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基督山伯爵:世界文学经典文库-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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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喔,先生,”伯爵说道,“您已达到您目前所占有的显赫位子,难道您还不承认,甚至从未遇到过例外吗?您需要具备机敏和可靠的眼力,难道您从不曾运用您的双眼辨清处于您眼前的是什么样的人吗?一个法官不见得非是最优秀的执法者不可,另外,案情扑朔迷离,法官不见得非是最有计谋的解释者不可,而人的灵魂都是成分不同的合金铸成,法官难道不应是测试心灵的钢探针和试金石吗?”
“先生,”维尔福说,“您已把我说得无言对答,真的,我从不曾听说过您这样的高论。”
“那是因为您总囿于一般情况,因为您从不敢振翅翱翔,飞进上帝为那些非肉眼所见,非凡人所想的生灵开辟的领域。”
“先生,您是否认为这种领域确实存在,而且那些非凡而不可见的生灵也在我们中间?”
“为什么不是呢?您没有空气便不能生存,但您看见您呼吸的空气了吗?”
“那么,您所说的这些生灵我们是无法看见的了?”
“不是这样,当上帝允许他们具有形体时,您就能看到他们,触摸到他们,与他们擦肩而过,同他们说话,他们也会回答您。”
“啊,”维尔福微笑着说,“不瞒您说,如果这样的生灵要来与我接触,我很希望能事先告诉我。”
“您已是如愿以偿了,先生,因为刚才已经通知了您,而现在我仍在提醒您。”
“您本人?”
“本人就是这种非凡的生灵,是这样,先生,我认为迄今为止就地位而论,无人可与我相比。国王的疆土总有止,或者是高山,或者是大河,或者是风俗习惯改变了,或者是语言不同了。而我的王国大如世界,因为我既不是意大利人,也不是法国人,印度人,美国人或西班牙人,我四海为家,没有哪一个国家可以说目睹了我的降生,也只有上帝才知道哪一个国家将会看到我泯灭。各种习俗我都予以采纳,各种语言我均通晓。我讲法语像您一样的流利纯正,于是您认为我是法国人,是不是,啊,我的努比亚黑奴阿里以为我是阿拉伯人,我的管家贝蒂西奥以为我是罗马人,我的女奴埃黛以为我是希腊人。所以,您会明白,既然我不属于哪个国家,不要求任何政府的保护,不承认谁是我的兄弟,那么,踌躇令强者止步不前,障碍令弱者不敢动弹,然而与我无济,我既不会陷于瘫痪,也不会畏缩不前。我只有两个敌手,但不是胜利者,这不是我的意思,因为我坚忍不拔,我可以使之屈服。我的两个敌手,一是空间,一是时间。第三个敌手最为可怕,即我也是一个会死的人。只有这种状况才能使我在前进的道路上停下,不能达到我的预期目标,除此以外,一切都在我运筹帷幄之中。人们称为命中机遇的种种情况,如穷途潦倒。风云突变,平地风波等,我都已预料到了。如果说我有可能遇上某些情况,但我决不会因此而一蹶不振。只要我不死,我决不改变我的为人之道。这就是为什么我会向您说出您从未听说过的话,即便是国王也说不出这些话,因为国王需要您,别人对您则诚惶诚恐。在我们这样一个如此不伦不类组织起来的社会里,又有谁不在告诫自己:‘或许有一天我会同检察官打交道的’!”
“而您本人,先生,不也要这样说吗?既然您在法国居住,您当然得遵循法国的法律。”
“这一点我是清楚的,先生。”基督山回答道,“但是,当我准备去某个国家的时候,我首先按照我自己特有的方法,研究我可能对其有所希冀,或有所担忧的人,从而我可以非常清楚地了解这些人,甚至比他们了解自己还要清楚,最终结果必然是,在我同检察官打交道的时候,检察官不论其人如何,必然不能像我那样泰然自若。”
“也就是说,”维尔福犹犹豫豫地说,“鉴于人类的本性是懦弱的,所以,依您所见,凡是人都会有……过错。”
“过错……或者是罪行。”基督山随口说道。
“您不承认有人是您的兄弟,这是您自己说的,而在所有的人中,唯有您一人,”维尔福说道,神情似乎有点紧张,“唯有您一人是完美无缺的?”
“决不是完美无缺,”伯爵回答道,“而只是不为人看透自己。不过,如果您不喜欢这一话题,先生,我们就到此为止吧。我不会由于您的法律而草木皆兵,您也不至于由于我有双重视觉而担惊受怕。”
“不,不,先生,”维尔福急忙说,他深怕自己显示一副临阵逃脱的样子,“不,您这一席出色,而且可以说是崇高的宏论已把我抬举到常人水准之上,我们不是在聊天,而是在讨论。但您知道,索邦神学院即巴黎大学前身。讲课的神学家,或者辩论中的哲学家有时会说出无情的真理。我们姑且说是在探讨社会神学和宗教哲学吧,有一句话虽然非常逆耳,但我还是要对您说:我的兄弟,您心高气傲了,您是在他人之上,然而在您之上还有上帝。”
“在众人之上,先生,”基督山回答道,口气之重使维尔福不由自主地打了一个寒颤,“我在人前是高视阔步,蛇在有东西从它旁边经过时,即便没有被压上,也总是昂起头来的。但在上帝前,我辞尊居卑,我的财富和我的一切都是上帝赐与的。”
“这样,伯爵先生,我敬佩您。”维尔福说道,这场奇特的谈话中,他一直以先生称呼那位外国人,而现在改口第一次使用贵族称呼,“是的,我同时要向您说,假如您真的强大,真的优越,真的神圣或不为人看透,其实您说得对,神圣和不为人看透几乎可以等同,那么,您尽管骄傲吧,先生。这是支配的法则。但您肯定会有某种雄心吧?”
“我有过一种雄心。”
“什么样的雄心?”
“像所有的人一生中总会遇上一次一样,我曾经被撒旦带到世上最高的山峰。上山之后撒旦让我看了整个世界,并且像他从前对基督说的那样,对我说:‘啊,人间之子,为表示对我的崇敬,您有什么打算没有?’我想了许久,因为我早就为一个强烈的雄心而心焦,接着我回答说:‘听着,我总是听到说起天意,但是我从没有见到天意,也没有见过像天意的东西,所以我想天意是没有的。我希望成为天意,因为我所知道的世上最美好,最伟大,最崇高的事情,就是赏和罚。’但是撒旦低下头,又叹了一口气。‘您弄错了,’他说,‘天意是有的,只是您看不见,因为这是上帝的女儿,同上帝一样,也都是不为凡人所见。您看不出天意像什么,那是因为天意的力量匿影藏形,天意的踪迹若隐若现。我所能为你办到的,只是使你成为天意的一名使徒。’这样我们也就说定了。我可能因此而失去我的灵魂,但这也无妨,”基督山接着说,“如果说定了的要推翻重来,那我还是最初的选择。”
维尔福极为诧异地望了基督山一眼,“伯爵先生,”他说道,“您有什么亲属吗?”
“没有,先生,在这人世上我是孤独一人。”
“太遗憾了。”
“为什么?”基督山问道。
“因为一种可以克服您孤高心趣的情况您却不能目睹了。您不是说您唯一害怕的是死吗?”
“我没有说我怕死,而是说唯有死才能阻止我。”
“那么衰老呢?”
“不等衰老我的使命即可完成。”
“那么发疯呢?”
“我差一点成为疯子,您知道nonbisinidem拉丁文:一罪不二罚。这是犯罪学上的一条公理,因而是您管辖的事了。”
“先生,”维尔福接着说道,“可怕的事不只是死亡,衰老或发疯,例如还有中风,这是一种晴天霹雳,击您而不毁您,但击完之后一切都完了。您人还是这样,但又不是您自己了。您原先像埃里厄尔莎士比亚剧作中的人物。一样可以靠近天使,而现在您只是一堆没有生气的肉,像卡立班莎士比亚剧作中的人物。一样混同于畜牲。刚才我已经对您说过,这种病用人道的话来说,就叫做中风。哪一天您想见见一位能领会您的意思,而且非常想反驳您的对手,我请您到舍下继续我们的谈话,我要领您与家父见面。家父努瓦基耶·维尔福先生是法国大革命中最激烈的雅各宾党人之一,也就是说,一位为最强有力的组织而驱驰的一世之雄。他同您一样,当然,不一定见过世界上所有的王国,但为震撼世界上一个极为强大的王国作出了贡献;他同您一样,自诩为使者,但不为上帝而为最高生灵所派遣,不代表天意而代表必然。啊,先生,大脑的一条血管破裂摧毁了这一切,不到一天,也不到一个钟头,而仅仅是一秒钟的时间。前一天,努瓦基耶先生,这位老雅各宾分子,前元老院议员,老烧炭党人还在嘲笑断头台,嘲笑大炮,嘲笑匕首;努瓦基耶先生还在玩弄革命;努瓦基耶先生还认为法国无非是一个巨大的棋盘,小卒,车,马和王后都得被吃掉,把国王将死;努瓦基耶先生还是如此可畏,然而第二天,却成了可怜的努瓦基耶先生,不能动弹的老人,听凭家中的最弱小的人物,即他的孙女瓦琅蒂娜的摆布,总之,只是一具尸体,不会说话,没有表情,不痛不痒地活着,但也只是给躯体所需要的时间,渐渐达到全部分解而已。”
“噢,先生,”基督山说道,“这种情况我已有所见也有所思。我可以算是一个医生,我与我的同行们一样,不止一次在有生命或失去生命的物质中寻找灵魂。而灵魂犹如天意,虽然存在于我心中,但不为我肉眼所见。从苏格拉底希腊哲学家前470—前399。、塞内克拉丁作家前60—公元39。、圣·奥古斯丁早期基督教哲学家354—403。和高卢德国医生1758—1828。以来上百个作家用他们的诗句或散文写下您刚才说的前后变化,我可以理解,一个父亲的痛苦会对儿子的身心变化产生很大影响。先生,既然您热情邀请我,而且也是为了表明我的谦逊,我会去府上看看这种可怕的,可能使尊府愁云密布的景象。”
“如果说上帝不曾赐我补偿,现在倒也有了补偿。虽然老人正步履艰难地走向坟墓,两个孩子却也降临人世。一个瓦琅蒂娜,我前妻勒内·圣梅朗小姐所生的女儿,一个是爱德华,蒙您相救才得以保全生命的儿子。”
“对此补偿您作何感想,先生?”基督山问道。
“我认为,先生,”维尔福回答道,“家父由于激情而迷失方向,犯下了某些过失,但不为人间法庭所知,因为这该由上帝的法庭审理。上帝只想惩罚一个人,所以只惩处了他一个人。”这时,基督山嘴上虽然挂着微笑,但在内心深处却已发出了一声怒吼,假如维尔福听到这吼声,他一定是吓得拔腿就跑。“再见,先生,”法官接着说道,他早已站起身,一直立着说话,“我向您告辞,我非常敬重您,希望在您对我更为了解的时候,我的敬重能使您感到高兴,因为我为人不庸俗,而且不是一般地不庸俗。另外,您已同维尔福夫人结下了永恒的友谊。”
伯爵鞠了一躬,然后陪维尔福走到书房门口便不再多送。维尔福走到自己马车旁,挥了挥手,走在他前边的两个仆人立即为他打开车门。在检察官走远消失不见以后,基督山从他郁闷的胸膛挤出了一丝微笑,说:“行了,行了,这样的毒药已经不少,我的心也已被灌满,现在应该来找解毒的药。”他又敲了一下铜铃,“我现在上去看夫人,”他对阿里说,“半个钟头以后准备用车。”
第91章 埃黛(1)()
读者都会记得,在梅莱街上住着基督山伯爵的新交,或者说得更确切些,这都是他的老熟人,他们是马克西米利安,朱丽和埃马纽埃尔。伯爵想到他马上要去愉快地访问他们,想到自己将要度过一段美好的时光,又想到天堂的霞光将要照进他自愿投身进去的地狱,于是在他看到维尔福从他视线消失之后,脸上露出了最美丽动人的安详。阿里听到铃声立即赶来,看到伯爵脸上少有的喜气洋洋,不由得又蹑手蹑脚,屏息静气地退了出去,像是他觉得主人正沉浸在美好的沉思中,不该惊扰他的思绪。这时正是中午12点钟,伯爵给自己留出一个钟头的时间去看一下埃黛。应该说,喜悦即将一下惠临久已被摧残的心灵,因此一旦真有怡情悦性的时候,心灵还得先有个准备过程,如同别的心灵在领受强烈的喜欣或哀伤之前要有所准备一样。
我们已经说过,这位希腊女子的套间和伯爵的套间是完全隔开的。她住的套间全部按东方式布置,就是说,地板上铺了一层厚厚的土耳其地毯,四壁墙上都挂着绵缎,每一间房间都沿墙摆了一圈长沙发,沙发上堆着可以随意挪动的靠垫。埃黛手下有三个法国侍女和一个希腊侍女。三个法国侍女总在一间小房间守候着,一只小巧玲珑的金铃铃声一响,她们就立即过来,按照希腊女奴的传话去伺候。希腊女奴能讲一点法语,足可以向三个法国侍女传达女主人的吩咐。基督山已经吩咐过法国侍女,她们必须像对待女王一样恭谨虔敬地服侍埃黛。
希腊女子这时正在套间最里边的房间里。这是一间圆形房间,有点像招待女宾用的小客厅。顶部是玫瑰色镶花玻璃窗,整个房间从这些窗子采光。埃黛在地板上坐着,身下的几个垫子都是绣了银丝的蓝缎面垫子,她上身斜靠在长沙发上,丰腴而柔软的右臂托着头,左手则端着正含在嘴里的珊瑚细管,上面插了一条吸土耳其式水烟的软管,当她轻轻吸上一口时,安息香的香雾便从水中冒起,穿过管子进到她嘴中。她现在这副姿势对东方女子来说极为自然,但假如是个法国女郎,不免稍稍矫揉造作了一点。
她的穿着完全是埃皮鲁斯古希腊地名,位于现在的阿尔巴尼亚南部和希腊西北部。的女子服装,下身是白缎子玫瑰色绣花裤,露出一双小巧玲珑的脚,要不是正悠悠转着脚上的拖鞋,简直可以说这就是大理石雕成的脚,而那拖鞋同样十分小巧雅致,鞋尖往上翘起,鞋面上不但镶了金,而且嵌了珠子。上身穿一件蓝白长条的短衫,袖子宽大而下面开缝,纽孔用银丝滚边,扣子全都是珍珠。短衫外面套着紧身胸衣,鸡心大领露着脖子和上半部胸脯,下摆用三颗钻石作扣子扣住。胸衣之下,裤子之上,则被一条色彩鲜艳的腰带全遮住,腰带上垂下的丝穗足使我们的巴黎美人们羡慕不已。她头上戴的无边小圆帽上绣着金丝,嵌了珍珠,帽子稍稍歪一边,帽沿略微斜下的那一侧头发上插着一朵紫玫瑰鲜花,头发黑里透蓝。她那美丽的脸蛋完全体现了典型理想的希腊美,但见一对又大又黑水灵灵的眼睛,笔直的鼻子,珊瑚一般的嘴唇,珍珠似的白牙。而在这浑然一体的隽秀姣丽之上,又透出一股豆蔻年华的容光和馨香。埃黛还只是十九二十岁的样子。
基督山把希腊侍女叫出来,吩咐她去问埃黛现在能不能见他。埃黛没有说话,只是示意侍女去把门上挂帷撩开,于是,像一幅迷人的画框一样,门框下但见一位斜卧着的妙龄女郎。基督山走了进去。埃黛用拿吸管的那只胳膊撑住身体,一边把手向伯爵伸过去,一边微微笑了一下,接着用斯巴达和雅典女子说的那种清朗的语言说道:“您进来前为什么还叫人来问可以不可以?难道你不再是我的主人,我不再是你的奴隶了吗?”
基督山也微笑起来,“埃黛,”他说道,“您知道……”
“为什么不像平常那样对我说你?”希腊女子打断他的话说,“我是不是做错什么事了?要是这样,就惩罚我吧,但不要对我说您。”
“埃黛,”伯爵接着说道,“你知道我们现在是在法国,所以你自由了。”
“自由干什么?”姑娘问。
“可以自由自在地离开我。”
“离开你!……我为什么要离开你呢?”
“我能知道什么呢?我们要进入社交界了。”
“我不想见任何人。”
“你会见到一些漂亮的年轻人,假如你看到谁合你的心意,我不至于不讲理到……”
“我从来没有见过比你漂亮的男人,我一生只爱我父亲和你两个人。”
“可怜的孩子,”基督山说,“这是因为除了你父亲和我以外,你简直没有跟别的男人说过话。”
“喔,我有必要跟其他人说话吗?我父亲称我是他的心肝,你叫我是你的宝贝,而且你们两人都把我叫做你们的孩子。”
“你还记得你父亲吗,埃黛?”
姑娘微笑了一下。“他在这儿和这儿。”她一面说,一面用手指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和心。
“那么我呢,我在哪儿呢?”基督山微笑着问道。
“你嘛,”她说,“哪儿都有你。”
基督山拿起埃黛的手准备吻,这纯朴的孩子却抽回手,而把前额向前凑过去。
“现在,埃黛,”基督山说道,“你要知道你已经自由了,你是主人,是女王。你可以随你高兴穿现在这样的衣服或者不穿,你想留这儿就留在这儿,想出去就出去。什么时候都有一辆马车准备好让你用,你不论去哪儿,阿里和米尔托都跟着你,听你吩咐。只是有一件事,我请你答应我。”
“你说吧。”
“对你的出生应该保密,决不要提你过去的事,任何场合都不要提你那赫赫有名的父亲和你可怜的母亲的名字。”
“我已经告诉你了,主人,我不愿意见任何人。”
“你听我说,埃黛,东方人的深居简出在巴黎可能做不到,你要继续熟悉我们北方国家的生活,就像你在罗马,佛罗伦萨,米兰和马得里的时候一样,以后你不论在这儿长住下去还是回到东方去,这对你都是有用的。”
“还是我们回到东方,你应该这样说,是不是,我的主人?”
“是的,姑娘,”基督山说道,“你知道得很清楚,我是永远不想离开你的。树决不会离开花,只有花才离开树。”
“我永远不会离开你,主人,”埃黛说,“因为我懂得,没有你,我就活不下去。”
“可怜的孩子!10年后我就老了,但是10年后你还年轻。”
“我父亲留着又长又白的胡子,但这不妨碍我爱他,我父亲活到60岁,在我看来,他比我见到的年轻小伙都漂亮。”
“那么告诉我,你觉得你在这儿过得惯吗?”
“我能不能见到你?”
“每天都能见到。”
“啊,那你问我是什么意思,主人?”
“我怕你会感到无聊。”
“不会的,主人,因为上午我会思量你要来,傍晚我可以回味你来的情形,而且,我有许多大事要回忆,我会重新见到巨幅画面,见到远方的品都斯山脉希腊中部山脉。和奥林匹斯山的广阔天地。另外,我心中总装着的三种情感而决不会感到无聊,这就是悲伤,慈爱和感激。”
“你不愧是埃皮鲁斯的好姑娘,埃黛,你优雅,而且富有诗情画意,看得出来,你是你们国家的神族后代。放心吧,姑娘,我一定会让你青春常在,因为,如果说你爱我如父,我则爱你如女。”
“你说错了,主人。我爱我父亲不同于我爱你,我爱你是另外一种爱。我父亲已经去世,但我并没有死,而你,你死我也死。”
伯爵满怀温情地微笑了一下,把手向姑娘伸去,姑娘接起像平常一样吻了一下。这时,伯爵的心情已经适合去会见摩莱尔及其家人了,于是离开埃黛,一边走一边轻声吟着品达古希腊诗人前518—前438。的诗句:“青春美似鲜花,结出爱之果;幸福的摘果人,看着甜果渐渐成熟后再采撷。”
按照伯爵的吩咐,马车已经准备好。伯爵上了车,像平常一样,马车立即疾驰而去。
第五十摩章莱尔一家
不过几分钟的时间,伯爵就到了梅莱街7号。这是幢白色秀丽的小楼,楼前面是庭院,修了两个小花坛,开满了美丽的鲜花。伯爵认出给他开门的门房是科克莱斯。但是,读者还会记得,科克莱斯只有一只眼睛,而且九年来这只眼睛的视力减退了许多,所以他没有认出伯爵。马车驶到楼门口时必须先转一个弯,绕过堆有假山的喷水池。这一点缀很是华丽,引得这一地段的住户都非常羡慕,从而这幢小楼也就有了“小凡尔赛宫”的美名。不用说,水池里成群的金鱼游来游去,悠然自得。
小楼地下的一层是厨房和地窖,上面除底层外,还有二层房间和一层顶楼。当初房子买下的时候还带配楼,包括一个很大的艺术工作间和花园后半部的两幢小楼。埃马纽埃尔一眼就看出这样的布局是一笔好赚头,他把正楼和前半部分花园留着自己用,并且单隔出来,也就是修了一道墙把自己用的那部分同工作间分开,工作间连同两幢小配楼以及边上的花园都租出去,这样他们自己住的不但花钱不多,而且像圣热尔曼最精细的房产主一样,自己独门独院。小楼餐厅镶橡木,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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