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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姬策-第6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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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芸梦警惕地开口,低声道:“真的是傅晟泽要见我?”
前方的徐泰并没有转过头,依旧迈着轻巧平稳的步伐,意味深长道:“走慢一点,再等等。”
沈芸梦立时明白了他的心思。果然没过多久,身后“嗙”的一声酒坛打碎声响起,两名狱卒也相继摔倒在地。
徐泰转过身,沉稳地催促道:“好了,我们回去。”顺势搀扶着沈芸梦往回走。
沈芸梦跟着他的脚步,心中感激动容不已,“徐公公谢谢您”徐泰没有说话,只发出一声低低的叹息。
回到牢房,那两名狱卒早已昏倒在了地上。沈芸梦问道:“你给酒里下毒了吗?”
“没有下毒,只是一些*罢了,够他们睡一晚上了。”徐泰说完,蹲下身麻利地脱下其中一人的狱卒服装交给沈芸梦,“把这个换上,我今晚就带你出宫。”
沈芸梦一惊,却没有多问,迅速便将衣服套在身上。
徐泰又向她叮嘱道:“一会儿出去你不要紧张,就跟在我身后不要说话,不管碰到什么人,一切都由我来应付。”
沈芸梦抿唇重重点头,忍不住询问道:“徐公公,您为何要冒如此大的危险帮我?”
徐泰一边带着她往出走,一边解释着,语声中充满了回忆和无奈,“二十年前,我与苏嬷嬷一同在宫里任职。那时候我和苏嬷嬷都还只是最下层的宫女和太监,经常被人欺负却不敢言说。多亏了容妃娘娘提拔照顾,我们才能摆脱了任人欺凌的日子。”
原来徐泰与母妃和苏嬷嬷还有这样一段渊源,也是因为母妃的恩情,徐泰才会处处帮着自己吧。
“后来容妃娘娘生下孩子后被太后所杀,苏嬷嬷带着孩子逃出宫外生死不明。而我却是第二日才得知的这件事。容妃娘娘提拔了我,我却什么也没有帮到她,甚至还好好地留在宫里,我我该死啊!”
徐泰越说越激动,说到此处竟悲痛地抽泣了起来。沈芸梦忙拍着他的背部低声安慰道:“徐公公莫要自责。这不是你的错,是太后郑丽华的错。你已经帮我铲除了她,为我母妃报仇了。母妃的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她不会责怪你的。”
在沈芸梦的反复安慰之下,徐泰的心情终于平复下来,长叹一声,继续道:“十几年过去了,我本以为苏嬷嬷和那个孩子已经身死宫外,可你进宫后第一次来器物局找我时,我就知道你就是容妃的孩子!因为你们长得太像了,而且一样的宽厚聪慧。我当时便对自己说,没能报答容妃娘娘的,我一定要报答给你!”
走廊前方的光线越来越强,二人就快要走出大牢了。徐泰渐渐停下脚步,转过身面向着沈芸梦,郑重决然道:“我这条老命也没什么用处了,若是能将你救出去,也算是报答了容妃娘娘,也为夏国百姓做好事了!皇姬,您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夺回属于您的东西!”
沈芸梦闻之深深一震,胸中有说不清的感觉翻涌升腾了出来。从前她还没有这样的感觉,直到今日听了徐泰的一番话,才感觉到自己身上的责任有多么重。
她不仅担负着徐泰、义父、爹爹的厚望,更担负着夏国黎民百姓的生死,与国家兴旺的重则。若她这次能活着出去,一定要想尽办法夺回权力,让任何人都不能再伤害她爱的人!
沈芸梦强抑住心中激动的情绪,轻抿唇角向徐泰动容道:“徐公公的大恩芸梦无以为报。芸梦定要好好活下去,匡扶正义!”
徐泰欣慰地点点头,领着沈芸梦走出了大牢。大牢外有禁军把守,但因徐泰进去时已向他们编造了一套说辞,因此徐泰与乔装打扮的沈芸梦出去时,并没有人阻拦,很顺利便出了大牢的地界。
与大牢的距离越来越远,沈芸梦渐渐认出了这是哪里,正是去往听雨轩的路。离开皇宫三个多月,此处依旧是繁华奢靡,但只有经历过的人才知道,里面一片衰败腐朽。
去往听雨轩的路上没有一盏灯,为了掩人耳目,徐泰也没有点宫灯。二人便一前一后在幽暗僻静的小巷里走着。待眼睛适应了黑暗后,沈芸梦感觉似乎也没有那么黑了。
恰好此时云开月现,浅银色的月华洒在这僻静的小巷内,驱散了森寒,平添了几分幽静安心。沈芸梦不禁想到,母妃在世时,是否也像她现在一样在这里走过?
待行至听雨轩门外,徐泰警惕地望了一下四周,确认无人后才从袖中取出一把小钥匙,轻巧地打开了门。徐泰闪身从门缝里钻了进去,挥手招呼沈芸梦也进来,随后便又从里面锁上了门。
170。牺牲()
“这里就是从前容妃娘娘住的宫苑了。在后花园的篱笆后面有一个狗洞,当年苏嬷嬷就是抱着你从那里逃出去的,我带你去。”徐泰说完,便径直穿过前厅向后院而去。
沈芸梦跟随在他身后,新奇却又留恋地望着这里的每一寸土地、一个摆设。进门处是一个小小的庭院,庭院中的几棵不知名的花树早已枯萎地枝杈都不剩几根。
穿过庭院来到正厅,厅中的家具摆设都蒙着厚厚一层灰。原先该放花瓶、字画或古董摆设的地方,都空空如也。
想必是容妃死后,都被太后般了个空,只留下这些个普通的红木桌椅。有的木质桌椅已腐烂发臭,空气中隐隐弥漫着一股怪异的腥臭,显现出废弃破败之相。
正厅后出去就是回廊连接主屋和耳房,与后宫其他宫殿的设计相仿,大小却是差了很多。看来容妃在后宫中的地位,已经被太后打压到了连贵人都不如。
大小桌椅板凳和木床都落满了灰,地上的灰尘却很少,而空气中也弥漫着一股灰尘呛鼻的味道。
沈芸梦用手在鼻前搧了几下,感觉空气中灰尘乱飞。既然家具上的灰尘很多,为何地上的灰尘却很少,且还有些不均匀?
沈芸梦越想越觉得不对劲,她的脚步渐渐慢了下来,心底逐渐形成了一个极坏的猜测。
她突然快跑了几步向徐泰追了过去,一壁焦急地喊道:“徐公公等等!这里有些不对劲!”
徐泰闻声停在回廊上转过头,将将一转头,一条铁锁便如鬼魅一般从身后猛地套住了他的脖子。徐泰一时间惊恐地拼命挣扎,口中发出“呜呜”的痛苦求救声,目眦欲裂。
沈芸梦霎时一震,想都不想便迅速向徐泰跑去。可就在离他只有五六步之遥时,一张密密的大网,从上方当头朝她网了下来,瞬时便将她网在其中。
不知何人一拉,大网立时收紧向上拉去,沈芸梦便被倒着提到了半空中。她在网中激烈地挣扎着,待终于正过身子后,一个傲慢讥讽的嗓音响了起来,“徐公公,您这是要上哪去啊?”
徐泰被一名禁卫挟持着拽到了回廊下的空地上,听到这个声音,他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高建翔?!”
话音落下,一位身穿黑褐色朝服的男子自回廊对面的阴暗处走了出来。三个月不见,高建翔已被傅晟泽晋封为了刑部尚书,权力与影响力也比之前大了不少。
高建翔诡异地笑负手来到那吊着的大网之下,仰起头假惺惺道:“许久不见,沈女官别来无恙啊。哦,现在似乎不能叫你沈女官了,应该是罪人沈氏才对!”
沈芸梦放弃了挣扎,担忧地望了一眼徐泰后,脑中灵光一现,盯着徐泰愤恨:“你这个太监真是狡猾,竟然这么快就通知了禁军。早知如此我应该在大牢就杀了你!”
“呵呵”高建翔嘲讽地瞥了她一眼,“你是想让徐泰撇清关系吗?不用演戏了,不是徐泰通知我来的,是皇上猜到徐泰会帮你逃走,才让我提前监视好你和徐泰。皇上应该也快到了吧。”
话音未落,另一个威严的金石之音响起,“高爱卿,你做的很好。”
高建翔和禁卫们瞬时跪倒了一地,“参见皇上!”
身着明黄刺绣五色龙袍的傅晟泽,自回廊来到明亮宽敞的庭院中,身旁几名宫女太监打着琉璃宫灯为他照亮脚下的路。
沈芸梦恶狠狠地瞪着他,贝齿紧咬,“傅晟泽!”
高建翔上前大喊,“大胆!竟敢直呼皇上的名讳!”
“皇上?呵呵”沈芸梦讥讽地笑着,“不过是野种一个!鸠占鹊巢!”
“住口!!”傅晟泽原本趾高气昂的表情顿时变得阴鹜冰冷,嘴角控制不住地抽搐着,幽深的眼眸似无尽的黑洞,要将人吞没,“这里没有你说话的资格!你这个通敌卖国的贱人!”
“我通敌卖国?!”
傅晟泽行至她面前,仰首沉声道:“是的。你未经朕的允许,与伊兰国王私下约定,将堭、浚二州割让给伊兰国,还开放互市。这不是卖国是什么?”
他的话越说越离谱,沈芸梦冷笑着讥诮道:“好啊,把我的罪名都编好了”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沈芸梦明白如今当权的是傅晟泽,自己只是他砧板上的一块肉。
“明日你就要上刑场了,朕算准了会有人救你,没想到那人竟是徐泰。”傅晟泽侧头目光凌厉地飞向徐泰,“不过如今想来,徐泰就是你推荐上来的,说不定一直就在为你做事。”
徐泰已放弃了挣扎,狼狈却倔强地瞪着傅晟泽,硬气道:“我只对真正的皇嗣衷心。”
“掌嘴!”傅晟泽厉声令下,一名禁卫上前对着徐泰的脸猛搧上去。一巴掌下去脸上立时就出现了一根红指印,那响亮的声音在寂静清幽的后宫角落中,更加刺耳骇人。
“住手!你要做什么冲我来!放过徐泰!”沈芸梦拼命地摇晃着网绳,恨不得自己的手就是刀子,瞬间划开绳网杀了傅晟泽。
“放过他?朕怎么能放过他?”傅晟泽顿了顿,转身面相徐泰,残忍冷酷道:“背叛朕的人,都要杀!”
话毕立刻示意一旁的禁卫。禁卫没有一丝表情,仿若机器一般拔出长剑,眨眼间便捅进了徐泰的胸膛。
“不!”沈芸梦只来得及喊出一个字,便震惊痛苦地望着殷红的鲜血自徐泰胸口流了出来,“徐公公!徐公公!”
她不敢相信方才将她救出大牢,带她一路而来的徐泰就这么死了。他一直以来帮了自己那么多,自己却拖累他惨死。
她哭喊地歇斯底里、难以呼吸,心中像是暴雨倾泻,又似烈火灼烧,压抑得她不由得爆发出疯狂的力量。拼命挣扎之下,终于让拴在回廊梁上的网掉了下来,自己也重重地摔在地上。
套住沈芸梦的网掉在了地上,这一变故令傅晟泽蓦地一震,不自觉地向后退去。周围的禁卫们亦如临大敌一般纷纷拔出刀剑,向沈芸梦围了过去。还没等沈芸梦从网里钻出来,数把刀剑已架在了她的脖子上。
171。斩首()
沈芸梦心知今日如此多禁卫在这里,自己是跑不掉的,只无力地坐在地上,悲痛地望着徐泰,“徐公公我对不起您”
为什么?为什么从她出生起就不停地连累身边人因她而死?她是扫把星吗?她还该不该活在世上?
徐泰捂着胸口颓然倒在地上,鲜血止不住地自他指缝中流出,在青砖地上留下一滩浓稠的热血,又渐渐渗入砖缝中。徐泰的眼神暗淡浑浊,光彩与生命正一点点流失。
他强撑着一口气,对失声痛哭的沈芸梦最后嘱咐道:“你要好好活下去哪怕是为了给我们报仇这个孽障,一定不得好死!”
高建翔听得徐泰的胡言乱语,为在傅晟泽面前表现一番,忙不迭地上前又给了徐泰一刀,“死太监!死到临头还胡言乱语!早点归西吧!”
徐泰蓦地吐出一口血,怒目圆睁,随后,缓缓瘫了下来,再也不动了。而那双眼睛仍怒瞪着傅晟泽,令人不寒而栗。
高建翔也被徐泰的死不瞑目吓到了,怔怔地望着徐泰。回想起他们先前的话,似乎昭示着傅晟泽并不是皇嗣,而沈芸梦才是先皇的血脉。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他们说的是真的吗?若是真的,那自己知道了这个秘密,傅晟泽会将自己怎么样?
思及此,高建翔浑身一阵战栗,望向傅晟泽的眼神一时间也惊恐警惕起来。就在这时,傅晟泽冷冷地喊了他一声,“够了。高爱卿,剩下的事就交给你了。多派些人将这个女人看紧。若再发生这种事情,你们就提头来见朕!”
高建翔蓦地一个激灵,忙不迭地连连应道:“是!是是微臣疏忽,今后定会严加看管!”
话毕,傅晟泽仅轻“唔”了一声,便垂眸转身而去。高建翔暗暗长舒一口气,心里暗想,今后得多加小心了。
随后沈芸梦被禁卫们押回大牢,原本看守她的两名狱卒已不见了踪影,取而代之的是十几名全副武装的禁卫。
沈芸梦依旧沉浸在目睹徐泰惨死的悲伤中,自责、愧疚、茫然若失。她明白明日上刑场时,林煜琛及河间会的兄弟们或许会来救自己。傅晟泽已布下天罗地网,就等着将他们一网打尽。
她再也不想看到有人因她而死,但她该如何做?
就在这时,一名禁卫将一个脏兮兮的托盘从牢门下的缝隙中推了进来,“吃饱喝足,明天上路。”说罢便转身离去。
沈芸梦疑惑地望着他的背影消失在阴影中,奇怪傅晟泽竟还会在乎她有没有吃饭。她坐起身慢慢挪到了托盘旁,见上面放着一碗稀薄的菜汤和一个干硬发霉的馒头。
沈芸梦拿起馒头掰开,却没有发现藏了纸条或是什么。她不甘心地将馒头掰成了小块,却还是没有任何发现,只好低叹一声扔下了馒头。
如今这种情况她哪里还有胃口吃东西?沈芸梦端起那晚菜汤至唇边一闻,一股酸腐的味道恶心得她直想吐。她立刻将菜汤放了回去,因手重还洒出了一些汤。
她不由得低头一看,在那汤碗下面好像沾着什么东西。她小心翼翼地将碗底沾着的东西取了下来,竟是一片被染成了菜汤色的纸条!
沈芸梦动作轻缓地将纸条展开,生怕将它撕烂。只见上面只写了四个字:“爆炸为号”。
“爆炸为号”?这是林煜琛派人送来的纸条吗?这是什么意思?
沈芸梦蹙眉思忖半晌,心情不禁沉了下来。不管这个纸条是什么意思,至少能证明明日会有人来救她。她的心立时被揪成一团,一壁为来救她的人而担心,一壁却又有些小庆幸,还是有些人记挂着自己的。
无论如何,她再也不会让救她的人死去。
翌日清晨,沈芸梦被一阵金属敲击铁牢门的刺耳巨响吵醒,“快起来!快起来!把衣服换上,上路了!”
沈芸梦疲惫地睁开眼,昨晚她不知自己是何时睡着的,今日醒来却感觉疲惫无比。再加上大牢中阴冷潮湿的空气,更让她不想动。
“没听见吗!要我们亲自来叫醒你?”门外的几名禁卫见沈芸梦没有动静,愈加高声呼喊着,打开牢门走到了她的身边。
“他奶奶的!”一名禁卫手持长鞭,对着沈芸梦的背部狠狠抽了一下,“想现在就死在这里吗?”
沈芸梦发出一声痛苦的*,背上疼得一阵痉挛,用力抱紧自己在地上连连扭动。在第二鞭打下来之前,她深吸一口气颤抖着说:“别打了我要是死在这里,傅晟泽也会让你们给我陪葬”
几名禁卫慎重地对视几眼,点点头停下了动作,“快换囚服!送你早点上路。”
木质围栏制成的简陋囚车,从皇宫角门吱吱呀呀地驶出,向着午门摇摇晃晃而去。沈芸梦上身带着沉重的木锁,夹住她的脖子与手腕,脚上则带着镣铐和铁链,吃力地站在囚车里。
沿路不停地有百姓向她扔烂菜叶和石头,口中叫骂着,一副义愤填膺、跃跃欲试的模样,仿佛自己是正义的化身。
沈芸梦垂首无奈地冷笑,这些无知地百姓啊,总是会被上位者的谎言左右。前一阵还将女军师奉为神女,如今又听信傅晟泽的说辞,骂她通敌卖国。他们以为自己了解了真相,实则一直生活在人云亦云的谎言中。
时近午时,囚车终于吱呀摇晃着驶到了午门外行刑的广场上。广场已用木栏杆圈出中间一大片空地,设好了斩首台和监督斩首的官员的座位。
栏杆外围则挤满了前来围观斩首的百姓,皆伸长了脖颈翘首以盼,愤怒中隐隐还夹杂着兴奋。栏杆旁每隔一米便立着一名京卫,严格把守着,以防激动的百姓冲破栏杆。
当囚车出现在广场上时,围观的人群渐渐躁动起来,人们起初气愤地谩骂着,大声谴责议论着。到后来不知被谁煽动,百姓纷纷卷起袖子、振臂高呼,一点点向前挤去。
172。劫法场()
囚车停在空地边上,禁卫打开车门,将沈芸梦拉了出来。在围观人群的高声谩骂中,沈芸梦蓬头垢面地走上了行刑台。
一身华服的高建翔作为监督行刑的官员,坐在不远处的位置之上。傅晟泽已吩咐过他,行刑时八成可能会有人来劫囚,让他做好万全的准备。
因此,不仅行刑广场上安排了近百京卫,在广场附近的民宅中、民宅的屋顶上、甚至就在围观的人群中,都混杂着上百名禁卫。只要劫囚的人一现身,定能将他们一网打尽。
十一月的兆京,阴霾蔽日。深秋寒寞的风吹过,带走街道两岸的榕树上最后几片黄叶。尽管在午时,整个天空在铅灰色厚重的云层笼罩下,依然冷冽压抑。
沈芸梦拖着沉重的脚镣艰难步上行刑台,高建翔站起身高声道:“罪人沈氏,行刑之前你还有何话说?”
沈芸梦缓缓扬首,视线从喧闹的人群移向兆京的天空,一股难以言说的失意痛楚填满了她的心。经历过如此多惊心动魄的经历,今日终于要解脱了吗?
“爹,娘,女儿无能,没能揭露奸人恶毒的嘴脸,没能为你们正名。我黄泉之下与你们团聚时,还望你们能原谅我。”话毕闭上双眼,两行清泪自她沾满污泥的面上流下。
高建翔看了看时辰,执起“斩”字令牌,紧张又有几分兴奋地下令道:“时辰已到,将罪人沈氏,斩立决!”
斩立决斩立决斩立决
高建翔的话音不断在沈芸梦耳边回响,她的心跳不由自主地狂跳了起来,不知道林煜琛等人什么时候会出现,也不知道今日是否就是自己的死期了。
“咚咚咚”刽子手缓慢而沉重的步伐,仿佛一记记重锤猛敲在沈芸梦的心上,又像磨石缓缓地碾压她的心。
高大敦实的刽子手终于停在了她的身边,拔出磨地光亮的大刀,另一手拎起酒壶喝了一口,随后喷在了大刀之上。接着他挥刀在沈芸梦脖子上方比划了几下,像是在寻找最佳的位置和感觉。
刀背几次都放在她的脖子上,那冰凉的触仿佛根根冰针直刺她的心房。快一点吧,哪怕是要杀了她,也痛快一点,不要再这样折磨她了。沈芸梦紧闭双眼,甚至不自觉地屏住了呼吸,心脏快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广场上的每一双眼睛都紧紧地盯着行刑台上的两个人,一时间人群都忘记了声讨,一瞬不瞬地望着刽子手猛然举刀,向着沈芸梦的脖子劈砍下去
就在这时,围栏边上十几处守卫之处突然齐齐炸裂了开来,将附近的几十名京卫都炸飞上了天空。震耳欲聋的爆炸声,京卫凄厉的惨叫声,与人群惊恐的尖叫一同响起,伴着汹涌腾起的火焰和黑烟,广场上立时乱成一团。
沈芸梦蓦地睁开眼睛,身体先于意识便滚到了旁边。电光火石之间,刽子手的大刀恰好劈在她的脚边,将她脚上的铁链劈断。
纵使身上千疮百孔,纵使带着繁重的枷锁,但对于求生的渴望一瞬间抵消了沈芸梦的病痛,让她再次爆发出力量。刽子手还来不及再次举刀,沈芸梦已敏捷地站起身,向行刑台边上奔去。
高建翔被突如其来的大面积爆炸吓得钻到了桌底,待爆炸声渐小,他才敢微微露出脑袋查看。见沈芸梦已跑到了行刑台边上,高建翔厉声大喊:“抓住她!快抓住她!”
高台上下的京卫们立时回过神来,向沈芸梦杀了过去。而围栏附近爆炸后,围栏外的人群忽然像是被蛊惑一般,齐齐越过栏杆,如训练有素的杀手一般,与京卫们厮杀了起来,将京卫们杀了个措手不及。
高台上的沈芸梦立刻注意到了这一情况,那些方才还义愤填膺厉声声讨她的百姓,一瞬间撕下了伪装,都变成了凶神恶煞的杀手。
而在人群中最显眼的一个,就是那个一身黑衣,秀美如好女,却冷酷似魔鬼的男子。只见他手持长剑,一脚蹬在歪倒的栏杆上一跃而起,在空中翻了几个跟头,身子矫健轻盈地落在厮杀最为激烈之处。
银亮的长剑在人群中翩飞起伏,血肉与断肢随着长剑的舞蹈喷溅狂欢。一切靠近他的京卫、禁卫,都像是泥土做的一般,被他切削斩断,仿佛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挡他向她而来。热血碎肉溅在他的身上面上,更为他增添了几分嗜血无敌的魅力。
沈芸梦的唇边不知不觉弯出一个激动欣慰的笑容,眼中也起了泪光。还好有林煜琛和河间会的兄弟,还好他们没有放弃自己。
可紧迫之时由不得沈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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