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臣女有罪-第4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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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赴晨看她笑,也微笑出来,“你现在不恨朕了吧。”

    无语立刻板脸。

    他见状轻叹,“朕一世理性,唯独在你这件事上,做了最疯狂的事。”

    这倒是,那么骄傲,竟要假扮别人来博得片刻的感情。无语默了默,忽然开口,“其实你爱的不是我,楚赴晨,你只是觉得我们很像。”

    她昂起头,目光坦诚,“你曾经说过——我们都是被遗忘的人。”

    楚赴晨怔了怔。

    她浅笑着,继续道,“不是的,楚赴晨,我们从未被遗忘。我有一个一直把我装在心里的哥哥,我童年也有爱我的娘亲,我虽不是她所出,她却待我和菀心没有任何不同。而你,你娘亲她心里也是装着你的,在她临终之际,心心念念的不是跟着先帝而去,是放不下你。”

    先帝弥留之际,陈贵妃腹有子嗣,因为照顾先帝操劳过度,而流产,身体虚弱。天都发出消息,让当时在花卓营中历练的太子楚赴晨急速回宫。

    “那一夜大雨,冲断了桥梁。如果是我父亲一人,他定会不顾一切冒险过河,回天都去。可他带着你,你是大楚的未来,你不能有危险。所以父亲停下来,等了一夜,雨水停止方才护你前行。”

    也就是一整夜的耽搁,楚赴晨没能见到他生母最后一面。这亦是楚赴晨憎恶花卓的原因之一。

    “可是你知道吗?我娘亲当时就在陈贵妃身侧,她告诉我,你的母亲她并不是殉情,她在先帝临终之际,日夜守候,耗尽元气,心力不济而终。她并没有因为爱情抛弃你,相反她很想看着你长大。她说先帝至爱你和她,泉下有知,定会在奈何桥上等她,等她看你长大,看你娶妻生子。而我,你也不是爱我,你只是觉得孤独,觉得我跟你一样,因为菀心,我失去了父母的重视,可我却拥有你没有的快乐。”

    “楚赴晨,每个人都不喜欢孤独,每个人也都心有所往,有时候当你选择了心中所想,也就同时也选择了孤独。没有人能陪你走出去,只有你自己让自己快乐,才是真的快乐,对不对?”

    他默默的凝视她良久。

    无语自己笑了一下,“我不能让闫傲久等,陛下,就此别过吧。”她弯身跪地向他行礼,不是过去臣女觐见的礼仪,而是庶民见驾的大礼,“愿吾皇陛下,一路平安。”

    楚赴晨看着她漆黑的头顶,那一头长发铺散,似水玲珑。他伸手想扶起她,良久,却还是收回手去,背在身后,“有件事,朕一直没有告诉你。邺城,或者说陶子林,他的确活着,朕离开天都这段时间,一切国事都交由他全权处理。而你,你也许应该去看一看,为何这三年他没来找你。”

    无语身体一震,缓缓抬起头来。眼前年轻的帝王,昂首看着天际。

    “朕对他,感情上,诸多提防,可在政务上,从未有过怀疑。”他潇然一笑,“朕欠你们一个对不起,但朕从未后悔过当初所做之事。”他说完,朗声一笑,回身而去,意气风发。

122他不愿意再故做大方() 
他还活着……

    春分拂面,身体里的温度却被什么无形的抽走。无语笼起双肩。

    闫傲见她久不归来,寻出来,“冷了吗?怎不回屋里……”话音猛然被她眼里的泪光扼住,他关切的跨上两步,触手才发觉无语正无法抑制地颤抖。

    如果说还会发生什么事的话,定然是楚赴晨。手指越发收紧,闫傲恨不能把怀里的人完全融入自己的骨血之中,“他跟你说了什么,告诉我!”

    无语的声音闷若沙鼓,“他还活着。”

    仅是四个字,闫傲便明白了全因后果——邺城。

    这个名字像一个永远也无法挥去的雾气,总在最关键的时候凝固住他们之间的所有的呼吸,令人窒息的痛!

    闫傲心下微沉,他也清楚,这一次,定是真真切切的邺城,楚赴晨已经完全没有再骗她的必要。

    无语,心里还是有那个人。

    如果换了过去,他那么自负,又那么骄傲,肯定会笑着的送她去。可在经历了那么多生生死死,他不愿意再故作大方。已经得到的东西,要放手谈何容易。他不想在好不容易努力到一起以后,又回到当初!

    他必须承认,他害怕了。

    庭院深深,春花含苞。闫傲猛然松开手臂,拉住无语往屋里拉。他的声音温柔,却不容抗拒,“不许去。”

    无语本来还在迷茫之中,闻言脱口而出,“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就是不许!”

    他人已进门槛,不由分说就要拉她继续往里走。无语猛然定住脚步。她不明白这个永远会说‘好’的人,十四年来第一次对她说‘不行’。

    他明明知道,她现在最想做的就是去天都,她要弄明白,到底是什么让邺城三年了无音讯,换做了其他身份,若无其事的生活在其他地方。他又还记不记得,曾有一个人,撕心裂肺的等过他……

    “闫傲。”她唤他,“我想去……”

    “不许!”闫傲背对着,那声音如看不见的北风,明明抓不住实质,却如刀刮入人心,“我不许你再见他。”

    无语整个人愣在当场,她看不懂这样的闫傲。然而没有时间探究了,一个声音在心里说,没事没事,你们认识十多年,哪一次吵闹,最后没有和好啊。现在最重要的是去弄懂为什么,也许邺城重病了,也许再晚一步就再见不到他最后一面。

    莫名的恐惧令心猛然的抽痛,无语抽回手来。

    闫傲心里一空,回头大叫,“花无语!”

    她脚下慌乱,恨不得生出一双翅膀,可以瞬间往返天都和罗泽之间,结束这场煎熬。然而将要跨出门去的时候,身后闫傲大声的,沙哑地,愤怒的吼:“你若敢跨出这扇门,这一次,我永远都不会再等你!”

    他看着她的背影,恍惚一笑,“我说到做到,花无语。”

    那身影扶着门框静默,最后,这只脚跨了出去,另一脚也跨了出去。

    有什么在屋里炸开,无声的,却沉重的敲在心头。无语抹了把眼睛,迎面笪硕走来,看见她的样子,惊跳起来。

    无语不等他开口,抢过缰绳,飞身上马。

    “诶,你和闫傲吵架了啊?你要去哪里啊?”笪硕大叫,梁佩离不在,又不能一人追,一人去找闫傲看看发生了什么。左右为难了一瞬,笪硕最后还是拔腿往无语追去,“你不能就这么走了啊,你带药没有?带钱没有?去哪里也说一声啊!喂喂喂!”

    人和马比起来,终究是马快,更何况无语使劲甩鞭子,那马匹被她抽的鲜血淋淋。笪硕眼见追上无望,原地一跃,身体飞扑而出,试图跳上马的同时大喊,“你就这么走了,闫傲要急出个三长两短,你不后悔啊?!”

    无语原本一门心思要快去快回的决意,在听到笪硕这一句话后,眼前仿佛是闫傲在山崖下伸出的手,他捂住她的眼睛,说,“别往下看。”

    如论前面是什么,我都在你身边。

    这句承诺,他从未说过,却一直默默做着。

    那如果从今往后,身边都没有这个人,还要固执的去寻求天都的答案吗?

    呼吸猛然一抽,痛楚淹没过了一切。

    明明是她说两个要一直在一起,她现在又在做什么?

    无语一夹马肚,拉转马头。在笪硕的惊呼之中,与他错身而过,往来时的府邸冲去。她跌跌冲冲跑回房,直接踏破那一室寂静,去拉屋里的人。

    闫傲后退避开,嘲笑反问:“阁下走错地方了?”

    无语伸出的手瞬间一僵,闫傲冷眼看她,“我闫傲自负同你心意相通十四年,直到今时今日才知,原来是自作多情,我在你心里从来比不过一个邺城!”

    字字句句像一把刀子刺向无语,她抬手欲阻止他说下去,闫傲却是畅快一笑,“你走吧,我宁可当做从未认识过你!”说完,不再言语,转身就要离开。

    身后传来轻响,有一片什么罩头飘来。他挥袖一挡。指尖触感丝滑,落下之物轻薄柔软,如羽似雾划过眼帘。他脚步一顿,在回头看清的一瞬,整个人僵在原地。

    无语长发微乱,身上除了外衣,是一件抹胸长裙。她双手抓着领口,动手解上的丝扣,脸上还带着伤心难过,一双眸子似被秋露擦拭,映着微红的色泽。然后那衣裙应手而落,她一步步走到他面前,仰头凝看,“你真的不要我了啊,闫傲。”

    方才筑起冷漠的闫傲,顿时被什么呼啸着碾过。

    “你!脱成这样做什么?!”他怕她冷,手忙脚乱的去拥抱她。

    无语任他紧紧相拥,委屈着道,“证明我的心啊,我又没脱给别人看过。”屋里太冷,在肌肤上激起了一片疙瘩,她打了个寒颤,“闫傲,你不要赶我好不好?”

    他不做声,她的肌肤像握着一方美玉,那触手凝脂丝滑,固这她的双臂越收越紧,像他此刻的情感,正在嘶吼着垂死挣扎。

    听不见回答,无语更加委屈,“你到底要怎么样才相信我嘛?我去了,也还会回来的呀!”

    身体猛然一轻,又一沉,闫傲抱起怀里的人压在榻上。

    火热的唇烫在脸上,无语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闫傲,他从来都是不紧不慢自信有度,可这一刻他所有的从容都破碎了。

    他寻到她的耳边,分明被刚才的举动气的牙咬切齿,此刻含着精致的耳坠,却舍不得咬下口,“想清楚,过了今天,你再不能后悔了……”

    无语脸上飞起红色,努力压制这骤然加快的心跳,她对他缓缓的一笑,那鲜明的意思,连语言都省了去。

    他便用密集的亲吻为前军,缓缓进发。她难得乖巧,舒展身体,努力配合着。气氛太好,以至于行军到桃源的时候,他没想到她突然本性爆发,问,“闫傲你怎么这么熟练?”

    “恩。”闫傲轻应了一声,“在心里演练过很多次了,从认识你起……”

    前方未曾有人开采的曲径,紧致难行。她正抵不住疼痛,悄悄后缩。闻言却是退势一顿,惊愕的睁大眼睛,“你认识我的时候,我才七岁,你个变态。”

    他发现——这样还不错,她有其他事做的话,就不躲了。于是悄然把话题继续,“谁叫你那时候不穿衣服诱惑我。”

    “我有不穿吗?”她迷茫了。

    “当然有。”他很肯定,感觉到有些干,退出来改用指尖下移探入桃源,声音温柔,“你想想第一次见我,自己在干嘛?”

    无语没去探究他的动作,心思都压在回忆上,“那天早上师傅说谷里要来客人,让大师兄带我们收拾妥当,不要叫客人笑话。我前一天没有抢到洗澡水,身上臭的厉害,就去洗澡啦。”

    他亲吻着她的嘴角,“然后呢?”

    下面甬道湿润柔软,他再次往里推进,里面的热度好比火焰,有了先前的湿润,这一次终于冲到关卡。

    “哪儿有然后。”感觉到异物,她往旁边扭了扭,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她不可置信的看向闫傲,“我见到你都是晚上了,洗澡明明是白天啊,难道说你偷在看?”

    七岁,山涧里洗澡的小姑娘,因为初到那个地方,迷茫无助的坐在水里,遥看远山云雾,完全没有想过周围还有其他人。

    无语心头一惊,那一关就在她悄然不觉的时候,过了。闫傲满足的‘恩’了一声,“那时候的你就很好看……”

    那时候,心里就想,我会陪你长大的,我会陪你到不再迷茫。

    “那不公平啊!”无语嘀咕,身体被塞满,随着他的动作而起伏着,心里却是不甘。自己一早就被看光光了,但是她还没见过他的呢,“不行,你让我先看看。”

    闫傲缓慢而有节奏的动着,“你确定我洗澡的时候,你没见过?”

    她撅起嘴,“没有啊,你不都在水里吗?”

    “确定?有好几次我洗澡,你闯进来过的吧,要我提醒你是什么时候吗?”他笑着反问,一次又一次挺到最深处。

    岁岁年年累计起来的回忆,说不尽,道不完。

    她在他缓缓渐渐的进发中,不由自主的呼吸带喘,最后无助地搂着他的脖子,唤起他的名字,“闫傲,闫傲……”

    他就在这呼唤里,倾尽所有都交予,然后哑声答应,“我在这,语儿。”

    某人还没忘记刚才的事,“你还没给我看……”

123残酷() 
一场云雨之后,两人相拥而卧,嘻嘻哈哈的说了会儿闲事。无语披衣下来倒水。闫傲身上伤口未愈,刚才又使了力气,她在水里加了些东西,令他睡得更安稳些。

    少顷那双有力的臂膀搂在身上,闫傲呼吸渐重,陷入梦乡。无语透过纱帐里浅薄的光线凝视他的脸,那么近的距离,他长眉飞扬,浓密的睫羽覆盖住了动人的眼眸,发丝墨黑带着一些薄汗,从脸颊上一路纠缠到她的手上,像它的主人,爱的深沉又无声。

    无语情不自禁靠近,亲吻他的唇。

    窗外夜色宁静,月光铺撒了去路。

    她起身着衣,也将一头长发挽起,取了他送她的木簪别着。临去时回头看他,他还半侧身体,保持着拥抱的姿势,睡颜宁静而温柔。

    她转身,轻轻带上门。

    连接院子的月洞门下,站着一个人。

    无语想起方才的动静,脸上有些烫,但见笪硕手里拿着的东西,所有的郝然又都变成了感动,她迎着他的目光走上去。

    笪硕递上包袱,“里面的药,按照你来回的日子算好了分量,车在外面,保护你的人也都准备好了。”

    无语忍不住道,“有个哥哥果然是极好的,什么都不用操心。”

    笪硕难得露出一丝不好意思,道,“其实你可以等人醒了在一起走啊。”

    “闫傲还要忙铁矿权的事。”夜风拂面,无语摸了摸脸庞,上面似乎还满是他亲吻的温度,她微微一笑,“我会快去快回的。”

    笪硕点点头,送她到门口,蹬车的时候,忽然道,“你们走以后,我们也要走了。”

    无语并不意外,也知道他说的‘我们’是谁。齐王取向不同,未来无后,楚赴晨也该安心了。就是梁家二老犹在,不知会不会对儿子这次带回去一人,大发脾气。

    她认真的拍拍笪硕的肩,“老梁要欺负你,就来找我哭。”

    笪硕嘎嘎怪笑,“闫傲要欺负你,我把他打哭。”

    两人相视一笑,一声‘珍重’心中默念。车帘落下,离别在路上。

    天都春晚,繁花四开。

    幽静小巷深处,硕大的宅院里就一个小厮,每天自是一堆忙不完的事。小邓今天又起了个大早,先把里里外外的地扫了。

    后院树下,有座小小的坟。他扫到附近的时候,边扫边发牢骚,“昨天好多人来瞧您,给您摆了这么多瓜果,您吃不掉怎么不带走。放在这儿叫我嘴馋。”话着停下来,把苹果糕点之类的贡品重新整齐,又点了三支清香恭敬的竖在碑前,然而咧嘴一笑,“少爷今天休沐,这皇帝儿好生欺负人,忙了那么久,才给一天歇息。您要有空托个梦给少爷,叮嘱他注意身体啊。”

    提起扫帚,小邓继续往外扫。日出东头,他刚要去厨房把早饭解决,突然听见敲门声,小邓心里道着怪哉,家里一向没什么客人。

    打开门来,是位年轻的女子,面生,长得好生漂亮。她冲小邓微微一笑,小邓眼前一亮,连朝阳都失了颜色。

    这家伙呆呆的,看起来像是新来的,无语疑惑,“伍伯不在?”

    一听这名字,小邓回归神来,“原来您是来祭拜伍伯的。”

    无语还没问伍伯怎么过世的,小邓已道,“忌日是昨日,好些街坊过来。夫人过去也住附近?”

    伍伯没有亲人,难怪小厮会将她看做街坊。无语心中一叹,“过去在这里住过一段时间,后来离开了。”

    小邓点点头,返身往里走,“难怪看着夫人像外地赶回来的,请跟小的这边儿走。”

    宅院还是过去的模样,邺城还是不喜欢身边人多,这一路走来,与她记忆中一样空荡荡的。

    小邓跑的快,无语步步留恋,反而一眨眼把他跟丢了。她也不急,一步步随心而行。

    忽而前方一抹粉色入眼,带着阵阵芬芳,她看见一支桃树伸出墙,便情不自禁地走了过去。

    桃树下坐着一个人,背对着她,拿着水壶在给桃树浇水。

    那身影熟悉又陌生,衣衫青青,连头发都梳的一丝不苟,如他的一言一行,处处规矩严谨。

    忽然一段对话在脑中响起。

    “做什么把桃树种我院子啊?”

    “你不是说蔷薇树太密,桃树长不出来吗?那种你这里太阳最好,就长得最快啦。”

    “离窗户太近啦,桃树很多虫的。”

    “近有什么不好,我会帮你抓虫啊,等它将来长大,你一推开窗户就看到一树桃花,然后是一树桃子……我会每天都来吃。”

    …………

    她眼前浮现的是当时的画面。

    那个阳光灿烂的日子,那棵还没长大的桃树,那个温润修长的青年,那个活泼不羁的女孩。那时候他们没有经历后来种种,抛却了身份和烦恼,走的很近,笑的开怀……

    有什么模糊了眼睛,让她呼吸不得。

    也许是听到了声响,桃树下浇水的人轻笑了出来:“小邓,这几天你沉稳了,走路也不跑了。”

    无语看着他,一句话说不出来。

    他发觉不对,转过身。

    桃花在风中摇摆,吹落一片花雨,从彼此眼前飘过。

    无语像被施了定身咒,她一动不动,紧紧的盯着邺城坐在轮椅上的双腿,胸口像开了一个洞,里面呼呼作响,北风直吹。

    他风淡云轻的一笑,“你是……”

    “哎呀,您在这儿啊,去拜见伍伯走这边。”小邓跑出来,然后看见邺城猛然一个停步,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少爷,您起了啊,这位夫人是来祭拜伍伯的。”

    邺城颔首,“别一惊一乍的吓到客人。”他移目冲无语一笑,“原是伍伯的朋友,他落葬在后院,小邓会带路的。”他推动轮椅的木轮,要往屋里去。

    无语跨前一步,手还没摸到车把。邺城摆摆手,“谢谢,不用。”那双握过笔,持过剑的手,依旧修长好看,右手背上残留着一道疤痕,是她当年在落水时伤他的,现在这一切无声的落在轮椅上。

    他从她身边经过,车轱辘发出轻轻的声响,最后消失在屋门内。

    小邓念念叨叨的走在前面,“那就是我家少爷,夫人认识伍伯,应该也见过的吧。”

    无语默了默,“他的腿怎么了?”

    “啊,说来很可惜啊。少爷三年前为了救陛下的妃子,冲进火海了,结果那妃子没有救出来,大殿就坍塌了,把腿给压伤了。”小邓转了个弯,“夫人,到了。”

    那株百年蔷薇竖在眼前,上面枝冠茂密,遮住了晨光。小邓熟稔的点了清香递过来,嘴里碎碎念着,“伍伯说不喜欢光秃秃的坟堆啦,他说这树下埋了很多好酒,就要跟这些酒在一起。”

    无语心里堵得厉害:伍伯,还是那么喜欢酒。

    小邓机灵的道,“小的先去忙,夫人有事大声叫我就好啦。这屋子里没旁的人,招呼不周的时候,夫人莫要见怪。”

    无语点点头,那脚步声吧嗒吧嗒的远去了,她蔷薇树下坐下,伸手抚上粗擦的树干,“伍伯……伍伯,他……”

    然后,她一个字也说不下去。

    现实不像楚赴晨的谎言那么美好,这一路上,她打听了‘陶子林’的消息,知道他在楚赴晨身边如何建功立业。她以为他过得春风得意。

    可是,一双腿啊,为了一个皇帝的妃子,从今往后他再站不起来。对于不记得她而言的陶子林,有没有生出过一丝的后悔?

    然而,他脸上甚至没有一丝负面的情绪,还如当年初见的俊年,风度翩翩,认真不苟。

    她知道答案一定很残忍,可宁可是他负了心,失了言,辜负了她的希望,也不愿意是这样的,这样的残酷!!!

    不是秋天,蔷薇却落了叶子,好几片掉在她的裙上。也不知在树下坐了多久,她起来的时候,无声的把这些落叶收拢在一起。

    无语没有叫小邓,沿着来时的路一步步离开。这个少年莽莽撞撞,叽叽喳喳。可是邺城那么静的性子,有他在身边,会觉得舒心一些吧。

    经过邺城院子的时候,她又看见了他。

    他坐在轮椅上,弯身将竹简一幅幅展开,铺在太阳里,他的侧脸俊逸如旧,挺直的鼻梁,平静的双眼。

    小邓不在身边,他也不叫他帮忙,就这样安安静静的忙着,每一个动作,优雅的像画一样。

    她的心却痛了,快步走上去,“我帮你。”

    邺城略愣了一下,松开了同样抓着竹简的手。无语弯身把它们一个个铺好。忽然听见他清澈的声音,“我过去认识夫人吧。”

    她眼睛一热。

    听见他的声音从头顶飘下来,“很抱歉,有很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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