汉月山河-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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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车厢角落突然传来“啪”的一声，陈宇转头看去，发现是一名刚才还靠着车厢坐着的侍卫滑倒了，陈宇忙起身去扶，然而平静的脉搏和静止的鼻息证明了此人已经死去。

　　　　可能是因为伤口太过疼痛，这汉子之前并没有向陈大一样昏睡过去，以至于一直到死他都怒目圆瞪，仿佛对自己的生命以这种方式落幕还颇有不甘。

　　　　这还是陈宇第一次这么近距离面对死人，前一刻还活生生，如今生命就这样突然消逝了，对此陈宇不免心里升起丝丝莫名的感伤。

　　　　“哎！这就是乱世，人命太不值钱了！”轻叹了一声，陈宇伸手合上了汉子的双眼。

　　　　“贺拔三哥，还有多久到怀朔，伤员状态都不太好，有一个刚刚死了！”掀开车帘，陈宇忙问道。

　　　　作为一个现代人，人人平等的观念早就深入陈宇的骨子里，所以他对贺拔家这几个出名人物，并没有过多的敬畏，说起话也显得很自然。

　　　　驾车的贺拔老三名叫贺拔岳，听说有一名伤员死了，贺拔岳只是微微皱了下眉，常年在边镇这种危险地方驻守，贺拔岳对于生死早已看淡。

　　　　他听车厢里的小孩突然开口和自己说话，而且还叫自己三哥，诧异之余，顿觉这孩子颇有些胆气，回过头赞赏的看了陈宇一眼道：“快了，再坚持一会就到了！”

　　　　“这孩子当真有趣啊，竟然管我叫三哥，那你们还不成了他大哥和二哥了吗？”见陈宇坐回了马车，贺拔岳又转头对自己两位兄长调笑道。

　　　　“刚才我们杀柔然人的时候，这孩子眼睛都没眨一下，胆子确实不小！听那于镇将说，他是为了救主子一家，自己主动跳下马车，吸引狼群的，这小子和他爹一样都是条好汉！”三兄弟中的老大贺拔允开口赞道。

　　　　“前面有人来了！”贺拔胜说话一脸冷漠，仿佛兄弟的对话都和自己无关，“人数不少，应该是怀朔的镇兵，我们现在不用担心柔然人的追兵了！”

　　　　“你们看，那不是父亲大人吗！”贺拔老三眼尖，一眼便认出领头之人，正是自己的父亲贺拔度拔。

　　　　贺拔度拔乃是怀朔镇的统军，他接到镇将杨钧命令后立即出发救援陈大等人，贺拔度拔从军多年，他知道十几名侍卫面对上百柔然骑兵，不消片刻战斗就会结束，等自己赶到估计也只能给众人收尸了，不想没走多远却先碰到了自己的三个儿子。

　　　　双方汇合后，贺拔度拔瞄了一眼马车和身上带血的儿子，哪还能不知道事情的经过，“几名伤员？”贺拔度拔直接开口问道。

　　　　“本来三个，不过刚刚死了一个，如今就剩两个了！”贺拔岳年纪较小，平时说话比较轻佻，不过在父亲面前他仿佛一下子变得稳重了许多，一点都不敢放肆，老老实实的回答了贺拔度拔的问话。

　　　　“你们看见一个小孩没有，于夫人告诉我还有一个小孩！”贺拔度拔继续开口问道，能让沃野镇新来的镇将夫人如此挂念的小孩，贺拔度拔也很好奇。

　　　　“我在这里！”陈宇听了贺拔度拔的话后，立即跳下马车，他先对贺拔三兄弟鞠了一躬，然后才开口说道：“小子刚才被吓傻了，都没有向各位恩公道谢，实在失礼，请三位恩公念在我年少不更事，不要怪罪！”

　　　　陈宇随后又向贺拔度拔拱了拱手道：“这位大人，车上伤员急需大夫治疗，我看不如我们先回城，其他的事情稍后再做计较！”

　　　　贺拔度拔见这少年长的眉清目秀，说起话来条理清晰，不卑不亢，心里便很是喜欢，听了陈宇的话他不仅一点不生气，反而大笑一声道：“这孩子说得对，有话回去再说吧，大家上路！”

　　　　贺拔度拔向众人招手示意后，便调转马头率先向怀朔奔去，其余人也立即跟着，贺拔岳一把将陈宇拉上马车，让他坐在了自己身边：“你这小子有趣得很，竟然敢命令我父亲，不瞒你说，平时只要见父亲一瞪眼，我就两腿发软，上次差点都吓尿了！”

　　　　贺拔岳说完也不顾一旁的陈宇，自己先哈哈大笑起来，他这豪迈又诙谐的性格立即让陈宇心生好感。

　　　　“三哥！贺拔大人刚才提到了于夫人，她的丈夫莫不是原来朝廷的武卫将军，如今被贬到沃野镇当镇将的于景？”对自己被扔下马车这事，陈宇当然没忘，如此机会，他正好可以确认下仇人身份。

　　　　“没错！他来上任这事我们之前也收到了消息。”贺拔岳随口回答，对于陈宇叫他三哥，他也基本习惯了。

　　　　“那个，你叫陈宇吧，于景是你家主子，你怎么不知道他身份呢？”贺拔岳一边赶着马车一边好奇问道。

　　　　完了，自己话多了，陈宇立即强颜笑道：“之前从马车摔下来都晕了，跟着便被你和二哥勇猛杀敌的情景震撼到了，说实话，我刚才都还在回味呢，三哥你年纪轻轻武艺如此高强，将来恐怕当个大都督也不成问题！”

　　　　陈宇转移话题技巧确实很高，尤其这一记马屁更是拍的贺拔岳心花怒放，“哈哈！算你有眼光，我们兄弟几人的武功，当今天下不敢说没有对手，就算有恐怕一只手也能数的过来！”

　　　　陈宇见自己一记马屁就把刚才的口误掩饰了过去，心里也立即松了口气，这时候陈宇抬眼已经看见了怀朔镇城墙，他知道自己总算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地方了。

　　　　此时虽然夜色已深，不过在月光之下城镇轮廓依然清晰可见，看着城头上人影浮动，陈宇立即想到北齐太祖发迹之前不就是怀朔镇城头上的一名小卒吗，如今也不知道这条真龙是否就在这城头众人之中。

　　　　“吁！”马上要进城了，贺拔岳让马车放缓速度，瞄了一眼身边还望着城头的陈宇，笑道：“你小子想什么呢，你从京城来的，这小城郭有什么值得你注意的，你这小子怎么一会机灵一会发呆的！”

　　　　听了贺拔岳的话，陈宇也立即收回目光：“哈哈！三哥说笑了，小子愚笨的很，对了！得赶紧找大夫给伤员治疗。”

　　　　“什么伤员，担心你爹就直说呗，放心吧！你爹身体我看过了，都是皮外伤没什么大事，这种事情大哥肯定早就安排好了，根本不用我们操心。”

　　　　贺拔岳驾着马车三拐两拐就来到一处门房前，果然老大贺拔允已经带着几名青年在门口等候了。

　　　　贺拔允一招手几名青年立即上前将陈大几人抬了下来，那名刚刚断气的侍卫被几人用草席包住抬走，陈大和剩下唯一活着的侍卫则被抬进了屋内。

　　　　“这大夫医术很高，你不用太过担心。”贺拔岳怕陈宇担心，没进门就先出言宽慰了陈宇几句。

　　　　陈宇感激的看了一眼贺拔岳，便跟着众人走进屋内。古代医疗条件还比较简陋，好在边镇这里也没有治病不许人围观的规矩，陈宇便就站在一旁观看医生施救。

　　　　正如贺拔岳所言，这大夫医术确实了得，两名伤员不一会功夫就被他处理妥当，大夫把剩余收尾工作交给自己手下伙计后，便示意众人出去说话。

　　　　“劳烦大夫告诉他们伤势究竟如何！”陈宇开门见山的问道。

　　　　“那壮汉虽然伤口众多，但都是皮外伤，而且他身体素质很好，休养一两个月就没事了。”大夫顿了顿后才继续说道：“另一位却比较糟糕，后背一刀砍得很深，性命虽然无虞，但是将来恐怕。。。”

　　　　后背？陈宇心想对方的意思可能是这人脊椎的神经受了伤，陈宇知道脊椎受伤瘫痪的几率是很大的，就是放在医术昌明的现代，脊椎的伤病也是很难解决的问题，更别说南北朝时期了。

　　　　“情况我了解了，大夫您辛苦了！”陈宇叹口气后又转身对贺拔岳道：“三哥！我……”

　　　　“你不用说了，医疗的费用我包了，不用你操心！”贺拔岳义气地说道。

　　　　“不是的，三哥我想说的是……”陈宇刚开口没等说完，却又被贺拔岳挥手打断。

　　　　“陈宇您放心吧，这伤员就算废了，也是因公受伤，朝廷就算再**无能，也不会不管不顾，再说于景老儿虽然名声不好，但是为他出生入死的侍卫，我相信他还是会负责到底的，你不用太过操心！”

　　　　贺拔岳说罢还关心的拍了拍陈宇的肩膀。

　　　　“三哥！其实我想说有没有吃的，我是真饿了！”陈宇终于还是忍不住，有些尴尬的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

第四章　八极拳

　　　　“三弟！朝廷的事情哪能轮到我们随便议论！”贺拔允知道自己这个弟弟说话轻佻，生怕再说出什么大逆不道的话来，便赶紧出言制止。

　　　　贺拔岳被兄长训斥后，顿时吐了吐舌头：“知道了，不说还不行吗，被陈宇这么一说我也有点饿了，我们是不是先解决下肚子的问题？”

　　　　“破胡去练武了，我也得先去父亲那里汇报下情况，你和陈宇去吃东西吧，这里也没多少房子，一会你就安排他睡在我们家吧！”贺拔岳叮嘱了两句，又去和大夫招呼了声，这才大步离开。

　　　　“贺拔二哥这么晚还练武，真是辛苦啊！”陈宇叹道，心想人家六镇第一高手的名头看来也不是白来的，付出的辛苦确实不是常人能比的。

　　　　这一天的东奔西跑暂且不提，就是和柔然人那阵子厮杀也够累了的，结果回来这么晚了却还要练武，陈宇也是习武之人，但和人家一比，只觉得自己还是太不专业了。

　　　　“我二哥那是武痴，常人根本没法理解，你小子也别发呆了，赶紧打发了肚子睡觉，我可是累了！”贺拔岳说罢便拉着陈宇出了门，一边走着还叹气道：“今天杀了这么多柔然蛮子，明天却还得继续当值，说实话真羡慕你这个年纪，吃饱了睡啥也不用操心。”

　　　　贺拔岳一路带着陈宇回到家里，两人草草找了些吃食垫饱了肚子，随后贺拔岳指着院子偏僻角落的一间房间道：“这里一直没人住，你就在这对付一夜吧，我也困的厉害，就先回去睡了！”

　　　　目送贺拔岳离开后，陈宇才推开门走进了屋内，这房子虽然外边看起来不大，但进去后发现里面还是很宽敞的，连床都不止一张，不过倒是有些简单，没有什么家具。

　　　　陈宇走到一张床边，衣服也没脱便直接躺了上去。这一天确实也让陈宇身心俱疲，身体的疲惫不需多提，光是眼前这离奇的境遇就够他想破脑袋的了。

　　　　“六镇起义不远了，老百姓马上就要遭殃了，北方马上就要大乱了，我到底该何去何从啊！”陈宇嘀咕几句发现自己也是毫无头绪，毕竟乱世不可避免，如今陈宇觉得应该抱一个大腿，给自己将来的出路做好打算。

　　　　历史上的北方乱世笑到最后的当然是北齐和北周的奠基人，高欢和宇文泰这两位绝世双骄了，可如今高欢不过是城头一个小卒，宇文泰现在更是毛头小子，最重要的是这两个人起步的时候都极其不顺，全是经过很多巧合和挫折才慢慢走上顶峰的。

　　　　现在投靠他们别说受不到照顾，很可能还会被连累，这两人开始生生死死可都是经历了好几回……

　　　　陈宇越想越烦躁，干脆不再去想，直接大被一蒙准备给自己来个一梦解千愁。

　　　　或是白天太过劳累，经历的事情太多，平时不怎么做梦的陈宇这一夜却翻来覆去，梦里陈宇回到了童年时光，梦见父亲拉着他对逛游乐场，本来玩的正开心呢，突然父亲转头后面容一下字变成了陈大，这下可把陈宇吓得够呛！

　　　　随后陈宇更是梦见了一个被陈大独自抚养的少年，这少年也是命苦，从小没娘，跟着陈大相依为命，这爷俩这些年也没少吃苦，少年生活点点滴滴的画面不停地在陈宇脑海中滑过，等陈宇一觉醒来，发现枕头都湿透了。

　　　　“原来也是可苦命的孩子！”陈玉叹了口，起床整理下衣服后，自言自语嘀咕道：“孩子！我也不想抢了你的身体，这一切实在太过离奇了，不过你放心，你爹我会照顾到底的，算是我对你能做的唯一补偿吧。”

　　　　陈宇推开门走出房间，照着昨日记忆中的路线，绕到了正中的院子，一眼便看见到正在练武的贺拔允与贺拔胜两兄弟，老大贺拔允拿着一柄剑在慢慢舞着，看样子像是在热身而已，不过老二贺拔胜练起武来就有点吓人了。

　　　　贺拔胜手里挥舞的是一柄长度足有四米的槊，这巨大的武器明显是在马上才能施展开的，然而贺拔胜舞弄起来却显得举重若轻游刃有余，一套劈、盖、刺、挑、撩、冲、扫、削，每个招数都挥舞的淋漓尽致，长长的大槊就如同长在了贺拔胜胳膊上一样，如此高超的技艺把陈宇都看得痴了。

　　　　“你小子又愣神什么呢？”贺拔岳此时刚从屋里出来，还一副睡眼朦胧的样子，见到发呆的陈宇便开口问道。

　　　　“我就知道二哥的武艺高超，没想到竟到了这个地步……”陈宇头也不回的由衷叹道，这一刻他的眼睛根本无法从贺拔胜身上收回来了。

　　　　“你小子也懂武艺？对了你爹功夫也不错，可惜都是野路子，不然你爹功夫还能更上一层楼！”贺拔岳说罢也不再理会陈宇，往前走了几步便开始伸展拳脚起来。

　　　　贺拔岳功夫也不赖，这一套拳脚也打得也虎虎生威，不过陈宇毕竟是八极拳的门人，八极拳那可是融合了百家所长的极品拳法，所以在陈宇这个内行看来，贺拔岳这套拳法就有点菜了。

　　　　贺拔岳不知道陈宇心中所想，练完一套拳法后还特意走到陈宇面前炫耀道：“怎么样！厉害不厉害，想学不想学？”

　　　　“三哥功夫了得，小子也佩服得紧！”陈宇这句话说完贺拔岳立刻得意起来，不过陈宇下一句却来了个大转折：“三哥你的武艺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再练这种程度的拳法，除了强身健体以外，对你武艺的提高没有任何帮助，我个人建议你不要再练这套拳了。”

　　　　“哈哈！你这小子是故意讽刺吧？”贺拔岳觉得陈宇是小孩子脾气，故意说些风凉话而已，所以他听了也只是微微一笑并为往心里去。

　　　　陈宇见贺拔岳并不在意，也没再多说，他现在也不想太引人注意，就在陈宇准备去看望陈大的时候，贺拔胜却突然将他叫住。

　　　　“看你小子不像是乱说话的人，有什么把式尽管练出来给我瞧瞧！”贺拔胜说罢把大槊一立，眯眼看着陈宇。

　　　　“呃！”贺拔胜平时沉默寡言，这次却主动和陈宇说话，让陈宇顿觉受宠若惊。

　　　　陈宇觉得自己的功夫让这六镇第一高手看下，说不定还能指点一二，八极拳又不存在敝帚自珍的规矩，演示出来也没什么。

　　　　陈宇深吸口气，便开始了演练，在几位高手面前，基础的八极架被陈宇直接略过，他上来就表演了八极拳精华的六大开，八大招。

　　　　一打顶肘左右翻，二打抱肘顺步赶，提挎合练单扬打，顺步腰身便是缠，翻身顶肘中堂立，打开神拳往後传，这一套顶、抱、担、提、挎、缠的基本功夫在陈宇手里也表现得活灵活现。

　　　　阎王三点手，猛虎硬爬山，迎门三不顾，霸王硬折缰，迎风朝阳掌，左右硬开门，黄莺双抱爪，立地通天炮。随后陈宇又把把八大招一一演示。

　　　　熟练的武技演示和他这小小的身体形成鲜明对比，让围观的人视觉上冲击感更强。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贺拔三兄弟武艺皆不是庸手，哪能看不出这套拳法的精妙，老大贺拔允还好，只是站在那里低头沉思不语，贺拔胜却已经看的两眼放光，至于贺拔岳直看得下巴都快掉下来了！

第五章　于夫人赠金

　　　　“果然是套厉害的拳法，昨日我见过你父亲和柔然人动手，他好像并不会你练得的这套拳法！”贺拔胜皱起眉毛，疑惑问道：“这套武功我闻所未闻，你是和谁学的！”

　　　　“这……”陈宇顿住了，八极拳是明清时期所创，这时候的人当然没见过，如今八极拳祖师都没出生呢，自己如果随便编一个谎话，等那个死心眼的老爹一醒，恐怕穿帮也是再所难免了！

　　　　“听说有些隐士高人，传人功法却不愿暴露姓名，今天总算见识到了！”贺拔允平时颇有长者风范，见陈宇支支吾吾不说话，便暗自下了定论：“陈宇你年纪不大，拳法倒是有模有样，看来练的时间不短了吧！”

　　　　陈宇心中不禁暗自叹息，自己六岁练武，如今都快二十年了，要不是这个身体突然变小不适应，自己的武功即便不能与眼前的这几位爷想比，但比起那些野路子练武的人，还是强上不少的。

　　　　“你小子可以啊，这么好的拳法赶紧教教我！”这套拳法看的贺拔岳也兴奋不已，他上前使劲拍了陈宇肩膀一下，要不是陈宇早有准备，暗暗沉肩卸力，这一下可得把他疼死。

　　　　“三弟，陈宇是要去看望他父亲，你就别闹了，再说这等绝学又岂能随便外传的！”贺拔允之前因为陈宇胆大忠义，对他就很喜欢，如今见陈宇还是练武之才，对他更是欣赏不已。

　　　　陈宇暗暗庆幸他们没有追问拳法的来源，匆忙离开贺拔家，直奔医馆。进门便发现昨日的大夫正在院子里，陈宇忙上前一步拱手问道：“大夫你好！我来看望我的父亲，他今日情况如何？”

　　　　“没什么大碍，只是尚在昏迷，另一个年轻些的到是醒了，不过精神有些不太好，你来的正好，去开导下他吧。”大夫说完便继续忙去了，刚走两步大夫却突然转身又叫住了陈宇。

　　　　“你叫陈宇是吧，以后你就跟贺拔兄弟一样叫我老王就行了，我以前就住在贺拔家隔壁，他们家老老少少不论辈分，都称我老王！”大夫说完不等陈宇反应，便大步离开，拎着出诊箱似是着急着要出诊。

　　　　目送老王出了门，陈宇刚准备进去看望自己的便宜爹，却又被人叫住，回头一看，竟然是马车上的那位于夫人，之前陈宇的经历也是太过匆忙，这还是陈宇第一次正式打量这位善良的妇人。

　　　　这于夫人年纪约莫在三十出头，面容姣好，脸上并没留下太多的岁月痕迹，不难看出，她年轻时定是位大美人儿。

　　　　于夫人一身打扮倒也朴素无华，虽是是来自京城的贵妇，却没有京城那些官夫人奢靡的雍容之态，这更让陈宇顿生好感。

　　　　“于夫人好！”陈宇立即躬身说道，虽然痛恨于景把自己扔下马车，但陈宇恩怨分明，对于夫人的善良，他还是很清楚的，自然懂得好歹。

　　　　“你没事就好了，之前我还担心好久，幸亏贺拔度拔大人说你父子都平安无事，我才放心！”于夫人说罢上前慈爱的摸了摸陈宇的头，关切之情溢于言表。

　　　　于夫人说话真情流露，毫无做作，令陈宇感动的同时又有些尴尬，他好歹实际年龄也二十多岁了，被一个三十出头的妇人慈爱的抚摸脑袋，自然觉得浑身不自在。

　　　　“陈大的伤怎么样了！”于夫人并不知道陈宇所想，依旧关心的细语问道。

　　　　“父亲他并无大碍，只是如今依旧昏迷！”陈宇借着回话的机会，不动声色的挪开了自己的小脑袋。

　　　　“哎，你们父子也实在是不容易！”于夫人说罢叹了口，顺手从怀中掏出一个袋子递给陈宇：“今日稍后我便要离开，去沃野镇了。这是我家大人给你们留下的盘缠，等你父亲身体好了，再来沃野镇也不迟！”

　　　　陈宇见袋子小巧细腻，上面的刺绣更是花团锦簇，一看便知道是女子之物，心想定是这于夫人拿私房钱接济他们父子。

　　　　可叹于景那马车上好几箱的财物，如今手下重伤未愈，他不仅分文不出，竟连探视都免了！

　　　　看着眼前的于夫人，陈宇更是纳闷了，这位美丽善良的妇人，为何会嫁给于景这等货色，真是白白糟蹋了！

　　　　于夫人见陈宇仿佛正在思考，只当是陈宇不想接受自己的好意，忙抓住陈宇的手，将钱袋塞进陈宇的手中，叹气道：“不光是你父亲，便是其他受伤的兄弟治疗、生活也是需要钱财的，你万万不能意气用事啊！”

　　　　于夫人说罢，又爱怜的摸了摸陈宇的脑袋，这才转身离去。

　　　　“于夫人请留步！”陈宇见于夫人要走，这才惊醒，忙出口喊道。

　　　　于夫人以为陈宇仍要拒绝她的好意，故意沉下脸来转身说道：“陈宇！你这孩子怎么如此倔强，你要是不收下这钱，我就不走了。”

　　　　“夫人误会了！”陈宇思索了片刻，才缓缓说道：“有些话本来不该我小孩子多事，不过于夫人多年对我父子一直照顾，所以小子我如今真是不吐不快！”

　　　　见于夫人一脸疑惑，陈宇这才接着说道：“于大人在朝堂失势，如今能保住性命已是万幸，应该早些归隐田园，实在不该再涉足其中。”

　　　　陈宇顿了顿，似是犹豫了片刻，又道：“孝文帝迁都以来，帝国重心南移，六镇早已风光不再，如今朝局混乱，百姓更是被压迫的抬不起头，以于大人的性格，他当上镇将之后，恐怕会……到时候丢了官职事小……”

　　　　陈宇故意没有说完，只是诚恳的看着于夫人，他知道自己目前的身份可谓人微言轻，想说服怕是有些难度的。

　　　　于夫人听了这番话先是微微一愣，而后沉思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