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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文豪-第3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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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厅中沉默了。

    《孟子七篇》乃是亚圣孟子的传世之作,正因为凭借着《孟子》一书,才衍生出了孟子学派,郑学士将它比作是《比作》,用意很明显,他未必认同《陈子十三篇》的观点,或许是心里有抵触,或者是因为已有固化的思维,可他承认,此书极有可能将传世,其学说令人耳目一新的同时,也足以开宗立派,使许多读书人奉为圭臬。

    短暂的沉默之后。

    章学士淡淡开口说道:“吾亦是作此想,天下学派如麻,可此书,只怕将来影响深远。”

    “那么……”有人道:“如何评鉴为宜?”

    郑学士皱眉,不由惊呼一声:“此书竟为陈凯之之作。”

    众人低头去看,方才知道,这陈凯之不就是陈子吗?

    众人不禁苦笑,一个个哭笑不得。

    这家伙,妖孽啊。

    已三入地榜,又入了一个人榜,连带着还拐走了几个天人阁的学士。

    如今……

    章学士认真起来,目光环视着众人一眼,才一字一句的顿道:“此书,可为经典。”

    这是他的内心话:“既如此,吾提请此书入天榜,诸公以为如何?”

    诸学士正待想要各抒己见,章学士又道:“只是大陈五百年来,唯有一人,曾入天榜,事涉天榜,兹事体大,还需好生再细想为宜,不妨如此,明日午时,吾等齐聚于此,再作决定。”

    “如此甚好。”郑学士长长松了口气,他也觉得有些拿捏不准,这部书,怕还得再看看才是,他忍不住道:“若是当真入了天榜,真不知天人阁外,会是什么光景。”

    众人莞尔,这几乎是可以想象的,天人阁五百年,也不过是一篇文章入天榜,而今又有了一篇待选的天榜之作,这是何其令天下震动的事。

    因此他们要慎重,现在还不能下决定。

    一时一众人又是沉默起来。

    “老夫,倒是饿了,书中虽有颜如玉,且有黄金屋,奈何没有五谷杂粮,填不饱肚子啊。”有人含笑打断众人的沉默。

    众人方才回过神,这时才俱都知道,而今腹中空空,于是都笑,章学士道:“是啊,先进食吧,此书……”他将书小心翼翼的收起来:“老夫今夜,怕还要再看看,诸公,事关重大,都不可等闲啊。”

    众学士都收起了笑容,他们很清楚,一部书虽为天人榜检验,可并不只是品鉴这样简单,因为一旦放出榜去,必定是天下人争相目睹,倘若这书华而不实,这就是砸了天人阁的招牌,是要被人戳着鼻子痛骂的。

    许多人留了心,今夜,倒要看看能否寻出什么破绽之处,若如此,将其降格为地榜或是人榜,或许可以少一些争议。

    ………………

    这几日神龙见首不见尾,陈凯之却没有在北镇抚司里办公,却在飞鱼峰里休息了几日,而今成为了亲王,许多事,就不必亲力亲为了,反而乐的清闲自在,婚期已是临近了,师叔那儿催促着自己娶妻,陈凯之自然晓得,这是要让陈凯之完成承诺的意思,因此陈凯之却已请自己的恩师,先去给荀家送了六礼,无论如何,先娶了雅儿再说。

    荀雅和琴儿以及恩师都因为叛乱,事先送去了济北,恩师只得去济北一趟,送别了恩师,陈凯之和晏先生等人只在山中下棋垂钓,倒是杨彪,心里有些忐忑,其实他对陈凯之的观点和诠释十分认同,而他整理文稿和陈凯之的语lu也极为细心,足足花费了几年的时间,他自认陈子十三篇堪称是无懈可击,却不知能否得到天人阁的共鸣。

    如今他已非天人阁首辅大学士,自然有些拿捏不准。

    于是有时独自叹息,显得郁郁不乐。

    反而陈凯之对此无所谓,他知道这等事,是求不来的,若是人家认为自己的观点乃是谬论,那便是谬论好了,自己知行合一便是,何必强求。

    月末廷议的日子却是到了。

    陈凯之沐浴一番,换了朝服,整个人焕然一新,身为亲王,若是在京,是需入朝参加廷议的,廷议十日一期,倒也不至于费心费神。

    何况许久不曾见无极,却不知他和杨碧相处的如何。

    于是他骑马出宫,心里对陈无极,倒是急盼着见一见,到了正定门,这一次再见到在此等候的百官,陈凯之已发现了许多的新面孔,便连吾才师叔竟也来了,他是顺国公,也有入朝的资格。

    方师叔在哪里,总是会成为万众的焦点,显然许多人已经得知了一些消息,便是太皇太后似乎对于这位顺国公堪称是信任有加,另一方面,方吾才本就妙语如珠,形象也是颇好,自然得到不少人的追捧。

    便见方吾才被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着,方吾才说一句话,众人便一起跟着笑起来,竟都以方吾才能和自己攀谈为荣。

    陈凯之看了,不禁心里苦笑,一群瞎子啊,别看你们今儿笑的欢,明儿说不准就被师叔卖了,教你们欲哭无泪。

    几个内阁大学士,自持身份,却没有去凑热闹,他们反而显得很清冷,陈凯之行过去,朝他们行了礼,姚文治朝他一笑:“殿下近来好清闲。”

    “哪里。”陈凯之笑了笑:“只是近来闲来无事罢了。”

    姚文治随即目光落在远处的方吾才身上:“顺国公还真是很受欢迎啊。”

    言语之中,带着几分不太是滋味的口吻。

    换做谁都可以理解,这位方先生,实在是太出众了,以至于掩去了许多人的光芒。

第八百零七章:大功

    姚文治的话,是否意有所指,和陈凯之并没有太多关系,他只是一笑,待宫门开了,众人鱼贯入宫。

    今日乃是大朝议,所以在正德殿举行。

    陈无极已升座,便连太皇太后也是来了,陈凯之乃是亲王,自是站在最前,太皇太后心情似乎不错,面带微笑,一双眼眸轻轻眯着,环视着众人。

    待众臣行过了大礼,陈无极便轻轻扬了扬手,淡声道:“诸卿平身吧。”

    说着,他扭过头,朝太皇太后笑吟吟的道:“皇祖母,今日要议的是什么,孙臣,又忘了。”

    这是一句令人窒息的话啊。

    满朝文武俱都哑然。

    却见方才还老神在在,显得怡然自得的太皇太后,脸色却是骤然变了,一张面容很是难看。

    她脸色阴沉,目光也是露出几分冷意,偏生,却又不知该说什么是好。

    显然,在来之前,太皇太后就已经有过嘱咐的,她既将陈无极当做是自己的傀儡,自然需陈无极任她摆布。

    什么事情都先吩咐好,让陈无极记在心里。

    哪里想到,陈无极多半是当着她的面,应的好好的,却突然在这殿中,转过头就一副自己已忘了嘱咐一般,太皇太后,今儿议什么?

    这是什么?

    这不摆明着告诉满朝文武,太皇太后指使天子吗,太皇太后议政,本就难免教人腹诽,现在却又突然来了这么一出,这……是**裸的告诉别人,太皇太后不但议政,竟还挟了天子啊。

    她其实野心勃勃的,现在的天子就是她的傀儡。

    凡事,总要有名分,所谓名不正则言不顺,大家可以接受陛下初登大宝,国政之事,需仰赖太皇太后,可这并不意味着,太皇太后可以挟持天子,为所欲为。

    至少……感官上,就令人很难以接受。

    于是百官一个个目瞪口呆的看着太皇太后。

    慕太后才刚刚辞去了辅政呢,而今安心在后宫之中静养,反而是太皇太后,似乎显得有些‘不甘寂寞’,太出来把持朝政。

    这像什么?

    大臣们似乎都惊住了。

    太皇太后铁青着脸,老半天,方才舒缓下来,她莞尔一笑,道:“这是陛下决定的事。”

    显然,这是避嫌之语,意思是,陛下你自己拿主意吧,问哀家做什么。

    陈无极便精神一震:“很好,那么,朕倒是很想议一议,关乎于北静王之事,北静王有大功于朝,保全社稷,功勋卓著,朕昨夜生了一梦,梦见太祖高皇帝……”

    这话,有越说越离谱的征兆,好端端的廷议,生生的弄成了表彰大会。

    太皇太后本是说,陛下想说什么就说什么,可眼见如此,却知道倘若再不干涉,便不太好收场了,忙是咳嗽:“陛下,北静王有功,已经加封过了。”

    陈无极却轻轻摇头,朝太皇太后笑了起来,旋即便道:“在朕心里,虽已加封过,可这些升赏,还远远无法填补如此大功。”

    太皇太后面色超级难看,眉头皱了皱,冷冷淡淡的提醒陈无极。

    “可是廷议议的是大事。”

    陈无极却不以为然的样子,格外郑重的说道:“儿臣以为,这就是头等大事啊,朕欲旌表勇士营和锦衣卫……”

    这一下子,太皇太后显然是已知道这陈无极,是诚心想要捣乱了,不禁正色道:“陛下,今日要议的是求贤!”

    她这微微带着呵斥的口吻,令殿中鸦雀无声。

    太皇太后早知道今日要议的是求贤,可是她却不能说,得让陈无极说出口,偏偏陈无极‘忘了’,原本,她还想要一层遮羞布,陈无极问她今日议的是什么,太皇太后在百官的惊愕中,尚还说一句陛下自己决定,可现在,终是忍不住了,直接捅破了这最后一层窗户纸。

    这意思便是,陛下就是哀家的玩偶,没错了。

    现在所有的事情都是太皇太后擅作主张,和他这位皇帝可一点关系都没。

    文武百官俱都默然。

    他们固然心里知道怎么回事,不敢站出来,触怒太皇太后,可大抵心里,却还是多少略有几分抵触的,即便是太皇太后的人,也大多觉得太皇太后的话,有些言过了,当今陛下乃是九族之尊,是承祖宗之命的天子啊,既已登基,那便是天命所在,可如此不加掩饰的操控,若是传出去,不免令人灰心。

    陈无极这时,竟没有顶撞,他忙是恍然大悟:“朕记起来了,皇祖母早就交代过,要求贤,不错,今日议的就是求贤。”

    他没有和太皇太后对着干,在小小的坑了一把之后,很巧妙的便转了向,一副对太皇太后俯首帖耳的样子。

    陈凯之对他哭笑不得,无极虽是被人调教,可市井之气却依旧如初啊,这家伙倒是油滑的很。

    他憋住笑,一开始,无极给太皇太后制造的难堪,虽是惹来了太皇太后的怒气,可随之毫不犹豫的表示了顺从,既使太皇太后难堪,却又给了自己台阶下。

    这样又显得他不过是记错了而已,而不是故意要给捣乱的,却又告诉了众人,他不过是傀儡,这太皇太后野心庞大。若是有什么不妥的内容,绝对跟他没关系,都是太皇太后的主意。

    陈凯之暗中观察百官,百官之中,大多数人虽都低头,却明显有人露出不忿之色,对太皇太后有些不满的情绪了,皇帝已经是成人,太皇太后这样挟持天子,是何居心?

    这时陈无极便抚案,厉声道:“不错,应当求贤,朕初登大宝,有意求贤,朕欲发求贤令,使贤达之人,入朝辅佐大政,姚卿家对此有何看法?”

    姚文治面色冷静,徐徐而出:“陛下求贤若渴,实是万民之幸……”

    “臣反对。”这时,却有人站了出来,竟是陈一寿,陈一寿被方才的一幕早就挑起了火气,此时站出来,正色道:“陛下,朝廷已有科举,科举求才,历经有年,何以再另辟奇径,颁发求贤令?此例一开,固然可以使某些在野的人才入朝为官,可贤才的标准,又是什么?”

    他慨然道:“这个贤的标准,无法衡量,就如汉时,亦有举孝廉之法,可正因为标准无法统一,以至真正的贤才,杜绝在了庙堂之外,却多是地方豪强,买通关系,竟可以此方式入朝为官,最重,所谓的求贤,反而成了买官卖官,此例一开,极可能是吏治糜烂的开端。”

    “所以,臣恳请陛下收回成命,求贤不如加恩科,科举虽也有弊端,却至少可以做到公平公正。若是求贤,就免不得需有人举荐,而举荐之人倘若失了公心,而怀着私义,则势必败坏朝纲,请陛下三思。”

    殿中鸦雀无声。

    陈无极则是一副无所谓的态度,反正,求贤是太皇太后所求的,这定是她心里,早想安排一群人入朝为官,只是若靠科举的门路,未必有把握,所以索性开辟出一条捷径,就如顺国公方吾才这般,直接以大功的理由,封了个国公的爵位,太皇太后想要借此任用私人,和自己有什么关系呢?

    现在有人反对,他反而求之不得呢。

    “臣也反对。”陈凯之徐徐站了出来,倘若不是陈一寿,陈凯之尚且未必肯站出来,倒不是害怕,只是他心里明白,这些事,只怕未必能够阻挡太皇太后,既然阻挡不了,何必费这功夫,可陈一寿站了出来,反而令陈凯之心里生出感佩之心,他徐徐而出。

    “朝廷求才,必要公平公正,如若不然,难免天下人非议四起,太祖高皇帝在的时候,因天下初定,因此方有求贤令,可等科举渐渐昌盛之后,求贤令便形同虚设,而今又要开启求贤令,只恐非士人所愿,臣也恳请陛下三思。”

    百官的眼睛,都看向了太皇太后。

    既然陛下不肯作答,那么太皇太后总要有所回应。

    太皇太后竟也不生气,她淡淡一笑,整个人显得很从容,很淡然:“陈学士和北静王的话,并非没有道理。”

    她竟没有当庭驳斥,而是继续委婉动听的道:“尔二人,实乃谋国之言,只不过,而今陛下初登大宝,诸多大臣,俱都牵涉到了赵王谋反一案,以至朝廷缺额极多,倘若加恩科,固然是好,可是哀家也知道,在大陈,有诸多在野的贤士,虽有才名,因为不愿科举,方才一直未曾入朝。”

    “若是从前,对其放任自流,倒也罢了,可如今,朝廷百废待举,正是革除旧弊,兴振朝纲之时,此时求贤,岂不是一桩美事?”

    她随即,她目光环视了众人一眼,才又开口道:“颁发求贤令,并非和科举有什么冲突,朝廷要网罗天下英才,势必要双管齐下为好,譬如,当年有一位先生,此人高才,他的文章,甚至上过天人榜中的天榜,这样的人,比之科举之才,在哀家心里,要强过百倍千倍,可又如何呢,却因为他不曾参加过科举,竟不得入朝为官,这是朝廷何其大的损失?”

第八百零八章:喜从天降

    太皇太后这一个举例,倒是让人无话可说。

    都说科举出人才,可想当年呢,在大陈有一位先生,并没有参加科举,也没有入朝为官,可他的文章,竟是登上了天榜,此文一出,什么进士、状元、榜眼,俱都给此人提鞋都不配,现在,倘若还有这样的人,朝廷却不能格外的重用,反而放任他在庙堂之外,这是何其大的损失。

    太皇太后的意思很明显嘛,就是有才之人不一定要考试嘛,指不定人家有一身的才学呢。

    所以只要是贤才,朝廷就应该录用,别计较那些科举之类的东西。

    她这么一说,自然很多人很不赞同的,却是没表露出来,只是神色淡淡的站着,有种静待下音的意思。

    太皇太后嘴唇微微勾起,带着几分微笑,眼睛落向陈一寿:“陈学士据说当年乃是探花出身,如今,也算是历经三朝了,是吗?”

    “是。”陈一寿颔首点头。

    太皇太后便又道:“陈学士乃是大才之人,可哀家要问陈学士,陈学士比之那位先生,孰高孰低呢?”

    陈一寿沉默了。

    在沉默了很久之后,陈一寿苦笑:“不及其万一。”

    这是实话。

    大陈有数百上千个状元、榜眼,这五百年来,像陈一寿这样的人,可谓如过江之鲫。

    虽然这个身份,足以自夸,可在那位先贤面前,陈一寿哪里敢说自己和他孰高孰低,这之间的区别,真如萤火和日月般,如何敢与那位先生争辉。

    自然没人有这种自信与那位先生相提并论的。

    “可是……”太皇太后慢悠悠的道:“可是那位先生,在我大陈,竟不过是一个布衣,而科举出身的陈学士,而今却位列宰辅,哀家再问,陈学士是宰辅,莫非是因为才学比之那位先生更强吗?”

    “不敢。”

    “这就对了。”太皇太后只微微一笑,威严无比的道:“那么陈学士认为,此人若为宰辅,辅佐圣君,匡扶天下,比之陈学士若何?”

    这是打脸,生生的打脸啊。

    仿佛左右开弓,啪啪啪啪打在陈一寿的脸上。

    陈一寿是刚直之人,只是现在,竟也只能生生的被打,不是没有还手之力,是因为他明白,自己压根就没有资格,与那位圣贤相比。

    在这个时代,才学就是实力,有才学的人,往往被认为是能力的化身,才学越高,能力越强。

    陈一寿当然不能说,自己虽然才学不及此人,可老夫历经三朝,勤于王事,经世济国方面比那位圣贤要强,这……就有点不知自己斤两了。

    他只得道:“臣,远不如也。”

    太皇太后微微抬起下颌,笑了,旋即目光落在陈凯之身上,朝他招手:“那么……北静王呢?北静王,你近前来说话。”

    我擦……

    陈凯之心里默默的吐槽,忍不住看向陈无极,陈无极则是一脸默哀的看着自己。

    傻子都能想到,太皇太后的言外之意是,陈凯之你伸过脸来,让哀家打几巴掌。

    陈凯之只得近前几步,苦笑道:“臣在。”

    太皇太后则是别有深意的看着陈凯之:“你也说说罢,哀家知道你是大才子。”

    “臣不是,臣不敢。”陈凯之这一次缩了,真的没法儿比啊。

    太皇太后却是不依不饶,当着文武百官的面:“不敢什么?”

    “不敢和那位先生相比。”

    “这也未必。”太皇太后不禁笑了:“你在天人榜中,也是三入地榜,说不得将来,你的文章入了天榜呢?”

    陈凯之若说或许可能吧,又或者说,臣一定努力,这定是要惹出笑话的。

    因为太皇太后这样说,明显是在调侃,三入地榜,确实是光芒万丈的事,可天榜和地榜,区别实在太大了,就算有本事一百次入地榜之人,却也未必能进的了天榜,这是万中无一,不,理应是万万中无一的事。

    陈凯之摇头:“臣有自知之明,不敢奢望。”

    太皇太后便笑道:“那么,你而今已是亲王,宗室之中,你的学问最高,难道不可以和那位先生相比吗?”

    “不敢。”陈凯之感觉自己憋气的很,却也无法反驳太皇太后,只得回答道:“臣也不及那位先生之万一。”

    陈凯之说到这里的时候,便已知道,自己和陈一寿的反驳,如今,却已被太皇太后反手之间,彻底的击破。

    甚至毫无还手之力。

    太皇太后收敛起目光,坐的端庄,双手优雅的放在腹部前,眼眸环视了众人一眼,便淡淡开口道:“你看,眼下在这庙堂之中,连陈学士这样的辅政元老,和陈凯之这般功勋卓著的亲王,尚且都不及那位在野的贤人之万一,可见,科举取士,实不足以举贤用能,无论是科举,还是求贤,俱都不可以偏废,哀家以为,科举是骨,求贤是肉,二者不可分割,倘若在大陈,有如那位数百年前的贤人这般的高才,难道朝廷还要专设科举,等他来参与考试,虚位以待吗?不不不,不可如此,朝廷求贤,理应是折节下士,如此,方可网罗天下英才,倘若真能得遇那位先生这般的天榜之才,莫说是内阁学士,便是内阁首辅大学士,甚至是请其摄政,又有何不可?天下英才诸多,万不可拘泥科举,陛下颁布求贤令,正是存着这个心思,那么现在,诸卿家,谁赞成,谁反对?”

    文武百官俱都默然。

    其实倒也有不少人对此不以为然,虽是这样说,可求贤令毕竟不是正规的手段,确实可以网罗一些高才,可也开了任用私人的口子。

    只是陈一寿和陈凯之被太皇太后摆了一道,连他们都不好说什么,谁还敢反对。

    这太皇太后的意思很明白,就是想用自己杨家人。

    姚文治此时笑吟吟的道:“娘娘说的好,老臣附议,陛下初登大宝,既有爱才举贤之心,倘若真能网尽天下英才,何愁社稷不兴,广开言路,举贤用能,本就是仁政,老臣是极力赞成的。”

    他开了这个头,便也有不少见风使舵之人,纷纷附议。

    一时之间,先是三三两两的赞许之声,接着,开始变得热闹起来。

    太皇太后眼眸顾盼,似乎是将赞同的人铭记在心里,目光落到紧紧抿嘴,不发一言的陈凯之身上时,她微微一笑,目中似带着几分得意之色。

    这意思仿佛是,陈凯之,你还嫩了一些,想跟哀家斗,姜还老的辣。

    陈凯之接触到太皇太后的目光,心里顿时咯噔跳了一下,知道自己被这老太婆给摆了一道,却无力反驳,只好暗自垂头。这个时候还是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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