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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徒"谋不轨-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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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突然从象牙塔里被连根拔起投入到烈火之中,她必须变成这个样子。她不会忘记修罗场里的血腥,每天都有手刃同伴的胜利者被接出去开始新的人生,而唯独她,不见天日地被关着,哪怕提刀杀到抽搐她都要麻木地继续下去。
她不答,她不知道从何说起。这八年里她不断从一个黑暗辗转到另一个地狱里,习惯性沉默与独自承受已经让她从当初那个心直口快的少女变成一个不动声色而心狠手辣的人了。
“你说话。”也修蹙起了剑眉,不耐地冷斥。
红衣终于抬起了眼,与他对视的瞬间恍若冻了风月,忘了时间。
她不想同这个待她最好的师兄隐瞒,是的,正如萧烬所说,藏了八年,还是功亏一篑。她松了念力,将脸上的面具撤去。
八年了,这张脸第一次在暴露的空气中显出真容来。她雪白到几近透明的脸上,是受刑不肯屈的刚烈,而眼角那颗朱砂红的泪痣,在她凛冽的脸上画上几笔隐约的楚楚。
也修在衣袍内的手指缓缓扣进了掌心。
从前她就是迦凰山上最美的女弟子,如今她依然很美,却带着一种不可逼视的冷冽。
若说那时的她是一眼激荡而骄傲的山泉,而如今她便是百丈悬崖上的寒冰。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也修不敢想象这么多年她究竟是过了怎样的生活,才能让当初那个生动骄纵的少女,蜕变出消瘦而凌厉的轮廓。
那双曾经闪烁着迦凰山天空和阳光颜色的眼眸,如今噙着隐约的泪水,滴落下来了,汇聚成时间的一道洪流,在黑暗中呼啸而过。
“修师兄啊,好久…不见了。”
“是很久了,”也修走上前几步,却也越不过横隔在他们之间铁栏的咫尺,“没想到你红衣果然是你。”
此前的话只是一番试探而已,若不是她愿意承认,他也并不是非常确定红衣就是阿澈。因为八年前是他亲手放了她,并知晓她后来的去向,他才敢有所怀疑。
见她不答,也修又道:“带着面具,真是丑死了。”
“不带面具,恐怕我就不能活着见到修师兄了。”红衣缓缓而无声地笑了。她晓得这是也修在心疼她,只是他寡言而不露声色的性子阻止他说太多。
她不是没有后悔过,甚至有想过当初喜欢上的为什么不是也修。可是当初的她耗费了少女所有的心血与百里风间针锋相对,被他牵扯起全身的情绪,她没有精力去看到别人,她撞到了那个禁区里,已经出不来了。
是想让她宽心似的,也修终于极不自在地笑了笑,语气也不似先前一般紧紧绷着:“能站起身么?”
“呃?”红衣愕然。
“我带你离开这里。”也修如同在阐述一件极其理所当然的事。
“不。”她急促地拒绝,一口吴侬软语,却含着斩钉截铁。
“你还想待这里做什么?”也修蹙眉,“南穹的仙狱你还没看够么。”
“我乐意旧地重游,就不劳修师兄费心了。”红衣别开脸,莫名有些恼。
恼他每每都不顾一切护着自己,为自己开脱,连如今做了首席大弟子,也不顾忌放走她是忤逆师门的大罪,还是将私心给了她。她更恼的是自己,总是拖他下水,害他受牵连。这么多年的情了,她最怕的是还不清。
而也修却十分清楚她的软肋,晓得她这般顽固是为了什么,“你不走,我便去告诉师叔。”
红衣脸色更冷,声音陡然一寒,“修师兄是想让他和我重逢呢,还是叫他看看,他的孽徒在那腐烂的帝都里混得如何风生水起,好让他再将我投入九天圣火中,烧得连仅剩的四魄都要皆散吗?”
“七魄仅剩四魄?”纵然波澜不惊如也修,闻言也是神情一震。
红衣敛起散发着寒意的眉眼:“过去的事不必再提。”
也修无声地叹了一口气,彻底明白眼前的这个少女,终归是不一样了。纵然她还唤着他师兄,但她言语里的抗拒,并非这一层已经飘渺的关系可以消除。
一袭红衣,一张面具,便焚了过往。
察觉到也修骤然的叹息,红衣口气稍稍放软:“修师兄,我想求你一件事。”
“你说。”
“用沉血诀将我的神智封入心魄。”她道。
沉血诀可以使全身血肉凝固,将神智封入心魄,如此赤溟蛊便暂时无法在她血肉里生长,她也不会在百里风间面前说漏任何信息。等到萧烬派人救走她——呵,她太了解他了,只要她还有利用价值,他就肯定会救她。
等到那时再解开沉血诀,纵然赤溟蛊如何滋长,时间也够她撑到下月十五。呵,一旦过了这个日子……一切都可以了结了。
红衣自嘲地扯扯嘴角,望向还未开口的也修。而且如此,也修也不必趟这趟浑水。
也修没有直接应承下来,手握铁栏的力却是一分分增大,若不是铁栏上施了仙咒,恐怕这根铁栏会被他生生拽下。
他知道沉血诀可让她暂时避免面对百里风间,却是逆自然之规律将人的生命冻结,一旦解开,人便会被法诀反噬,以十倍老去的速度消耗魂魄,不出几日便垂垂老矣,魂飞魄散。
他动了怒:“阿澈,你知不到知道如果你的性子不这般烈,便不会走到今天这个地步。”
“我知道,”红衣敛了眉眼,浓密的睫毛掩住了她的神情,“但你也要看清楚,如今我是红衣。红衣是天下人人喊打的祸水,日后是死是活跟你堂堂南穹派首席大弟子有什么关系?”
她还是这般,一旦做下一个决定便斩钉截铁,没有任何商量余地,哪怕这个决定要搭上她的性命,她也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但是,这才是阿澈,一如当年,视自尊高于生命,无论如何都不肯低头,不愿承情,独自承受痛苦,刚烈到让人揪心的阿澈。
也修沉默了许久,突然想起多年前关于景澈的谶言——“过刚则易折”。这五个字横贯景澈的这一世,体现得太过淋漓尽致。他终于是拗不过景澈,服了软,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他开始施法,红衣感觉到自己的血肉从下至上开始凝固,当那种凝固包围她的大脑时,她恍惚沉沦到了一个绵久的梦中,时光没有因为法诀而僵硬,一瞬间仿佛拐了个弯,走了回头路。
梦里的红衣看到自己,还是少女的模样,躺在棺椁的千年玄冰里,没有知觉地被凝固着。然后她看到黑暗被打碎,光线了透进来,看到的第一眼是百里风间斜斜而极不正经的笑容:“阿澈啊,你醒了。”
呵,一切都得从头说起啊……
第四章 皇陵幽魂()
沧海卷狂潮,桑田拢细沙。乱世未平,儿女情长总是奢侈。几十年于一个帝国来说如白驹过隙,太短。可偏偏穷尽一生却再也找不到,一样的时光。
那还是十二年前,临沧八十四年冬,十二月初七,星象日录上记载,“帝国星象使执罗盘观望星宿,凝肃半晌,陡然神情大变,颤巍巍曰:‘鬼宿异变,前朝岐冶皇陵……’妄再窥天机,奈何力不能及,七窍流血,倒地不省人事。”
次日,前朝臻弋帝国的岐冶皇陵便迎来了一位低调而古怪的不速之客。
孤身一人,全身黑袍,整个人被遮的严严实实,面目看不清晰。他穿梭在茂密的林子里,几乎像是一个黑影飘了过去,悄无声息,只激起一阵叶风。全身上下唯一有存在感的,便是他手上的银色长剑。
若是眼力好见识广的人,就会认出来,这是龙渊白剑——剑圣百里风间之剑!
“便是这里了。”一处山脚下,百里风间停住脚步,摸出腰间的酒葫芦,仰头长灌一口。
却见他停下之处,四周尽是悬崖峭壁,巨石裸露,由于地处山阴,连太阳都无法照到。只有山风肆无忌惮拍打着空气的声音,阴森而轻浮。略懂风水的人一看便知此处是极凶之地,离龙穴宝地亦隔得太远,无论如何都不像是埋葬皇室之地,也不知道百里风间,要找的究竟是什么。
将手掌贴于崎岖的山石之上,他像是在倾听岩石的脉动。等到片刻之后,山石上渐渐出现大片缝隙,呈现出分崩离析的趋势。很快,坚硬而密不透风的山石一层层剥落下来,竟然露出一个黑漆漆的大洞,俨然是一个墓穴的入口。
分明为大凶之穴,风乱而水死,必定聚集的都是煞气,竟然有陵墓置于此地,着实有些匪夷所思。
“果然是凶煞囚魂地。”听得百里风间低声自语,却满不在乎地长腿一迈,迎着阴风踏入墓洞。
进入墓室后,脚步微顿,百里风间伸出黑袍下修长的手,掌心翻转,一阵风掠过,墓道旁两排掌灯的铜人手中,干涸已久的长明灯瞬间燃起幽紫色的光。
不再往前,百里风间只是施施然整了整衣袍,掀开了的巨大黑色斗笠,终于露出了他的面目。
那是带着沧桑沉淀却又桀骜不羁的容貌,下巴杂乱的青色胡渣显得不修边幅,而一双眼眸漆黑深幽,像清淡山水画上突兀的一笔泼墨,化开了时光的沧桑,掩盖了无数细节,只浓得惊心动魄。他的脸上透着说不出的从容——是他一贯的自负,无须如何卖弄,舒展之间却又有让人不得不臣服的骄傲。
这是一张惊为天人的脸庞,好看分很多种,有的男子温润得像块玉,而他,俊朗地像一把上古神剑。
“师姐。”不是寻人的呼唤,只是懒懒、对话般的轻唤,笃定会有回应的口气,哪怕此处空无一人。
而墓道依然一片阴冷死寂。长明灯的幽光晃了一晃,斜斜的影子打在色彩斑斓的壁画上。
百里风间在等待中侧脸望向墙壁。壁画上的皇族少妇穿着戎装,携一柄长剑义无反顾地投身到乱世硝烟中去。目光再延伸,看到帝都皇宫大殿上恶人先告状,帝王怒,尚在战场上浴血奋战的皇族少妇被八道紧急令召回,含冤入狱,全族赐死。
“岁笙师姐。”又唤了一声,敛起了浮在脸上桀骜不驯的笑,摸出身侧的酒葫芦。纵他一生自负,却终归是无法对抗已经过去的时间。百里风间凝视着壁画上那巾帼英雄,叹了一声。
骤然,风过灯灭。一团白白的影子慢慢显出轮廓来,沉静女声传来,起伏着惊讶:“百里风间?”
“是我,师姐。”端回一贯不正经的笑,百里风间朗声回道。可无论见过多少悲欢离合,此刻亦能自如地掩住沉重之情,也难免心中千思万绪难平。当初师姐被赐死时他都未来得及见上一面,故人已成亡魂,即使咫尺相对,却阴阳相隔。
白影聚成了一个女子的身形,长发及地,面色苍白恍若透明,容貌并不惊艳,但透着一股一般人没有的大气,正是壁画上的皇室女子。
她的语气沧桑而淡漠:“等了百年啊,你终于来了。”
“让师姐久等了,百里这就给师姐赔罪。”不正经地虚让一礼,作势就要鞠了下去。
岁笙忙止住他,也笑了,这师弟还是当年这个性子啊,对什么事都满不在乎、又桀骜不驯的样子,可是实际上,是他心里怀着的东西太大,能被他看上眼的事情微乎其微。幸好他是天生强大的人,才能撑得起他的自负。
“为何寻了如此久?”
“皇陵地图一直在扶继手里,而扶继却落在临沧帝国手里,”说至此,却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了,“他前不久从临沧帝国大牢里九死一生逃出来,我这才拿到了皇陵地图。”
而岁笙没有立即接话,仿佛又回到了遥远的记忆里,金戈铁马兵刃交接的沙场上,扶继被围在重重敌军中,面不改色地傲然大喝一声:“来者通报姓名,本将不斩无名之辈!”
她身为副将,却在那场“破关”的战役上被八道紧急密林召回了帝都,此后再也未见到扶继。
“他还好吗?”
问毕,岁笙看见百里风间故作轻松的神情,便也知道了大半。从帝国监狱里逃出来的人,怎么可能会好。
“恐是时日不多了。”百里风间不忍告诉她,几日前扶继血肉模糊地将皇陵地图交给他之后,便再也撑不住撒手人寰了。当年堂堂的帝国大将军,纵横沙场一呼万应,最后却落得如此凄凉的下场。
乱世弄人,数不清亡魂川下埋了多少血腥过往。
岁笙垂眸半许,掩去悲痛,转身向前走去,道:“风间,你随我来。”
穿过堆满金银珠宝的陪葬室,又是一条长长的墓道,粗糙的石砖上简陋地刻着一些字。一路看过去,刻着的大多是日常琐事,诸如,今日摔碎了红琉碧瓷、左室的金漆竟剥落了。之类。
看到最后,却是用血写成、歪歪斜斜的一行字,百里风间骤然停下脚步,瞳孔中难掩惊讶——
“我保你血脉,你却灭我全族。”
岁笙淡淡地看了他一眼,明白他为何惊讶,只是兀自推开墓道尽头的红漆大门:“我在这里等了百年不肯魂飞魄散,就是为了等到你来,告诉你真相。进去吧,你便知道了。”
里面是一个巨型棺椁,看这尺寸应是合葬所用。
棺椁里有两副棺材,一副是岁笙百年未腐的**,而另一副棺材却是通体透明的玄冰棺,冒着丝丝缕缕的寒气。
里面躺着一个冰清玉洁的少女,面容宁静而美好,像是一块未经雕琢的天然美玉。她的双手交叠合在腹上,胸膛平静起伏,睡得一脸安详。
“这是我们们臻弋帝国皇族,最后的血脉了。”
百里风间听到自己的声音有些苦涩:“她是……”
“是苏澈,她五岁生辰席上你见过面的,你还送了她一枚留像镜。只是她长大后,你便再没见过了。”
即使答案呼之欲出,可百里风间却仍难以置信,企图得到另一种回答:“苏澈不是师姐的孩子吗?”
“她不是我与苏驸马的孩子,”她抬起眉眼,说得极其平淡,但那一股哀,却是从骨子里透出来的,根深蒂固了百年,“是我和梓晋帝的。”
囚魂地,竟是囚爱恨之地。
阴风裹煞气,吹得衣袍猎猎。而那白影只是漠然地站着,沉淀了百年的爱恨纠缠,终是可以淡然处之。
八十一颗夜明珠镶在穹顶,照亮整个主墓室,正是前朝糜烂而奢华的风格。
只觉得石破天惊。那两个字艰涩地哽在喉间,磨蹭着百里风间的心,却始终都问不出口。岁笙自嘲地笑了,替他说了出来:“没错,是**。梓晋是我的亲舅舅,我却同他做了苟合之事,在我十五岁的时候。”
“可是舅舅却赐死了我……当年的事情……呵,不说也罢,”摇了摇头,岁笙眉目惨淡,语气平静而透着幽怨,“他知道我执念深,怕我做鬼也要缠着他,于是将我厚葬于囚魂地。而我呢,犯了百年的愚蠢,如今还要巴巴替他守着血脉。”
“师姐是用情至深之人。”语气里却是不解,不信,以及自信不会再陷入爱欲中的傲。
岁笙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只要遇到了,哪怕是乱|伦,哪怕是荒唐至极,都不重要了。”
百里风间只觉得这**,听在耳里极其刺耳。纵然他风流,他桀骜,他随心所欲,但越是这样,他越是对禁忌之事极其在意,绝不会越雷池半步。他微微侧开头,望了眼棺椁里的少女。
这世间的相遇啊,真是分分秒秒都不曾落下。
第五章 累世情深()
多年后百里风间回想起这一幕,总会觉得造化弄人。
然而未来终是不可知,这时的百里风间不自然地错开话题:“那师姐打算让阿澈一直沉睡在古墓里吗?”
“我守着阿澈的岁月已经够久了。如今我已经鬼气不足,只剩一股不散怨气撑着形,若把怨气渡给阿澈,对她是极不好的,”岁笙神情黯淡,依依不舍地探手拂过阿澈的脸,“阿澈本也快醒了,正巧你来,将阿澈托付给你我信得过,你便带她出去吧。”
深知阴阳相隔的苦痛,师姐对女儿的不舍又是如此显而易见,想让她宽心,百里风间斜起一个笑:“还是让阿澈醒来后多陪你几日,我再带她出去也不迟。”
岁笙深深地凝视了一眼从自己骨肉中分离出去、以自己百年鬼气滋养的女儿,又低头看了看自己虚无缥缈的形,终是含着感激地摇了摇头:“你用真气渡她,等醒来之后再带她出古墓,我只看一看……便可。不必让她知道太多,阿澈的性子跟我一样,太烈……我怕她知晓的越多,就越偏执……”
已是鬼魂的母亲几近哽咽,百里风间忙安慰道:“师姐的意思,我明白。”
百里风间用念力将冰棺移至空无一物的左侧墓室,并以纯阳之气渡体,冰棺里的少女身上渐渐透出屡屡黑气,一遇到透明的空气便消散了,她苍白的脸庞也显出红润的趋势。
岁笙在一旁默不作声地凝视着。
这百年古墓里一沉不变的时光,终于要被打碎了。
渡完真气,百里风间衣袍一掀,随意坐在冰棺边,解开腰间酒壶,仰头啜了一口酒。
“从前都未觉得你如此嗜酒。”目光未从女儿身上离开,口吻里是对这个师弟的无奈。
长叹一声:“师姐可曾怀念在迦凰山上的日子,一壶酒喝了多年也没喝完。”
“那时天下还未乱。”
点头笑之,眸里却是战火不息的沉痛。恨不能以一己之力救苍生,可终归势单力薄,无法逆转命运,索性避世不出,长久以嗜酒之面示人:“这一乱,就是上百年啊。如今我们们臻弋族人乱成一盘散沙……大部分的臻弋人,都被囚在云魂虎睡地里。”
“云魂虎睡?这是临沧人的地盘?”
“一个……可怕的地方。”百里风间眸色隐痛,被戳到痛处,不欲再多解释。
两人都沉默半许,岁笙却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沉然笃定道:“风间,臻弋没有亡!”
惊诧地抬眼望向眉目冷静的女子。
“此后天下必定掀起争夺**神玺的战争,你一定要寻齐六颗神玺,等时机成熟,带阿澈到皇陵底层,所有的秘密都在那里。切记,一定要是要阿澈亲自去。”
**神玺?这分明已经从世上消失多年,亦真亦幻,却仍有无数人有不计其数的人前仆后地为其挣破头。传说它是世间所有力量的来源,这个“所有”包含了千罗万象,小到握手之力,大到山脉地气。
一贯波澜不惊的百里风间亦是面露骇色。
然而说至此,岁笙却不再透露更多。
**神玺要如何寻到?皇陵底层埋着什么秘密?为何一定要让阿澈去?百里风间一时疑惑诸多,却晓得事关皇族秘密,多问也不会得到究竟的答案。
他坠着凝重之情沉思,蓦然听到一阵衣衫窸窣声。
看向冰棺,面上情绪一扫而光,掩得一干二净。百里风间欣然地斜起唇角,又端着半点不正经的面具:“阿澈啊,你醒了。”
苏澈不安分地自己坐起来,却见到有着一圈青色胡渣,浑身弥漫酒气、不修边幅的英俊男人,不禁有些疑惑。在她的记忆中,时间还停留在昔日公主府里,穿着戎装方回家的阿娘温柔地哄着她入睡。
而一觉醒来,她但是她一向胆大而不怯生,妖娆的桃花眼一眯,仔细打量着百里风间,带着贵族少女被宠坏的嚣张口气问道:“大叔,你是谁?”
“我是你百里叔叔。”一挑斜飞入鬓的浓密剑眉,摆起想逗逗这小姑娘的不正经口吻。
眼梢微翘,瞳仁如同水洗涤过纤尘未染,宝石般晶莹剔透,被长的不可思议的睫毛盖着,脸上有着少女的清澈,又有着少女的妖娆:“可是我不认识你。”
已经隐去身形的岁笙走到苏澈面前,脚步极缓极缓,生怕吓坏了女儿。她伸出虚无的手,触摸女儿的脸庞,正如她百年来一直做的事情一样。
这唇角与脸型像自己,而这眉眼像极了梓晋,一双朦朦胧胧的桃花眼,眼角一粒朱砂泪痣,却注定了也是苦情人。再多看一眼吧,这是她和梓晋的骨肉啊。
这亦是她一生的灾难与悲剧,可是她从未悔过。她甚至庆幸,梓晋纵容了她留下这个孩子,因为拥有过的,才能被回忆,才能让这苦等的百年不虚妄。
然后有冰凉的yè体打在苏澈手上,随即化成一股黑气消散。她抬起眸子,望向百里风间:“大叔,这是什么?”
百里风间含着笑不语,眼角竟也沁出微微的泪珠来。
“你为什么哭啊。”掐着一口软软糯糯能捏出糖心来的娃娃音,她抬起秀长如凝脂的手很认真地帮百里风间擦了眼泪。
百里风间握住她的手,望向岁笙,她脸上却莫名出现一种痛苦神情。
这时,蓦然一阵靡靡之音遥遥传来,穿过墓穴重重入耳。
听得人心神动荡,极度不安。
“是索魂引!”空气中炸开一个女人凌厉而有些乱了方寸的声音。
苏澈辨认出了那个声音,急急站起身四处寻找阿娘,却只透过一片阴冷空气看到四周凹凸的石墙,墓室漆黑冰冷,可她分明感觉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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