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天下无赖-第107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高辉煌亲昵地在年轻人胸口轻轻捣了一拳道:“来,我给大夥儿介绍两位新朋友。”
裴镌朝众人拱拱手,自我介绍道:“小弟姓段,草字名贵,这是我刚过门的媳妇儿,也是我的表妹水仙。她不幸得了一种罕见的绝症,为了治病这些年来我们访遍天下名医,搜尽灵丹妙药却始终不见成效。不得已,我们才想来南荒碰碰运气。”
啥时候过的门,我怎麽不知道?尧灵仙狠狠白了裴镌一眼。来时的路上,早就商量好了,一旦有人问起两人的关系就说是表兄表妹。谁曾想这家夥倒会顺杆往上爬,立马就亲上加亲成了小夫妻。
当下众人重新落座,高辉煌将他的几个得力手下向裴镌和尧灵仙一一作了引见。
白净面孔的年轻人叫小方,挨著他坐的是一个姓杜的矮胖子,再往右是对姓陆的亲兄弟,哥哥陆老三个头高些话多些,弟弟陆老四个头儿矮点儿话也很少。
真正引起裴镌主意的是坐在高辉煌和小方之间的一个十三四岁眉清目秀的少年。他的话比陆老四还少,整场晚宴上几乎就没见这少年开过口,一直低头望著篝火出神,也没吃什麽东西。
听高辉煌介绍,这少年姓聂,是他的一个远方外甥,第一次跟著马帮出远门。
陆老三接过话茬,叹了口气道:“挺好的一个娃儿,可惜是个哑巴不会说话。”
小聂似乎并未注意到大夥儿在谈论自己,他从袖口里取出一支黑色的九孔竹笛,用袖衣慢慢擦拭干净,放在唇边吹奏了起来。
夜忽然寂静下来,哀婉凄凉笛音在风中幽幽徘徊。无论男或女,无论是额头布满沧桑的老人抑或是意气风发的少年,尽管都听不懂他吹奏的是什麽曲子,却依旧深沈沈醉在这如泣如诉的笛音中。仿佛这笛音化作了一股汩汩流淌的清泉,荡漾在每一个人的心底,唤醒曾经尘封的记忆。
渐渐地笛音愈发低沈悲凉,直至完全融化在今夜的月色中,归於静寂。
围坐在吊脚楼前的二十多个马帮汉子鸦雀无声。他们过惯了风餐露宿刀口舔血的漂泊日子,却也被这笛音拨动起心底里最柔软的那一缕情怀。
杜胖子猛地丢开空酒碗,摇摇晃晃站起身对著升过林梢的月牙儿,用他嘶哑的喉咙发声唱道:“我的亲亲那个好妹子儿,哥哥天天想你那个十八遍。想你想得我那个断了肠,不见妹子儿泪汪汪……”
高辉煌仰首饮尽海碗里剩余的烈酒,说道:“今晚就到这里,大夥儿早点休息。”
小方领著裴镌和尧灵仙往左首的吊脚楼走去。吱吱呀呀踩著竹梯进了屋子,裴镌还能听到杜胖子在楼底下旁若无人地唱著他家乡的俚歌:“等我回来抱你入洞房,同睡一张床那个一张床……”
裴镌望向尧灵仙,眼神极为暧昧:“妹子,好像这屋里只有一张床。”
尧灵仙没吭声,把两张长板凳拼到了一起,说道:“这样就有两张了。”
裴镌抗议道:“这也能叫床麽,还不如拿根绳子帮老子捆在房梁上睡得了。”
尧灵仙没搭理他,转身收拾床铺。裴镌无可奈何地坐在板凳上,不死心道:“听说南荒昼夜温差极大,你身子又弱,要不咱们还是抱团取暖吧?”
尧灵仙抱了床干净的被褥塞进裴镌怀里道:“今晚你就抱著它取暖吧。”
“夫纲不振啊!”裴镌痛心疾首一声哀叹,问道:“你猜姓高的为什麽要帮我们?”
“他让我想起了一个人。”尧灵仙低声道:“十多年前璇玑门曾经有一位名动四方的青年高手,和过世何尝醉何大叔同样出自金兀真人的门下。後来不知什麽缘故,他突然销声匿迹。璇玑门从此绝口不提此人,成为门中一大禁忌。”
“你说的这人是不是高耀?”裴镌一拍板凳道:“这家夥放著好端端的名门弟子不做,怎麽干起马帮头子的活儿来了?”
“喀嚓!”原本就快散架的板凳经不起裴镌的这一拍,应声断成两截。
裴镌屁股悬空岿然不动,瞅著光荣阵亡的长板凳道:“这下让我今晚睡哪儿呢?”
半夜里裴镌猛然警醒过来,他听到屋子里有一种极为细微的古怪“嗡嗡”声。
从某种角度说,他的中枢神经就像是一台安装了智能防火墙的CPU,可以自动过滤掉任何不想听到动静,譬如:叫起床的喊救命的,打响雷的刮大风的。
但对於另一类声响,哪怕音量低到必须用大功率扩音器才能听见,也绝对足够将这家夥从睡梦里惊醒。
他睁开眼睛,躺在床上保持原有睡姿不动,慢慢转动眼珠往窗口打量。从窗户缝里飞进来一团有几十个绿色光点聚拢成的物事,像个婴儿拳头缓缓飘浮过来。
“相思蛊?”裴镌一惊,暗骂云中族人真小气。不就借了间屋子睡一宿忘了给房钱麽,至於要下蛊?笨啊,他们也不想想一只相思蛊在黑市上得卖多少两银子,都足够抵上五百年的房钱了。由此可见,下手的一定不是高辉煌。
他翻身从床上滚落下来,经过丈许的自由坠落运动後,无声无息地落在了尧灵仙的身旁。尧灵仙倏然睁眼,见裴镌这家夥从房梁上神兵天降,和自己脸对脸脚碰脚地睡在了一起,不由泛起一缕怒色。
裴镌伸手捂住她的檀口,一边趁机揩油一边传音入密道:“首先声明:我是一个坐怀不乱的真君子,这点你是深知。如果不是突然发生意外情况,我将保证在房梁上独自渡过这漫长黑夜。然而此刻我却不得不舍弃那张温暖舒适又高高在上的大床,义无反顾地来到你的身边,这是为什麽呢?这是因为……”
“有人下蛊,大家快醒醒!”隔壁屋子里蓦然响起小方的叫喊。
裴镌怏怏松开尧灵仙,那群相思蛊正飞到了窗前。裴镌的左手一张,将几十只相思蛊摄进了掌心,顿时感到手上一阵微麻,肌肤已被咬破。
也懒得运功碾死相思蛊,张开五指送到尧灵仙面前道:“刚才是人证这是物证。”
几十只相思蛊本想钻入裴镌体内安家落户,可没等喜迁新居就被迦楼罗宝血毒毙,先是身上的绿光飞速黯灭,继而化作一颗颗宛若米粒状青铜色血痂。
裴镌轻轻鼓气一吹,几十只相思蛊的残骸飘散在空气里,几乎无法用肉眼分辨。
外面的惨叫与哀嚎声此起彼伏,不忍卒闻。就听陆老三大吼道:“多点火把!”
“没用的,这些毒蛊不怕火烧!”高辉煌的声音还算镇定:“用草黄粉驱散它们!”
很快从屋外飘来一股浓烈难闻的辛辣气味,裴镌连打两个喷嚏道:“奇怪,高辉煌不是说跟这里扎布土司颇有交情麽,怎麽云中族人连著他们一锅端了?”
尧灵仙道:“也许这些相思蛊就是冲著高先生的马帮来的,被我们凑巧赶上了。”
“应该是不凑巧才对。”裴镌纠正道:“相思蛊可不是一般人养得起的,一口气放出上百只相思蛊那绝对是大手笔,恐怕扎布土司也没这份底气。”
尧灵仙摇摇头道:“我也猜不出是谁要置高先生和他的马帮於死地。不过既然咱们遇见了,就不该袖手旁观……喂,你在听我说话吗?”
裴镌不停使劲地揉搓双眼,喃喃道:“怎麽全是金灿灿的星星?一定是酒喝多了!”
尧灵仙的一双纤手轻轻按在裴镌的头顶。裴镌心虚,眼睛一闭憋足中气准备惨叫。
谁知尧灵仙的双手却在他头上轻柔地按摩起来,轻声说道:“我明白你是不愿节外生枝耽误了我的救治,更担心下蛊的人和神庙有关。但高耀和何大叔是同门师兄弟,我不能见死不救。裴镌,人活著不能只顾自己。”
“所以就要点燃自己,照亮别人?那是蜡烛!”裴镌不以为然,“何况你能担保姓高的对咱们安得就是好心?”
“砰!”门被撞开,杜胖子闯进来冲著两人叫道:“你们怎麽还睡著,快逃啊!”
“噗!”一截雪亮的刀尖猛然从他的胸口穿出,鲜红的血顺著刀口汩汩流淌下来。
杜胖子大吼一声向前摔倒,吃力地抬起头还在向裴镌说道:“快……逃!”
在门边站著一个身穿古铜色长袍的中年男子,手里拎著带血的弯刀朝著裴镌和尧灵仙发出一记低啸,身形斜向腾起像一条游走在空中的五步蛇扑向床榻。
“千万不要误会,我和他们不是一夥儿的──”裴镌很没骨气地叫道。
不是一夥儿的?中年男子愣了愣,却看见一只拳头由小变大,由大而没,重重砸在了他的面门上,登时头骨碎裂血花四溅。
中年男子嘶吼飞跌,倒在了杜胖子的尸体边。裴镌收住拳头,摇头叹道:“可我老婆却认得他们的老大……你怎麽不听我把话说完就挂了?”
这时候门外又冲进两个同样身著古铜色长袍的年轻人,看到中年男子的尸首,毫不犹豫地挥刀杀向裴镌和尧灵仙。
裴镌怀抱尧灵仙施展百鬼夜行身法,匪夷所思地从两人夹缝间穿过。
“砰砰!”两名年轻人高举弯刀身子摇晃,从嘴角汩汩流下一缕血丝,仰面跌倒在楼板上,胸骨被裴镌的双肘震得粉碎。
既然开了杀戒,裴镌也就不客气,纵身跃下吊脚楼。楼外赫然成了一座修罗场,横七竖八躺满马帮汉子的尸体。
陆老三死了,陆老四残了,只剩下高辉煌和小方将小聂死死护住,与十几名身穿古铜长袍的杀手浴血奋战。在一旁孤零零站著个秃顶老者,从衣饰上来看显然跟这些杀手是一夥儿的,大咧咧地背负双手观战。
奇怪的是,这边闹出偌大的动静,整座天灯寨却静谧无声,好像所有云中族的族人都睡死了过去,没有一个人出来喝止。
突然一名杀手从战团里闪出,举刀劈向小聂。小聂面色苍白竟不知躲闪,高辉煌大喝一声将他扑倒在地,背上捱了一刀。
那杀手正想补足第二刀,眼前却出现了一张笑嘻嘻的和善面孔,向他问候道:“大侄儿好久不见,你妈妈还好吗?”
那杀手勉强听懂了对方的大楚官话,却怎麽也记不起自己有这麽个远房亲戚。
“啪!”裴镌一掌拍在刀刃上,弯刀翻卷,半指粗的刀背硬生生嵌入杀手的面颊。
四周的杀手回过味来,纷纷怒吼围攻裴镌。裴镌不记得有多久没能感觉到这麽爽了──居巫奇、金合欢、东方既白、玉罗娇、斩断天……自己遇著对手一个比一个强悍,一个比一个变态,还真难为今晚能撞见这麽不强悍的,不变态的。
他三下五除二放倒了一大半杀手,秃顶老者两道扫帚眉一挑飞身跃起右掌拍落。
平心而论这位秃顶老者的修为相当不俗,几乎和古剑潭四大老旗鼓相当。但这也同时意味著,此人还远未到像居巫奇、斩断天那种超强变态的级数。
他施展的是威震南荒的“大氤氲掌”,浓烈的深绿色氤氲之气鼓荡翻卷将整只手掌完全吞没,令人无从判断掌势去向。隔著尚有一丈多远,一股刺鼻的腥味便直冲裴镌脑门,差点连隔夜饭都恶心得吐出来。
裴镌不愿在人前显露家底泄露了行藏,当即怀抱尧灵仙向吊脚楼里飞退。
秃顶老者以为对方畏惧自己的大氤氲掌,便奋起直追又是一掌拍向裴镌。
裴镌左手搂在尧灵仙腰间,源源不断将鬼狱真罡输入她的体内,以抵御氤氲毒气。他的身形一晃一闪,瞬间退进吊脚楼里。
秃顶老者紧追不舍,刚一跨进屋里,顿感阴风袭面包屠龙的元神如一团若有若无的淡青色魅影从侧旁掩袭而至。
秃顶老者急忙运大氤氲掌招架。不料包屠龙丝毫不受氤氲毒气的影响,风一般穿越过大氤氲掌布下的天罗地网直扑秃顶老者。
秃顶老者侧身闪避,却看到又一尊元神从暗处冒了出来,不声不响瞅著自己蓦地眉心张开一道神目。“呼──”光华大放,秃顶老者被神罚之眼慑定,不由得心神剧烈摇动。包屠龙趁虚而入放出一道风刃,正中秃顶老者右腰。
秃顶老者痛哼踉跄,闭上双目拼命往门外夺路而逃,耳听“咚”的震天鼓响,丹田浊气一沈,身形竟被凌空震落。
三具高级尸灵在底下候个正著,不由分说六爪齐出,顷刻间将秃顶老者大卸八块,随即迫不及待地贪婪享用起难得的美食。
裴镌将两大灵奴、三具尸灵连带秃顶老者的残尸一股脑收进蟠龙吐珠宝戒。
外头风声响动,几名金丹级的杀手这才赶到,望著屋里诧异道:“殿主大人呢?”
裴镌若无其事地指指楼板,回答道:“他先下去了,要你们赶紧跟上。”
几名金丹级杀手不由自主地往脚下望去,都不明白秃顶老者是怎麽穿越楼板的。
第二章 超级奶爸
战斗很快变得毫无悬念可言,裴镌站在吊脚楼前环顾四周,已经找不到一个能够站著的杀手。小聂半跪在血泊里,将高辉煌的头枕在了他的大腿上。
高辉煌快要不行了,小方浑身是血蹲在旁边不停地叫喊:“大哥,你一定要挺住!”
小聂说不出话,只能够难过地啜泣,泪水顺著面颊流下, 滴落到高辉煌的脸上。
因为剧痛高辉煌的面部肌肉在微微的抽搐,苦笑声说:“这回怕是我挺不过去了。”
听到这话小聂再也控制不住压抑的情绪,“哇”地痛哭出声,闻者皆悲。
尧灵仙悄然伸出纤手搭住高辉煌的脉门,片刻後神情黯然地朝裴镌摇了下头。裴镌见状愈发郁闷,这架打得没一点名堂。高辉煌再一死,连感谢费都没人付了。
“段兄弟,谢谢你出手相助。可惜这救命之恩,高某今生是无法报答了。”
高辉煌不说还好,话一出口裴镌心里更难受。横竖捞不到啥油水了,他索性光棍到底,豪气干云地说道:“老高,你这麽说就见外了。我出手帮你是想要报答麽?”
高辉煌注视裴镌,似乎想从对方的表情里推断出这句话的可信度。
“惭愧,我先前还把的们两位误当成他们一夥儿的。”高辉煌的呼吸越来越急促,脸上泛起不正常的潮红。“段兄弟,你是否晓得这夥儿杀手的来历?”
裴镌早就从这些杀手的衣著服饰和招式套路上猜出了他们的来历,却故意跟高辉煌装糊涂道:“是你在南荒结下的仇家吧?”
“算是吧,他们都是神庙的人。扎布土司一定是事先得到了警告,所以没有一个云中族的人敢插手。”高辉煌的答案印证了裴镌的猜测:“那个秃顶老头儿便是神庙巳蛇殿殿主灵千叶,他也被你杀了吧?”
裴镌闻言暗叫一声“苦也”。要知道杀几个虾兵蟹将神庙或许不会计较,可连十二天干殿殿主之一的灵千叶也给宰了,那梁子可就结到姥姥家啦。要怪就得怪灵千叶的修为实在不够变态,令自己误以为他是神庙里的一个小角色。哪怕这家夥只有居巫奇一半的本事,也不至於那麽容易教三具尸灵给做成夜宵了。
杯具啊,难怪两军对垒上将单挑时都要像背台词似的喊上一句:“来者通名,某家刀下不斩无名之鬼”呢──那不就是怕稀里糊涂杀错人嘛。
高辉煌见裴镌不说话,以为他是在默认,精神一振道:“段兄弟,请你看在我是个将死之人的份上说句实话:你是想前往神庙为弟妹求医吧?”
裴镌望了眼地上横七竖八的尸首,叹了口气道:“你看这样子我们还能去神庙?”
“能!”高辉煌回答得斩钉截铁,“只要你能帮我将小聂顺利送到神庙,交给四大太上长老之一的刀雪怜,无论你们提出什麽样要求她都会答应!”
“你不是在蒙我吧?”裴镌怀疑道:“假如是这样,灵千叶干嘛还来截杀你们?”
高辉煌神情痛苦,声音也渐渐变得微弱:“小聂并非我的远房外甥……他和神庙有著极深的渊源──但神庙里未必所有人都欢迎他的到来。我、我一路上倍加小心,不想……还是走漏了风声。段兄弟,我是快死之人难道还会骗你麽?求、求求你……务必帮我把小聂送到神庙,刀长老定会竭尽所能医治好弟妹的绝症。”
裴镌禁不住望向尧灵仙,心里却在想:“莫非小聂是刀雪怜的私生子?”
倘若果真如此,倒也是无心插柳柳成荫。包括夜狼族和云中族,南荒九成九以上的部族都信仰玄乌教。因为“巫”与“乌”同音,久而久之中原人便将其称之为巫教。而玄乌庙便是巫教的教廷所在,也就是一般人口中的“神庙”或者“巫庙”。
玄乌教的最高主宰号称大神官,另有四位太上长老共同组成的长老会,再往下才轮得到天干十二殿和散布在南荒各处的七十二巫寺。
假如刀雪怜真肯出面说话,不仅灵千叶的事可以摆平,救治尧灵仙也大有希望。
赌了!裴镌决心压上血本。反正神庙是去定了的事,那又何乐而不为呢?
尽管心里头作出了决定,裴镌表面却不露丝毫声色,摇摇头道:“不成,无凭无据的你凭什麽教我相信?何况你也说了,神庙里有人想杀的们。如果带上小聂一起上路,我岂不是引火烧身?”
高辉煌不愧跑过十几年马帮,顿时感觉到裴镌话里有话,是在向自己坐地起价。
他点点头唤道:“小方,你从我怀里把那封密函拿出来交给段兄弟。”
小方含泪答应了,取出密函递给裴镌。裴镌展开观瞧,上面的字扭扭曲曲好似一条条小虫在爬,敢情是南荒各族通用的巫文。
他把密函递到高辉煌面前道:“我有老花眼,还是你念给我听吧。”
高辉煌用大楚官话一字字翻译道:“请速将孩子送来神庙──刀雪怜。”
裴镌将密函收回,凑到眼前装模作样地看了又看,嘀咕道:“名字签得还挺花哨。”
尧灵仙看著垂泪无语的小聂,柔声问道:“小兄弟,你愿意和我们一起去神庙吗?”
小聂抬起头犹豫了半晌没有应答。高辉煌开口劝道:“小聂,你不是做梦都想去神庙的麽,那就跟他们去吧。”
小聂一边哭一边点头。高辉煌欣慰一笑道:“这样我也就能放心地去了……两位,拜托了!你们的恩德容高某来世再报──”声音逐渐低微直至渺然。
“高大哥,高大哥!”小方连声呼喊,高辉煌都没有答应。尧灵仙伸手探察高辉煌的鼻息,低声道:“高先生已经仙去了。”
“哇──”小聂放声大哭,将头埋在高辉煌的胸口,抱紧尸体死不放手。
尧灵仙看得心里也不好受,轻抚小聂的後脑勺安慰道:“小兄弟,让我们帮你一起处理高先生的後事,然後再上路吧。”
小方和陆老四也在一旁强忍悲声,偷偷地用手抹眼泪。小方想接过高辉煌,手刚碰到他的遗体,小聂就像触电般尖声大叫起来,凶狠的眼神如同一头正在誓死捍卫自己领地的幼狮。
裴镌头大道:“你总不能抱著他的尸体一路去神庙吧?把他交给我好不好?”
他伸手想从小聂怀里强行抱走高辉煌的尸体。小聂力气弱小,眼看争不过,情急之下竟张开嘴恶狠狠地一口咬在了裴镌的手背上。
手心手背都是肉啊,裴镌疼得拼命抖手,护体真罡自然反应,将小聂的牙齿震开。
小聂松开口,满嘴都是血。既有裴镌的,也有自己嘴里流出来的。
裴镌低头一看手背上深可见骨的伤口,不由勃然大怒,抡起巴掌就要揍小聂。
可迎面撞见那双充满悲伤的倔强而无畏的眼睛,裴镌胸中的怒火无端地熄灭了大半,触景生情地想到了自己当年。
尧灵仙将裴镌悬在半空的手轻轻握住,说道:“来,我替你敷药包扎一下。”
裴镌恨恨瞪视小聂,余怒未消道:“记得多涂点儿治狂犬病的药膏。”
尧灵仙莞尔一笑,帮裴镌上药包扎妥当。这时候小方带著幸存的五六个马帮夥计将神庙杀手的尸体收拢到一块儿,直接点火烧了。但不管谁劝,小聂就是不听, 抱定高辉煌的遗体死不松手,弄得众人无可奈何。
裴镌火大道:“别说我不民主,现在给你两个选择:要麽把你舅舅埋了跟著咱们上路;要麽你就抱著他在这儿坐一辈子。你选哪个?”
哪知小聂压根不理他。尧灵仙端著一盆清水走到小聂身边蹲下。小聂立刻警觉地望向她。尧灵仙故作不觉,用清水为高辉煌擦洗伤口的血污,动作轻柔而细致。
小聂眼中的坚冰缓缓有了融化的迹象,情不自禁地相帮尧灵仙一起擦拭。
突然四周响起一连串密集尖锐的竹哨声,从密林里涌出上百名手持刀枪弓箭的云中族人。正中央一张打著月白色伞盖的软塌上,坐著个体重足有两百多斤的贵族老爷,用半生不纯的大楚官话叫道:“全都不许动!”
小方等人下意识地靠拢到裴镌身边,小声道:“他就是扎布土司。”
裴镌不以为然地嗯了声,在他眼里一个蛮荒土司的地位还远不如几片浓香诱人的椰奶吐司。至少後者可以填饱肚子,而前者只会倒胃口。
扎布土司怒容满面,接著说道:“你们竟敢杀害来自神庙的使者,触怒了伟大的天神。我要把你们统统抓住,亲自送到神庙交给大神官,请神来定你们的罪!”
裴镌好不容易听明白了扎布土司的夹生官话,茫然问道:“尊敬的土司大人,我们什麽时候杀害过神庙的使者,以至於令您如此生气?”
扎布土司愣了愣,站在他身边的朱玛面露鄙夷之色道:“当面说瞎话,就在刚刚有人亲眼看见你们在行凶!”
她的话被陆老四翻译过来,小方气得脑门青筋直蹦:“胡说八道,你们颠倒黑白,刚才到底是谁在这里行凶杀人,你们看清楚了没有?”
扎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