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炼金时代-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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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罗茜。幽灵只能幻化一名。“罗茜,她没走?”李欧心中的喜悦大过了惊讶与惧怕,可是转眼间又被迷茫与担忧取代。“谁才是真正的罗茜?”

“我也不知道。”

究竟孰真孰假?在炼金术士的眼中,幽灵制造的幻境无懈可击。两个罗茜瞧上去没有丝毫区别。她们脸上的愤怒也全然一致。仿佛是同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一般。

“李欧。”另一个罗茜既是喜悦又是满含思念地叫着他的名字。

“闭嘴!变成他的样子再喊着他的名字,你不觉得恶心吗?”幽灵在罗茜面前变成了自己的模样?可是谁能区分真假?谁的话才是真实可信的?“我忘记了,你这种魅影,可怜的魔法灵魂没有性别,只能自己操自己。玩你的蛋去吧!”没有任何预兆的,那团火焰从罗茜的掌心激射出无数支光线,在空中交织成一枚一端开了口的蓝色光茧,朝另一个她直扑了过去。

另一个罗茜召唤出一条火龙。硕大的龙头张开大口,一口咬住那粒光茧。“你这个样子还想欺骗谁?”她说,“瞧瞧你吧,你的法术是马戏团里小丑的戏法吗?”火龙阖上牙齿,光茧应声而碎。

“是这样吗?”罗茜的琥珀色眼睛仿佛真的变作了璀璨明亮的宝石。她扫过四周,脸上忽然浮现出阴冷的笑意。她举起右手,吟唱起一段冗长的咒语。她的诵唱声抑扬顿挫,围绕在她身边的火焰伴随着她的咒语完结陡然间变成了黑金的颜色,空气里一股硫磺的味道瞬间充斥了他们的鼻腔。在她的面前,一道火焰之门响应她的召唤凭空出现,从中走出了一只身高十尺左右的恶魔。“这样的法术,还算满意?”

恶魔听从她的指令,朝另一个她走了过去,毫不迟疑地挥舞出爪子。它似乎能辨认出谁才是它真正的主人。另一个罗茜的火焰形成屏障,挡住了恶魔的爪击,并同时操控着三柄火焰战刀朝恶魔砍去,先是砍伤它的手臂,接着又是它的肩膀。恶魔嚎叫连连,脑子却不太灵光,胡乱地舞着爪子,仿佛一个任人击打的木偶沙包。

“我小瞧你了。”

随后又一只恶魔从另一道火焰之门里走了出来。它像是猫科动物多过像类人生物。它的速度飞快,转眼间便突入战团,将罗茜的节奏扰乱。她左支右绌,渐现狼狈。

罗茜任由恶魔陪着另一个她玩耍,自己朝李欧走了过来。

然而一颗炽金色的火球在野兽恶魔的脸上炸裂,它惨嚎着飞退。“停下,别过去!”另一个罗茜高叫着,“你这魅影,你能欺骗谁?”罗茜懒的回应,她的脚步没应她的叫喊停歇。“李欧,后退。”她大声喊着,一把过了阿莎,让她远离恶魔,同时以更快的速度跑了过来。

罗茜停下了脚步,她的脸上带着浅浅的笑容,任由另一个她越过了自己,扑向李欧。她的眼睛闪闪发光。

“李欧,走啊!”恶魔在她的身后紧追不舍,通红的眼睛里燃烧着失去理智的恨意。她向李欧伸出了手。“快走,你相信她?她召唤的可是恶魔啊!走,它们来了!”

她忽然一声惨叫。

“李欧,你……”魔法长剑透胸而出。“你怎么……”

“你以为人人都同你一样愚蠢吗?”罗茜冷笑着。

李欧搅动长剑。魅影幻化的罗茜的形象开始抽搐,开始扭曲,好似水波一样变得支离破碎。“你模仿的很好,但有些秘密我从未对任何人提及,我们也从未在意过。”李欧轻声笑着,“就算是读心术大概也永远没法知道。魅影总归是不男不女的死物,又怎么知道人的情感?”

“是吗?”幽灵魅影在剑下扯出笑容,“我倒是觉得……人的情感是最大的破绽……”

他凝聚起最后的魔力。阿莎猛地朝他扑了过来。她的眼睛呆滞无光,然而动作却如母狮般凶狠。她用手撕,竟然缠在了他的身上,张着嘴朝李欧的脖子咬去,李欧条件反射地试图抽出长剑,但他忽然想起了阿莎曾经描述过的梦境,他一下子顿立当场。就这么一点的迟疑,阿莎的牙齿咬住了他的脖子。他的动脉在她的牙齿下脉动,透着不安与惊恐。

陆月舞猛地撞开了她。而她的伤口因此迸裂,鲜血染红了衣襟。

“废话真多。”罗茜在一旁低声说。

她打了个响指,恶魔将试图挣扎着爬起的阿莎摁在了爪子下面。然后她走了过来,指间燃烧出的火焰呈现出危险的墨色。“不,不。”被李欧牢牢钉在剑下的幽灵终于惊恐地大喊大叫起来,“别过来,别过来,放开我。”他的样子不断变化。罗茜,他的父亲,陆月舞,学士小姐,每一个他认识的,他看中的人都在李欧的眼前如同翻动的油画一样分快闪过。但是李欧只牢牢记住了绝不能松开长剑。

魅影所有的魔力在此时都无济于事。“再见。”罗茜说,“不对,是再也见不到了。”

李欧彻底地松了口气。“我也正想这么说。”他的死去,意味着他的诅咒业已消除。

火焰彻底将魅影吞噬。每一个人都被突然破碎的幻境甩了出来。他们头脑浑浊,弄不清状况,但瞧见两只恶魔,互为敌人的双方的眼里显露出同一种恐惧。被喻作铁民的列奥人失去了支撑,海神的使者就死于他们之手。他们的惊恐比所有人更甚。他们丢掉了武器,脱下碍事的盔甲,慌不择路地逃离。

“罗茜,我们没认错人吧?”

“我不是好端端地站在这儿吗?”她的嘴巴还是如此不饶人。“倒是看看你的样子,就像死了一样。”

陆月舞出一个笑容,“我只是没想到你会召唤出……恶魔。”

罗茜沉默了一阵,然后用低沉的声音说着,“我也没想到,李欧,你一定早知道了。我本以为你会认错我的。”

刚才她可不像会担心我认错她的样子。她信心十足,浑身洋溢自信,比之前好了无数倍。“你去哪了?”李欧问。

他的话仿佛引爆了火药桶。“我哪也没去!”她大声说。琥珀色眼睛里燃烧着名为愤怒的火焰。“我只是被关了起来,被一个自以为是的家伙以保护之名关了起来!”是谁?他顺着罗茜的视线望去,发现她竟然死死盯着魔法顾问。“奈哲尔!”她大声叫道,“别他妈的装傻了,我知道你什么事都没有,滚出来!你还想呆到什么时候,看到什么时候,看到他们死吗?”

奈哲尔?到底是谁?竟然能够囚禁罗茜。

“希尔梅耶尔。”

响起的是一个全然陌生的声音,但是走出来的却是一个熟悉的身影。安斯艾尔?魔法顾问?他不是一直跟随亲王吗?怎么会……

“安斯艾尔先生?”侍卫队长不可置信地呢喃着。

“我不是什么安斯艾尔。”被罗茜称作奈哲尔的人说。“他已经死了。七年前他已经死了。”他走了出来,脸上的伪装逐渐褪去,显露出一副平凡无奇的脸庞。“我只是奈哲尔,从前是,今后也是。”

七年前?那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死了?”侍卫队长瞪大了眼睛,他朝前迈出一步,却痛苦地哼了一声,“你一直潜伏在我们身边?你都做什么?你同他们是一伙的?”

“如果是一伙的,你们早死了。”奈哲尔轻蔑地回答,“更何况,我什么也没做。我没有任何不轨之心,我只是奉命监视一些头脑发热的不安分的家伙,紧盯着一些被你们视作不详的预兆。”他扫了一眼李欧他们,然后轻笑着说,“希尔梅耶尔,你和你的朋友都明白不是吗?”

他指的是黑色晨曦?说的是章鱼海神?严寒将至吗?

“所以你什么都知道,包括艾伦伯特男爵,包括妮安塔?”李欧问。

奈哲尔耸耸肩,“可以这么说,我不会否认。”

“那么罗茜呢?”他厉声质问。

“我不过是为了保护她。”奈哲尔顿了顿,他看向罗茜,语气出乎意料的温柔。“之前的你,和现在的你完全不同了呢,希尔梅耶尔。”

“我应该对你说一句谢谢吗?”

“你知道的,我从没有这样想过。我只是想……”

“闭嘴!”罗茜冷声说,“我知道,你就想让李欧死去,才会高兴,对吧?看戏看够了,你不觉得也应该是适合跳上舞台了吗?”

“希尔梅耶尔……”

“我说过我不会饶了你的。将我关在笼子里,还摆出一副恶心人的关心……”火焰随她的怒气节节攀升,“我是不是应该学你的样子,把你杀死之后再向你的尸体放声大哭呢?”

奈哲尔慌了神,“别,住手,希尔梅耶尔!”他高举双手大喊着,浑然忘了自己的魔法。

“用你的魔法魅惑我呀,困住我呀,再召来海浪啊?”罗茜大声喊着。“你不是得心应手吗?”

伴随着她的质问,恶魔在她的左右齐声咆哮,所有的声音陡然消失,火焰冲天而起,幽灵与海怪们在火中惨嚎,化作飞灰。就连李欧也没料到她是如此危险,仿佛掌控某种禁术。

他可以看见奈哲尔惊惧地吞咽了口唾沫。“我都做了什么?”他呢喃着说,“你要杀死我?”

“你认为呢?”罗茜反问,“你觉得现在的我没这个能力吗?”

奈哲尔没有回答。他依然震惊于罗茜的魔法。“难怪你能击败导师。”他无助地低语。

“那个古板的老家伙?我对他教导的感激是戏耍他……”

“那么,我呢?”

罗茜毫不掩饰她的愤怒。“对你的感激方式就是杀了你。”

“我死了的话,你会……”

“被那些家伙通缉,追杀?”罗茜放声大笑,“得了吧,他们能干什么?送死罢了。”

李欧总觉得有哪些不对,她身边的火焰太过黑暗,她的语气愈发乖张,她的所言所语,不再是他认识的那个罗茜。她怎么了?
“罗茜?”他试着叫了一句。

“想说什么?”她冷笑着问,“你的善心又发作了?”

“让他走吧。”他说,“我不想让你惹上麻烦。”

“炼金术士……”奈哲尔看向李欧。他觉得对方的眼神在传递某种讯息。

“绝不可能。”罗茜说,“他得死!他要害死你,也想害死我!”

“他没有这么做。”

她大声否决。“别说了,我不会听你的。你没权利命令我。”

“希尔梅耶尔,你不怕追杀与骚扰,可是炼金术士呢?”罗茜沉默了。“他如果被杀了呢?你又怎么办?你就算把那些家伙全杀了又有什么意义?”

“我……我不知道……”罗茜呢喃着,渐渐垂下了手臂。“就是现在,炼金术士!”奈哲尔忽然高叫,一束冰霜笼罩了女法师,在她的身边升华成一片片云雾,李欧忍着疼痛跳了起来,毫无保留地冲进了她身边的火焰,一把抱住了她。“罗茜!”他大声叫喊。

“放开我!”她大力挣扎,“该死的,放开我!”但终究没有失去理智地召唤火焰,律令恶魔。

李欧深吸了一口气,对准她的双唇狠狠吻了下去。

什么奈哲尔,什么学士小姐,什么怪物与敌人……哪怕陆月舞就在一旁看着,他也不再顾忌了。他不知道女法师怎么逃出奈哲尔的囚牢的,但想必吃尽了苦头。但是他爱她,就像她也爱着他一样。




第四卷 恸哭的沙海

序章 康纳o布兰迪克
「又是新的一卷,求收藏!!!话说,为什么感觉不写主角的时候更顺手一些,撞墙」

狂风卷起黄沙遮蔽了天空,周围一片昏暗,仿佛是黑夜降临。

康纳o布兰迪克好像虾一般地弓着身子,迎着狂风前行。被狂风卷起的沙砾打在他的身上,发出砰砰的闷响。被风吹起的长袍下面是一件灰扑扑的半身铠甲,经过数天的跋涉,上面已经蒙上了厚厚一层沙土,再不复此前如白银般耀眼。康纳o布兰迪克吐出一口满是沙土的唾沫,裹紧了长袍,用力往下拽着帽檐,然后抬头看了一眼漫天的黄沙。它就像是一堵厚重的沙墙,康纳o布兰迪克心想,隔绝了两个世界。

狂风愈发嚣张,如同刀割斧削,在康纳o布兰迪克的耳边鬼哭狼嚎。黄沙已形成直达云霄的可怖巨浪,凶恶地向他直扑了过来。他在风中好似一缕柔弱的烛光,摇摇欲坠。康纳o布兰迪克不得已停下了脚步。他刚在跳动的巨大石块朝他砸来之前跳下了沙丘,在背风的那一侧暂时歇脚。

无数的沙土从沙丘上滚落,很快他的兜帽,披肩上就积了厚厚一层。一个石块忽然从天坠落,正巧打在他的肩膀,铠甲发出一声砰的响动,他一边暗恼自己被疲惫击垮了警惕,变得懒惰——这会致命的,他告诫自己——一边赶忙起身,用沙砾碎石在无风的沙丘底部垒出一个低矮的屏障,整个人蜷缩在屏障后面。他抬头望着天空,看见无数沙石从他的头顶呼啸而过。

这场沙尘暴不知何时会停。康纳o布兰迪克苦恼地想。黑林沙海的气候变化无常,沙尘暴毫无预兆,山洪也能转眼间奔腾。像这样的风暴既可能持续短短十几分钟,也可能持续刮上好几天。康纳o布兰迪克眨着干涩的双眼,只觉时间过得无比缓慢,他的心里焦躁不已。

焦躁是我们的大敌,康纳。红袍僧侣告诉他,耐心,等待,迂回,才是我们的座右铭。

康纳o布兰迪克记得那时的自己还在神庙受训。他持着一杆木枪,在他的前面是一个不会还手的木人——他是这么认为的。

“他又不会动,”他反驳道,“我只需要一枪刺过去就能把它击倒。”

“那你试试。”

他持枪前冲,第一下正中木人的胸膛,他一声欢呼,转身发力,全部力量集于一身,下一次他打算一招制敌。他紧盯木人的喉咙,木枪刺出。咚的一声,松木枪忽然从中炸裂,木屑毫不留情地打在他的脸上,他在惊恐中踉跄前扑,木人的手臂狠狠地击中他的胸膛,将他打到在地。他茫然不知所措。

“你使了太大的力气。”红袍僧侣指出,“刚过易折。”

康纳o布兰迪克的耳边回响着红袍僧侣的话。“永远别忘记,你追求的是什么。我们的寻觅,是为了内心的平静。你的长剑,不是为了杀戮而舞动。”在他离开寺庙前,红袍僧侣用手掌放在他的胸膛上。“康纳,信仰在心中。”

信仰在心中。康纳o布兰迪克细细咀嚼,然后他以侧卧的姿势进入了冥想。

某种东西一直就在他的大脑里面,他又看见了它。

它没有具体的形象,更没有现实里可参照的事物。他认为它一旦脱离了了梦境,便根本不能存活。它在絮絮叨叨,重复了一遍又一遍他觉得仿佛像是某种蛊惑的声音与句子。他听不明白,他认为那是某种古老的语言,属于一些沙海里被吞噬的,已经消失的部族的语言。

康纳o布兰迪克竭力睁大眼睛,也只看清了某个虚幻的,仿佛是一团黑色软泥般的异怪。它在扭动着,仿佛是另一个位面的怪物,像是肚子的部位呈现某种半透明的模样,透过黑雾状的薄膜看过去,康纳o布兰迪克看见了某些建筑,它们挂着冰棱,仿佛沐浴在阳光下一样散发着黑色的光泽。在他的记忆里,他只见过一种东西呈现如此模样——黑曜石,一种奇特的魔法物质。

沙海里孤独的战士试图靠得更近,然而那层薄膜却突然变得模糊。他的耳边响起了命令似的呓语。他不懂它的意思,但他猜测出了它的意思。他睁开了眼睛。

夜晚的沙海繁星密布,静谧无比。康纳o布兰迪克站在山丘上,抬头仰望星河。他浑身脱得精光,张开双臂,沐浴在星光之下。他的身体因为夜晚的寒风而瑟瑟发抖,他的脚心却接触着依然滚烫的沙砾。他深吸一口气,骤然发出一声呐喊。声音震天动地,似乎就连夜间的云层也惧怕地消散。伴随月挂高空,他闭上了眼睛,在沙砾上打起一套拳法——这是他的修行,独自一人行走在沙海上时,他从未间断过。

一拳;红袍僧侣曾经说过,要听从内心的指引。又一拳;它就是他的明灯。迈腿,再一拳;它告诉你应当走怎样一条道路……他一拳比一拳更快,脚下的沙砾随之扬起,在他的周围形成一道风旋。它说,“往南,再往南。”

康纳o布兰迪克听从了它的指引。他从繁华的弥撒来到黑林沙海,从滨海的黄沙城市进入内陆的流沙领域,他的脚步未停,他走了足足一个月,那个声音依旧催促着他“往南”。

前方到底在哪?他不知道,也无处问询,他只有遵循红袍僧侣的教导,将自己的命运交给内心,交给那一个人在他心里絮絮不止的声音——那个他所崇拜的神。

当正午的阳光最盛的时候,康纳o布兰迪克在一株枯死的赤杨下休息。一张破毯子搭在树杈上,形成了一个狭小的阴影,他盘腿坐在其中,拧开水壶。里面已经滴水不剩了。准确的说,从三天前开始,里面就没有一滴清水,然而他似乎一点也不为此担心。他从包袱里取出一个干饼,小口小口地咀嚼,让唾液充分湿润硬邦邦的,仿佛石块一样硌嘴的干饼。也许应该等会再吃?康纳o布兰迪克心想,等找到水源再吃也不迟。他一边想着,一边将那块干饼哽咽了下去。红袍僧侣说,这是一场远比苦行僧更艰难的旅程,但他并不认为如此,他内心里的声音从他进入沙海起就愈发清晰,传递的意思也愈发明确。它告诉了他每一个致命的危险,也告诉了他每一个绿洲所在。

现在,一个绿洲就在往南的途中,翻越三个沙丘就能瞧见的地方。

等到日头偏西的时候,康纳o布兰迪克收拾好东西,再次开始了自己漫长的旅程。当他翻越第一个沙丘的时候,他就看到了一路走来他看到最多的景象——

一支商队永远地倒在了这里。

他数了数,一共有五个人。三个中年人,两个年轻人,外加三匹骡子。他们统统倒在沙丘底部的阴影里,干瘪瘪的,像没有了水分的丝瓜,只剩下令人作呕的皮囊。苍蝇嗡嗡作响,好几只蜥蜴听见他的脚步惊慌地钻入地面,一只沙漠狐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埋下头去啃噬尸体,他不得不用长剑将其撵走。他拉起长袍遮住口鼻,咽下胆汁,屏住呼吸,然后蹲下来查看他们的尸体。

他们没有被什么家伙袭击的迹象——黑林沙海里有某种沙鳐,他庆幸自己一路走来并未遇上——他们全因缺水而死——包裹里仍有食物。康纳o布兰迪克重重叹息一声,绿洲就在前方,可他们没能坚持到底。感谢诸神,他在心里祷告。

康纳o布兰迪克掩埋了他们。尽管他知道这毫无意义,腐食者很快就会找到他们的沙穴,但是这已是他能做的极限。然后他从商队的货物里找了些食物以及一些用得上东西塞入背包。逝者已矣,将它们陪葬不如把它们用来拯救另一条生命。

他收拾好心情重新上路。

剩下的两座山丘看似近在眼前,然而直到夜幕降临,沙海重新变得寒冷之时,他才爬上了最后一座山丘。从高处望去,脚下是一片凹陷的盆地,一座绿洲仿佛是黄沙漫天里最耀眼的一枚宝石,倒映着天空的反应,闪烁着熠熠生辉的璀璨光泽。然而就在这一片静谧的光晕里,康纳o布兰迪克瞧见了令他惊讶的东西——一盏灯火。他不假思索地冲下沙丘,像是嬉戏的孩子从沙坡上飞快地滑下,奔向那顶麻灰色的帐篷。

“有人在吗?”他在帐篷外轻声询问。他的声音在空阔的沙海里传出老远。

“我等你很久了,沙漠骑手。”里面响起的是一个老妪的声音。她仿佛铁匠铺里破烂的风箱,剧烈地咳嗽了片刻。“进来吧。”她说,“赶快进来,这里有茶也有酒。”

康纳o布兰迪克奇怪对方怎么知道自己会来。他迟疑了片刻,最后听从了内心的冲动,掀开了布帘走了进去。

帐篷不算太大,康纳o布兰迪克必须弯着腰才能让脑袋不至于碰到顶端。里面点着一盏昏暗的油灯,垂着上百根白色的布条,一个老妪就盘腿坐在里面,隐藏在无数根布条的阴影里面。康纳o布兰迪克只能看见她满是皱纹的一侧脸颊,还有一双不似老人的明亮眼睛。

“你好。”他礼貌地问好。“请问你是谁?为什么会住在这?”

她看起来像是占星女巫,但是在了无人烟的沙海深处,她一个人怎么生活?

“我为了等一个遭派遣而来的人。”老妪说,“但我没料到他们选择了你。”

康纳o布兰迪克吃了一惊,“你知道我……有人会来这儿?”

“当然知道。”老妪说,“神无所不知。作为他的虔诚信徒,吾辈也会无所不知。”

“你是说……”内心深处的那个声音,是神的呓语?“可为什么选择了我,又要让我做什么?”

“等待,耐心的等待。”老妪伸出了右手,扯下了桌上的一块黑布。罗纳o布兰迪克这才留意到,黑布底下是一个拳头大小的黑色晶体。“黑曜石?”

“是它。”老妪仿佛看穿了他的内心,“它能预言,展示未来。神还在的时候,神也用它来沟通他的信徒。”

他的心里一片骇然,他语不成句。“您是说……”

“我看见了神向我们揭示的未来……”

“未来?”

“鲜血和冰霜。”老妪说的每一个字都令他颤抖。“复仇与苏生。”

“我……我能做什么?”他感到恐惧,“我再普通不过……”

“你能做的很多。”那块黑曜石似乎绽放出比正午烈阳还要耀眼的光,晃花了他的眼睛。他模模糊糊地瞧见了某些危险,致命的东西。他觉得自己永远无法战胜那些怪物。“但现在能做的,就是耐心,等待,防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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