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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谋小计五十年:诸葛亮传-第8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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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这一次杀人到底有不同的意味,不是杀的人是什么惊世骇俗的身份,他连孔圣人的后代都捆去刑场一刀砍了,只是他杀的时机别扭。他被迫困在汉中这座死气沉沉的牢笼里,眼睁睁地感觉敌人近在咫尺,偏偏杀不死一个敌人,却只好杀自己人,杀戮从邺城杀到许都,又从许都杀到汉中。

    他竟想起自相残杀这个可笑的词,倘若自相残杀当真成为他现在绕不开的厄运,他还能战胜敌人么?

    他捶着床板,嚎叫道:“鸡肋,鸡肋!”

    剧烈的头痛吞噬了他的呼唤,他死死地抱着头,思维却不消停,很多记忆无耻地挤了进来。他随意地抓了一把,抓住的竟是自己曾经对刘备许过的一个荒唐的诺言,若有朝一日两人刀兵相见,刘备坚壁清野,他当退避不争。

    那就把汉中让给……让给刘备吧!

    打通中原门户,隆中对蓝图现曙光

    夏日炎炎,灼热的阳光仿佛天火坠落人间,在莽莽山野燃起了连绵的光亮,辚辚的车马从崎岖的山道蜿蜒而出,骄阳烤晒的影子缩成了一个黑点,仿佛贴在人马脚下的小坑。

    一支浩荡的军队行进在四面环山的汉中平原,手持戈戟的士兵都恹恹的,似被这炽热阳光晒干了精气神。一面黑滚边“曹”字大纛像毛虫似的粘着旗杆,旗下是一辆富丽豪华的金根车,车身镶了灿灿的镀金,光芒亮得逼人的眼。车轮撵过路上一个深坑,车身狠狠一抖,正倚在车内半梦半醒的曹操忽地被颠醒了。

    轻薄的白纱车帘外,阳光正烈,紊乱的人马声在空气里迟滞地响动,仿佛粘住了,四面没有一丝风,热浪贴着皮肤久久不去。

    肩上有点沉,他转头看见一颗靠在肩膀上的头颅,微松的发髻垂下来,摩擦着他的脖子,凉凉的,痒痒的,一支玉钗斜入鬓发,钗上泛着柔柔的光。

    这是他新宠的侍妾,才交十五岁,嫩得像水葱一样,皮肤光滑如牛奶,那一双柔荑握在手里像捧着一汪水,真个是凝脂美人。

    侍妾在他肩上轻轻哼了一声,修长如蒲苇的睫毛轻轻颤栗,却没有睁开眼睛,似乎还沉浸在酣梦中,曹操不禁感慨,毕竟是年轻呀,这么颠踬的车内也能睡着。自己年轻时岂不如此,横卧疆场,据刀而眠,听得鼙鼓立刻披挂上阵,何尝会有一丝一毫的倦怠劳累,待得战事初平,可大睡三天三夜,山崩地裂也不会惊醒。

    如今,却是老了。

    他望着对面的车厢,那上面嵌了一小方锃亮的镜子,镜子映照出他的满头霜发,一缕银丝分出紫金发冠。他举手将这一缕头发捋到脑后,手摁着粗糙的鬓发,只觉得抚着了一蓬稻草,头发白了,也少了,早起梳头总要掉几绺,看着满地碎发让他心生凄惨。

    曹操,你也有今天?他嘲讽地问自己,年少轻狂时,见到白发老翁不经意地心存鄙陋,以为他们是百无一用的废物,应该早早入土。那时的自己飞马扬鞭,驰骋沙场,雄姿英发,自以为天下尽在掌握,哪里想得到自己也有老去的一天。

    当发落齿摇,拉不得弓,提不起剑,上不了战场,当此时英雄气消,豪情顿没,还有什么远大抱负可奢望。

    戎马半生,从二十岁举孝廉开始,历经数十年辛苦遭逢,讨黄巾、刺董卓、合诸侯,伐徐州、挟天子、平袁绍、征刘表……征战劳碌,兵燹不断,他成就了举世瞩目的英雄霸业,也成为天下人口诛笔伐的枭雄贼臣。

    是非功败,都是后人的笔头功夫,身前行事顾不得那后世议论,他一生强硬,早就习惯了指责谩骂,在阴谋阳谋中游刃有余,连皇帝都是他手中的人偶,何况区区几个死谏愚臣呢?

    可是,年岁渐增,衰老降临,竟似也开始担心人家的议论,神经质地听不得半点反对意见,疑心病越来越重,睡梦里还被一种巨大的不安笼罩。一闭上眼睛,那些被他杀死的人都出现了,一张张血淋淋的脸,吐出三尺长的舌头,厉声怒骂道:“曹操,你这个乱臣贼子!”

    乱臣贼子?他也困惑了,自己明明是汉家功臣,为分崩的汉室平定天下,为什么屡屡被斥责为居心叵测的奸臣呢?可自己的内心难道没有过篡夺皇权的野心么?加九锡之礼、进位魏王、同天子驻跸,这些都是篡位的前兆,皇帝该有的一切,权力、荣誉、江山他都有了,除了欠缺一个皇帝的名称。

    后世会怎么评价曹孟德呢?

    汉臣?汉贼?英雄?枭雄?

    他长长地叹了口气,车窗外刺眼的阳光射进来,让他的眼前一阵阵发黑,人马的行走声仿佛隔着纱透进耳朵,显得那么不真实。

    汉中的天空没有邺城明净,这里的山太高,气候太炎热,饮食不合口味,女人的嗓门太大,任何一样都令人厌烦,而他居然为了这块鸡肋苦苦守了四年。

    鸡肋,食之无肉,弃之有味……杨修真是聪明,他下达的口令无人领会,唯有杨修通透了解。可他却恨透了杨修的自以为是,更可恨的是,杨修居然卷入自家的子嗣夺嫡中,他以为他是谁,敢掺和曹家的内部权力纠葛。

    他想起自己的儿子们,无边的烦恼又涌了上来,他的这些儿子啊,个顶个的聪明,个顶个的有心机,儿子太蠢让人忧愁,儿子太聪明也不得安心。为嫡位之争,什么手段没使出来?儿子们以为能瞒过老父,而他冷眼旁观,早就看在眼里。他最后立了曹丕为嗣君,瞧着曹丕乔装辞让的虚伪模样,他真想当场戳穿。曹丕是太像他了,又太不像他了,他们一样的心狠手辣不择手段,但曹丕永远没有他的雄阔气魄。

    家里的事还乱糟糟的没有了结,朝中迭起变故,不是这个郡县起事,便是那个臣僚谋反,乱局像清早掉下的碎发,撒了一地,理也理不顺,让他在汉中前线也不得安心战事。

    他来汉中之前,黄门侍郎刘廙曾上疏劝阻,他还记得其中的两句:“夫夷狄之臣,不当冀州之卒,权、备之籍,不比袁绍之业。然本初已亡,而二寇未捷,非暗弱于今而智武于昔也。斯自为计者,与欲自溃者异势耳。”

    自溃……这个刘廙真是一针见血,身困于汉中,与刘备整日拉锯,前不得前,后不得后,大后方频繁兴事,这正是自溃之象。

    车又颠了一下,肩上的侍妾仍是没有醒,曹操觉得脏腑要被抖了出来,一种恶心的呕吐感搅得他头晕目眩,他把着车窗,将脸探出一半,呼吸着外面干燥而滚烫的空气。

    远去的汉中平原犹如一张氍毹被重重山麓遮挡了,仿佛是拉紧的大幕,闭合了戏台上的悲欢离合。他怏怏地想到,真便宜了那个织席小儿,就把汉中让给他吧。

    回去了,回去邺城做魏王,然后……

    然后怎样呢?曹操不太敢想了,头在一阵阵地刺痛,他知道是旧疾犯了,捂着脑袋压抑地呻吟着,最后忍耐不住,发出了低低的吼叫。

    侍妾被曹操的吼声吓醒了,她睁眼看见抱着头闷声喊叫的曹操,害怕地喊道:“大王!”

    剧烈的疼痛让曹操的视线混沌了,面前晃动的脸是谁?那一头披散的头发像是一张裹尸布,他觉得那是董承,是董贵妃,是伏皇后,是吕伯奢一家人……他们狞笑着,没有眼球的眼眶里流出浓浓的血,腐烂的手伸向自己,伸向自己……

    深入骨髓的恐惧让他疯狂了,他不顾一切地按住腰间的长剑,果断地一抽一送!

    凄厉的惨叫声响遏耳际,士兵们都停了步子,惊诧的目光一起抛过去,有将领慌张地奔到金根车前,看见一股血缓缓地流出车内,滴滴答答地掉落,被车轮一撵,印出了长长的红色痕迹。

    “魏王!”吓白了脸的将军们顾不得了,凑过去一撩车帘。

    车内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曹操手里持着一柄拔出鞘的长剑,剑身上还在滴着血。他的脚边倒着那年少的侍妾,血从她的胸口汩汩涌出,她像是一条被闷死在茧里的蚕虫,蜷曲成一团挣扎着,双足一蹬再一蹬,就没有声息了。

    曹操茫然的眼神中空无一物,他木然地看着那一张张惊惶失措的脸,“当啷”,长剑掉脱于手,他发出了一声低而模糊的叹息,软软地瘫在坐榻上。

    清凉的风吹过定军山头,波浪般跌宕在连绵的十二座山峰,仿佛十二位赳赳武士,牢牢地守卫着广阔的汉中平原。

    漫卷红旗插遍了定军山的苍翠青色,风吹旗响,满山都呼应着哗啦啦的清脆声音,仿佛成千上万的欢呼。

    从定军山主峰上鸟瞰,静婉的汉水流淌在山脚,向南一路奔涌,一直汇入长江,江水如玉带绕山,而山犹如珍珠嵌水,山水相间,相得益彰。

    真是个虎踞龙盘的胜地,刘备站在定军山的最高处,山风吹得衣衫鼓荡,虽在炎热夏季,而浓郁的山林里却甚是荫凉。

    马谡眺望着山水相间处,袅袅淡烟如泣如诉,感慨道:“真是好地方!”

    刘备看了他一眼,戏言道:“比成都如何?”

    马谡想了想:“差一点儿。”

    刘备朗然大笑:“老实话!”他抬起手,抚抚马谡的肩,“想不想回成都?”

    马谡为难地扭捏了一番,还是诚实地说:“想……”

    刘备又是大笑:“我便喜欢你说老实话,别跟那些说假话的文墨吏学坏了,刚披一身官服,便学会满嘴撒谎。”

    马谡不好意思地笑笑,他因听刘备说起成都,关于成都的繁华锦绣便飞入了心里,搅得他片刻不宁,他巴巴地问道:“主公,我们要回成都了么?”

    刘备眯着眼睛:“快了。”他微微回过头,看见法正从山道上款款走来。

    “主公!”法正将一册表章递给他,“这是群臣所上请封主公为汉中王表,请主公过目!”

    刘备悠闲地展开表章,手指轻轻地划过那长长的臣僚名字,他在“军师将军臣诸葛亮”上久久地停住,唇角弯起亲切的笑:“孔明……我还真想他……汉中战事胶着,益州郡又起叛乱,他不得已屯守江阳,又要为前线运送兵力辎重,又要兼顾后方安危,难为他了……”他把表章合上,“好,就这样吧。”

    他认真地看住法正:“孝直,汉中已得,可以着手攻取东三郡了。”

    法正道:“正是,可兵分两路,北下汉中,南出荆州,两路夹击,确保万无一失。”

    刘备思忖着:“让孟达从宜都北上,先攻房陵,至于北路,”他停顿了一下,“就让封儿南下沔水,攻西城上庸。”

    法正没有异议,他提醒道:“主公,再一事,需选定镇守汉中之将。”

    刘备踟蹰着:“孝直有合适人选举荐么?”

    法正没说自己是否择定人选,却富有意味地说:“主公是否已默定汉中守将?”

    刘备从容地一笑:“孝直知吾也,只是恐要排除众议,我欲破格擢升,宣令之日会惊吓众人也。”

    “只要张将军服顺,旁人断断不敢非议。”法正的话说得很实在。

    “翼德么,”刘备很淡地笑了一声,“他若不服,我去和他说。”他收住了笑,询问道,“孝直,我欲设置五军,你看如何?”

    法正道:“五军?甚好,只是要慎选领军之将。”

    “我选了几个人,”刘备扳着指头细细数来,“云长、翼德、孟起、汉升为前后左右四军之将,中军由我统领,子龙……子龙统帅亲卫,建为白毦军……皆给假节之权,哦,不,云长需假节钺!”

    武将专阃一方,朝廷往往委以便宜行事之权,一般分为假节钺和假节,前者比后者权大,刘备单单给关羽假节钺,这是要加重关羽的权柄。在夺得汉中后,关羽北攻襄樊的战役即将打响,和刘封、孟达攻打东三郡相互呼应,势必要打通汉水,东逼许都,践行隆中对两路出兵战略。

    法正虽然觉得刘备着急,可他并不反对拓境,只是叮咛道:“云长若北出襄樊,江陵需留重兵把守,后方不能丢。”

    刘备轻松地点点头:“你放心,云长几次来信与我商讨襄樊之战,他已秘密排兵布阵,也知在江陵需留下重兵,轻忽不得。”

    法正稍微放宽了心,耳听得刘备轻飘飘地说:“孔明上次进表,说张裕妄蛊人心,他已行便宜逮拿此人。张裕至今还关在成都牢狱里,孝直以为该怎么处置他?”

    法正一愣,刘备忽然提到张裕,他尚有些措手不及,但因一向对张裕无好感,随意地说:“这个人话太多,唯有关起来才禁得住他那张口!”

    “那就杀了吧。”刘备无所谓地说,语气很轻巧,不似在谈及血腥的杀人,倒像在说寻常的三餐饭。

    他脸上的表情很淡,闲适地望向远方,苍茫的天水之间升起了薄薄的雾水。一行鹭鸶掠过水面,向南轻盈飞去,越过高山栈道,飞向他望不到的地方,在那锦绣如花的城市里,有他绵长的怀想。

    建安二十四年七月,刘备在沔阳设坛场,陈兵列众,群臣陪位,读毕朝廷奏疏,拜受玺绶,御九旒王冠,进封汉中王。

    汉中王刘备,此刻站在沔阳高耸如壮士脊梁的坛场上,阔大的风从辽远的天空落下,又呼啸着卷上苍穹,拜坛下排列着上万静默的士兵,如荒野上挺拔的青松,在肆虐的风声中威严耸立。

    刘备望着那严整如钢铁城墙的军阵,“刘”字大纛在头顶猎猎招展,大风涤荡起胸中的豪情,他大步走向前,亢声道:“汉中已定,赖诸将士奋勇杀敌,逼退强曹,孤深为感激,更为感动!男儿七尺,生不恋栈,战而得名,方为丈夫!如今,汉中克定,是诸将士之功,亦是天佑我大汉!”

    高亢的声音回荡在大洼中,被来回旋转的风声推来涌去,很久地没有消散,士兵们都激荡出满腔激动,挥舞手臂,大声地呐喊道:

    “大汉万岁!”

    刘备挥挥手,激动的呼喊渐渐低了下去,他又朗声道:“汉中虽定,然强曹未去觊觎之心,贼寇或有来犯。今孤欲择一良将守之,前抗关中强敌,后守益州门户!”

    他扬起手,一名校尉手捧一方装印绶的红盒恭敬递上,他稳稳地接过印盒,身子转向了拜坛上肃然站立的一班将领。

    沔阳坛场顿时安静下来,所有的目光都聚焦在印盒上,一个个屏住呼吸,跟着刘备的一双手慢慢地移动,一点点挪到了将军们的面前。

第116章 剑指中原(7)() 
刘备一个个地打量着帐前的将军们,他们每一个都是克定汉中的功臣,近四年的拉锯战,与曹军在崎岖栈道和嶙峋山谷间艰苦作战,不折不挠,终于占据了这至关重要的益州门户。

    张飞与曹军大将张合数次交锋,屡出奇兵,智计不穷,幸得他拼全力牵制西线曹军,保住了东线主力得以全心而战。

    马超,提兵整戈雍凉,策动武都、陇右氐羌反曹,使凉州氐族七万余人归附旗下。

    赵云,一身孤胆,临曹操大军而不惧,以空寨退兵,畀得士气高张,破败曹营先锋。

    黄忠,苍颜不改勇色,定军山一战,身先士卒,力斩夏侯渊于马下。

    ……

    他望着他们,露出毫不掩饰的赞美笑容,他从他们身边慢慢经过,每到一人跟前都会稍稍一停,那印绶却始终没有送出。

    脚步再次收住了,这一次却停得很长,印盒在他和那人中间高高的悬浮,士兵们投了目光一望,原来是张飞。

    莫非这汉中印绶是要交于张飞么?

    刘备注视着张飞,眼睛里流露出复杂的情绪,张飞本以为刘备要将印绶交给自己,可他在刘备的眼神里读出了其他的东西,刘备仿佛是在对他殷殷地倾吐心声,希望他支持、信任、理解自己。

    “大……”张飞轻一动唇,却没有真的喊出来。

    刘备挪开了张飞,印盒缓缓地移动着,移动着,忽地停止了,他盯着那人,凝声道:“文长!”

    排在将军末端的魏延听得刘备呼自己,茫茫然不知所措,呆了片刻才是一拜:“在!”

    刘备对他平和地一笑,声音威严而庄重地说:“孤将这汉中印绶交于你手,你当恪尽职守,不得贻误!”

    不仅魏延,坛上的将军和坛下的士兵都震惊了,为什么?镇守汉中要地的任务要交给一个不大不小的牙门将军,论资历,论战功,在场的哪个将军不比他强,可是主公居然擢拔他领衔汉川。

    “主公,延……”魏延张着嘴巴,一溜又激动又害怕的气滑了出来。

    刘备一凛声色:“怎么,文长不敢接印?莫非怕了曹操?”

    刘备质疑而犀利的眼神犹如尖利的刀锋,在一瞬间剥离了魏延的惶恐,澎湃的好胜心膨胀了,他挺起胸膛,大声地说:“有何不敢!”

    “壮哉!”刘备高声赞道,印盒却不忙着递出,仍是敛了容说,“孤且问你,如今委你重任,文长欲何处之?”

    魏延振振有声地说:“若曹操举天下而来,请为主公拒之;偏将十万之众至,请为主公吞之!”

    刘备大赞道:“好!气魄岿然,有担当!”

    印盒稳稳地放在魏延的手上,刘备用力一压:“拿好,汉中要地,谨慎守之!”

    魏延牢牢地捧住印盒:“主公放心,魏延定不辜负主公重托!”

    刘备满意地点点头,他回过身,对那拜坛下瞠目结舌的士兵张望了一眼:“孤今特除魏延为督汉中镇远将军,领汉中太守!”

    隆隆如钟的声音传遍四野,随着跌宕山风飘入了每个人的耳朵里。

    入秋后,诸葛亮才从江阳郡回来。

    南中的局势已暂时稳定下来,他还去见了庲降都督邓方,两人密谈了数次,决定不到万不得已不能起刀兵,目下唯有千方百计求稳,待得汉中战事平息,再着手处理南中。

    回到成都时,却是傍晚,秋意已如调浓的墨,深得挥不去了。院中的花木拼却着最后的余力,迎着没落的夕照绽放出极致的美丽,为这个最后的瞬间,天地也沉浸在深沉的悲凉中。墙垣上,屋瓦间,长廊下,全涂上了一层泪涔涔的粉色湿痕。

    诸葛亮绕过回廊走到后院,吹面生寒的风让他颇感衣衫单薄,几瓣浅黄的花悠悠荡荡。女孩儿的笑声像干净的一滴水,忽然落在他疲惫的心上,他站着听了一会儿,不知不觉,轻松的笑意飞过眼角的皱纹。

    前方的弯桥上,诸葛果正倚着阑干钓鱼,诸葛乔拉着她的手,不停地小声提醒道:“别笑,吓跑了鱼!”

    诸葛果却笑得前仰后合,那鱼竿晃来晃去,鱼钩一会儿没入水中,一会儿飞出水面,在桥下的溪流里划出一圈圈涟漪,惊得鱼儿纷纷逃散。

    “乔哥哥,为什么钓鱼不能动,真麻烦!”诸葛果笑哈哈地说,“不如我脱了鞋子,下水去摸鱼!”

    诸葛乔严肃地说:“钓鱼非徒钓耳,乃为静心修身,诚心格物,致虚静笃。当日姜尚在渭水垂钓,那是钓鱼么?他是借着钓鱼以观人世,钓得文王上钩,也钓来周朝八百年!”

    诸葛果晃着脑袋:“我不做君子,亦不要当姜尚,我又不钓文王……”她停下来想了想,“如果能把爹爹钓回来,也是好的。”

    她本来在开玩笑,一回头却看见诸葛亮对她微笑,她以为是幻觉,死命地眨眨眼睛,那影像没有消失,反而真实如刀刻,她又听见诸葛乔毕恭毕敬地称呼道:“父亲!”

    诸葛果清醒了,她把钓竿一丢,拍着手大叫道:“爹爹!”她跳起来,像燕子一般扑入诸葛亮的怀里。

    诸葛亮溺爱地弹弹她的脸蛋,手心是温润如鸡蛋清的软滑。他打量着三个月没见的诸葛果,女儿十二岁了,个头齐着自己的胸口,眉目唇鼻已渐渐勾出少女的轮廓。虽因久病而显得骨瘦,却囫囵有了成熟影儿,可他已抱不动她了,再不能像过去一般捧她在怀里,逗一逗,颠一颠,她还是那一枚红馥馥的果儿,却已快蒂落枝头,去另一棵树上寻找新的巢穴。

    “长大了。”他喃喃,亲爱的柔情里渗入了伤感的沙粒,磨疼了他的心。

    诸葛果嘟着嘴巴:“爹爹老不在家,人家长没长大,你也不知!”

    诸葛亮笑着拍拍她的后背,回头对诸葛乔和蔼地说:“你写的论政文章,我看了,很好。”

    得了诸葛亮的夸奖,诸葛乔却没有狂喜之态,笑容很平淡,他面对诸葛亮总有些拘谨,撒不开手去迎接养父的亲情。

    诸葛亮挽住诸葛果:“你娘呢?”

    “屋里!”诸葛果扯着诸葛亮往内堂走,大声道,“娘,爹爹回来了!”

    黄月英正坐在榻上缝袍子,听见女儿呼喊,背过身见到诸葛亮跨进屋来,惊喜地说:“呀,回来了?”

    她把针黹活放去一边:“能待多久?”

    诸葛亮闷声一叹:“待不久,略坐坐,立马要走。”

    黄月英半嗔半疼地说:“就知道你是劳碌命!”她因想起一件非说不可的事,推了推诸葛果,“果儿出去和乔哥哥玩儿,娘和爹爹有话说。”

    诸葛果不乐意地跺跺足:“娘坏死了,人家要陪爹爹,你偏赶我!”

    黄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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