独白者-第1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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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勤耕却闭嘴不说话。沈跃看着他，问道：“因为你曾经得到过阚四通的资助？他们不让你走？我觉得这倒是可以理解，阚四通花钱让你读完了大学，你为他服务几年也是应该的嘛。”他还是不说话。沈跃看着他，问道：“你恨阚四通？刚才我两次说到阚四通名字的时候，嗯，这次也是这样，我一说到他的名字你的脸上就露出了愤怒的表情。告诉我，你和他之间究竟发生过什么？你不要有任何顾虑，我们和阚四通没有任何关系。我们只是来向你了解阚四通究竟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仅此而已。”

　　　　李勤耕看着沈跃，神情犹豫。沈跃朝他微微一笑，问道：“阚四通的车祸案和你有关系吗？”李勤耕愣了一下，摇头道：“我还想那样去做呢，可惜我没有那样的本事。”一直在看着他的沈跃忽然就笑了，说道：“我相信你，你不可能是策划那起车祸的人。也许你非常痛恨他，但事情绝对不是你做的。”李勤耕看了沈跃一眼，发现他的眼神温和而睿智，忽然流下泪来，恨恨地说道：“阚四通就是一个小人，睚眦必报的伪君子！”康如心倒是习惯了沈跃的这种方式，可是曾英杰却是第一次经历，而且他刚才一直在注意李勤耕的表情，并没有发现丝毫异常。此时，他直接就怀疑沈跃是在诓骗这个叫李勤耕的人。

　　　　沈跃抬起头来，问曾英杰：“你抽烟吗？我怎么以前没有看到你抽过？给他一支，帮他点上。”

　　　　曾英杰这时候才真正震惊了：乐乐说过她表哥非常厉害，想不到竟然厉害到了这样的程度他急忙从口袋里面拿出烟来，递给李勤耕一支，并替他点上。沈跃轻轻拍了拍李勤耕的肩膀，温言说道：“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勤耕几口就将手上的那支烟抽到了一半，说道：“大学毕业前，四通集团的人就到学校提走了我的档案，然后把我扔到了这里。我其他的同学大多都升职了，我的能力又不差，可是却一直待在这个地方当一个小职员。我想辞职，可是我爸坚决不同意。后来我才知道，原来阚四通与我们家有仇，他是故意把我撂在这个地方，让我一辈子出不了头的！”沈跃越听越觉得奇怪，急忙道：“你等等，这好像不对啊。既然阚四通和你们家有仇，他干吗还资助你？”李勤耕道：“我听我爸说，我爷爷以前是我们那里的公社书记，我伯父小时候和阚四通是同学。那时候伯父年龄小，不懂事，曾经欺负过阚四通。后来我伯父上了大专，毕业后分到县城，再后来就当上了副局长，可是没过多久就莫名其妙地被人举报了。大伯出狱后开了个小公司，结果没过多久就被人骗光了钱，破产了。我爸对我说，那些事情很可能都是阚四通指使人干的。我爸对我说，阚四通报复完了我伯父，后来就开始从我身上泄恨。他非得要赞助我上大学，因为只有这样，才有理由把我弄到他的公司来上班。我爸没办法，他让我一定要忍，不然他的日子就不会好过。本来我是想去偷东西或者干点别的坏事让他们开除我的，可是我想到今后还要重新找工作，那样做就太得不偿失了，也就只好在这里混日子算了。”

　　　　沈跃听了会儿，还是觉得不对劲，朝他摆手道：“不对，这不符合逻辑。按道理说阚四通应该继续去报复你伯父的孩子才对，他干吗要针对你？”

　　　　李勤耕道：“我伯父就一个女儿，伯父破产后就和我姐跑到新疆去了。他阚四通的手伸不到那么长，所以就开始针对我了。”

　　　　沈跃的内心有些震惊，问道：“你父亲是干什么工作的？怎么那么害怕阚四通？”

　　　　李勤耕道：“我爸本来是一个小干部，后来不知道怎的莫名其妙地被提拔成了县里国土局的副局长。其实我爸是知道的，这也是阚四通在后面搞的鬼，他让我爸手上有点儿权力，然后指使人给我家送钱什么的。我爸胆子小，不敢收，但是他在那样的单位，人家要抓住他的把柄还不容易？所以我爸害怕得不得了，但又不敢辞职。他知道阚四通的厉害，一个小小的县城副局长怎么斗得过全省首富？所以就只好让我老老实实地待在这里。可是我不甘心啊，我还这么年轻呜呜！”

　　　　沈跃忽然觉得心里非常难受，朝曾英杰伸出手去：“给我一支烟”

　　　　他抽了一口，不住咳嗽，咳得眼泪都出来了。康如心急忙从他手上夺过烟，扔到了地上，责怪道：“你不会抽就别抽沈跃，他说的都是真话？”

　　　　沈跃点头，长长地叹息了一声。康如心愤怒地对李勤耕道：“你们为什么不报警？”沈跃用一种忧郁的眼神看着她，问道：“阚四通犯法了吗？证据呢？”康如心一下子就呆住了。曾英杰虽然是警察学院毕业的，但还是第一次接触到这样的事情，此时他内心的震惊程度不亚于沈跃和康如心。特别是在听了沈跃的这句话之后，他的后背忽然升起一股凉意：想不到阚四通竟然是如此一个狠角色！沈跃的心情慢慢平静下来，他温言地对李勤耕说道：“你放心，今天你对我们说的这些话，我们绝不会讲出去的。现在阚四通已经死了，应该不会再有人威胁你父亲了。我觉得你可以找一下你们集团公司的新董事长小阚总。小阚总在国外留学过，思想应该比较开明，让他给你们公司的负责人打个招呼，你要辞职的话肯定是没问题的。其实你们公司的负责人肯定不会知道内情，他不过是在执行阚四通的命令罢了。如果这样还不行的话，我可以替你去跟阚洪说说。”李勤耕惊喜地问道：“真的？”沈跃在心里叹息：我们的档案制度有时候确实影响到了一些人的发展，像李勤耕这样的情况，公司不准辞职就拿不出档案，今后找工作就会非常麻烦。沈跃把自己的电话号码写给了他，说道：“如果你见不到小阚总，或者是他也不同意你辞职的话，你就给我打电话。但是有一点，你千万不要对你们小阚总讲出事情的真相，你就说想到外边去发展。还有，上一代的仇怨已经过去了，你父亲现在是副局长，不管阚四通的出发点是什么，现在看来你父亲反倒成了受益者。很多事情要从好的方面去想，你还年轻，今后的机会多的是，仇恨是解决不了问题的。你说呢？”

　　　　李勤耕想了想，道：“我听你的。”

　　　　“想不到阚四通和乔大槐那么精彩的故事后面竟然隐藏着这样一些龌龊的事情。”从这家公司出去后，沈跃郁郁地说道。

　　　　康如心这才想了起来，说道：“原来阚四通小时候踢了他一脚的那个人，竟然是李勤耕的伯父！阚四通这个人也太小气了吧，小时候的事情怎么还记恨这么久？不对啊，他对乔大槐怎么那么宽容？”

　　　　沈跃道：“儿童时期的心理阴影往往会影响到一个人的一生。阚四通小时候的贫穷，还有尊严上受到极大的伤害，或许正是他后来患上抑郁症的根本原因。也许最开始的时候他只想报复李勤耕的伯父，但是后来抑郁症的忽然出现，特别在咨询了医生，得知自己这种疾病的根源之后，他在每天病痛的煎熬中恨意又起，于是新的报复又开始了。乔大槐与李勤耕的伯父完全是两种不一样的情况。乔大槐是黑社会老大，这样的人虽然坏事干得多，但是往往讲义气，只要阚四通给他足够的好处，他就不会再到四通公司去捣乱。更何况，阚四通并不想与黑道结怨，否则很容易惹来无穷无尽的麻烦。”

　　　　曾英杰道：“这个人实在是太可怕了，居然先让一个人当上官，然后再去控制他。这样的手法简直是闻所未闻！”

　　　　沈跃淡淡地说道：“一个能够把企业做到那么大的人，智商是常人不能比拟的。他既要获得报复后所带来的快感，又必须逃避法律的制裁，那样的方式也就只有像他那样的人才想得出来。”

　　　　康如心点了点头，说道：“这样的人确实很可怕。对了，你真的要去帮这个李勤耕？”

　　　　沈跃说道：“我必须帮他，不然的话仇恨就会延续下去。”康如心看着他，问道：“万一阚洪知道他父亲的想法，依然不愿意放他走呢？”沈跃摇头道：“阚四通是不会把那样的事情告诉自己的儿子的，任何一个父亲都不会在自己的儿子面前自毁形象。就如同他和乔大槐的那个故事一样，传说出来的东西都是为他高大上的形象服务的。我想，阚四通必定是跟这家公司的负责人打过招呼，就说李勤耕是他资助过的人，表现再不好也必须得留下。于是在众人面前，他的形象反而变成了宽容、仁慈，因为人们并不知道他同时又在暗地里对李勤耕的父亲施压。”

　　　　康如心幽幽地说道：“想不到真相竟然是如此的可怕。”沈跃淡淡地说道：“也许，阚四通车祸案的真相更可怕。谁知道这起案件的背后还隐藏着什么呢？”在回去的路上，沈跃一直闷闷不乐，康如心几次看他，后来终于忍不住问了他一句：“怎么，心情还是不好？这样吧，我请你们喝酒。一会儿我叫人来开车，我陪你喝。”

　　　　沈跃摇头说道：“最好少喝酒，喝多了会让人变得愚笨。现在我是在想另外的一个问题，阚四通的妻子和母亲的去世对他究竟有多大的影响呢？”

第34章　狠角色（3）（）　
康如心问道：“你想明白没有？”沈跃点头，道：“我大致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在谈华德的故事里面特别提到了一件事情，童年的阚四通在受到伤害之后回家向父母哭诉，阚四通的母亲对他说，他们家穷，遇到这样的事情只能忍。阚四通当时就出现了第一次的内心叛逆，他发誓长大后一定要赚很多很多的钱，也许他仇恨李勤耕伯父的种子就是从那一刻埋下的。后来，阚四通生意越做越大，童年时候根植于内心的报复心理终于可以开始实施。也许在他让李勤耕伯父入狱之后，他的母亲得知了此事，于是就劝说他。但他肯定是不会听的，因为他还没有把那个人逼到绝处。再后来，也就是十多年前，阚四通的妻子死了，或许那时候他的母亲自知身体每况愈下，即将不久于人世——一个人活到像阚四通母亲那样的年龄，其实很多事情都已经看得很透了——阚四通的母亲看到儿子的生意做得越来越大，心里也就越加担心，于是就告诫他今后一定要宽容。也许这一次阚四通听了他母亲的话，而且答应了他的母亲。不久，他的母亲就去世了，阚四通想到母亲曾经受的那些苦，还有因为他被欺负而不得不承受的屈辱，顿时悲痛欲绝，甚至因此开始后悔自己曾经不听母亲的告诫，以至于母亲在离世前还在担心自己。在这样的极度愧疚之下，早已种植在他内心深处的抑郁开始发作，最终造成了他后来十年生不如死的痛苦，而他在母亲死后的悲痛欲绝却成了众人眼里的孝道。当然，这一切只是我的猜测，不过我还是那句话，这个世界上不可能存在完美无缺的人，真正的圣人也是没有的，那些所谓的圣人只不过是被人美化了的传说罢了。但我还相信另外一点，即使是那些传说中的圣人也并不完美，但是他们起码有着常人没有的美德。”

　　　　康如心想了想，说道：“我赞同你的这个猜测。正如你所说的那样，这样的阚四通才是一个真正的人。可是阚四通的车祸案”

　　　　沈跃微微一笑，说道：“我们已经调查到了这样的程度，真相似乎也就越来越近了。难道你感觉不到吗？”

　　　　康如心摇头道：“我怎么觉得还是一片黑暗呢？”沈跃笑道：“你要知道，黎明前是最黑暗的时候，而就在这个时候，天边的曙光正在酝酿着要冉冉升起。”康如心看着他笑：“想不到你还是个诗人。”坐在后边的曾英杰禁不住笑了起来，康如心转过头去瞪了他一眼：“不准笑！”

　　　　李勤耕来到四通集团的大楼，通过保安处的电话找到了倪小云：“倪助理，我是李勤耕，对外贸易公司的，我想见一下小阚总。哦，不，现在他是董事长了。麻烦你帮我通报一下好吗？”

　　　　倪小云问道：“李勤耕？对外贸易公司的总经理、副总经理里面好像没有你这样一个人吧？”

　　　　李勤耕急忙道：“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工作人员，我和你一样”话未说完，电话就被对方压断了，他只好再次拨打，“倪助理，你听我把话说完啊，我也是接受过集团资助的人。”

　　　　电话里面传来倪小云冷冷的声音：“你以为随便什么人想见董事长就可以见到啊？说吧，什么事情？”李勤耕道：“我想辞职”话未说完，就听到电话里面传来了她严厉的声音：“你接受过集团的资助，为什么要辞职？怎么一点都不懂得感恩呢？”电话又被挂断了。李勤耕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差点想骂人。他想了想，决定就在这地方等候下去。那个姓阚的总要下班吧？结果只等了半个小时不到，他就看到阚洪从专用电梯里面出来了，后边跟着倪小云。他不顾一切地朝阚洪跑了过去，气喘吁吁地对他说道：“董，董事长，听说你为人很豁达、开明，我的事情你一定会同意的。”

　　　　倪小云一听，顿时就知道这是先前打电话的那个人了，怒道：“你这人是怎么回事？老董事长对你那么好，你怎么可以辞职呢？”

　　　　岂不知阚洪刚刚坐上董事长的位子，心情极好——更何况他曾经在国外生活过好几年，对自由这种东西看得比集团其他的人都要重，他本人也是一个浪子——此时见眼前这个人还那么年轻，身体瘦弱，心里暗想：父亲在的时候，集团的有些规矩确实不太人性化。他朝李勤耕微微一笑，说道：“辞职这么小的事情也要来找我？”

　　　　李勤耕急忙道：“董事长不开口，我们公司的老总是不会同意的。”阚洪又问道：“哦？那你说说，你为什么要辞职？”李勤耕道：“我是名牌大学毕业的学生，学的专业与现在的工作不对口，我想换一个环境。”阚洪听说他是名牌大学毕业的，爱才之心顿起，问道：“你在哪家公司上班？现在是什么职务？工作几年了？”李勤耕回答道：“我是对外贸易公司的后勤人员，工作3年了，现在还是一名普通职员。”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这些年来心中的憋屈，还有近期的愤怒，一下子禁不住，眼圈就红了。

　　　　阚洪惊讶地看着他，心想，原来是我以前主管的公司下面的人。他说道：“要不这样，我先了解一下你的情况，如果你确实有能力的话，我们一定会重用你的。你就暂时不要辞职了，好不好？”

　　　　李勤耕却摇头道：“不，我要辞职，我还年轻，想去别的地方闯闯。”这时候阚洪看到集团大楼的大厅里面有很多人都在朝自己所在的方向看来，不禁自失一笑：“我和这样一个底层人员说这么多话干什么？”他朝李勤耕伸出手去，道：“既然你下了决心要辞职，那我就给你签字吧。辞职申请呢？”

　　　　倪小云在旁边提醒道：“董事长，这个头一开，今后怎么控制？”阚洪淡淡地说：“我需要的是真正热爱公司的人。今后集团公司要立一条规矩，来去自由。”说着，他就在李勤耕递过去的辞职申请上签了字，然后递还给他，说道：“你叫李勤耕，是吧？今后如果你还想回来，集团随时欢迎你。”

　　　　这一刻，李勤耕的心里五味杂陈，他忽然发现自己对眼前这个人竟然恨不起来。他呆呆地站在那里，一直看着阚洪和倪小云的背影消失在集团大楼的外边。

　　　　曾英杰非得要跟着沈跃回家。沈跃知道他的想法，心里苦笑：这下好了，这家伙居然缠上我了。

　　　　回到家的时候，母亲正在准备午餐，见到曾英杰和儿子一起回来，笑道：“小曾，给乐乐打个电话，让她也回来吃午饭吧，我炖了一大锅老鸭子海带汤。”

　　　　曾英杰连声答应着，见沈跃进了房间，急忙就跟了进去。沈跃见他如此急切，朝旁边的椅子指了指，道：“你坐下，先听我给你讲一个故事。”

　　　　曾英杰规规矩矩地坐下，随即就听沈跃说道：“我导师威尔逊先生是全世界最著名的实用心理学家，他是一个天才，在他才三十多岁的时候就创建了威尔逊心理研究所，开始将心理学实用技术引入到商业推广、犯罪嫌疑人鉴别、心理疾病的发现与治疗等方面，从此，威尔逊心理研究所就成了美国情报机构和美国警方极其重要的合作伙伴，威尔逊先生从此在全世界心理学界声名鹊起。可是你不会想到，像这样一个人至今还是单身。他曾经有过一次婚姻，但因为经常和妻子吵架，有一天，他的妻子终于离家出走，后来不幸死于车祸。我也一样，我曾经的妻子也经常和我吵架，最终和我离婚”

　　　　说到这里，心里又是一痛，但他继续说道：“威尔逊研究所的工作人员中，离婚的占了起码一半。你知道这是为什么吗？那是因为我们这一行的人很容易执着于自己的研究，往往会忽略身边人的内心感受。在我们的眼里，所有的人都容易成为我们研究的对象，这是一种无法克制的‘自然’表现。威尔逊先生说，其实在很多人的眼里，我们就像魔鬼一样，因为我们随时随地可以看透一个人所有的意图——即使是自己的妻子，她在我的眼里也是透明的。英杰，你应该明白我为什么会给你讲这些。不是我不愿意教你，而是考虑到你和乐乐今后的幸福，所以我必须拒绝你。我同意你和我一起去调查阚四通的案子，一方面是让你对心理学实用技术有一个了解，也希望你能够理解我的这番苦心；另一方面，我觉得这是你的一次机会，让你展现出刑事侦查方面的才能。你应该明白，这对你来讲是一次很好的机遇。”

　　　　曾英杰的内心又一次被震撼，他想不到沈跃让人吃惊的能力后面还伴随着那样的痛苦。他想了想，说道：“谢谢你，表哥。现在我才知道你不愿意教我这门技术的原因，这件事情我确实需要好好考虑一下。不过，我对你的这门技术非常好奇，你可以给我大概讲一下吗？”

　　　　沈跃来到笔记本电脑前，将康如心提供给他的录像画面打开。画面上，警察在提问：“你对阚董事长的去世怎么看？”

　　　　沈跃将这一小段重放了一遍，问曾英杰：“你从这个被提问者的脸上看到了什么？”

　　　　曾英杰回答道：“他的眼睑下垂了一下，眉毛立了一下。”

　　　　沈跃在心里惊讶了一瞬，急忙将画面继续朝后面播放，几秒钟后，警察又在问：“你对你现在的这份工作满意吗？”沈跃问道：“你告诉我，他脸上的表情是什么？”曾英杰道：“他的嘴角微微上翘了一下。”“他真的有这样的天赋！”沈跃的内心瞬间激动起来。曾英杰看着他问道：“我说得对了？”沈跃点头道：“这个人在回答第一个问题前表现出来的是一瞬间的悲伤，随后很快变成了愤怒。他回答第二个问题前，两侧的嘴角一起微微上扬了一瞬，那是满意，是微笑。如果只有一侧的嘴角微微翘起，那就是讥讽。”说到这里，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不再继续讲下去，说道：“这就是微表情研究，不过微表情研究只是实用心理学的一种工具，实用心理学包含的范围很广，要去发现一件事情的真相，最重要的是要充分了解人性，要进入对方的内心，否则，即使你掌握了微表情也只能看到表象。”

　　　　这一刻，曾英杰仿佛看到一道神奇的大门在自己的面前打开了，大门里面的道路将通往一个神奇的领域，顿觉心痒难搔，激动不已。可是此时，沈跃已经关掉了录像，转身对他说道：“你是警察，你对细节的观察很有天赋，我想，只要你能够多接触一些案件，能力就会慢慢展现出来的。”

　　　　这依然是一种委婉的拒绝。曾英杰心里明白，他想起开始的时候沈跃的那些话，心里犹豫起来。

　　　　这时候沈跃的电话忽然响了起来，电话是李勤耕打来的，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是兴奋：“沈警官，阚洪同意我辞职了，他已经在我的辞职申请上签了字。我太高兴了！谢谢你啊，沈警官。”

　　　　沈跃也替他感到高兴，这个年轻人终于可以到他向往的新天地。沈跃笑着说道：“小李，祝贺你。不过我不是警察，他们两个才是。”

　　　　李勤耕诧异地问：“那你是”沈跃回答道：“我是心理学家，我在协助警方调查阚四通的车祸案。”

　　　　李勤耕道：“原来是这样。沈警官，不，沈老师，有件事情我不知道是不是应该告诉你”

　　　　沈跃笑道：“你讲吧，现在我们也算是朋友了，你说是吧？”李勤耕本来就对沈跃心存感激，这一刻，沈跃的话又让他大为感动，不过他还是犹豫了一瞬后才说道：“既然沈老师在调查阚四通的案子，那有个情况我觉得应该告诉你，不过对你的调查不一定有用。是这样的，有天晚上10点多的时候，我从一家游戏厅出来，在无意中正好看到倪小云和滕大为手挽着手朝对面的酒店走去。当时我还觉得奇怪，心想：不是听说这个女人喜欢的是阚洪吗？怎么和阚四通的司机搞在一起了？”

　　　　沈跃猛然间感到脑子里面“嗡”的一下，瞬间乍现出无数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