕竟郭大丫才是朱元璋真正想娶回家的女人，现在又都住在元帅府，难免有些接触。但是朱元璋当着她的面对李儿眉来眼去就很过分了。
马秀英还记得李儿第一次出现在朱元璋眼前时，朱元璋那目不转睛、一脸垂涎的呆样。在听说李儿是马秀英准备收下的丫鬟后，他竟然问都不问来历就连忙点头同意。瞧他那热切的态度，如果不是慑于马秀英在场的话，估计早扑过去对李儿动手动脚了。
房玄龄的夫人之所以出名，因为她是一个妒妇。然而妒妇在这个时代是不可取的，有能耐的男人身边都不止一个女人，甚至男人可以以七条理由休妻，其中一条就是嫉妒。强悍如马秀英这样的女子也不得不顺应当下的律法，忍着心酸做一个不嫉妒的大妇。
当然马秀英目前还没准备给朱元璋安排妾侍，将来也不会，像这种为了讨好自己男人拉皮条的事打死她也做不出来。不过这都不是马秀英烦躁的重点，重点是她在李儿身上隐隐感到一股敌意。
那是一种无法用言语形容的敌意，就譬如逊影见到马秀英会发自肺腑地露出笑容，李儿的笑容却达不到眼底；逊影问候马秀英的时候又亲切又尊敬，李儿的“夫人”两字却像是从机器里挤出来的又单板又冷漠；逊影总是不等马秀英吩咐就主动揽事做，李儿却要等马秀英点名才慢吞吞地应承下来……
作为马秀英的忠实拥护者，逊影十分看不惯李儿消极淡漠的态度，她不明白这个女人为什么在苏州到濠州的路上一直都乖顺懂事，现在却一副死气沉沉的模样，她不止一次告诫劝说李儿，“咱们做奴婢的要有奴婢的样子，如果你不喜欢在主子手下做事，你可以要求离开，主子一定不会为难你。”
逊影不知道李儿的态度取决于道衍的态度，李儿之所以千里迢迢跟随道衍到濠州来，一是因为她不愿意留在苏州被姚家人逼着当尼姑，二是因为她还期盼自己能够改变道衍出家的决定。然而当道衍把她扔给马秀英一走了之，她才真正感到屈辱绝望。
她恨道衍的无情无义，也恨马秀英的假心假意，如果不是这两人，她怎会落到这个地步。为求苟活她不得不依赖马秀英，但要她发自内心去尊敬一个憎恨的人实在是有些难度。
李儿冷淡沉默的表现让马秀英头疼，她觉得自己留下李儿的决定似乎太草率了。可是当她提出愿意赠送李儿一些钱财让其出府自谋生路的时候，李儿却双眼含泪，执意不走。
“奴婢做错事愿受责罚，求夫人别撵走奴婢。奴婢要是离开这里，就只有死路一条了……”
朱元璋进门刚好听见李儿的苦苦哀求，那伏乞在地的柔弱身影让人不由升起一股保护欲，不明真相的他皱眉对马秀英劝道：“这个丫鬟怪可怜的，何必为点小事就赶走她。反正你身边也没人服侍，还是把她留下吧。”
这是朱元璋第一次插手后院的事，马秀英哪会不知道他是看中了李儿的美貌才舍不得撵走。马秀英气结不能言，深吸一口气，缓缓说道：“我们寄居在义父这里，郭夫人很是不满，如今再多两个人，郭夫人肯定更不高兴。况且我并没有签李儿的卖｜身契，放她出府做个自由之身难道不比给人当丫鬟强吗？我还给她备了足够的银两，即便她出去也不会挨饿受冻。”
朱元璋还没说话，李儿抢着说道：“奴婢愿意留在府里服侍夫人和老爷，当初承蒙夫人相救，奴婢才能活下来，奴婢愿做牛做马报答夫人的救命之恩。”
朱元璋马上说道：“难得这个丫头重情重义，就别让她离开了。义父那边俺会去解释的，一个丫鬟而已，想必义母也不会计较太多。”
“郭夫人不是我的义母，我的义母是二夫人。”马秀英悻悻地嘀咕了一声，没有再提让李儿离开的话。毕竟朱元璋是一家之主，他发话了，这点面子马秀英还是要给的。同时她心里暗暗警惕：这个李儿真不简单啊！但愿将来不会养虎为患。不是她把李儿想象的恶毒，而是朱元璋看到她“欺负”李儿的时间太巧合了，让人不得不怀疑。
马秀英会客的事情瞒不过大张氏，听说马秀英留下了两个丫鬟，大张氏没有多想，冷笑道：“她还真把元帅府当成自己家了。”不过她不打算过问这件事，府里仆人都有登记在册，她不过问就代表不承认这两个丫鬟的存在，她们的吃喝拉撒只能由马秀英负责。
马秀英根本就不在乎逊影和李儿的吃穿用度，袁兴把金银带回来后，她现在也算小有资产，唯一让她担心的是李儿跟郭家母女有过一面之缘，不知这母女三人见到李儿又会起什么幺蛾子。
越是担心越来啥。不知是谁把马秀英身边有个丫鬟十分美貌的消息传出去，第一个跑来验证的居然是郭府第一纨绔郭天爵。
郭天爵的腿被打折，青楼去不成就只能在家祸害丫鬟，除了郭子兴和郭天叙屋里的丫鬟，府里但凡有点姿色的丫鬟都被他猥亵过。不知是谁祸水东引把李儿夸得天上有地上无，好色的郭天爵自然不肯放过。他见了李儿顿时把拐杖扔掉，色眯眯的就想去抓人家的小手。
马秀英当然不会让郭天爵随意轻薄李儿，一脚就把金鸡独立的郭天爵踹了个狗吃屎。
郭天爵恼羞成怒，破口大骂，“马秀英，你他妈都嫁出去了还来管我府中闲事，我动我府里的丫鬟跟你有屁相干。”
马秀英一巴掌打得郭天爵闭了嘴，“这是我的丫鬟，不是府里的丫鬟，你说我管不管的着？”
“放屁，你的丫鬟也是府里的……”郭天爵吼到一半停住，显然他明白这话的意思了，马秀英自掏腰包养活两个丫鬟确实跟府里没关系，，这也解释了他为何没有早些发现李儿这个美人，原来人家是才进府的。
明白归明白，郭天爵可不甘心看着美人吃不到，当下就闹得大张氏的跟前。
大张氏自然要见见让郭天爵不安宁的女人究竟有多美，便下令让马秀英把两个丫鬟带过来。
结果大张氏还没认出李儿，郭大丫郭、小丫先惊叫起来，“你不是姚姚天僖身边那个狐媚子，怎么在这里？姚少爷呢？”明知道李儿身后什么都没有，她们还是习惯东张西望，仿佛这样就能把姚天僖找出来。姚天僖可是她们心中最理想的夫婿，若是朱元璋有姚天僖三分风采，她们也不会那么抗拒下嫁。
“回两位小姐的话，姚少爷出家了，奴婢现在是朱夫人的丫鬟。”李儿躬身施礼，比在马秀英面前规矩多了。
“姚天僖出家了？”郭家姐妹对姚天僖感情不深，遗憾几句就没了兴趣。
倒是大张氏紧紧盯着李儿，恨不得划掉她的脸。她甚至怀疑马秀英故意把李儿弄进府是为郭子兴准备的。但现在没有证据发作，她只得对郭子兴埋怨道：“你让朱元璋和马秀英继续住在府中像什么样子，他又不是入赘我们家，现在倒好，又弄来了两个白吃白住的女人。”
郭子兴满不在乎地说道：“府里这么大，让他们暂时住几天没关系。元璋和秀英给我提过这件事，他两口子好歹都成亲了，收两个丫鬟服侍也不奇怪。”
“又不是她的家，她收丫鬟也不经过我同意。还有那朱元璋一个大老爷们整天在府里出没，大丫、小丫还没出嫁呢，影响多不好。”大张氏一脸的不痛快。现在府中多了朱元璋这么一个外人，她都不好直接找马秀英的茬了，可是一想到马秀英在府中，她就如鲠在喉周身都不舒服。原以为马秀英嫁人了就能被赶出去，谁知竟然还赖在府中不走。
郭子兴敷衍道：“行了，行了，过段时间我就让他们两口子搬出去。赵均用说有事禀告，我先去军营了。”
“多穿点，外面还下着雨呢。”大张氏连忙打住话头，给郭子兴披了一件外袍。
第一百二十三章 大元帅出事被掳
濠州连着下了几场潇潇的秋雨，这对连年荒灾的百姓来说简直就是一个奇迹。山青了，水绿了，麦穗成熟了；人笑了，鸡叫了，牛有草吃了。
然而元帅府里众人聚在饭厅却是一脸焦急和无奈，都望着窗外迷蒙的雨天发呆。
每天晚上在一起用餐是郭子兴定的新规矩，他知道郭天叙和朱元璋、马秀英之间有矛盾，所以打算用这种方式缓和大家的关系，而且吃饭的时候他可以和儿子、女婿同时交流一下军中的事务，做到不偏听偏信某一人之言。
可是现在本该其乐融融的吃饭时间因为郭子兴的缺席变得沉闷无聊。
昏黄的油灯在屋里飘摇，细碎的雨丝打在窗上，氤氲出模糊的轮廓。随着天色越来越黑沉，雨点越来越密集，渐渐众人只听见“哗啦啦”的雨声看不到外面的情景了。
大张氏坐立不安，忍不住皱起眉，说道：“天都黑了，雨又这么大，老爷怎么还不回来？”
小张氏轻声劝道：“可能老爷有事耽搁了，再等等吧。”
郭小丫把正在把玩的筷子往桌上一拍，“都等了一个多时辰，还要等多久啊，我不吃了，我要回房去。”她说走就走，站在一旁服侍她的丫鬟连忙先跑出去撑开油纸伞。
“你这孩子真是没点规矩。”大张氏眼睁睁看着小女儿离开，把慈祥的目光转投到大女儿身上，刚想说还是大女儿懂事，却见郭大丫正把盘子里的菜翻来拣去，挑选自己喜欢的菜肴旁若无人地吃着。
大张氏顿了顿，挪开视线抬起头重新望着漆黑的屋外，抱怨道：“老爷真是的，不回来也不派个士兵交代一声，叫一屋子人好等。”
朱元璋息事宁人地安慰道：“岳母别生气，岳父可能真有要紧的事情处理，俺从军营离开的时候听说赵百户找他商量关于城防的事情。”
“那你先回来做什么？怎么不知道陪着你岳父一起回来？”不管朱元璋叫得多么亲热，大张氏从来都不给他好脸色。现在元帅府除了马秀英，她最讨厌的就是朱元璋。别以为她不知道朱元璋私底下还在有意无意纠缠郭大丫。要不是郭子兴不同意，她真恨不得马上就让这个娶了马秀英还打她女儿主意的混账滚蛋。
朱元璋马屁拍到马腿上也不着恼，唯唯诺诺地说道：“是，是，俺下次注意，以后等岳父离开军营，俺再离开。”
郭大丫鄙夷地瞟了朱元璋一眼，继续吃自己的菜肴。她从心里瞧不起又黑又丑的朱元璋，只不过是为了给马秀英添堵，偶尔才会让这穷小子上前说两句话。
郭天叙脸色如同外面阴沉的雨天，冷冷地注视着朱元璋这位郭家新女婿。想不到他最讨厌的人如今在郭家竟然也有了话语权，好几次他都忍不住想把面前的盘子甩到朱元璋的脸上。一想到马秀英夜夜在朱元璋身下婉转承欢他就嫉妒得发狂，凭什么这个死和尚能够娶到马秀英？凭什么这对奸夫***还敢住在他家里？
郭天叙曾经想过用一千种方法杀死朱元璋夺回马秀英，可是有郭子兴这座大山压在头上，他也只能想想。这一刻他竟然产生一种微妙的想法，希望郭子兴就此不再回来，自己一旦接管了郭家军，定要把朱元璋折磨得死去活来……
郭天爵的目光游离在马秀英身边边那个叫李儿的侍女身上，内心蠢蠢｜欲动。这个女人真美啊，比醉花楼的云烟还漂亮，一双眼睛勾魂摄魄，皮肤又白，胸脯又大，特别是那张红艳艳的小嘴仿佛正等着人一亲芳泽。真不知道马秀英从哪里找来这么一个尤物做丫鬟，如果是自己的丫鬟就好了……可惜这个丫鬟的卖身契不在郭府，不行，一定要想办法把这个女人搞到手……想着想着，他的兄弟都抬起了头，还好众人都在想事，没人注意到他的丑态。
马秀英眉目紧蹙，吃饭时间早过了，饭菜都重新换了一桌，怎么郭子兴还不回来，若是平时他不回来吃饭必定会派人捎信，不叫家人等候。可是这次既没人带回口信，也不见他本人归来，真是古怪。想着最近濠州局势非常不稳定，孙德崖他们几次三番逼迫郭子兴交出大元帅的兵权，马秀英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她决定再等半个时辰，到时郭子兴还不出现就必须下令全军出动搜寻。
众人正在各自思忖，彭大、汤和浑身湿漉漉地闯进来，手里拿着一件郭子兴出门穿的袍子，礼节都没行先高呼道：“夫人，大事不妙，大元帅被孙德崖他们掳走了！”
“啊？怎么回事？”众人齐齐惊呼，谁也不敢相信孙德崖他们会丧心病狂如斯，当众下毒手，更无法接受郭子兴落入对方手中的事实。
朱元璋的声音比谁都洪亮，大声质问，“大元帅不是和赵百户在一起么，为何还会被掳走？”
彭大猛的一跺脚，咬牙切齿地说道：“就是那赵均用害的大元帅！想不到那厮早就背叛大元帅和孙德崖几个贼子勾结在一起了，这次他假意把大元帅骗出军营，再与孙德崖等人合谋将大元帅掳走，估计现在正逼大元帅交出兵权。”
朱元璋急忙问道：“此事当真？”
“是我手下士兵亲眼所见！”彭大抹了一把雨水，喘气道：“当时他从外面归营，看到大元帅和赵均用上了一辆马车并未多想，但是马车经过他身边的时候他听见里面突然传来大元帅的怒吼，紧接着大元帅的袍子被扔了出来。他见势不妙当机立断就去追赶马车，然而那马车速度飞快，他追赶不上连忙回来告知于我。我一收到消息马上派人寻找大元帅，可是所有人都说不曾见到大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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