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贵女凤华-第7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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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最诡谲的是,从梦中醒来,她不仅会觉得头痛,而且在梦中遭受了折磨和伤害的部位,也会出现淡淡的痕迹,更有隐隐的疼痛,给这些噩梦添加了不少真实的触感。

    今日这梦里,她被萧逸之一脚踹中了腹部,轻轻解开已经汗湿了粘在身上的浅粉色小衫,林弦歌的指尖轻轻抚在那新增的一片瘀痕上。轻按一下,便觉疼痛。

    “郡主醒了?”

    听见冬渔的声音,她立即将衣衫合上,以免被她看了去。轻声应了之后,冬渔才端着半盆清水进屋,拿帕子沾了冷水,坐到了林弦歌床边忧声道:“郡主又发恶梦了?”

    她这些天看得出林弦歌的身子不好,却也不多言,只是手脚利索地用那帕子给她擦着额角的汗水。

    林弦歌任由她擦拭,目光投到了另一侧桌子上放着的饭食。她这些天依然不思饮食,冬渔却多了不少干劲,变着花样给她弄些奇巧的东西,今日就做了些口味酸辣的凉面来,她还没吃,就闻到了浓烈的酸味。

    “嗯。。。。。。”她淡淡应了一声道,“你把那凉面端来。”

    冬渔依言断了过来,把顶端镶了银边的筷子也一并送到她手中,带着几分喜色道:“郡主想用膳了?”

    林弦歌却只是用那筷子轻轻翻动了一下根根晶莹的面条,这面做得极细,泼上了不少红彤彤的酱汁,那明显的酸辣口味似乎是为了让她开胃而制。挑起一根来,林弦歌放在唇边,却又忽然放下了筷子。

    “不合口味?”冬渔有些局促地抿着嘴唇。

    “不。”林弦歌微微一笑,将面碗放回了冬渔手中,唇角扬起道,“我只是想知道,这碗面是怎么做的。”

    这问题有些奇怪,林弦歌出阁前便是金尊玉贵的郡主,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出嫁之后更是四处奔走,不曾洗手作羹汤过,今日却对冬渔的厨艺有兴致,实在少见。

    冬渔眼珠转了一转,不假思索道:“这个。。。。。。奴婢亲手擀的细面,下锅之后再捞出,用井水镇着,又剁辣子与陈醋做酱汁。。。。。。”

    林弦歌仿佛没有在听,她的目光一直投注在那碗面中,直到冬渔说完,才淡淡地笑道:“我知道了,你先下去吧,我边看书边吃。”

    说罢,她端着那碗凉面,自己披着外衣起身,在冬渔好奇的注视下,挑起了一些面条送入口中。

    然而,等到冬渔离开后,她却眉头一拧,将那面悉数吐了出来。

    “行了,出来吧。”

    内室分明空无一人,可是她却对着自己床后的一个角落缓缓开口。随着咔哒一声,魏千从床与墙壁之间的一个暗格中走出,他的脸上是与往日完全不同的凝重的神色。

    “郡主是肯定,这里头有问题?”他拍了拍自己身上的灰尘,却非常娴熟地从自己袖中取出了一根银针来插在面条中间搅了搅。再拔出来时,银针丝毫没有变化,仍然带着锃亮的光泽,“或许是多虑了吧。。。。。。”

    “不是所有的毒,都能用银针测出,更何况,这也未必是毒。”林弦歌的语气一沉,她看了一眼已经开始黏腻的凉面,目光重新回到魏千脸上,“你最近跟踪她,有没有什么发现?”

    魏千有些不认同地摇了摇头,却犹豫地开口道:“我想。。。。。。郡主不该怀疑冬渔的。她毕竟是靳家的人,而且又服侍了郡主这些年。。。。。。仅仅因为近来郡主身子不好,便蒙受这些猜忌,对她而言实在是有些不公。”

    他与冬渔感情日渐笃厚,在魏千看来,梦魇不过是体虚时自然的反应,更何况冬渔从未有什么不端或可疑的行径,即便她掌管着林弦歌所有的衣食住行,也不该如此怀疑她。

    “我也不想是她。”林弦歌轻叹了一声。

    是夜。

    林弦歌近日极易感到困倦,用了晚膳后随意挑了本书,斜靠在床上翻阅,不过才看了半本,便觉得眼皮发沉,昏然睡去。

    她似乎回到了东晋皇城里,却是在寂静的夜晚,四下里连个巡夜的侍卫都没有。她沿着御花园一路轻行,却忽然看到前方的池塘中有些异样。分明是万籁俱寂的梦境,可是那池中却有着窸窸窣窣的声响,仿佛有什么动物正自水中爬出一样。

    梦里,她不受控制地向那池塘走去一探究竟,却险些被骇得跌入水中。

    徐贤妃湿漉漉地从水中爬出,她的双手勾成爪状,两眼直勾勾地瞪视着林弦歌的面孔,似乎在水里泡了很久,她的肤色愈发惨白,那高高凸起的腹部也还在,她一面向林弦歌爬来,一面低声念叨:“你害我。。。。。。你害我。。。。。。”

    竟是要索命。

    林弦歌只觉得一双冰冷粘湿的手将她的脖颈卡住,那手力气极大,像是绳索一样死死地勒紧了她的气管,令她的呼吸几近停滞。喉头发出的细小的求救声在这寂静的夜里十分清晰,但是却无人理会。

    “你害我。。。。。。”

    几乎要两眼一翻昏过气去,林弦歌却忽然觉得颈上一松,一阵清朗的笑声传来,她勉强睁开眼,只见一张笑得桃花灿烂的脸出现在她的眼前。

    “夫人,快醒醒。”沈长渊笑嘻嘻地将那行尸走肉一般的徐贤妃推回到水里,两只手却捧住了林弦歌的脸庞。

第一百五十七章 道观与丹药() 
“夫人,夫人?醒醒。。。。。。”

    林弦歌只觉得眼前一黑,无论是那暗夜中模糊的皇城,还是已经化身为水鬼的徐贤妃,全都渐渐消失在了眼前,她的身子一软,倾倒下去,沈长渊的声音和面孔,是她看到的最后一个场景。

    同时也是醒来后看到的第一个场景。

    沈长渊坐在她的床边,已经将她酸软不已的身子揽在怀里。他的面颊比起从前在西燕时削瘦了一些,目光却始终明亮,那双漂亮的桃花眼轻轻眨了几下,见林弦歌醒了,还顺便捏了一把她的脸颊。

    “瘦了。”他笑着说,手指不住地在那块光洁的皮肤上轻轻摩挲,一副爱不释手的模样。

    林弦歌半晌后才回过神来,近日来,她的这些梦魇都如同有鬼魂入梦一般,即便醒来,也残留着梦境中的恐惧和惊恐,而且对现实中的事物的反应也会有一会儿的迟钝。她如梦方醒地望着沈长渊许久,才开口道:“你怎么回来了?”

    按照他们的约定,沈长渊应当在林弦歌得手之际才带着大军回到东晋,眼下,他仍然还是个假死的身份,若是被人发觉,甚至仅仅是被同在沈府的父母、兄嫂发觉,都不是件可以小觑的事。

    “因为有些担心你。”沈长渊没有正正经经地回答,他摸着下巴,一面搂着怀里的林弦歌一面笑道,仿佛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贸然出现会带来什么硬性一样,“放心,我武功一点都没退步,沈府虽然兵防强,但是有寒光和魏千那小子做内应,一点都不难。”

    有了他的保证,林弦歌稍稍放下心来。她随意抹了一下额角渗出的冷汗,坐直了身子道:“你又找暗卫跟着我?”

    养了一大堆暗卫的沈长渊,虽然没有知会她一声,但是派一两个跟在她身边守着也不是什么稀罕的事情。

    “不过是常常发梦罢了,现在暑气重了,是常事。”她这么说仅仅是为了宽慰罢了,林弦歌自己心中清楚,往年,即便是后来嫁到北狄去的那些日子,她都不曾有如此严重的梦魇,更不用提近日食欲减退、困倦不堪,一日里大半时间都是浑浑噩噩的。

    沈长渊显然已经知道了这些事,他点了点头道:“可曾有请过大夫?”岐黄之术,他倒是不曾学过,只是略通些治疗外伤内伤的法子,毕竟是上过战场的人。

    “母亲请过两个,也有御医来看,但都说是暑气太重,体虚罢了,开的也都是些调养之方。”林弦歌淡淡道,她的脉象并没有什么异样,因此,也不得不信了那些大夫的话,“眼下这些不是最重要的,我的计划现在是最关键的时候,慧远却已经三日没有给我传信过来了。”

    她提到了计划,却在昏暗的灯光下看到,沈长渊的面色有些不认同。

    在西燕的时候,沈长渊便不赞同她亲自来到东晋暗中下手,按他的话来说,那就是一丁点的风险都不想让林弦歌去承受。但是他又非常了解林弦歌的性子,所以尽管心里有些不满,却终究没有阻拦。

    “你要去问一下,慧远毕竟是你的人。”她叹了口气,心中知道沈长渊的不满,却没有做出其他的反应。

    沈长渊却用额头抵住她,咫尺之间,近到连彼此的呼吸都能发觉。

    “小丫头,答应我一件事,我就替你去跑腿,如何?”

    不知道为什么,即便成亲了几年有余,林弦歌在对上沈长渊的目光时,仍然会不自觉地微微一窒,她不由自主地躲避开他的眼神,有些局促地抿着下唇。

    “今天夜里,好好睡一觉,好好调养身子,好不好?”沈长渊的声音轻得如同风一样,他俯首在林弦歌的额上落下了轻轻的一个吻,唇角也随之弯了起来。

    正是气氛有些旖旎温情的时候,外室中的珠帘却发出细微的声响,沈长渊的耳力十分过人,他警觉地跳下床来,闪身便躲进了床后的暗格之中。

    只见走进来的人是冬渔,她手中抱着几件厚衣裳,许是在收拾东西,走进内室看到林弦歌已经醒了,不由得一怔道:“郡主,我方才听见说话声。。。。。。郡主莫非又发恶梦了?”

    林弦歌却有些疲软地靠在床柱上,她似乎是累了,微微合上了双眼,不再去看冬渔:“或许是吧,冬渔,我有些累了,待会儿打些水来给我净面就好。”

    每每从梦中醒来,她都会出不少汗,往日里大多是烧热水沐浴,但今日沈长渊在此,她只得尽快将冬渔支走。并非是不信任冬渔,只是他的现身,知道的人越少,越安全。

    待冬渔应声离开内室,沈长渊才轻手轻脚地从暗格中走了出来,他替林弦歌将被褥盖好,又亲了亲她的嘴唇道:“不必担心,我在城里有落脚的地方,慧远那边我今夜就去探探情况如何,你好好睡一觉。”

    他走的时候,林弦歌忽然觉得心口微微一疼。

    或许,她已经有些离不开沈长渊了。

    深夜,皇宫。

    徐贤妃的死,并未惊起什么波澜,众人在皇帝面上看不出什么哀伤意外的神色,故此她的丧事也不甚大办,只有徐家人情真意切地哀哀痛哭了一场,主持着将尸身送往皇家陵墓中安葬了。

    至于真凶。。。。。。徐家人意外地没有追究,只是无人知道,他们是不在意,还是由于女儿死在内间的时候,徐相正在宫外等待传召,无缘得见女儿最后一面的哀痛令徐相失去了神智,或许又是隐忍不发等待日后复仇,都无人知道。

    而皇帝对此毫无表示,仿佛徐贤妃与她腹中的孩子与自己无关一样。其实,近年来他也甚少去后宫过夜,除了王贵人这一批较为受宠的嫔妃得以与君王共度以外,其余时候,他都会留宿在宫中的道观里。

    他算不上潜心修道,只是对长生养身之术有兴致。他早年杀伐太过,手上沾满了人命鲜血,如今年老更是多疑,心中总是不安。恰好宫中这位道长于炼丹之道颇有小成,他这些年陆陆续续服用了不少,的确有调养身子的奇效。

    今夜,他也依然在道观中随那道长一同打坐。面前的丹炉下正燃着熊熊的烈火,两个道童站在炉边,一面扇着火,一面不时地察看着丹药的状况。

    “道长,几更天了?”皇帝忽然睁开双目,他的眼神似乎令道长觉得有些畏惧,一时之间反应不过,怔怔地看着他。

    其中一个小童却机灵,他跪下道:“陛下,如今已是三更了,陛下可是打坐有些困倦?”

    “无妨,朕食用你这丹药,这些天总觉得身子强健了不少,不知今夜的可炼制好了,让朕再服用一颗。”他说的倒不是假话,人年纪大了,自然体虚,他早年受的那些旧伤不时地复发,就连房中之事也有些力不从心。

    但是道长新炼制的这一服丹药却有奇效,他不仅一连几日都觉得龙精虎猛,伤痛不再,甚至还与王贵人度过了几个夜晚,故此食髓知味,今夜又来此地讨要。

    道长小心翼翼地行了一礼,起身取了个五彩锦盒,亲自将丹炉打开,徒手取出三粒金丹来。那丹药仅有三分之一个龙眼那么大,色泽却金灿灿的,刚刚出炉,带着些氤氲的热气。将金丹放在锦盒中,道长才毕恭毕敬地跪在地上,将丹药呈上道:“陛下,请用。”

    吞吃了一粒后,皇帝才缓缓地睁开了双眼。

    他的目光一如既往的阴毒,半晌没有言语,让那道长和两个道童都有些畏惧地望着他。

    “不错。”

    最终,皇帝淡淡地开口道。丹药毕竟不是仙药,不会有立竿见影的药效,但是他已经服用了三次,每一回都有奇效,故此也不在意,只是微微一笑,起身离开了道观。

    因是夜深了,身边的宫人搀扶着他坐上门口早已备好的御辇,他舒心地向四周环视,只见夏夜中的皇城十分静谧,不时有凉风习习,拂过心头,就连刚刚服下丹药后有些闷热的胸口都疏散了不少。

    “看样子,那丹药的确非常管用。”

    御辇走得远了,皇宫池塘旁栽种的一排柳树下,忽然闪出了一个身穿红衣的人影。他微微笑着,伸手揪过一个光头的和尚来,轻声道:“有日子没见,大师可还好?”

    慧远和尚有些不满地叹了口气,可惜,他是拗不过沈长渊的,自然也不能对他的无礼有什么忿忿,应道:“沈二少爷,好与不好的,您看不出吗?”

    “宫里御膳还不错嘛。”沈长渊上下打量了他一番,摸着下巴点头评论道,不过他不光是为了打趣慧远才也闯皇宫,于是很快便转过话头道,“我家夫人安排你做的,可妥当了?”

    慧远眸光一深,他望着御辇远去的方向,叹了口气道:“贵夫人的计划倒是天衣无缝,可惜,在道观中插手,太过显眼,日后要查,也容易引火烧身,贫僧还在想法子罢了。”

第一百五十八章 鲜血() 
自从沈长渊那一日出现后,他便好像在东晋京城中扎了根了,林弦歌不知道他落脚的据点在何处,只知道在魏千等人的帮助下,沈长渊入沈府已经成了家常便饭,往往是入了夜就跑来与她说会话儿,待她睡了,不知何时就悄然离去。

    尽管如此,她的梦魇之症还是没有任何好转,如今即便是白日里小憩,也会梦见鬼魂索命,而骤然醒来之后,于梦中有伤的地方,同样会有疼痛和瘀痕。她多以衣衫掩盖,故此,除了她自己和沈长渊以外,谁也不知这件事。

    “郡主,今日天气有些凉,兴许你能多吃些饭呢。”

    到了用晚膳的时候,照例是冬渔端着单独做好的饭食给她送进卧房。今日她做的是酸笋鸡丝清汤,用春天里腌下的笋子,与去了油的鸡丝一同炖煮放凉,再撒些葱末和野菜,给她开胃用。另还有几个清淡些的菜,配上云腿丝和白饭,也算是丰盛。

    林弦歌稍稍喝了一口鸡汤,口感清爽,微酸之下,竟将连日里胸口滞涩的闷气疏散开了一般,令她食欲稍振,便让冬渔将饭盛进小碗里。

    见她爱吃,冬渔才松了口气,她抽出帕子抹了把额角道:“郡主这些天不进饮食,奴婢都愁煞了,还好今日突发奇想,把府里之前腌了的笋子取出来,这东西最开胃了,果然不错。”

    吃下了几口饭,林弦歌放下筷子,抿了抿嘴角的汤汁道:“冬渔,多亏了你辛劳。”

    她说话时,眼神非常平静,似乎还带着淡淡的笑意。不知为何,这笑意似乎令冬渔有些局促起来。

    “都是奴婢应该做的,奴婢应该照顾好郡主的饮食起居。”

    “嗯。”

    主仆二人相对而坐,林弦歌似乎有些吃不下了,她偏爱那酸笋鸡汤,却也只喝了半小碗,其余时候便有一搭没一搭地用那云腿就着白饭入口:“我有些吃不下了,冬渔,不如你也一起来吃,省得浪费了。咱们单独用小厨房,本就有些不合府里的规矩,若是再剩下许多,反而遭人白眼。”

    她说得不无道理,尽管是府中正正经经的二少夫人,但毕竟沈长渊已经“死了”,而府中辈分最大的沈鹤澜将军和夫人都未曾单独启用小厨房,她一个小辈却以身子病弱为由不与众人一同用膳,已经有些下人在背地里嚼舌根。

    “奴婢已经用过了。”冬渔有些歉疚地咂咂嘴巴,她看着满桌精致的菜品,有些手足无措起来。

    好在林弦歌并未为难她,而是淡淡笑着点头。她也不勉强自己,再动了几筷子,便轻声道:“行了,撤了吧,其他下人说什么,不用管他。”

    冬渔应了一声,低头端着漆木托盘走出了内室。她的脚步声刚刚远去,便有个人影从床后闪出。沈长渊微微笑着,他一面从后面走出来,一面手脚轻快地拍着自己大红衣裳上的灰尘道:“你这暗格该打扫了。”

    林弦歌没有理会他的抱怨,而是气定神闲地喝着杯中的茶水道:“穿大红的衣裳。。。。。。你是生怕夜闯将军府,不会被人抓到?”

    偏偏沈长渊就爱这般招摇的颜色,他也不辩驳,不请自来地坐下与林弦歌一同饮茶,目光却投注在冬渔刚刚离开的门口,声音一沉道:“你觉得,她有问题吗?”

    这句话来得有些突兀,但林弦歌看向他的眼神,立即就明白了沈长渊的意思。

    “梦魇未必是因人为,或许我只是罪孽太深。”她歪着脑袋,眼眸微弯。这半年来,林弦歌又长开了不少,但身量却依旧娇小,这么平静地说出一句话,依然有少年老成的错觉。

    “得了,什么罪孽,若是如此,我早该夜夜不能入眠,一闭眼就被人砍死了。”沈长渊微微蹙眉,他素来不信什么命理因果之说,此时托着下颌道,“仔细想想,你食欲不振,困倦发梦的症状,正是离开我之后,来到东晋的时候才有的,你的饮食向来都由冬渔包办,她若想下手,委实容易。”

    “目的呢?”

    林弦歌的眸光非常明亮,她转过头来目光灼灼地望着沈长渊,在这样的对峙之下,沈长渊只得笑着摆摆手认输。

    “好啦,知道你相信她,我只是合理地推测一下。”他随手捉过林弦歌的手腕,在脉上摸了一下道,“没有异样,的确是蹊跷。如果真的是在饮食里动手脚,不可能脉象无恙。”

    林弦歌微微颔首,她自然是明白的。信任冬渔,与毫无戒心,于她而言是两码事。她非常留意冬渔的举动,尽管启用小厨房是她的主意,每天的饭食也是由她亲自动手再端过来,但是她从未尝出过异味来。但凡是毒药,无论其功效如何,慢性还是急性,总归要有些味道,即便是无色无味的奇药,除了症状以外,脉象也会有与常人相异之处才对。

    但是一连请了这些大夫,无一说她是中了毒,那冬渔下手的可能性应当极小才对。

    “不说这个,慧远那边怎么说?”她仍然挂心着自己在宫里的计划,便迫不及待地问道。

    “他说在道观动手太难了,正想别的法子,你也莫要心急。”沈长渊想起前几日慧远的说法,便宽慰道,“慧远与我有个契约,所以,他绝对不会生出二心来。你的意思,他会尽力照办。”

    关于契约,沈长渊似乎从未提起过,林弦歌眼下却又觉得困倦不堪,并没有兴致追问,她用手掩住了一个极为疲倦的呵欠,身子软软地低伏在桌面上。

    “又不舒服了?”沈长渊连忙将她抱起放在床上,却发觉,林弦歌比原来轻了好些。原本,她便是极为瘦弱的模样,如今抱起来更觉得轻盈,仿佛羽毛一般。他皱着眉头又在她身上摸了一把,只觉得骨骼尤为突出。

    “怎么?”林弦歌并未完全陷入沉睡,她轻轻地嘤咛一声,眼睛却已经合上。

    “无事。你睡吧,我陪你一会儿再走。”沈长渊决定不立刻说出来,他将林弦歌用锦被包裹起来,自己坐在一旁,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林弦歌入睡得极快,仿佛昏迷一样,几乎不过半刻的时候,便陷入了深沉的睡梦里。她翻了个身,似乎在梦里也十分紧张,她的眉头紧紧地拧着,露出一种十分焦虑的神色。

    “主子。”

    又一个人影自门口翩然而至,仿佛一只黑色的鸟一样轻盈而不着痕迹。寒光跪在沈长渊面前,为了避嫌,目光始终注视着地面,不敢看向正在床上沉睡的林弦歌。

    “行了,这个时候不必搞那些虚礼。”沈长渊有些不耐道,但却仍然从床上站起身,将床帘轻轻卸下,遮挡住林弦歌侧躺着的身影,“我吩咐你的,办的如何?”

    寒光此时方才从地上起来,望向沈长渊道:“主子让我注意冬渔的举动,我这些天一直跟着,不曾见她有什么异样。。。。。。只是,她似乎与从前不大一样了。”

    “哦?”

    “从前属下与冬渔也算熟识,她心思单纯,脾气却有些火爆,这些主子应当心里也有思量。只是近日属下常常暗中窥探出,她好像有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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