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富士康小说网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基督山伯爵:世界文学经典文库-第24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是的,我想他是叫爱德蒙。”

    “是叫爱德蒙,这小伙子。我想起来了,一点都不错,就像我叫加斯帕尔·卡德罗斯一样地不会有错。先生,这可怜的爱德蒙现在怎么样了?您认识他吗?他还活着吗?自由了吗?日子过得幸福吗?”

    “他在狱中死了。就是苦役犯,脚上带着铁镣,挂着沉重的铁球在土伦服繁重的劳役,那也没有他这样的绝望和凄惨。”

    卡德罗斯刚才还泛着绛红色的脸一下变得死尸一般苍白,他赶紧转过脸去,长老看到他用缠在头上的红手巾的一角抹去脸上的一滴眼泪。

    “可怜的年轻人,”卡德罗斯喃喃地说道,“嗨,这不又一次证明我刚才跟您说的那些话了吧,长老先生?这不说明慈祥的上帝只对坏人仁慈?啊,”卡德罗斯用法国南方人那种有声有色的语气继续说道,“世风日下,但愿天上掉两天火药下来,再刮一个钟头的火,这不就齐了?”

第43章 加尔桥客栈(2)() 
“你好像真心喜欢这小伙子,先生?”长老问道。

    “是的,我非常喜欢他,”卡德罗斯说,“我也恨自己居然一度嫉妒他的好运。不过,我以卡德罗斯的名誉向您发誓,从那以后,我对他的不幸遭遇一直十分难过。”

    片刻间二人都不说话,但长老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客栈老板,审视他那说变就变的表情。

    “您认识这可怜的小伙子?”卡德罗斯问道。

    “他临死时,我被叫到他床前给他作临终祈祷。”长老回答说。

    “他得什么病死的?”卡德罗斯用哽咽的声音问。

    “30岁死于监狱,不是监狱害的,又能是什么?”

    卡德罗斯擦了擦额头淌着的汗珠。

    “有件事令人费解,”长老接着说,“唐泰斯临终的时候,都已吻到基督的脚了,仍凭基督的名义向我发誓说,他一直不知道究竟为了什么把他关进大狱。”

    “没错,没错,”卡德罗斯喃喃说道,“他的确不可能知道。没错,长老先生,这可怜的小老弟没有说假话。”

    “所以,他托我把他至死都不清楚为什么遭此厄运的原因了解清楚,如果他的名誉因此被玷上污点,帮他恢复名誉。”长老越来越仔细地注视着卡德罗斯,把他脸上出现的近似阴郁凄切的神情一一看在眼里。“有个富裕的英国人,”长老接着说道,“是他狱中的难友,在二次复辟的时候出了狱。这英国人有一颗非常值钱的钻石,出狱的时候,他把钻石送给唐泰斯,因为有一次他病倒了,唐泰斯像兄弟一样照料他,所以为表示感谢,把钻石留下给唐泰斯。唐泰斯不愿意用这宝石贿赂看守,这些家伙收了东西还会去告发,所以小心翼翼地把宝石藏着,打算以后出狱了派用场。假如他真的能出狱,靠这颗宝石,他发财是十拿九稳的了。”

    “听您这么说,”卡德罗斯睁着火光闪闪的眼睛说,“这颗钻石一定值大价钱?”

    “事情都是相对的,”长老接着说道,“对爱德蒙来说,当然非常值钱,这颗钻石估计值5万法郎。”

    “5万法郎!”卡德罗斯说,“有核桃那样大吧?”

    “不,没有那样大。”长老说,“你可以自己看看大小,钻石就在我身上带着。”

    卡德罗斯似乎要望穿长老的衣服,一心想知道钻石究竟在哪儿掖着。长老从衣袋里掏出一只黑皮面小盒,然后打开盒子,卡德罗斯顿时感到闪光耀眼,只见一只戒指上精工镶嵌着那放出奇光异彩的钻石。

    “这值5万法郎?”

    “还不算托座,那也值不少钱。”长老说。说完,他把珠宝盒合上,连钻石带盒子放进口袋,然而在卡德罗斯的内心深处,那钻石依然在闪闪发光。

    “不过,长老先生,钻石怎么会到您手上的呢?”卡德罗斯问道:“难道爱德蒙指定您继承他的遗产了吗?”

    “没有,但委托我做他的遗言执行人。他是这样对我说的:‘除未婚妻外,我还有三位朋友。我深信,他们四个人一定非常痛苦地念着我。好友中一个叫卡德罗斯。’”

    卡德罗斯不由得打了一个寒颤。

    “‘另一个,’”长老似乎不曾注意到卡德罗斯的情绪,只顾自己往下说,“‘另一个叫唐格拉,第三个虽然是我的情敌,不过跟我也很要好。’”

    卡德罗斯脸上露出一丝狞笑,他摆摆手想打断长老的话。

    “等我把话说完,”长老说,“假如你有什么要提醒我,过一会再说。下面还是唐泰斯的原话:‘第三个虽然是我的情敌,不过跟我也很要好,他叫费尔南。我未婚妻的名字是……’嗯,”长老问,“怎么说的?我忘了他未婚妻的名字了。”

    “梅塞苔丝。”卡德罗斯回答道。

    “唔,对了,是这个名字。”长老轻轻叹了口气接着说。

    “请往下说。”卡德罗斯说道。

    “给我拿一瓶水来。”长老说。

    卡德罗斯赶紧去拿水,长老往杯子里倒上水,喝了几口,然后把空杯放桌上,一边问:

    “刚才说到哪儿?”

    “未婚妻叫梅塞苔丝。”

    “对,是说到这儿。‘您去马赛……’这都是唐泰斯的话,你听得明白吗?”

    “非常明白。”

    “‘把这钻石卖了,得到的钱平分五份,请您分送给这几位朋友。世上仅有他们几个人爱我!’”

    “怎么是五份呢?”卡德罗斯说,“刚才您只提到四个人。”

    “因为第五个人已经死了,听说是这样。这第五位,就是唐泰斯的父亲。”

    “唉,是呀,”卡德罗斯激动地说,心里早已被交织在一起的各种情感搅得不是滋味了,“唉,可怜呀,他死了。”

    “我是在马赛听说的,”长老竭力装出一副淡漠的样子说,“但是老人去世的年代已久远,所以我没有能打听到任何具体情况。你知道不知道老人临终的一些事吗?”

    “嗨,”卡德罗斯说,“有谁比我更清楚的呢?我家跟老人是门挨着门……啊,我的上帝啊!儿子失踪刚满一年,可怜的老头就死了。”

    “得了什么病死的?”

    “医生说他的病叫……肠胃炎,大概是这样吧,但是认识他的人都说他是愁死的……可我,几乎是看着他死的,我知道他死是因为……”卡德罗斯突然停下。

    “因为什么?”教士惶惶不安地问。

    “唉,因为饥饿。”

    “饥饿?”长老一下从板凳上跳起来,大声喊道,“饿死的!最作践的畜生也不至于饿死,流落街头的野狗也会遇到一只怜悯的手投以一块面包。然而一个人,一个基督徒,竟然会死于饥饿,而他周围的人又都自称是跟他一样的基督徒!不可能,啊,这不可能呀!”

    “我是实话实说。”卡德罗斯说道。

    “你错了,”楼梯上一个声音说,“你管什么闲事?”

    两人都转过头去,透过楼梯扶手,看到“卡尔孔特人”的病弱的脑袋。原来她拖着病病歪歪的身子来到楼梯,在最后一级踏步上坐下,头靠着膝盖,坐在一边听他们的谈话。

    “你自己瞎管什么闲事,老婆子?”老德罗斯说,“先生问点事,要礼貌待人,我得告诉他。”

    “不错,可是要谨慎做人,你不能听他的。你可知道人家套你的话是什么用意?傻瓜一个。”

    “我可以向你保证,夫人,我完全出于好意。”长老说道,“你丈夫说的只要都是实话,他没有什么好害怕的。”

    “没有什么好害怕的,不错!先是甜言蜜语许诺,然后干巴巴地说没有什么好害怕的,最后一走了事,原先说的好听的话都不算数了。于是不知道哪一天一觉醒来却是大祸临头,我们可怜巴巴的还不知道大祸从何而降。”

    “放心吧,女人家,厄运决不因为我而找上你们,我可以向你保证。”

    “卡尔孔特人”又含糊不清地嘟囔了几句,刚才还昂起的脑袋又耷拉下来伏在膝盖上,身子又因为低烧而哆嗦起来。她虽然由着她男人跟长老说话,但自己仍坐在那里一字不漏地听着。这时长老喝了几口水,情绪平静了,他接着问道:

    “既然这位可怜的老人是这么死的,他一定是被众人遗弃的了?”

    “唔,先生,”卡德罗斯说,“卡塔卢尼亚村的梅塞苔丝和摩莱尔先生不是没有照料他,不过这可怜的老头对费尔南恨透了。这费尔南,”卡德罗斯嘴上挂着一丝冷笑接着说,“唐泰斯告诉您说是他的朋友。”

    “难道说他不是?”长老问。

    “加斯帕尔,加斯帕尔,”女人在楼梯那边嘟囔着,“想好了再说。”

    卡德罗斯不耐烦地挥了挥手,但不理睬女人的插嘴,只管自己说下去:

    “既然对人家的老婆动邪念头,那能是人家的朋友吗?唐泰斯的心肠真是太好了,把这些人都看作是朋友……可怜的爱德蒙!……不过,他被蒙在鼓里也好,要不他临终时再宽恕他们就难了……嗨,不管话怎么说,”卡德罗斯的话不乏某种揶揄的妙句,他继续说道,“我总觉得,死人的诅咒比活人的仇恨更可怕。”

    “傻瓜!”“卡尔孔特人”说。

    “那么,你知道费尔南是怎么害唐泰斯的吗?”

    “我是知道的,错不了。”

    “请说说吧。”

    “加斯帕尔,主意你自己拿,你是一家之主,”女人说,“不过你要听我一句,最好啥也不说。”

    “这一回,我相信你说得对,老婆子。”卡德罗斯说。

    “所以你不想说了?”长老问道。

    “何必呢!”卡德罗斯说,“假如这小老弟还活着,过来找我问个水落石出,谁跟他真的要好,谁恨他害他,我是不会说的。不过他人已在九泉之下,这是您告诉我的,他也就不会怀恨和报仇了,这些事就算了吧。”

    “你的意思,”长老说道,“这份酬谢赤诚之心的礼,我应该送给那些你认为是可鄙的虚假的朋友?”

    “是这样,您说得对。”卡德罗斯说,“再说,可怜的爱德蒙这点遗赠,现在对他们这些人来说,这又算得上什么?不过是沧海一粟而已!”

    “更不要说这些人稍微一动就可以把你碾个粉碎。”女人说道。

    “怎么会呢?难道他们都成了有钱有势的大户人家?”

    “看来您还不知道他们的身世吧?”

    卡德罗斯像是略微想了想,最后说:“不讲了,真的,说来话长呀。”

    “说不说由你自己定,我的朋友,”长老说道,口气中充分表示他不想多管这些是非曲直,“你有你的顾忌,我不强求。你的确做到了好心人该做的事。我们就说到这儿吧!我也是受人之托,履行个手续而已,我得把这钻石卖了。”说着,他从口袋掏出钻石,打开小盒。卡德罗斯一看到这闪闪发亮的钻石,不由得感到头晕目眩。

    “老婆子,你也过来看看。”卡德罗斯说,声音都哑了。

    “钻石!”“卡尔孔特人”一下站起身,迈着相当坚定的步子从楼梯上下来,一边说:“这钻石是怎么回事?”

    “你没有听见吗,老婆子?”卡德罗斯说道,“这钻石是那小老弟留给我们的,有他爹,有他的三个朋友,就是费尔南,唐格拉和我,还有他未婚妻梅塞苔丝,这颗钻石值5万法郎。”

    “噢,多漂亮的宝石!”女人喊道。

    “这笔钱的五分之一归我们,是不是?”卡德罗斯问。

    “是的,先生,”长老回答说,“还有唐泰斯父亲的那一份,我想我可以作主分给你们四个人。”

    “为什么是我们四个分?”“卡尔孔特人”问。

    “因为你们四个都是爱德蒙的朋友。”

    “是朋友就不会背信弃义!”女人喃喃说道。

    “没错,没错,”卡德罗斯说,“刚才我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对那些背信弃义,甚至不惜犯罪的人讲什么报恩,那简直就是亵渎神明。”

    “这可是你自己的意思。”长老心平气和地说,一边把钻石放进他的教士长袍口袋,“现在请你把爱德蒙的几位朋友的地址告诉我,我得按他的遗愿去办。”

    卡德罗斯额际淌着大滴的汗珠,他看到长老站起身,朝大门走去,好像是去看看他的那匹马怎么样了,然而又回转身走来。卡德罗斯和他妻子对望着,两人的神情都是难以形容。

    “钻石有可能全归我们。”卡德罗斯说道。

    “你信吗?”女人问。

    “教会的人不会骗我们。”

    “你看着办吧,”女人说,“我才不管这份闲事。”说完她朝楼梯走去。虽然天很热,她却浑身上下打寒颤,牙齿咬得格格直响。上到楼梯最后一级又略微停了下。

    “想好了再说,加斯帕尔!”她说道。

    “我打定主意了。”卡德罗斯说。

    “卡尔孔特”人一边长长地吐了口气,一边走回她房间,楼下天花板随着她的脚步登登响着,只听得她最后走到椅子前,扑通一声坐了下来。

    “打定什么主意了?”长老问道。

    “把所有的事都告诉您。”卡德罗斯回答道。

    “说真的,我觉得这样比较好,”教士说道,“倒不是我硬想知道你本不想告诉我的事,但是,假如你能帮助我遵照立嘱人的遗愿分他的遗物,这不是更好吗?”

    “我也这么想。”卡德罗斯说道,希望和贪婪已把他的脸颊染得通红。

    “请说吧。”长老说。

    “等一下,”卡德罗斯说,“或许说到最有意思的时候有人来打断我们,那就太扫兴了,而且用不着让别人知道您上这儿来过。”说到这里,他朝小客栈的大门走去,把门关上,又多了一份心眼把门闩闩上。这时,长老找了一个可以自在地听人讲话的地方,他在屋子的一角坐下,自己正好在暗处,光线全部照在对面说话的那人脸上。于是他低下头,双手合一,或者说两手紧紧地攒握在一起,就等人家讲,自己全神贯注地听了。卡德罗斯搬了张板凳,在他对面坐下。

    “记清楚了,我可没有逼你讲。”楼上传来“卡尔孔特人”的颤抖着的话声,似乎那女人可以透过地板看到楼下的事情。

    “行了,行了,”卡德罗斯说,“不用多说了,一切由我担当。”于是他开始讲起来。

第44章 旧事重提(1)() 
“首先”,卡德罗斯说,“我必须请您答应我一件事,先生。”

    “什么事?”长老问道。

    “事情我都会告诉您的,不过以后您万一用到这些情况,决不能让人知道是我说的,因为我将要说到的那些人,一个个有钱又有势,他们只要动一下手指头,就像摔个玻璃杯似的把我碾个粉身碎骨。”

    “放心吧,我的朋友,”长老说道,“我是教士,人们的忏悔永远藏我心中。请记住,我们的目的仅仅是恭谨地实现我们朋友的遗愿,所以,请你讲的时候既不要有顾忌,也不要带任何嫉恨,请讲实话,把真相和盘托出。你要讲到的那些人,我现在不认识他们,以后也不见得会认识他们。再说,我是意大利人而不是法国人,我属于上帝而不属于凡人,我要回我的修道院,而此次出来,只是为了实现一个人弥留之际留下的心愿。”

    长老的话说得非常肯定,卡德罗斯听后心里踏实了一点。“好,既是这样,我就说,”他说道,“甚至连别的一起说,爱德蒙以为他的朋友对他真挚、忠诚,我得让您了解真相。”

    “请你从他父亲讲起,”长老说,“爱德蒙对他父亲的感情非常深,向我讲了许多关于老人的事。”

    “这说起来令人伤心,先生,”卡德罗斯一面连连摇头一面说,“您大概知道事情是怎么开始的吧。”

    “是的,”长老回答道,“爱德蒙把他在马赛附近一家酒店被捕以前的事都向我说了。”

    “是在雷塞弗酒店!噢,我的上帝!太对了!现在想起来就像是刚发生似的。”

    “当时不正是他的订婚筵席吧?”

    “是呀,吃饭开始的时候大家都非常高兴,可是最后的结局太悲惨了,一个警官带着四个兵闯了进来,唐泰斯被抓走。”

    “我知道的情况就到这里为止,先生,”教士说,“唐泰斯本人也一样,除了他自己的情况,往后的事他一点也不晓得,因为我对你提到的五个人,他后来既没有再见到过,也没有听人说起过。”

    “是这样的,唐泰斯被捕后,摩莱尔先生立即去打听消息,消息很不好。老头一个人回到家里,一边哭一边把他参加订婚宴穿的衣服叠起放好。这一天他一直在房间里踱来踱去,晚上也没有上床躺片刻,因为我就住在他下面一层,听到他整夜在屋里踱步走着。至于我自己,我也该说上一句,那天夜里我也睡不着,因为这可怜老爹的痛苦使我非常难过,他每走一步就像是往我心上捅一下,简直可以说,他的脚就踏在我胸口上呀。第二天,梅塞苔丝到马赛来求维尔福先生搭救,人家不肯,她就过来看望老头。她发现老头垂头丧气,已是死去活来,又知道了老头一夜没有上床睡觉,从前一天起没有吃过一点东西,她想把老头接走,这样可以照顾他,可是说什么老头就是不肯。老头说:‘不,我决不离开这个家。我那可怜的孩子爱我胜于一切。他一出狱,准是首先跑着来看我,我要是不在这儿等他,他又会怎么想呢?’当时我就在楼梯平台上,亲耳听到了这些话。我也希望梅塞苔丝能说服老头跟她走,因为老头天天这样在我头顶上走,闹得我没有片刻的安宁。”

    “可是,你就不能自己上去看看老人,安慰他一下吗?”教士问道。

    “嗨,先生,”卡德罗斯回答道,“有些人不听劝,那就不要去劝,那老头就是个不听劝的。而且,我也不知道为了什么,我总觉得他不喜欢见到我。不过有一天夜里,我听见他呜呜咽咽的哭声,我再也忍不住了,于是上去看看。可是等我走到他门口的时候,他不哭了,正在祈祷。他说了些绝妙好辞,又说了那些呼天抢地的祈求,先生,我都不知道怎么向您复述,他的祈祷岂止是虔诚和悲哀!我这个人不会伪善,也不喜欢那些伪善的人,那一天我对自己说,我孤身一人,慈祥的上帝没有送儿女给我,这实际上是我的福分,因为假如我做了父亲,假如我也像这可怜的老头一样,心里有着如此的悲哀,我的记忆里和我的心里都不可能找到他对慈祥的上帝说的那些话,我只能直奔大海跳进去完事,别再这样折磨自己了。”

    “可怜的父亲!”教士轻声说道。

    “他独自一个过,而且越来越孤独。摩莱尔先生和梅塞苔丝常常来看他,但是他的门总是关得死死的。我很清楚,他一直在屋里,就是不肯开门。有一天他破例让梅塞苔丝进屋,那可怜的姑娘自己已是非常失望,还得编些话安慰老头。老头对姑娘说:‘听我的,好闺女,他已经不在人世了,现在不是我们在盼他,而是他在盼我们。我很幸运,我岁数最大,可以最先与他相会。’您知道,心肠再好的人,也不会老去看一个说话就让您感到伤心的人,所以老唐泰斯最后是孤零零的一个人。原先我还时不时地看到一些陌生人上他屋里去,下来的时候都半遮半掩地夹着包东西,后来没有人来了,渐渐地老头再没有什么东西好换钱过日子。最后老头已是走投无路,三季的房租交不出来,房东威胁他,说要轰他走,他恳求再宽限一个星期,房东答应了。房东从他屋出来,又上我家呆了一下,所以我知道这事。头三天我还听到他像往常一样在屋里来回走动,第四天就没有声了,我上去看看到底怎么样了。房门关着,于是我从锁眼往里看,只见他脸色苍白,完全倒下了。我就去告诉摩莱尔先生,然后跑去找梅塞苔丝。他们两人立刻过来,摩莱尔先生带了一个医生,医生说这是肠胃炎,不能吃东西。先生,当时我也在那儿,我永远忘不了老头听到医生说禁食治疗时露出的微笑。从这天起他就敞着房门,他不吃东西也就有了理由,因为医生要他禁食。”

    长老叹了一口气,但又像是在呻吟。

    “您听这些事不嫌烦吧,先生?”卡德罗斯问。

    “不烦,”长老回答说,“太感动人了。”

    “梅塞苔丝又来看老头,发现他已经变得不像个样子,于是像一开始的时候那样,她准备把老头接她那儿去,摩莱尔先生也是这个意思,想不管老头同意不同意,硬是把他送过去。可老头直嚷嚷不肯走,他们也就不敢了。梅塞苔丝于是留下守在他床头,摩莱尔先生离开的时候向那卡塔卢尼亚姑娘示意,告诉姑娘他把钱袋留在壁炉上。但老头借口医生说的禁食治疗,不肯吃任何东西,终于在九天的绝望和禁食之后咽了气,临终时他诅咒那些害他遭受如此灾难的人,他又对梅塞苔丝说:‘你要是能再见到我的爱德蒙,告诉他我临死还在为他祝福。’”

    长老站起身,用他颤抖的手把干裂的喉咙紧紧握住,在屋子里来回踱了两圈。

    “你认为他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