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有约(清穿)-第1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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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玲珑收拾好行装，我们便往木兰围场出发了。林深菁密，水草茂盛，果真是极好的狩猎之地。老远就看见高大庄严的行宫矗立在密林深处，外围骁勇善战将士已经做好了“哨鹿”的准备，只等一声令下便做赶鹿先锋。

　　靠近行宫，我们下马车步行。一路入内，参见太子的呼声如海浪般涌来。行军打仗之人果然和宫里一声不吭的侍卫大相径庭。“等下见到罕阿玛，你只认错就是，不要再嘴硬了。”胤礽低声给我提醒儿。

　　“月儿答应你，我还想再活五百年呢。”

　　说话就到了，管事太监进去通传，不一会儿我们便被带进殿内。胤禛、胤禩、胤禟站在台阶上，康熙身着灰色江绸两则团龙夹行袍，脚上是珊瑚珠朝靴，端正的坐在殿上。我们双双跪地向他请安，可是平身的却只有胤礽一个。

　　“你有什么要说的。”

　　“回皇上，您答应过月儿出宫自由的。”

　　“我是答应了，但有条件不准在宫外过夜。一个格格，不顾身份不顾危险地跑出来，这不是京城，没有人暗中保护。胤禟你也是，不把她抓回去，反而纵容其满天下乱跑。”

　　胤禟闻言走过来跪在我身边，“罕阿玛，都是胤禟的错。我从来没有和哥哥们一起参秋狝，见月儿出宫也就带着她趁机过来了。”

　　我瞪了胤禟一眼，低声说“你干嘛乱承认……”我可不愿意让别人背黑锅，于是再磕头，“皇上，不关九阿哥的事，是月儿贪玩硬逼着他带我来的。”

　　胤禛和胤禩刚想说话，胤礽却抢在前面拦下他们，“罕阿玛，记得上次和月儿打赌输了，是儿臣答应过月儿下次来围场一定带她来的。如今我违背诺言，她偷偷跟过来也有胤礽的不是。请罕阿玛责罚。”

　　哎……我真是罪孽深重，“皇上，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滨莫非王臣。月儿行走在您的土地上从未想过害怕，若有不测那也是月儿自己的错。我不想连累无辜，如果您一定要罚，就罚我一个！月儿谢主隆恩。”

　　康熙看了他们一眼，“我什么都没说，你们就开始请罚了。此次错有错着，胤禟、月儿功过相抵我不追究。不过如今你自动请罚，如果我不罚，那倒是不通情理了。”

　　“啊………………！”我愕然抬头，一滴大汗从背心滴落。我又错了……

　　康熙饶有兴致的看着我的表情，“既然你这么不喜欢做主子，这么不喜欢呆在宫里，那就做几天奴才。从即日起到回宫之时，你服侍带出来的丫头，让她做主子你做奴才。”说完，康熙带着阿哥们走了，只留下我一个特旨奴才留在殿内。苍天，这算什么惩罚……

　　………………………………………………………………………………………………………

　　烈日当空，围场内四下无声，只等康熙从远处乘辇而来。待他登上九龙座，八旗子弟齐齐下跪，喊声震破天际，“奴才给圣上请安！奴才给圣上请安！奴才给圣上请安！”

　　我跟在玲珑后面，装成维维是诺的宫女，扶她坐下后，笔直地站在身后。她紧张的直冒汗，但又不敢违背康熙的旨意，好在经过我一番劝说，才安稳地坐下来。

　　“我朝在马背上得天下，如今八旗子弟是否能秉承祖训彰显骁勇善战和醇朴刻苦的本色，抵御骄奢颓废等恶习的侵蚀，安不忘危、常备不懈。朕今天，拭目以待！”

　　“皇上万岁！皇上万岁！皇上五岁！”

　　“今日哨鹿，胜者朕必重赏之！”

　　随着战鼓和号角声四起，场下的战马已经应声而鸣，一声令下，百骑齐出，撼山动地之态，让我看得热血沸腾！若是男儿多好！我的穿越必定会名垂千古！

　　我望着向远处奔袭而去的胤禛，才不过几日，想要见你的心已经汹涌地如一发不可收拾的黄河之水，你呢？在紫漪的温香暖帐中是否想起过曾有的我……

　　嫉妒，原以为经过三千年而来的我早已看穿，想不到情爱之事只要在心中生根发芽，枝枝蔓蔓，便再也看不清初衷……可恶的拯救工程，你不如学电视剧里拔出我的情根，破坏我的感情神经系统，这样我不就成为专职办事的木头人了么？也好过今天，跳不出自己设定的牢笼。

　　“格格，你在想什么？”

　　我用脚踢了玲珑一下，“格格，您叫我月儿就好……”她这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当奴才惯了，一时半会儿哪做的惯主子。再说等真的惯了，又要回去做奴才了。

　　“月儿，”康熙在高处唤我，我赶紧往上跑去却被侍卫拦下来，“无妨，让她上来。”这才被放行，走到康熙宝座的阶下。“你猜今天谁会第一个猎鹿回来？”

　　“月儿可猜不到。”

　　“我不仅猜到谁第一个回来，还能猜到谁第二个回来。”

　　“我不信，皇上也太神通广大了。”

　　“我现在写在纸上，如果是我对了，那么今天我做的每一个决定你都要支持。”

　　“不论什么时候，您的每一个决定月儿都不敢违背啊！”我笑着回答，心里却疑惑，今天他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居然问起我意见了……

　　“你只答好还是不好。”

　　我接过他身旁手中的大扇子，“月儿遵命就是了！”

　　说话间，前方已经传来战马的啼声，有侍卫上前奏报，“圣上，第一个回来的是墨尔根岱青！”什么？他居然也在狩猎队伍中？史上以勇猛着称的将军面对久疏战阵的八旗子弟当然是赢得轻松。

　　“圣上，第二个回来的是四阿哥胤禛！”啊……我再次被雷倒……据我所知，以前狩猎胤禛总是最后几名，今天怎么拿出冲锋陷阵的姿态了……

　　“月儿，你打开看看。”我立刻打开康熙书写的纸片，全对！若说第一个好猜，可是这第二他是怎么算出来的。“旁观者清，心静者明。月儿，你先退下吧。”“是。”狩猎的队伍慢慢回笼，赏赐也要开始了。

　　“墨尔根岱青下马上前~~~！”

　　“在！”

　　“朕说过，今日要重赏，你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

　　“圣上！墨尔根岱青是武将，胜之不武。承蒙圣恩，臣只想知道上座的女子是否为圣上的公主。”

　　“你说玲珑？”

　　“是的。”

　　“朕让她的贴身宫女告诉你。月儿，将军在问你话。”

　　……原来我又被算计了……估计岱青早已说过了被救的过程，若是我所料不差，岂不是害了玲珑！原想少写牵连才做的决定，没想到这愣头青这么当真。可是如今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康熙如同拿刀架在我脖子上，我该怎么办……

　　“皇命不可为，你就说吧。”玲珑抓住我的手，颤抖着闭上眼，嘴角还不忘微笑。

　　我把心一横，覆水难收也要收……“公主救将军的时候已经说过，施恩不望报。况且……”

　　“岱青你听到了，朕疼爱的公主是你的救命恩人。”

　　“墨尔根岱青永生不忘。公主，今日除了猎鹿臣还为你准备了一件礼物。”说完，他从怀里掏出一只雪白的小兔子，刚睁开眼，“臣见她只剩孤单一人，想公主心善必定愿意留她在身边。”

　　想不到，他一员武将，还有如此爱心。“月儿，还不去给公主拿上来。”“是。”我走下去接过来送给玲珑。她拿起小白兔，喃喃自语，“不要害怕，失去的痛迟早也会过去的……”闭上眼，一滴清泪滑落到雪白的绒毛上。

　　“朕的公主向来深明大义，善良恭顺，为了一只落单的白兔也潸然落泪。”

　　我静静陪伴着玲珑，抬头迎上胤禛担忧的目光。世界上最遥远的距离不是我在你身边，你不知道我爱你；而是你知道我爱你，却不能在一起。玲珑望着胤禟的表情也定是如此，还没有开始就要毁灭的爱情……

　　是我们管不住自己的心，人一旦失去理智便要用心来付出代价。

　　秋狝结束了，与葛尔丹之战已经一触即发。康熙请来的密使会谈将要在今夜结束，备战期由此开始。一场新的杀戮又在等待着北方的人民。战争，牺牲的永远是百姓。墨尔根岱青身后的主子康熙尤为看重，能否钳制住葛尔丹，将来他必定是重要一环。因此，只要能让他下定决心，我相信康熙会无所不用其极。随时随地，谁都可能成为下一个牺牲的工具。

　　“都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我本无心害人，人却因我而……这也是我天煞孤星的命盘所定么？

　　“若是格格，还不知要掀起多大的波澜。四爷怎么办，主子怎么办？玲珑从没想过责怪，反而要谢谢你。若不是随下江南，我这一辈子也做不了一场美梦。可梦总是梦，一旦碎了，我还得醒来。况且格格不是说岱青将军比九……比他更胜一筹吗？如今我有了好去处，你怎么还不高兴了呢？”

　　“你恨我吧，这样还会好受些！”

　　“恨过了，就在他今天在台下望着我的一刹那，就在九阿哥也望着我的一刹那，我恨过……可是格格，我更爱你，我更心疼你。等玲珑走了，不知道下面的人照顾的好不好，懂不懂你的脾气，还有你伤心的时候……有没有人送上你最喜欢的桂花糕……”

　　“玲珑！我不要你走！我去求皇上！”

　　“不。格格，我要走！”我第二次见到她如此坚定的表情，“我要离开这个地方，我要好好的笑着活下去！”笑着活下去……爹，你也曾这样祝福我们啊……可这真的太难太难了。

　　“我会幸福的，格格你也要幸福。不要再瞻前顾后计算得失，有的东西，一瞬间我们就失去了……这不过我是早就注定的命，若是其中出现了什么插曲，也是玲珑的错。我是奴才，本一辈子翻不了身，格格，今夜开始就让我自由吧……”我无力的抱着玲珑，想不到，只是一个荒唐的阴差阳错，我就要失去你了么？

　　“玲珑？”胤禟走了进来，“月儿，我带了追月过来，想接玲珑出去走走。”

　　“玲珑，你想去吗？”

　　“去。我自由了，现在开始要做自己想做的事儿。”她开心的笑着，擦拭眼角的泪水，随着胤禟的脚步潇洒的离开了行宫。远远听见追月的鸣叫声，我背对他们笑了。终究，还是我最放不开。

　　“冷漠，才能让自己不受伤害。”

　　我转身望向胤禛笑着说，“所以冷面才一点到晚黑着脸么？”

　　“好久不见，我的月儿。”他张开双臂迎我，我便不顾一切的抱了上去。

　　“好久不见，我的四爷。”说着，两行泪不绝的滑落。

　　他抬起我的下颚，左手擦拭我的热泪，靠的太近，眼神双汇的瞬间理智已经管不住激情。第一次，他用温润的唇吻上了我，没有抗拒，只有缠绵和心痛……良久之后突然放开！他通红的脸望着我呼吸急促，口中刚要叫出我的名字，却一口鲜血喷洒在我的胸口昏死过去。留下满身血迹的我孤身一人，伫立在凄冷的风中……

　　康熙三十三年，胤禛第一次昏倒了。通往爱情的路，没有坦途……

　　康熙三十四年（一）挥剑断情

　　二月己亥，以郭世隆为浙江福建总督。丁巳，太和殿工成。

　　——《清史稿》

　　自胤禛昏迷之后，我已经几个月未曾见他。请旨留在木兰围场，康熙也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年过后，宫里又有三道旨意催促我早日回宫，但我都以身体抱恙为名一一婉拒。

　　手边放满了胤禛府邸寄来的近百封密信，一封也未曾开启。启了也不能回，何必徒增困扰？怀抱含着桂花芬芳的信函入眠，这些日子才好睡了些。在围场的日子，每当我冷了热了总有人贴身伺候，丁点儿错漏都不曾出现。谁竟也把我的喜好摸得一清二楚，回头想想必都是他的安排。

　　从玲珑仓促走了到现在，几个月没有传回一点消息。我心里不是滋味，时常以此发酒疯。每每醉醒，都有一碟精致如初的桂花糕，一杯沁人心脾的养颜花茶放在我的左侧，就如同她依然还在我身边不曾离去。我没有去猜想是谁，几经波折后难得糊涂，何必又让自己去累呢？

　　是该回去了。冰冷的手掌被北方凛冽的寒风吹得通红，走到哪儿都蒙面怕冻的我，敞开着中门，耳边的呼啸声似乎传来了远方亲人的期盼。若月的孩子要出世了，我作为她最重要的亲人必须回去。何况昨天夜里胤禟也传了话来，胤禛的身体终于好了起来，这几天已经可以拉弓策马。脑海中不断重现他们的容颜，唯有静心不语才能得片刻平静。

　　“月儿，我的差事也办好了，明天起程回京，你考虑得怎么样？”手里拿着西式怀表，男子身着白色长衫风尘仆仆而来，深褐色眼眸镶嵌在修长的超白肤色的脸上，在未来世界里这就是典型的西方混血儿。

　　“白大哥，我想好了，我要回宫。”我从容起身作答，拿起桌上另一块他送给我的西式银白色怀表打开，时间分明一分一秒在流逝着，内侧镜片上恍如昨日的影响都已经不复存在。

　　是的，他就是当日在醉仙居被我泼了一身污水的白云，也是太子哥胤礽送给我的大礼。白云是传教士白晋的二公子，康熙二十七年随父亲来到康熙大帝身边。直到去年，白云才第一次见到太子并留在胤礽的詹事府做了七品主簿，负责翻译等事务。这样，一个是康熙的左膀，一个成为接班人的右臂。胤礽知道我认识他，本只想让我们见一面叙旧，但康熙在众人意料之外答应我留在木兰围场，这才以修建教堂为名把白云留下照顾我。

　　“每回回宫都要领罚，这次已经发了好几道旨，回去还不定被怎么处置呢。”我合上怀表，把它挂在胸前，右手轻抚着垂于腰间晶莹剔透的透水白玉，定了定神。不知怎的，心烦意乱时握它，它便有灵性般的瞬间温暖起我来。

　　“每日和你探讨西学，可是你的性子可一点儿也不像是西化的Miss。就算是满口流利的英语，终究也还是胡思乱想的中国小女人。”

　　我一定这样的话，哪里还能平静，身后就打向他的胸口，“我是老虎不发威，你也敢欺负我了！”嘟起嘴看着他的模样想来滑稽，不到半秒两人便捧腹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这倒是像啦！”

　　第二日，我们便轻装简从踏上了回宫的道路。归途总是特别的快，或许是因为期盼的心，我们用了三分之二的时间走完了原来的路程。

　　回宫的时候紫禁城太和殿已经工成，真后悔没能看到它竣工的一刻。自明代以来，太和殿风雨变迁，如今终于重建竣工，适逢康熙要北上用兵，可谓恰到好处。

　　我先到宫里看了即将临盆的若月，又和好久不见的罗密欧朱丽叶叙叙旧，几个月不见，他们哪里还认我这个主人，只有天天伺候它们的翡翠可以近身亲热。我逗了一会儿，便动身前往良妃的寝宫。她正坐内堂，一如平日的高贵冷艳。

　　“身体都好了吧。”

　　没让我起来，我只好跪着回话。“回良母妃，月儿的身体已经无大碍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木兰围场跟你们八字相冲？一去一回，你和四阿哥都病了几个月，我们多操心是无碍，可是还惹得皇上劳神。几次来我这儿都说起你，如果再不催你回宫倒是我这个做母妃的不是了。”

　　“月儿错了，请母妃责罚。”反正逃不了，不如直接给你台阶下，省得浪费唇舌。

　　“你也是聪明的孩子，既然如此，本宫就从轻，到新建成的太和殿做几天宫女吧，我想皇上也会赞同的。”

　　呵呵，我看就是皇上老爷子的意思，绕圈子办事儿他最迂回了，“月儿谢恩。”

　　太和殿俗称金銮殿，地面由死前七百一十八块苏砖铺成，檐下施以密集的斗栱，室内外梁枋上饰以级别最高的和玺彩画。门窗上部嵌成菱花格纹，下部浮雕云龙图案，接榫处安有镌刻龙纹的鎏金铜叶。这样雄伟恢宏的大殿，在紫禁城内也是寥寥可数。有幸成为这里的宫女，让我区区历史系一个小小研究生见证它的伟大的历史兴衰，良妃娘娘实在是感谢您！

　　殿内的其他宫女太监都知道我的身份，哪里敢让我做粗重的活儿，我拿着扫帚在殿内晃来晃去，不停的打量内殿的装饰物。现代的史学家们，哈哈，想不到还是我王皓月的命好啊，你们看仿制品，我亲手摸过的可是货真价实的紫禁城！

　　我完全陶醉在自己的理想世界中，直到康熙走到我的眼前，我才立刻回神跪下。

　　“月儿给圣上请安。”怎么有空过来看我，您也太闲着了吧？

　　“知道回来了？”这不是你们催的吗？

　　“圣上，您千万不要为月儿费心，您的雄才伟略一定要用在刀刃上！”

　　“嘴皮子还是那么硬。静养，也没把你的心养出来。要继续跪着？”

　　“月儿是奴才，只能跪着。”我看还是跪着安全……

　　“哈哈哈哈！你不在也好久没这么大笑过了。”康熙走上殿阶，高高在上，“好个不自称‘奴才’的奴才。”他直望着我的眼神，仿佛要吞噬我的世界般锐利，“不久后，胤禛等几个阿哥就要秘密随我远征葛尔丹，学习行军打仗的实战技法。胤禛说服紫漪前来求我，让你给他做侧福晋……你是愿意还是不愿意，仔细想想……”

　　我抬头便答，没有半点儿神情，“不用想，我不愿意。”

　　康熙饶有兴致的盯着我的后方，“哦？做侧福晋委屈了，那是要嫁给其他阿哥？”

　　我拍拍手自己站起来，跪累了，不想跪了。“只要是阿哥，我都不愿意。”

　　殿门被太监大力推开，刺眼的阳光从蔚蓝色天际直射入内，众阿哥们齐齐跪在殿外。原来今天，是康熙视察的日子。我身着淡绿色宫装如雕塑般屹立于太和殿的中心，抬头挺胸望着康熙大帝，背对着所有随驾而来的皇子，再次大声作答，“只要是阿哥，我都不愿意！”

　　“好！朕就答应你，从今往后不准任何阿哥为了你求朕指婚。”

　　我闭眼，嘴角露出一丝浅笑，仿佛整个世界的光都霎时熄灭了……若是无缘，便要早早断了牵挂。

　　康熙三十四年（二）酒入愁肠

　　“啊~~~啊~~~~~啊~~~~~！”

　　若月的惨叫声一直不停地从里屋传出来，我急得直跳脚却不能进去，手心手背都是大汗，脑子里全是她生产的惨状……已经大半天了，为什么还生不下来！我窝了一肚子火，这会儿子谁出现就谁倒霉……

　　门突然开了，产婆拿着一盆鲜红的血水跑出来，看得我触目惊心，我单薄的脚丫子实在扎不住了，拔腿就往里面冲。才看见一屋子人心急如焚地跑动着，就和先前一样，被两个老嬷嬷直接提了出来……

　　“月格格，没生过孩子的姑娘是不能看的！奴才不是告诉您了吗？”在我的奋力挣扎中，两个老嬷嬷也已经被我折磨得精疲力尽……

　　“我管你呢！若月生不下来是不是你负责？我进去看她一眼，说不定她一开心就生了嘛！”顾不得许多，冲动的在产房前大闹起来。

　　“宫里的规矩谁也不能改！”老嬷嬷看软的没用只好硬来，说罢，我又一次被残忍地扔到门外，使劲抓住门框企图挣扎的手，被瘦脸的老嬷嬷一根根拔了下来。算你狠！

　　说着，若月的声音又从里屋传出来，“月儿！月儿！你…………”

　　“我在！我在！我就在外面！你要加油！我们说好了！不准丢下我！”我急得快哭了，身子缩起来蹲地上……翡翠一身血迹地跑出来换水，我急忙拉住她的大腿，她这才反应过来。

　　“我的小祖宗，主子好得很！求求您别在这儿帮倒忙了，你听她都有力气喊出你的名字来，哪里会有事儿！”

　　我还是撤住她的裤腿不放手，“你能保证么！”

　　她左脚用力一撑，一边往外跑一边说，“别在门口嚷不吉利的话了，这是主子交代我跟你说的，省的回头被人听去了，你又要受罚！”

　　我缓缓站起来，理顺被我抓毛的头发。我这个惹祸精，若月生孩子还要让她担心我！好在有了翡翠的说法，我才紧张恭顺地等在门外，直到快中午，屋里才传出孩子落地的啼哭声。

　　“哇~~~~”响亮快活得很。傻孩子，你知道自己降临到什么地方了吗？

　　产婆抱着孩子出来，顺手把帘布拉起来。刚赶到的太医又迈了进去。我焦急地抓住翡翠的手，根本来不及看新生的生命，“有事？”

　　翡翠把眉心往中心微微一聚，“奴才也说不好，格格还是等太医出来吧……”

　　我来回踱步，良妃也真是的，因为若月的身份都不能派个好点儿的太医！我转身拔腿要跑，正遇上前来找我的胤礽。“太子哥，帮我把太医院最好的御医找来，就里面那个我放不下心！”

　　胤礽稳住我，回身吩咐了太监几句又安慰我，“少担心，不会出事的。你看你心急火燎的性子，我的手上又多了几道血痕。这下回到宫里没办法跟你皇嫂交代了！”

　　他的微笑从来都是我的良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