壕门暖婚-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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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三，不是哑巴了？”

　　　　“爸，老三能说话了？”

　　　　没等林放和林凤阳做出什么反应，刚刚赶到的林怀和林书已经惊讶的率先出声。

　　　　两兄弟的脸色都说不上好看，甚至隐隐有些阴沉彼此对视一眼，心头都有些发沉。

　　　　林凤阳从来都不是一个内心有多少温情的人，所谓的亲情与林家相比更是不值一提。

　　　　他从来都不会因为他们是他的儿子，就能多出几分宽容或者其他。

　　　　当内心有了满意人选之后，林凤阳所能做到的偏心和冷酷，他们早就在十年之前多有领略。

　　　　在林御哑了之后，他们好不容易从那种失衡的待遇中挣脱出来。

　　　　而现在，这个哑了十年的人，竟然因祸得福，重新能说话了？

　　　　那他们这十年的筹谋和算计，难道就要这样一朝化为空谈，成为笑话吗？

　　　　绝对不行！

　　　　阴沉的互相对视一眼，林书和林怀都能看到对方眼中的坚定和野心。

　　　　林凤阳的脸上倒是难得带上了几分喜气，连带着整个人的气场都显得平和了几分：“好，很好。那医生，老三的身体怎么样？”

　　　　“这个……”本事随口一问，不想听到这个问题，医生勃然色变，脸色难看的半饷都没有给一个准确回答。

　　　　林凤阳的脸色蓦地一沉，眼里迸射出锐利的精光，死死地盯住医生，沉声道：“说！照实说！”

　　　　医生伸手擦了擦额头的冷汗，硬着头皮道：“三少爷本来身体就不太好……这次，这次又受了寒，连烧了这么多天……没，没烧坏脑子已经是万幸……身体，身体的根本，差不多都掏空了……”

　　　　“以，以后，三少爷要仔细养着……不能再受一丁点寒……”

　　　　看医生还要絮絮叨叨嘱咐什么，林凤阳多了几分不耐烦，愤怒地将手中的文明杖往地上重重的一放：“说结果！”

　　　　“可……可能会影响寿数……之后也，精力不济，受不得劳累，不能费神……”

　　　　医生的声音越来越小，在林凤阳可怖的气息下整个人都抑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林凤阳怎么可能在这样大喜大悲之后，还克制得住自己的怒火？！

　　　　好不容易听到这个老三不再是个哑巴，加上之前冯大师说的话，满心以为林家后继有人……

　　　　现在这个医生说什么？

　　　　他这话，跟说林御废了，有什么区别？

　　　　跟林凤阳的怒火相比，林书和林怀的内心，却抑制不住地涌上了隐秘的狂喜。

　　　　太好了！

　　　　老三成了一个不能费神，只能娇养着的病秧子，这样的结局，简直就是皆大欢喜！

　　　　他们才不管林凤阳到底想什么，他们只知道，就算林御能说话了，这个林家，也不可能交在他的手上。

　　　　林家发展到这个地步，每天需要处理的事情不计其数，怎么可能是一个不能劳神的人能够承担的起来的？

　　　　只要林御乖乖的做他的富贵闲人，看在他命不久矣的份上，他们两个做哥哥的，倒也不介意让他短暂的一生，衣食无忧。

　　　　父子三人心思迥异，沉默了好一会儿，林凤阳才终于恢复了平日的不动声色。

　　　　他淡淡地，用带着几分警告意味的眼神扫过自己两个心怀鬼胎的儿子，冷冷的道：“进去看看老三吧。”

　　　　说完，率先推门而入。

　　　　林书和林怀彼此交换了一个克制的笑容，紧跟在林凤阳的身后进了病房。

　　　　嘘寒问暖，兄弟情深嘛……

　　　　这么多年，他们早就已经炉火纯青。

　　　　而门外，没有人注意，林放捂着嘴跌坐在供人休息的长椅上，满目的震惊和自责。

　　　　她不知道……

　　　　她真的不知道，会给林御带来这么严重的后果。

　　　　她……她真是该死！为什么生病的那个人不是她？！为什么现在躺在病床上的人不是她？

　　　　林御从今以后……就要顶着那样一副虚弱的身体？

　　　　甚至，甚至根本就活不久了吗？

　　　　都怪她！

　　　　她真是罪该万死。

　　　　难言的愧疚在内心交织，林放捂住眼睛，不肯再让眼泪流出来。

　　　　她，还有什么资格在这里哭？

　　　　是她的任性妄为，导致了这样的结果，让他连在这个世界上健健康康的活着，都变成了一种奢望。

　　　　她凭什么哭？

　　　　就算是让她付出一生，也无法做出分毫的弥补。

　　　　死死的咬住嘴唇，林放握紧了拳头，将所有的哽咽悉数咽下。

　　　　就在这个时候，一双温暖的手落在了她的肩膀上。

　　　　林锦玉沉沉的叹了口气，说不出的忧愁难过和痛心：“小放……”

　　　　他不知道来了多久，也不知道听到了多少，眼中满是心疼地看着消瘦了许多的女儿，连安慰都不知道从何说起。

　　　　人类发明了语言，用来表达自己的情绪和彼此取暖。

　　　　可是真正到了极致悲伤的时候，语言却偏偏成为了最苍白无力的东西。

　　　　林锦玉颤抖着一双已经开始渐渐苍老的手，摩挲了两下林放的发顶：“我的乖女儿，你怎么就，就这么多灾多难阿！”

　　　　这个少年时候就出来打拼，在商场上叱咤风云的男人，沧桑的双眼泛红，几乎滴下泪来。

　　　　他捧在手心里娇养着长大的宝贝儿，怎么就命苦到了这样的地步。

　　　　他甚至不知道，到底怎么才能让林放过得好一点。

　　　　当父亲的，这一辈子，最害怕的也不过就是自己的儿女过得不好，自己却无能为力了吧……

　　　　林放睁开眼睛，伸手环抱住林锦玉的腰，把脸埋在他的肚子上：“爸爸……”

　　　　她满心的难过自责，在看到林锦玉的那一刻化为了委屈，好不容易忍下去的眼泪差点再次掉出来。

　　　　再多的坚强和理智，在面对父亲的时候，都还是忍不住土崩瓦解。

　　　　林锦玉抱着她，像是在她小时候一样，轻轻地拍了拍她的后背。

　　　　他的脊背还是挺直，一如林放印象中的岳峙渊渟，可靠得为她撑起一片天，声音里却藏着无尽的心酸：“爸爸都听见了……小放，别害怕，你还有爸爸。”

　　　　别害怕。

　　　　林放有些恍惚。

　　　　她想起，在冰冷的湖水里，林御脸色青白地看着她，在晕过去的最后时刻，也是这样心心念念地跟她说。

　　　　林放，别害怕。

　　　　她……

　　　　她觉得肩膀上好沉，好沉。

　　　　沉得她快要撑不住了……

　　　　这些好，这些对她的付出，她穷尽一生之力，真的能够有分毫的报答吗？

　　　　就让她，再贪恋一下父亲的温暖。

　　　　一下，只要一下，就好了。

　　　　埋脸在林锦玉的肚子前，感受着他透过衣衫的体温和这个身体所熟悉的属于父亲的气息，林放好一会儿，才深深吸了一口气。

　　　　抬起头的时候，脸上已经多了从容和坦荡：“爸，你别为我担心，我没事儿的。”

　　　　“傻丫头。”看她强撑的模样，林锦玉却觉得更加心酸，眼眶忍不住又红了起来。

　　　　摸了摸她的头，他的声音都变得沙哑：“小放……在爸爸跟前，不用逞强。乖啊。”

　　　　听着他宠溺心疼的语气，林放的心里酸酸暖暖，险些又掉下眼泪。

　　　　慌忙揉了揉鼻子，她笑开：“爸，我没有逞强，真的。”

　　　　林锦玉没有说话，只是眼眶里的红越发的重，一向要强的男人，眼睛里似乎隐隐有了湿意。

　　　　林放吓了一跳。

第63章　怀疑！（）　
不管是林锦玉，还是林梓舟。

　　　　不管平日他们看起来多么的温和亲近，但是他们骨子里却依旧充满了血性。

　　　　他们信奉男人流血不流泪，他们能咽下生活中所有的苦，用自己的脊背为自己想要保护的人撑起一方世界。

　　　　他们面对她的时候，永远都是笑容和淡然，似乎这个世界上没有任何事情可以让他们忧愁，再大的事情到了他们的面前都不值一提。

　　　　这样的男人如果流泪，该是难过到了什么地步。

　　　　林放不想自己变成让他们难过的原因。

　　　　她慌忙又去抱住林锦玉的腰，露出大大的笑脸，看着他希望让他看出她的认真：“爸爸！我没有骗你！我真的挺好的！”

　　　　“是，林御现在是身体不好，但是跟之前的情况比，不是好了很多吗？”她掰了掰手指头，仿佛真的是发自内心的这么想：“你看，咱们之前还以为他可能要这么躺一辈子，或者说不定哪天就没了呢……”

　　　　“不管是守活寡，还是守寡，都不是什么好事儿不是？”林放讨巧的笑笑，晃了晃林锦玉的胳膊：“但是你看现在啊，爸……就算他身体不好，可是他是个活生生的人啊！能跟我说话，能陪我聊天，甚至还可以给我参谋下衣服好不好看……多好啊！对不对？”

　　　　这么说下去，林放都几乎要被自己给说服了。

　　　　跟之前相比，林御现在的情况，真的是好了不是一星半点了。

　　　　林锦玉似乎也觉得，现在真的好了不少，他还是有点迟疑，愣愣地看着她：“小放，你真的这么想？”

　　　　“真的真的，比珍珠还真呐！”林放只差指天发誓，用力点头道：“爸……我刚刚也不是因为别的，我就是觉得有点难过和愧疚。”

　　　　“你看林御好端端的一个人……因为我变成了现在这样……我肯定心里不好受啊，不管我嫁没嫁给他。”神色略微带了些黯然，说到这个，林放还是略有些控制不住情绪：“我觉得我挺对不起人家的。”

　　　　那能怎么办呢？

　　　　就算嫁给了林御，他也不能再拥有健康的身体了。

　　　　何况本来，以林御的条件，也不至于要娶林放这样的姑娘。

　　　　毕竟林放不但家世高攀了他，就连这身材也……

　　　　沉默了好一会儿，林锦玉才只能无奈的叹了一口气，沉沉的道：“觉得对不起人家，以后就要好好对他……我看林御，对你也不是没有心思……”

　　　　男人才最了解男人，如果不是对林放有心思，能不会游泳还要去救她？

　　　　真就是跟林放说的那种普通的关系，跟那个小姑娘一样，喊了人过来扔个救生圈还不够吗？

　　　　他什么身份，犯得着这么自己犯险吗？

　　　　“这样也好……”这么想着，林锦玉反倒感觉到了几分安慰：“不管他寿命多长……你们两个恩恩爱爱的，好好过日子……就好。”

　　　　还能怎么样呢？

　　　　证都已经领了，西城林家，哪是他们能够反悔的人家？

　　　　既然是已经无法更改的事实，那么两情相悦、情投意合，总比相敬如冰一辈子，要好得多吧？

　　　　总归，林御还能护着林放一点。

　　　　林放多少有些不以为然。

　　　　她始终觉得，林御本来就是一个略有些外冷内热的人，否则也不会一次又一次地将她从危险之中救出来。

　　　　这次之所以冒险，只怕还是对他自己的自信，和上一次欠了她人情的不安。

　　　　不过，这些她并不打算说给林锦玉听。

　　　　能让林锦玉少担心一点，就算是误会，她也认了。

　　　　乖乖的点了点头，林放轻声道：“爸，你别操心了。我早就说过的，我一定能把日子过好的。”

　　　　但愿如此。

　　　　除了这样，还能怎么样呢？

　　　　林锦玉无声的叹了口气，没有在说话。

　　　　病房的门再次打开，难得情绪流露的林凤阳已经恢复了平常深不可测的模样。

　　　　他深沉的目光看了门口的父女两一眼。

　　　　林锦玉先挤出一个笑：“亲家。”

　　　　嫁出去的女儿，以后就是要在别人家讨生活了。当父亲的态度好一些，女儿的日子也能更好过一些。

　　　　林凤阳倒没有拿捏什么，颔首：“亲家来了。老三刚醒，身体不好，不能跟亲家见礼，实在是失礼了。”

　　　　“不不不，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情。”林锦玉哪会有意见，忙摆手：“养好身体才是正经。”

　　　　点点头，林凤阳又冲着林放道：“小放进去看一看吧，老三还等着你呢。”

　　　　犹豫地在林锦玉和林凤阳之间徘徊了一下，接收到林锦玉让她放心的眼神，她还是顺从地点点头，起身进了病房。

　　　　说实话，虽然林锦玉和林凤阳改口改的很快，她却还是没办法适应这么好的冲着林凤阳叫爸爸。

　　　　躺在病床上垂着眸子，不知道在沉思什么的林御听到房门的声音，抬起眼来，上上下下打量她两眼。

　　　　他的内心，有点复杂。

　　　　上一辈子临死之前说话的话还如雷在耳，再睁开眼睛，他却已经又跟林放成了夫妻。

　　　　这……

　　　　未免也太巧了些。

　　　　想到林放这段时间以来的不同，一向多疑的男人忍不住多了些怀疑。

　　　　她……不会也重生了吧？

　　　　要说是，她偏偏又行事不像是未卜先知的模样，多次踩进险境也不自知，还要靠他来救。

　　　　不过她本就蠢笨……有了先知的前提依旧做不好倒也不奇怪……

　　　　尤其是，如果说不是的话，她未免跟上一世，他所知道的林放有了太多的不同。

　　　　当初说如果有下辈子，两个人还能成为夫妻，他就多给她留些东西，不过是故意在临死之前刺她一下，没成想……竟然成了真。

　　　　内心苦笑，面上却带了点嘲讽，挪开眼：“丑死了。”

　　　　她这些天又瘦了很多。

　　　　虽然确实因为整日陪床，又没怎么睡好，黑眼圈眼中、脸色憔悴，却绝对称不上丑。

　　　　林放相比于刚来那段时间，早就一步步的蜕变，现如今，就算无法说一声美，却也称得上好看。

　　　　他说的违心，林放也没放在心上，哼了一声道：“丑不丑，我现在也是你的妻子了。”

　　　　“我又没参与，算什么妻子。”虚弱得靠在床头，林御勾了勾嘴角。

　　　　“结婚证都领了，你想否认也没办法。”林放没有跟他多顶嘴，拿过床头的杯子给他接了杯冷热适宜的温水，放到面前：“喝水吗？”

　　　　林御微微一怔。

　　　　他没想到，从他醒来以后，第一个关注他渴不渴，喝不喝水的人，竟然是林放。

　　　　眼神复杂地看着她淡淡的样子，男人终究没有为难自己：“嗯。”

　　　　林放将他扶了起来，细心地将水放在他的唇边，看着他将一整杯水喝干净：“还要吗？”

　　　　“不了。”林御垂下眼眸。

　　　　“我让家里的佣人煮了粥，一会儿送过来。”林放为他掖了掖被角，继续道：“你这么多天没吃东西肯定饿了，先吃点好消化的，等我问问医生你什么时候才能正常吃饭。”

　　　　林御几乎悚然一惊。

　　　　这个思虑周到，处处考虑妥帖的人，真的是林放吗？

　　　　这是那个，看着他满身是血，也不过是满脸嫌弃，在他临死之前只知道闹着要多分一点遗产的林放？

　　　　他上辈子的林放，从来都是一个冷漠自私的人。

　　　　别说他只是为了救她还没救成躺在了病床上，就算是他为了救她死了，恐怕她也不会掉一滴泪。

　　　　更别说这样的照顾和细心了。

　　　　越想越觉得诡异，林御忍不住试探道：“林放……”

　　　　“嗯？”已经在旁边坐下的林放抬眼，表示询问。

　　　　“你觉得……”林御犹豫了好一会儿，才沉吟道：“我要不要去检查一下心脏？”

　　　　一双黑眸紧紧地盯着她的脸，不肯错过她丝毫微妙的表情。

　　　　男人胸腔里的内心也忍不住跟着悬了起来，紧张的几乎要停止跳动。

　　　　她……也会是重头来过的吗？

　　　　“你心脏不舒服吗？”林放却没有察觉到他的心思，只是心头一紧，带着几分担心：“你怎么不早说？我去叫医生过来给你检查！”

　　　　表情纯粹而又自然，惊讶和担忧都不像是作伪。

　　　　果然是他想多了吧？

　　　　心脏归位，重新跳动了起来，林御忍不住自嘲的笑了笑。

　　　　能够回到现在已经是上天的恩赐，莫大的机缘，怎么可能一出现就出现两个呢？

　　　　是他太多疑了。

　　　　“不用了。”伸手握住她的手腕，阻止她接下来的动作，林御淡淡的道：“我就是随口一说，你不用大惊小怪。”

　　　　林放忍不住瞪眼：“你现在什么情况，你自己不知道吗？有拿着身体开玩笑的吗？”

　　　　“我什么情况？”

　　　　男人的语气淡淡的，像是问了一个再寻常不过的问题，一双黑色的带着凉意的眸子没什么情绪的看着她。

　　　　似乎对自己身体的状况一无所知。

　　　　林放的心头一紧。

　　　　这是……林凤阳还没有告诉他他的身体状况？

　　　　“没，没什么。”喉咙发紧，她微微垂下眼，遮掩着生硬地转移话题道：“累不累？先睡一会儿？”

第64章　我才不要跟你离婚！（）　
林御直勾勾的看了她好一会儿，黑曜石般的双眸仿佛带着洞彻人心的力量。

　　　　就在林放几乎要坚持不住的时候，他终于淡淡的挪开目光，闭上了眼睛，没再说话。

　　　　悄悄地松了一口气，林放坐好，撑着手肘，静静地看着他消瘦了许多的脸。

　　　　复杂的情绪在心里交织冲撞，像是一次又一次地在她的心口撞裂出出口，又一次一次地被强硬的塞了回去。

　　　　窒息，而又让人痛苦。

　　　　沉默，让时间的流逝隐藏了痕迹。

　　　　轻微的敲门声，将林放从呆愣中唤醒。

　　　　快步过去，将佣人送来的保温桶接过，林放回到病床前，轻轻地推了下闭着眼睛、呼吸清浅的男人：“林御？”

　　　　外面的阳光透过窗户，洒在病床上，将男人纤长浓密的眼睫毛镀上了金黄的颜色。

　　　　他安稳睡着的时候，收敛了凌厉和冷漠，不再是那样的遥不可及。

　　　　反而像是一个安静俊美的天使，让世人生出朝拜的虔诚和亲吻的欲望。

　　　　林放敛下目光，心尖像是被什么轻轻地撞了一下。

　　　　伴随着她的声音，他那两扇眼睫毛轻轻抖动了一下，睁开的双眼里却并没有初醒的茫然。

　　　　清醒犀利地像是一头警惕的雄狮。

　　　　林放的心紧跟着颤了两下，才扶他坐起来：“佣人把粥送过来了，你多少喝一些再睡。”

　　　　林御没有说话，也没有被吵醒的不快，顺着她的力道坐起来。

　　　　林放支起病床上的小桌子，将粥倒了一碗出来，舀了一勺想要喂给他，却被伸手制止。

　　　　林御像是恢复了平日的疏离，修长白皙的手掌在阳光下散发着莹莹的光芒：“我自己来。”

　　　　微微顿了顿，林放没有坚持，将粥碗放在小桌子上，看着他握住勺子。

　　　　长得好看，不管做什么都让人觉得赏心悦目。

　　　　不过一碗简单的白粥，让他喝起来也像是一瞬间被盛入了金碗，捧到了殿堂之上，高雅得让人仰视。

　　　　只是……

　　　　不知道是因为昏迷太久没有进食的虚弱，还是身体真的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连给自己舀一勺粥喝都带了几分吃力。

　　　　虽然他面上依旧云淡风气，竭力的不想表现出来，可是林放还是能够清晰地看到，他偶尔有几次，手颤抖着，险些捏不住勺子。

　　　　那冷玉一般的额头上，更是短时间内，细细密密布满了冷汗。

　　　　林放的心下一酸，忙垂下头挡住泛红的眼眶，站起身：“还是我喂你吧！你吃的这么慢我着急。”

　　　　“细嚼慢咽对胃好。”林御逞强地回了一句，却终究没有再坚持，默认地放下了手。

　　　　林放接过勺子，端起碗喂了他两口，突然垂下头，沉默地道：“林御，你后悔吗？”

　　　　“嗯？”林御抬眼，似乎有些不解地看她。

　　　　“后悔为了救我，变成现在这样吗？”林放又给他喂了一口粥，声音艰涩：“你本来应该好好的，健健康康的。”

　　　　“我以前算什么健康？哑巴也是健健康康吗？”林御的手指微动。

　　　　“我又不是不知道你的哑巴是假的。”林放咬唇：“可是你这次……”

　　　　“我没什么。我不是好好的？”林御有些受不了她这副愧疚自责的模样，皱眉：“救你是我自己的选择，更何况……最后我还给你添了麻烦，是你救了我。”

　　　　“可是……可是……”艰难的咬牙，林放一狠心：“如果你以后都要像现在一样呢？你不后悔吗？”

　　　　沉默。

　　　　林放闭上眼睛，甚至不敢去看林御的神色。

　　　　他肯定猜到了。

　　　　林放心想。他这么聪明，她这样问，他肯定猜到他的身体可能好不了了。

　　　　她原本也不想说的……可是就算瞒着又怎么样呢？瞒一天两天可以，还能瞒一辈子吗？

　　　　他自己的身体，他自己感觉得到是不是虚弱。

　　　　可是……变成这个样子，他会不会后悔为了那个小小的人情去救她？

　　　　他……会不会怪她？

　　　　仿佛等待着审判，她用力的攥紧了手中的勺子柄，闭着眼睛，等待着他的宣言。

　　　　良久……

　　　　似乎传来一声轻轻的笑声。

　　　　“林放，这不关你的事儿。”林御的声音依旧清冷，平静地出奇：“你不需要这么自责。去救你是我自己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