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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贫贵女-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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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阁下棋艺非凡,在下佩服。”棋士诚心赞道。
    “承让。”戚夙容对他躬了躬手。
    “下一局我来。”一名皮肤偏黑的棋士见他们结束,迫不及待走出来。
    “请。”戚夙容礼貌地请他入座。
    “继续快棋。”这名棋士也来了兴致,跃跃欲试。
    “好。”
    快棋思考时间短,所以很容易下出坏棋。谁先抓准对方的错漏,谁便能夺得最终的胜利。
    戚夙容神情专注,心无杂念,眼眸中焕发出迷人的光彩。
    两人下得精彩,主考官也忍不住走过来观看。
    这名棋士棋风很稳,鲜少出错,而戚夙容则诡异多变,往往会有险招,但险招胜在出其不意,却也不好驾驭,稍有不甚便会满盘皆输。
    好在戚夙容运气还不错,这一局打了个平手。
    “最后一局,我来吧。”四名棋士中年纪最大的那一位坐到了戚夙容对面。
    戚夙容看了看香案,只剩下一柱香的时间了。
    她之前看过这名棋士与其他人下棋,对他的棋艺有一定认识,要在短时间内赢他,必须出其不意。
    第三局仍是快棋,不同于之前两局的紧张,戚夙容反而轻松起来。
    棋子啪啪直响,正下得关键处,见对方落子,戚夙容的嘴角突然露出一抹不易察觉的微笑,说道:“你输了。”
    “输了?”棋士和旁边几人皆是一愣,查看棋面,明明是他占优势啊?
    戚夙容举起手,将手指间的棋子在几人面前晃了晃,笑道:“刚刚我根本没有落子,只是在棋盘旁边敲了一下,阁下大意,没有察觉便多下了一子。”
    两人下棋速度太快,一时失误并不奇怪。但看戚夙容的模样,明显是有意为之。
    “你!”那名棋士瞪着她,眼中闪过怒色。
    戚夙容抱拳道:“抱歉,在下此举确实有失光彩,但时间紧迫,实在是不得已为之。此次棋试,先生不必计入分数。在下只是想通过阁老的要求。”
    “你这狡猾的小子!”阁老指着戚夙容佯怒。他看了看香柱,居然刚好燃尽。这小子在比试中,居然还有心思计算时间?这份心智,真是不可小觑。
    戚夙容无辜道:“在下棋艺水平有限,只能投机取巧了,还望阁老见谅。”
    围观众人皆不由得笑起来。本是不守规矩之举,却让人无法生厌,连与她对弈的那名棋士也只能露出无奈的表情,隐隐还有些遗憾。
    “下次有机会,希望能与卓公子正式来一局。”棋士收好棋子,拱手道。
    “荣幸之至。”戚夙容笑着回礼。
    “好了,此次棋试结束。”主考官对戚夙容道,“你虽有些取巧,但棋艺确实不俗,成绩照常计入总分。”
    戚夙容讶异道:“在下的成绩能列入前两名吗?”
    “呵呵。”主考官笑而不答。
    阁老起身,撇嘴道:“没意思,一点都不尽兴。少年郎,期待你下次文斗的表现。”
    说着,背着手悠悠走开。
    戚夙容对着他的背影行了一礼。
    另一边赛场的比试也结束。
    最终得分,白阳书院四十七分,云中书院四十四分,禄程书院三十二分,振文书院三十四分,英书阁三十七分。
    “白阳书院果然又稳居第一。”一名学子叹道。
    “我们云中书院就差几分而已,可惜。”
    “英书阁的几人真厉害,仅凭三人便夺得了三十六分,超过了禄程、振文两座书院。”
    “哼,再厉害又如何?还不是输了?英书阁哪里能与白阳、云中相比。”说话的是云中书院一名学子,他们与英书阁向来不对付,语气难免倨傲。
    “等等,还有分数没有计入。”正在众人兴致勃勃地议论时,一名童子跑过来报道,“还有琴棋书画的分数未曾计入。”
    此言一出,众学子这才想起还有四艺的分数。
    他们却也不甚在意,四艺分数至高不过两三分,对前两名影响不大。
    但第三名的英书阁就有点悬了,禄程和振文两座书院只要多得几分,便能反超。
    众人不由得露出看好戏的表情。
    季云背手而立,面无表情;孙俊轩摸摸鼻子,闭眼默背诗文;黄徵仍是一脸心宽体胖的模样。
    一次输赢而已,何必计较?
    然而,结果却大出众人的意料,童子先给白阳、云中、禄程和振文书院各加了一分,随后的分数则全数加给了英书阁,一共加了十一分,瞬间超过了云中书院,与白阳书院并立第一。
    众皆哗然。
    “这怎么可能?四艺的第一全由英书阁所得?”
    “不对,即便如此,也不过八分,何来十一分?”
    “是啊,十一分是如何夺得的?”
    四艺只取前两名,四大书院各得一分,显然第二名的分数英书阁不可能再拿到。剩下的分数只能由头名所得。
    “你们莫非忘了琴比的附加分了?”阁老的声音幽幽传来。
    “附加分?”众人皆是一愣。
    琴试的主考官道:“英书阁的卓凡,一共完成了十三种乐器的演奏,这附加分自然非他莫属。”
    “十三种?”众人这才想到,下午确实听到了数十种乐器的演奏,只是没想到乃一人所为。
    季云等人亦颇感意外,他们一齐朝卓凡望去,后者笑道:“运气而已。”
    四艺皆全,怎会是运气?
    三人相视一笑,对这名学弟真正表示了认可。
    “我不相信。”云中书院一名学子不服道,“我们几大书院人才济济,在四艺的比试中,怎会输给这名不过十三四的小子?”
    “你是质疑我们几名考官的评判吗?”琴试的考官冷声道。
    那名学子语塞,他身边同伴亦露出不忿的表情。
    这时,阁老闲闲道:“谁叫你们看不起四艺,不知多派几人来参赛,如今头名被夺,怪得了谁?若是不服,下个月的文比再来挑战。不过老夫要提醒你们,英书阁的卓凡四艺俱佳,等闲水平,便不必拿出来献丑了。”
    众人闻言,皆是愤愤不平,不敢对阁老无礼,只能将怒气发泄在戚夙容身上。
    戚夙容无奈地看了阁老一眼,他老人家真会给她拉仇恨。有他一言,下次参加琴棋书画的人必然递增。
    而她,则成了各大书院的众矢之的。
    最后重新排名,白阳书院和英书阁并列第一,云中书院第三,振文书院和禄程书院分别为第四和第五。
    此次文斗,英书阁可谓出尽了风头。四个人战胜三座书院,高居魁首,与它并列第一的白阳书院的风头都被抢走了。
    季云的强辩,孙俊轩的强记,黄徵的强诗,卓凡的强艺,给众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英书阁四公子,自此声名远播。
    临行前,琴试的考官送了戚夙容一本乐谱:“这是老夫之前答应你的,只要你多完成三局,便送你一份礼物。”
    戚夙容摸了摸手中略有些陈旧的琴谱,恭敬道:“多谢先生,在下一定会好好珍惜。”
    “你的琴艺非凡,老夫希望你将来能更上一层楼。”
    “在下定不负先生所望。”

  ☆、第三十三章 番外:师傅(一)

天空阴云密布,大雨倾盆,她倒在泥地中,双手鲜血淋漓,在雨水的冲洗下,完全感觉不到疼痛。眼中一片漠然,仿佛对这个世界已经完全没有了眷恋。
    就这样吧,就这样死掉吧……
    正在此时,逐渐模糊的视线中,隐隐出现了一个人影。那人举着一把水蓝色的大伞,为她挡去了拍打在身上的雨水。
    “为何要躺在雨中睡觉?老夫我有更舒适的地方,要不要去看看?”
    这句话伴着雨声传入耳中,随即她便彻底陷入了黑暗。
    再醒来,她发现自己正躺在一间小木屋里,身下的床连床褥都没垫。
    这便是那老者所说的“更舒适的地方”?
    她看了看自己的双手,伤口已经被处理过,但手指已断,留着还有何用?
    外面的大雨还没有停,淅淅沥沥的雨声传入屋内,潮湿的空气给人一种阴郁的感觉。
    她两眼无神地望着上方,如木偶般一动不动。
    “咦,醒了?”木门被打开,一名老人走进来,他头发胡须乱成一团,好像许久没有打理过了,看起来像乞丐一样。
    “老夫给你带了热粥,邻村丫头做的,味道不错,起来吃点吧?”
    她毫无反应,浑身都透着死气。
    老人放下食盒,脱下蓑衣,自顾自说道:“别躺着,你也就手指受了点伤,能跑能跳的,自个起来吃饭。”
    也就手指受了点伤?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失去了家人,失去了丈夫,失去了孩子,失去了尊严,失去了身份,如今又失去了赖以生存的双手,她还剩下什么?
    她已经……一无所有。
    “你真的不吃?”老人一边咀嚼着什么,一边随口道,“香喷喷的热粥,外焦里嫩的烤鸡,很是美味哦。”
    好吵!就不能让她安静地去死吗?
    香气在鼻间萦绕,让人心浮气躁。
    老人吃得欢快,时不时还要赞几句。
    她不为所动,最终都没有看他一眼,肚子却诚实地反应着她的饥饿。
    老人嘿嘿几声,收拾好碗筷,转身走出了屋子,四周又恢复了死寂。
    第二天,老人又带着饭菜出现在屋子里,照样吃得美滋滋,也不强迫她,只是说着一些不着调的话。
    第三天,他又来了。
    此时,她已经饿得两眼发花,四肢无力,却始终还留着一口气。
    第四天……第五天……很奇怪,明明已经虚弱到了极点,可她就是没有死。
    直到第七天,她终于忍不住了,用沙哑的声音喊道:“为何要救我?为何不让我去死?”
    老人笑道:“即使再多看一眼也好啊,这青山绿水,百草红叶。”
    说完这句话,老人背手离开,第二天也没有再出现。
    她蜷缩在床板上,感受着生命力在一点点流逝。
    就这样,让她安静地去死,让她安静地去死吧。
    她独自苟且偷生到如今,已经够了,够了……
    继续活着,还有何意义?
    “即使再多看一眼也好啊,这青山绿水,百草红叶。”老人的话突然浮现在脑中。
    她睁开眼,望着一室昏暗,突然觉得好冷。
    再多看一眼,就多看一眼,可以吗?
    她艰难地撑起身体,一步步朝木门挪去。
    抬起绑着绷带的手,用力推开这张有些老旧的木门。
    屋外的阳光瞬间撒在她身上。
    她用手遮住眼睛,透过指缝,慢慢适应外面的光线。
    放下手,她缓缓睁开眼,无垠的苍穹之下,峰峦起伏,远处雾色缭绕,有如云海弄潮。树木葱郁,随风摇曳,在阳光下反射着点点星光。鸟鸣空谷,泉水潺潺,篱笆,石磨,玉竹,如画卷一般。
    花香怡人心,暖风熏人醉。
    走出阴暗的木屋,置身于阳光之下,抬头望着天空,莫名觉得心酸,眼泪夺眶而出。
    “此处风景独好,是否?”老人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她回身望去,见他随意坐在台阶上,手上编着竹篓,虽然一身粗布麻衣,不修边幅,但神采飞扬,目光矍铄,隐隐透着一种超然的智慧。
    “既然出来了,就过来陪老头子坐会吧。”老人拍了拍身边的空处,又指了指石桌上的茶点,“桌上有茶,你渴了就喝点。”
    她缓步走到石桌边,用大拇指勾住茶壶,颤抖着倒了一杯茶。然后用双手捧住茶杯,浅浅地喝了一口。
    舌尖的甘甜,让她微微有些愣神。
    这是什么茶?竟如此清香?
    “味道如何?”老人笑道,“这可是老夫亲手泡的茶,别出可喝不到。”
    她放下茶杯,默默走到老人身边坐下,出神地望着远处。
    老人指着她笑道:“你应该去照照镜子,你这邋遢的模样,就像女乞丐。”
    您老似乎也不遑多让。
    她先瞥了老人一眼,然后又低头打量自己,确实脏得一塌糊涂,甚至还能闻到身上的意味。不过手上的绷带却很干净,显然老人趁她睡着时,帮她换过几次。手指也不像之前那么疼痛,只是有些麻痒。
    “你的手啊,”老人见她盯着自己的双手,便说道,“其实没有大碍。”
    “没有大碍?”她苦笑道,“老人家不用安慰我,我知道自己伤得有多重,即使骨骼愈合,也不可能再像从前那般灵活了。我靠刺绣为生,没有了这双手,我就是一个废人。”
    “老夫从不安慰人。”老人摆摆手道,“老夫说没有大碍就没有大碍,不过你的身体亏损过度,怕是活不了多久了。”
    果然不会安慰人……
    “我早已生无可恋,死便死吧。”若非遇到这名老人,她恐怕已经是个死人。
    “那可不行,你还没报答老夫的救命之恩呢?”
    她根本没想让人救好吗?
    “您不也说了吗?”她淡淡道,“我活不了多久了,若要报答您的救命之恩,只有等来世了。”
    “老夫可不喜欢赊欠。”老人自信满满道,“你放心,老夫会让你活到报完我的救命之恩为之。”
    “那是多久?”
    “大约两年吧。”
    没想到还能活两年。
    “两年啊……”她喃喃自语,“那就两年吧,但我一个废人,还有何用?”
    “这就是老夫的事了。”老人呵呵笑道,“老夫让你干什么,你就干什么。”
    她没有回话,一个已经一无所有的人,还有什么可怕的?
    于是,她留在了这座小木屋。
    老人每天外出,经常几天不见人影,平时会有一个十三四岁的小姑娘来照顾她,给她送饭,帮她换药。
    老人从未问过她的过去,似乎对她的身份和经历丝毫不感兴趣。
    他拥有一身绝世医术,学识渊博,却从不讲究仪表,举止随性;他喜欢做手艺活,砍柴种菜,不亦乐乎;年过古稀,身体却十分健朗,每天红光满面,精神奕奕。难怪小姑娘总叫他老神仙。
    她猜测,这位老人大概便是传说中拥有大才却寄情于山水的隐士。
    不知不觉过去月余,她受伤的伤已经好得七七八八。
    拆掉绷带,手指果然如她预想的那般僵硬,握杯都有点勉强。
    曾经那双白玉般的手指,变成了如今伤痕累累的残物。
    她再也不能弹琴,再也不能绣花,甚至连基本的生活都维持不了。
    她一把拂掉桌上的茶杯,半握着拳头,重重地击打桌面。
    “废人,废人,你就是一个废人!”她泪流满面。
    她到底为何要活着?为何还要活着?这个世间,难道还有她眷恋的东西吗?
    “嘿,老夫好不容易把你的手治好,你可别又弄坏了。”老人走进屋,冲着她喊道,“你还要留着手报恩呢,悠着点。”
    她别过头,擦去眼泪。
    “行了,赶紧去洗把脸,丑死了。”老人嫌恶地说道,“洗完之后出来,有事情让你做。”
    她默默起身,磕磕碰碰地洗好脸,走到院子中。
    老人指了指桌上的簸箕,吩咐道:“去帮老夫剥花生,花生仁上的皮也要剥干净,老夫只要白花花的果肉。”
    她依言坐到桌边,捻起花生,一颗颗费力地剥着。
    手指无力,剥一颗花生需要好半天。但她没有什么抱怨的资格,表情麻木地重复着一样的动作。
    整整一个下午,她才剥了一小簸花生,手指又酸又痛。
    这种小痛,对她而言,早算不得什么。
    “过来吃晚饭吧。”老人在屋里招呼着。
    “我还没剥完,剥完再吃。”她没有起身的打算,就像在跟自己较劲,继续不停地做着活。
    老人走过来,叉腰道:“叫你吃饭就吃饭,不听话小心我罚你背苦心经!”
    她停下动作,在老人地瞪视下走进屋子。
    她步履蹒跚,背脊微微弓起,就像一名垂垂老矣的妇人。她不过才四十来岁,却活得像八、九十的老人。
    老人在她身后问道:“小妇人,你叫什么?”
    她脚步一顿,艰涩地回道:“我姓戚,戚夙容。”
    即使失去了一切,她也不想丢弃自己的姓名。
    即使再活得再卑微,她,也依然是戚夙容……

  ☆、第三十四章 葡萄酒

“卓兄弟,请留步。”戚夙容正准备和季云等人一起离开,却被一个熟悉的声音叫住。
    她回过头,只见封湛和柳慕涵相携而来。
    “不知两位叫住在下有何事?”戚夙容问道。
    柳慕涵靠近,听到“他”的声音,微微皱了皱眉。
    封湛道:“前几日与小兄弟有过一面之缘,今日好不容易再遇,可否赏光去喝杯水酒?”
    戚夙容拒绝道:“抱歉,在下另有要事,怕是要拂了公子的好意。”
    “如此倒是可惜了,我们下次再约。”封湛笑得爽朗,既已知道名号,便不怕找不到人。
    戚夙容告别两人,与季云等人坐上了同一辆马车离开。
    元奚也不知去了哪里,戚夙容并未在意,只等回去再问。
    车上,孙俊轩兴致盎然地谈论着今日的比试,并大力夸了戚夙容一把。
    季云道:“此次英书阁大出风头,日后怕是要被四大书院惦记上了。”
    “那又如何?”孙俊轩不在意道,“文斗比的是才学,他们技不如人,怨得了谁?”
    季云不再多言。
    黄徵则一直憨憨的笑着。
    戚夙容暗自观察几人,季云相对比较稳重,孙俊轩性格外向,黄徵总是笑脸迎人,颇为豁达。
    谁能想到,眼前这三名还带着稚气的少年,都将是未来朝堂上的风云人物。
    遥想未来,戚夙容的表情不自觉变得沉肃,目光幽深,身上透出一种与年龄不符的神秘气息。
    季云最先察觉异样,自己仿佛被眼前这名少年看穿一般。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戚夙容。
    戚夙容收敛心神,恢复常态。
    行到英书阁,戚夙容与几人分道扬镳。
    季云目送马车远去,孙俊轩拍拍他的肩,问道:“怎么了?”
    “‘他’完全不像一名十二三岁的孩子。”季云如此道。
    “此话怎讲?”孙俊轩奇怪道。
    “不知道,只是一种感觉。”季云面露沉色。
    黄徵笑吟:“‘看公风骨,似长松磊落,多生奇节。妙龄秀发,湛灵台一点,天然奇绝’”
    说完这句颇有深意的话,他背着手哼着曲转身走进英书阁。
    季云和孙俊轩相视一眼,随即紧随而入。
    戚夙容换好装,返回家中。
    用过晚膳,她回到房间。正打算梳洗,忽听窗外传来敲击声。
    她心头一动,对平儿道:“平儿你去给整理一下明日做工需要的材料,多准备几份,我想对比一下图样。”
    平儿欠了欠身,转身离开了房间。
    戚夙容打开窗,果然见到一个熟悉的身影靠在窗边。
    她偏头看他,问道:“顾公子,深夜造访小女子深闺,有何贵干?”
    “只为探花。”顾锦云言简意赅地回答。
    戚夙容抿嘴道:“若花儿不许你探呢?”
    “那就摘了它。”顾锦云手一伸,将戚夙容发髻上的簪子取下来,长发披散,拂过脸庞。
    戚夙容嗔怪地瞪视他一眼。自那夜之后,这人的举动越发放肆了。
    顾锦云跃进房间,拿出手上的琉璃瓶在她眼前晃了晃,说道:“第一批葡萄酒酿出来了。”
    戚夙容本来还想指摘几句,听到此言,眼中一亮。接过琉璃瓶,打开瓶盖,立刻闻到一股熏人的葡萄酒香。
    “尝尝?”顾锦云又掏出两只琉璃杯。
    “好。”戚夙容将两只杯子蓄满,深红色的液体在烛光的映照下,散发出如宝石般的光泽,与精致的琉璃杯相得益彰。
    “真漂亮。”戚夙容举起酒杯,赞道。
    顾锦云的目光在她白玉般的手指上流连,比起琉璃杯和葡萄酒,她的手指更加迷人。
    “我先尝尝。”戚夙容举杯浅尝一口,一种柔润的感觉萦绕在舌尖,香甜中带着几分青涩。
    “如何?”顾锦云问道。
    “差强人意。”戚夙容评价道,“味道还稍欠了一点。”
    与她上一世尝过的葡萄酒相比,少了几分韵味和沉淀。
    “嗯,我也这么觉得。”顾锦云道,“可能是新栽的葡萄不够甜,酿造过程亦有些松疏。第二批应当能将品质提上来。”
    (此处的葡萄设定为冬夏两种品种。冬季葡萄比较甘甜,夏季葡萄汁多。)
    “那我便拭目以待。”戚夙容笑着对他举了举杯,又抿了一口。
    顾锦云盯着她看了一会,说道:“今日醒世园文斗,我也去了。”
    “哦?”戚夙容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你太显眼了。”顾锦云道。
    戚夙容偷眼观察他的表情,发现他并无不悦,暗暗放下心来。
    奇怪,她为何要担心他不悦?
    “小心一点。”他叮嘱。眼前女子并不知道,她回来途中,有人暗中跟踪。或许并无恶意,却容易节外生枝。
    “嗯,我知道。”正因为有他护卫左右,她才会如此大胆。她比任何人都知道自己的行为有多惊世骇俗,唯有眼前这名男子会包容她。
    “参加文斗,我不反对。”顾锦云又道,“但莫要与那几名男子太过亲密。”
    “嗯?你说的‘那几名男子’是哪几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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