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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骄-第10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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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没有眼泪,不哭,只说:“春好上辈子肯定是欠了你的,这辈子不死在你手里,就不算完。”
抬手一抹眼睛,他以为自己是落了泪,其实并没有,只是太阳穴一跳一跳的发胀。
“才二十五。”他又说,瓮声瓮气的,声音嘶哑。
傍晚时分,晚霞的光芒透过了客厅的大玻璃窗,泼了满地满墙红颜色。
雷一鸣坐在地上,后背靠着沙发腿。嘴里叼着一支烟,他用打火机给自己点火,手哆嗦着,抖得火苗乱颤。张嘉田盘腿坐在一旁,见状就握了他的手,稳住了他的火苗。
他吸燃了那支烟,然后垂了头,嘀嘀咕咕:“我想另给她找块墓地,弄得好一点,将来我死了,就和她葬到一起去。你要是愿意,我给你也留块地方。”
张嘉田给自己也点了烟,深吸了一口之后,他喷云吐雾的回答:“我去你妈的,你是不是疯了?她嫁了你一场,又是为了救你死的,最后连你家的祖坟都不能进?”
“我对雷家的祖宗没感情。”他继续嘀嘀咕咕:“我只不过是姓雷罢了。况且我娘太厉害,把春好放到她旁边,我怕她在阴间欺负春好。”
“放你身边,你就不欺负她了?”
雷一鸣摇摇头:“不欺负了。”
张嘉田慢慢的把一支烟吸到了头,然后问道:“她疼没疼?”
雷一鸣抬手在后脑勺上比划了个切割的动作:“没疼,就那么一下子。”
张嘉田说道:“脑袋一完,人就什么都不知道了。疼啊怕啊,全不知道了。”
雷一鸣点点头:“是。”
然后,两人长久的沉默。满室的霞光渐渐转暗,张嘉田抬眼望着窗外,想着未来漫漫的前途,想着自己将来无论是好是坏,春好都不知道了。他的人生,没观众了。
当他还是个小混混时,他偶尔弄到了一身好衣裳,就一定要穿了去和叶春好偶遇,要让她看看自己的英俊潇洒;后来他进了雷府,一路要强上进,也是要让叶春好瞧瞧自己的本领。雷一鸣把他逼进了绝境,他铤而走险东山再起,也是为了让叶春好知道自己的力量。
他一直在活给她看,她也真的一直在看着他。看得认真,不只是看,还要点评,还要说他。说他是为了他好,他知道。将来不会有人再这样对待他了,他这样有权有势,年纪又轻,脾气又暴,隔三差五的还要犯浑,谁敢管他?
雷一鸣咳嗽起来,咳嗽出了空洞的声音,仿佛五脏六腑全没了。张嘉田扭头看他,就见他深深的弯下腰去,用手帕堵了嘴。咳嗽到了最后,他有出气没进气,声音消失了,只剩了动作,肩膀随着咳嗽一耸一耸。
张嘉田伸手拍了拍他的后背,他不理会,等到把这一阵咳嗽扛过去了,他才慢慢的抬了头。依然用手帕堵着嘴,他低声说道:“嘉田,我现在就只有你了。”
“想把我也害死?”
雷一鸣疲惫的微笑了:“不了,我这辈子,害人也害得够了。你运气好,我就饶了你吧。”
“想害我,你也得有那个本事。”
雷一鸣扭过脸望向了他:“我有。”
张嘉田怔了怔,然后深以为然的一点头:“对,你是有。你天生就是这种害人精,干别的不成,害起人来一个顶十个。”
雷一鸣不说话了,只是茫然的微笑。春好死了,嘉田又成了他独占的心腹。老天爷待他不薄,自做了一番安排,要让他得偿所愿。
他从未想过,所谓的如愿以偿,竟会是这般的苦涩凄凉。
天黑之后,张嘉田回了家。
他睡不着,自己倒了两杯烈酒喝了。喝过之后,他走到门外的石头台阶上坐了下来,仰头看了看天上的星星,又抬手拍死了肩上的一只蚊子。
春好死了,他这些年的单恋与相思也随着她一起死了。他是男子汉大丈夫,他是当世的英雄豪杰,他不哭。
他只是感觉自己缺失了一大块,并且无可弥补,所以从今往后,他便不再是先前的他了。
第216章 疯人疯语()
雷一鸣在天津住了几天,与此同时,他的部下留在北平,已经买下了一块墓地。
他不肯就这样悄无声息的将叶春好安葬,觉着这么办太潦草了,对不起她,所以宁愿将灵柩暂且停在城外的庙里,等到时局平靖了再说。
在那座公馆里,他把自己的意思告诉了张嘉田。张嘉田听了他这一番话,倒也觉得很对。而雷一鸣又问他:“要不要给你留一块地方?”
初听这话,张嘉田没听明白,后来反应过来了,真不知道是该生气还是该讥笑:“你们两口子合葬的墓,有我什么事?再说我还不到三十岁,离老还远着呢,你是怕我不死还是怎么着?”
雷一鸣近来成了个没脾气的人,无论张嘉田说了什么重话,他都安然的受着,丝毫不恼:“给你留一块地吧?”
张嘉田感觉他这话都不是正常人能说出来的,于是也拿了荒诞的话来回敬了他:“春好没了,我也就死心了。等将来有了工夫,我三妻四妾娶上十房二十房的娘们儿,生他三五十个丫头小子。等我老了,我就是堂堂的张老太爷,家里养着百八十号孙男娣女,我咽气的时候,孝子贤孙能从北平排到天津来,还用埋到你家的坟地里去?就算我干,埋我的子孙也不能干。”
雷一鸣不高兴了,一皱眉一扭头:“不要拉倒!”
张嘉田瞄着他,还是感觉他有点不对劲——他这个反应有种奇异的孩子气,而他向来不是个幼稚的人。
就在这时,雷一鸣忽然又转向了他,热切的望着他开了口:“给你留一块吧!啊?”
张嘉田向他探了探身,一边仔细观察着他的神情,一边试着问道:“你没事吧?”
雷一鸣摇摇头,随即笑了,笑容渐渐加深扩大,又缓缓的退散消失,最后他冷着一张脸,告诉张嘉田:“我心里很乱。”
张嘉田轻声答道:“我知道。”
这一回,他把他的面孔冷到了底:“不,你不知道。”
张嘉田越是观察他,越觉得他这个样子有点邪门。于是硬生生的把话题扭转开来,他故意做了个闲闲的姿态:“对了,还有件事,那个谁,满山红,听说你来了,想见你。”
雷一鸣怔怔的看着他:“满山红?”
随即他摇了头:“不见。我明天就要走了,见她做什么?不见,不见不见。”
翌日上午,张嘉田在家中接到了雷一鸣的电话,得知他这就要离开天津了。
张嘉田叮嘱他保重身体,然后挂断电话,转身背靠着墙壁站了,直着眼睛发呆。忽然有人一打他的胳膊,他扭头望去,却是看到了满山红。
满山红依然扮成了个假小子的模样,笑眯眯的看着张嘉田,她说道:“你真不够意思,没等我找着他,你就又把他打发走了。”
张嘉田强打了精神,答道:“不是我让他走,是他自己要走。再说我也替你向他传过话了,他不见你,你又何必这么死缠烂打的?”
“我闲着没事干,想找他玩玩!”
张嘉田伸手抓乱了她的短发:“春好没了,他的头发都白了,哪还有心思和你玩?再说你是只想找他玩玩吗?”
满山红知道张嘉田对叶春好的感情,所以这时也把脸色正了正:“我知道你和他又和好了,放心,我不杀他。”
张嘉田叹了口气:“他已经成了个病秧子,玩不动啦。”
“病?什么病?”
张嘉田沉默了片刻,最后答道:“应该,还是肺炎吧。”
雷一鸣走后又过了大半个月,张嘉田得知虞天佐已经退出承德,溜了。
他自己跑了,他的部下奉了他的命令,还在继续抵抗。而雷一鸣不知怎的,没有乘胜追击,而是莫名其妙的暂停了进攻。敌对的双方就这么不明不白的停了战,但是也没有讲和,只是僵持着。张嘉田不知道雷一鸣这是在搞什么鬼,有心派人去和他联络联络,可这联络也不是一件容易事情——论起政治立场来,他现在和雷一鸣也是一对敌人。
他并没有把自己这个念头说出来,可不知怎的,满山红看出来了,问他道:“我去吧!反正我是个到处乱跑的人,消失几天也没人在意。”
张嘉田看着满山红,心里知道她是个最合适的人选——她脑子够用,身手也好,除了娶回家当老婆,她似乎干什么都是一把好手。沉吟了片刻之后,他说道:“有两点,你记住,第一,出门在路上,不许惹事,我是让你做秘密的联络员,不是让你大张旗鼓的出去做特使;第二,见了他,不许和他狗扯羊皮的纠缠不清,现在他应该是没这个搭理你的心思了,你这么大的姑娘,也要点脸,别送上门去再让人推出来,连带着我都没面子,听见没有?”
满山红一咧嘴,做了个鬼脸:“你怎么总说我是大姑娘啊?”
“不是大姑娘,还是个大娘们儿?”
满山红这回不单咧嘴,连眉毛都皱起来了:“行了行了,放心吧,我这回见了他,一定冰清玉洁,毛都不要他一根。”
“你这话我也不大信,我看你就是想找个机会过去揉搓他一顿。”
“那你以为呢?我要是没玩够他,我早把他脑袋拧下来了。现在看你的面子,我先不拧,等将来你管不着我了,我也玩够了,我再去拧。”
“我只要是活着,就不许你拧。等我死了,他也早死了。”
“那我就把他坟刨开,骷髅壳子捡出来当球踢。”
张嘉田听她越说越来劲,也懒怠理她,直接斥道:“滚!”
对待满山红,张嘉田该骂就骂,有时候她淘气太过了,他还想打她两下子。可骂归骂,他拿她当了个与众不同的人物,是愿意护着她养着她、由着她在自己的羽翼下胡闹一辈子的。
他老记得那一天,他们两个是怎么一起走出死人堆、踏上那活路的。
满山红这天滚出去了,第二天又滚了回来,从他这里拿了一只不小的皮箱,皮箱里装着各色西式补药,以及张嘉田的一封亲笔信。张嘉田又嘱咐了她一席话,她乖乖听了,而在当天下午,她就拎着皮箱上了火车——上火车时,她穿着长裤衬衫,马甲敞着怀,歪戴着一顶花格子鸭舌帽,帽子下面露出了剃得发青的鬓角,完全就是个摩登少年的模样。在一等车厢里找了个座位坐下了,她把皮箱往椅子前面一放,一条腿就架在皮箱上面,穿着皮鞋的脚晃来晃去,又向车内的茶房要来一份报纸,打开来装模作样的看,看看自己一共能找出几个认识的字。看过了这一份中文报,她又拿起一份英文报,看那洋文弯弯曲曲的笔画,看着看着,她听见对面发出“噗嗤”的一声轻笑,便把报纸向下降了降,露出眼睛来,看见了对面座位上的一位洋装小姐。
小姐和她对视了一眼,随即就低下了头,依旧抿嘴憋着笑,憋得脸蛋白里透红。满山红问道:“你笑什么?”
小姐犹豫了一下,然后用手背挡了嘴,是笑不露齿:“反了。”
满山红一愣:“反了?”
然后她看见了报纸上印着的照片,这才发现是把报纸拿反了。
满山红这个假小子坐了一趟火车,和个真大姑娘闲聊了半路。真大姑娘是个在北平读书的学生,放暑假后到天津玩了几天,这就要回承德家中去。真大姑娘一点也没瞧出她的性别来,和她相谈甚欢,等火车到了站,大姑娘还把自己在北平的宿舍地址写给了她,要和她交个朋友。
满山红笑容满面,把地址收好了,及至两人下了火车,她立刻就把大姑娘忘了个无影无踪。承德她是第一次来,然而她有一点动物似的天性,也不怯,也不茫然。一路询问着找到了一家马车行,她雇下一辆马车,坐着马车就继续上路了。
这天下午,满山红终于奔波到了头,走到了雷一鸣所在的司令部大门前。
雷虞两方虽然是各有着明确的势力范围,但是对于百姓与旅人来讲,实在是分不清他们谁是谁,看旗帜,他们都打着青天白日旗,看服色,军装也都差不多。守门的卫兵见她走了过来,当即摆出一副凶神恶煞的嘴脸,怒道:“干什么的?”
满山红答道:“我来见你们雷司令。”
“见我们司令?你是什么人?”
“我是满山红。你们司令认得我。”
卫兵将他上下打量了一番,然后和旁边的同伴相视一笑,那同伴说道:“哪儿来的兔崽子,敢到司令部门口放屁。就看你这个一身灰的德行,也不像个贵客。”
满山红做了个认真的表情:“他真认识我,我跟他还睡过一觉呢。”
卫兵听了这话,先是一愣,随即双双仰头,哈哈大笑。满山红饶有耐心的等着,等到他们那笑声降了一个调门了,才伸着一张诚恳的面容,继续说道:“我还给了他一枪呢。”
卫兵的目光一齐集中到了她的胯下,然后继续仰天长笑,笑得东倒西歪。这时门内走出来了一名军官模样的青年,发出怒斥:“笑你们娘的x!司令刚睡,院子里连个鸟儿都不许叫,谁许你们这么鬼哭狼嚎的?”
卫兵们立刻板正了脸色,其中一人站得笔直,对着那军官说道:“报告,这儿来了个人,要见司令,还说——”
他既是庄重起来,有些话就觉得不便出口,然而满山红体贴人心,上前一步替他说了:“你来得正好,这俩货好像是疯了,我一说话,他们就笑。你让我进去,我走了一路,快要累死了。”
军官看着她,莫名其妙:“你谁啊?”
“我是雷司令的红颜知己,跟他睡过一百多觉,最近听说他老婆死了,特意从天津过来找他,想问问他能不能把我扶正。”
军官上下的看她:“你是男的还是女的啊?”
满山红正色答道:“男的。”
军官后退一步:“我操!”
军官感觉满山红这人疯疯癫癫,说的话是一句都不可信。可是她细皮嫩肉的,穿戴得又好,也像是个有点来历的人。思来想去的,他把她引进了门内的一间会客室里,说道:“你先等着吧,等到司令醒了,我再给你通报一声。”
满山红放下皮箱,坐下来捶了捶腿:“行,给我倒碗水,妈的我渴死了。”
第217章 待客之道()
下午三四点钟的时候,雷一鸣醒了。
其实他本来也不能算是真的睡,迷迷糊糊的躺在床上,他的状态介于养神与昏睡之间。几天前,他又吐了一次血,并且除了吐血之外,还添了新的花样,天天下午都要发一阵子低烧。低烧并没有给他增添额外的痛苦,但是他当然也决不舒服。
他知道自己是又病了,第一个念头就是去告诉张嘉田,可是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这样做不大好,张嘉田纵然是个被他掌握住了的傻小子,死心塌地的对他好,可他也不能撒娇似的,一有事就找嘉田。况且找了嘉田又能怎么样?张嘉田早就说过让他回家休养身体去,可是他能听吗?
所以他决定暂时顺其自然,等到打完仗了,或者是等到撑不住了,再说。
此刻他躺在床上,听一名副官在自己耳边嘁嘁喳喳的做汇报。等到副官把一席话说完了,他问道:“她有没有说,见了我要干什么?”
副官答道:“他就说要让您把他扶正——”
“那是扯淡。除了这个,别的呢?她就一句正经话都没有?”
“没了。”
雷一鸣闭了眼睛,要睡似的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道:“那我就见见她吧!”
满山红在会客室里喝了一壶茶,吃了两碟子点心。直到那副官进来召唤她了,她才一边拍着身上的点心渣子,一边起身拎起皮箱,随着那副官向内走过了两进院子,进了雷一鸣的卧室。
她这一路都是走得轻快,嘴角噙着一点戏谑的坏笑,然而在进了卧室之后,她看着床上的雷一鸣,那点笑意——因为惊讶——竟是消失了一瞬。
卧室宽敞洁净,窗户半开着,浅色窗帘半垂着,有种窗明几净的潇爽。雷一鸣在大床上半躺半坐,两鬓剃得很短,那个一贯是油黑锃亮一丝不乱的脑袋,如今夹着丝丝白发,已经褪成了灰色。扭过头望着门口的满山红,他坐得很端正,从腰往下盖了一条薄毯子,毯子下面的两条腿,也是摆的整整齐齐。
满山红觉得,他不像他了。
一瞬间的惊讶过后,她大模大样的走到了床前,一弯腰放下了皮箱:“好家伙,你是真能睡,让我等了好几个钟头!”
副官关门退了出去,房内一时间没了别人。雷一鸣看着满山红,问道:“是嘉田让你来的?”
满山红转身搬了一把椅子过来,坐下之后对着雷一鸣一点头:“对!”
“他有事对我说?”
“有。”
“那你说吧。”
满山红笑了:“不想说。”
然后出乎她的意料,雷一鸣并没有追问,而是换了话题:“嘉田还好?”
“他好着呢!”她大喇喇的回答:“天天闲着,家里外头一点愁事没有,他有什么不好的。”
雷一鸣点了点头,又上下打量了满山红。此刻他非常的虚弱慵懒,情绪都无力再起伏,所以反倒有了沉静镇定的心思,去看一看面前的她。她有着绯红的鹅蛋脸,偏于瘦的一方面,所以面颊并不软绵绵的圆,也有轮廓,眉眼有点剑眉星目的意思,鼻梁高而直,和她轮廓清晰的面孔很相配,和她窄窄的身条也很相配。
雷一鸣的目光划过她乌黑的短发,划过她柔软的嘴唇,划过她端正的肩膀与薄薄的腰身。最后,他忽然问她:“你今年多大了?”
满山红迎着他的目光,似笑非笑的:“十九啦!”
雷一鸣也微微的一笑:“你打扮成小子的模样,瞧着更小了,像个半大的孩子。”
“这是夸我还是损我?”
雷一鸣扭头咳嗽了一声,然后转向了她,微微的有点喘:“你不知道我有多羡慕你的年轻。如果有谁能把我变回你这个岁数,那无论他开出什么条件来,我都愿意接受。”
“你还没有那么老吧?”
雷一鸣听了这话,倒是向她凑了凑,正色问道:“是么?”
满山红不以为然的一耸肩膀:“听你刚才那句话,我还以为你已经七老八十了。”
雷一鸣向后靠了回去,额头上亮晶晶的,是不知何时渗出了一层虚汗:“我比你大二十岁,你十九,我三十九。我当初想过,要在三十九岁这年,做一次四十整寿。现在看这个局势,兵荒马乱的,一刻太平都没有,怕是做不成了。”
说完这话,他从枕头底下掏出手帕,擦了擦汗,同时依然是有些喘。伸手掀开了身上的薄毯子,他坐直了身体向下伸腿:“我在这屋子里透不过气,得出去走走。”
满山红回头看了看窗户,见那半垂的窗帘正随了轻风缓缓的飘,这屋子要是还不透气的话,那就只好睡到野地里去了。这时雷一鸣已经趿拉着拖鞋站了起来,起身之后他定了定神,然后并没有出门去,而是直奔了窗户。将窗扇彻底的推了开,他探身向外,连着做了几个深呼吸。
满山红走到了他身后,看着他的背影思索了片刻,然后抬手一拍他的屁股:“哎,你在天津的时候,怎么不敢见我啊?有张嘉田在那儿,我还能吃了你不成?”
雷一鸣回头看看她,没说话,继续探身向外,吹那凉风。而满山红看他装聋作哑,就在他那屁股肉多的地方掐了一把:“问你话呢!别装傻啊!”
雷一鸣疼得一扭:“别闹。”
“我来就是为了闹你的,不闹我来干嘛?”
雷一鸣扶着窗台直起了身:“掐也白掐,我和你闹不动了。”
满山红向他下腹弹了一指头:“不行了?”
雷一鸣笑了一声,转身走向了大床:“不行了。”
然后他在床边坐了下来,问道:“说说吧,嘉田到底让你找我干什么。”
满山红跟到他面前,背着手笑道:“告诉你也成,可你今晚儿得请我吃顿好的。”
“你是客人,我当然要招待。”
“你得陪我。”
“我是主人,自然陪你。”
“陪吃不行,还得陪睡。”
雷一鸣皱着眉头笑了:“行,我身体再坏,睡觉总是能的。到了夜里,你不让我睡,我也要睡。”
满山红打了个响指,然后转身拎来皮箱往雷一鸣面前一放,又从马甲内袋中翻出一枚小钥匙,打开了皮箱上的暗锁。
箱子打开来,她蹲下去,先把张嘉田的亲笔信找出来递给了雷一鸣,又告诉他道:“这箱子里的药你随便吃,都是补药,吃了只有好没有坏。”
雷一鸣弯下腰去,伸手拿起几瓶药看了看,脸上有了笑意——他方才也对着满山红笑过几次,可那几次加起来,都没有这一次笑得真诚。他的如意算盘没有打错,张嘉田顶得上他一个孝子贤孙。经了几次教训过后,他发现自己单有钱是不够的,还得有人。张嘉田就是他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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