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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骄-第7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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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位参谋骑马出发,一路分花拂柳的走过了十里乡间小路,来到了雷一鸣面前。
雷一鸣占据了张嘉田的大本营,参谋在几只手枪的瞄准下,轻车熟路的走进了指挥部,然后隔着一张大桌子,他看到了雷一鸣。
雷一鸣坐在一把硬木椅子上,这是整座营房中最体面坚固的一把椅子,先前专属张嘉田一人使用。为了表示对副总指挥的尊敬,勤务兵专门往椅子上面放了个稻草编的新垫子。张嘉田没有从早躺到晚的爱好,天天坐在这把椅子上处理军务,所以垫子看颜色虽然还挺新,然而已经被他的屁股坐出了两片凹坑。如今雷一鸣来了,也坐到了那把椅子上,抬头看着参谋,他开了口:“张嘉田找我有什么事?”
参谋答道:“我们副总指挥,是想和您讲和。”
雷一鸣坐在那稻草垫子上,两瓣屁股压进两个凹坑里,坐得“严丝合缝”,让他无端的感觉有点恶心,所以忍不住动了动:“把我的专列炸成了废铁,不见他来讲和;让我的队伍连夜端了老窝,就来讲和了。你们副总指挥,就是这么做人的?”
参谋沉默了一瞬,然后继续说道:“雷大帅这一趟进河南,据我们所知,只带了不到两个师,和我们当下的兵力差不多。您要是继续打下去,我们大不了就是一逃,您总不能追我们到天边去。”
雷一鸣点了点头:“对,所以呢?”
“实不相瞒,我们副总指挥也连着两个月没见着军饷了,我们的钱都是南京那边发下来的,我们要是一上战场就逃,那、那将来更没人给我们发军饷了,可要是打呢,又有点打不起”
参谋把话说得吞吞吐吐,然而说的确实都是实情,所以雷一鸣很仔细的把他审视了半天,也没有看出破绽来。
“所以,我们副总指挥的意思是,您别打了,我们也不打了,先停战吧!”
雷一鸣问道:“那要停战到哪天呢?停到你们要来了军饷,吃饱喝足了,打得死我们了,再打?”
“不是不是,那肯定不是,我们副总指挥不是那个意思,他是”
雷一鸣欠身把屁股下的稻草垫子抽出来扔到了一旁,然后重新坐了下去:“你回去吧,让你们的副总指挥把谎圆明白了,再来对我说。”
参谋赶夜路回到了张嘉田面前,做了一番汇报。
第二天,参谋骑着马又出发了,这回站在了雷一鸣面前,他说道:“我们副总指挥说,想和您见一面。”
雷一鸣直接摇了头:“不见。”
参谋碰了个钉子,只得告退离去。他走了,雷一鸣坐在指挥部里,则是在等前方侦察兵们的消息。张嘉田还是太年轻了,耍起阴谋诡计来,像小孩子硬着头皮撒谎一样,让大人看在眼里、又气又笑。这世上的任何人——包括洪霄九——都能坐下来和他谈判,唯独张嘉田不能,因为他杀了他两次。这小子没死,是他命大,不是自己手下留情。
所以张嘉田这么假模假式的派人过来和自己“和谈”,也真是幼稚得到了家。他怀疑张嘉田又在策划着一次突袭,想要趁自己不备,打一场狠仗。但也正如他派来的那个参谋所说的,双方势均力敌,真打起来,也谈不上谁怕谁。
把张嘉田从心里推了出去,雷一鸣扭头望着窗外的蓝天,干脆就没想起满山红来。天气真不错,应该出去走走,散散步,有利于身体健康,健康一定是要重视的,他不能死,谁死了他都不能死,他怕。自从叶春好怀上了他的孩子之后,他更怕了,人间越是花红柳绿的美好,越衬得死亡无比可怕。
正在他出神的时候,苏秉君走了进来:“报告。”
雷一鸣把目光转向了他。
苏秉君看起来有些迟疑:“大帅啊”
雷一鸣不说话,挺有耐心的等着他的下文。
苏秉君把话说了下去:“外头来了个孩子,想要见您。”
雷一鸣一愣:“孩子?谁的孩子?”
苏秉君被他这句话问了个莫名其妙:“谁的孩子那不知道。”
“那来找我干什么?”
苏秉君反应了过来,登时有点想笑:“大帅,怪卑职没把话说明白。外头来了个人,看起来应该还是个孩子,他说他是太太的弟弟,听闻您在这里,就想见您。外头的卫兵听他这话不像是一般孩子能编出来的,就把他扣住了。我来请大帅的示下,要不要亲自见一见他?”
雷一鸣把双手摁在桌面上,回忆了一番,最后想起来:叶春好是有个同父异母的弟弟,而且还是个小弟弟。
于是他发了话:“把那孩子带进来,我看看他。”
苏秉君领命而走,不出片刻,把个叫花子带进了指挥部。
雷一鸣正兴致勃勃的等待着,如今一见这个小叫花子,却是下意识的向后一躲——这小叫花子披着一身破衣烂衫,衣袖和裤管都散碎成了布条子,露出来的手臂纯粹只是两根枯骨,骨头上面蒙了一层黑皮,连着两只爪子似的大手。手臂是枯骨,两条腿也和芦柴棒差不多粗,没有鞋,赤脚脏得分不清脚趾头。雷一鸣抬头再去看他的脸——没脸,全被长头发遮住了。
这么一个活物,没人样,没表情,没眼神,就单是颤颤的站在雷一鸣面前,亏得他那两根芦柴棒似的腿还能支起他的身体和脑袋。雷一鸣从裤兜里抽出一条手帕,把鼻子也堵了住,瓮声瓮气的对苏秉君发了话:“把他带出去洗一洗,弄干净了再让他来见我。”
苏秉君答应一声,把这个活物领了出去。雷一鸣又等了半个多小时,苏秉君回来了,这回,他给雷一鸣带来了个光头小兵——那活物的一头长发实在是不可救药了,所以苏秉君干脆让人把他的头发齐根剃了掉。然后端出肥皂和热水,他也不管这个东西的死活,叫来几名士兵挽了袖子,把他扔进水桶里,不由分说的就是搓。搓完一看,苏秉君发现自己的判断不错,这人的确是个孩子,不过已经处在了孩童时代的末尾,因为身体细长,已经向着小伙子的方向成长起来了。
几桶凉水泼下去,士兵们把这个孩子冲干净了,又给他穿上了一身军装和布鞋。苏秉君把他送到了雷一鸣面前,然后很识相的退到了门外。雷一鸣这回总算是看清了他的面孔——一见之下,他吃了一惊,因为这个孩子虽然瘦得尖嘴猴腮,但是单看眉眼,眉清目秀的,真是叶春好那一款的长相。
这孩子没规矩,见了他也不行礼,就单是这么垂头站着,脸上也没表情,等死似的。于是雷一鸣先开了口:“你说,你是我太太的弟弟?”
那孩子深深的一点头。
雷一鸣又问:“你先说说,你叫什么名字?”
那孩子发出了蚊子哼一样的声音:“叶文健。”
“你姐姐叫什么名字?”
“叶春好。”
“我是谁?”
那孩子的声音越来越低了,显然也是害怕:“雷大帅。”
雷督理疑惑的看着他:“你姐姐的娘家,不是没人了吗?”
叶文健低头不说话了,隔了好一阵子,才喃喃说道:“就剩我了。”
第159章 弟弟()
叶文健是个没嘴的葫芦,雷一鸣问一句,他答一句,不问他就低头站着,像那从小受气、被吓傻了的孩子似的。
雷一鸣一看他那眉目,对于他的身份,就已经信了六七分,及至对他进行了一番盘问,他越发认定了这小子就是叶春好的弟弟。据这孩子所答,三年前——他那时候刚满十岁——有一天姐姐出门上学去了,他娘忽然说要带他出门玩儿去,提着包袱就领着他去了火车站。等到他觉察到事情不对劲时,火车都已经开过天津去了。
姐姐再亲,比亲娘总还是差了一层,他在火车上哭了一场,被他娘打了两下吓唬了一顿,也就不敢再闹着回家把姐姐带上。而他娘带着他一路往西走,走到太原,他们见到了他爹。
原来他的爹娘早商议好了,要一前一后的在太原相会,偷偷的逃离债主子们的耳目。他爹那个时候,因为欠了巨债,心中一股急火攻上来,已经病在了小客栈里,及至见他们娘儿俩把大姑娘扔在了北京,越发着急生气,而他娘也有理由——债主子们的眼睛都盯着叶家大门呢,他们要是一家三口齐步走着往火车站去,还不得走到半路就让债主子们押去公安局?大姑娘再好,也是个姑娘,是个赔钱货,太平日子里,她这做继母的不使偏心眼儿,拿她当亲姑娘看待,可到了如今这死里逃生的时候,就怪不得她心狠了,她只能救她自己生的亲儿子。
叶老爷也承认儿子比女儿更重要,但心里始终是过不去这道坎儿,在小客栈里又躺了几天,便病情加重、一命呜呼了。
爹一死,他随着娘继续往西走——娘不是京城本地的人,姥姥家在西安,娘打算带着他回娘家去。可是到了西安的姥姥家之后,他娘染上了时疫,舅舅舅母们也不管她,她熬了没有多少天,便也随着丈夫归了西。他瞬间成了孤儿,原本他娘手里还有些体己的,娘一入土,那些钱也不知道哪里去了,糊里糊涂的,他被他的舅舅们赶了出来。
转眼间,他从个小少爷沦为了小叫花子,有心回北京找姐姐去,可是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况且千里迢迢的路途,也不是他可以轻易走过去的。更为要紧的,是他须得自己想法子填饱肚皮——单是这一件事情,就占据了他的全部身心。他的目光终日被残羹剩饭勾引着,已经望不到那遥远的故乡了。
直到今年年初,他流浪进了河南,在半张破报纸上,他看到了他姐姐的照片。
单有照片,他也不敢相认,可照片旁边还有新闻报道,报道里赫然就有“叶春好”三个字。他在离开北京之前一直是读小学的,也认识一些字,这时就把那报道反复读了几遍,这才知道他姐姐不但没有被债主子们逼死,而且还嫁了大官,成了个到处撒钱演讲做慈善的摩登阔太太。再看那新闻上头的日期,他发现这是一张来自天津的、一年前的报纸。
于是他继续往北走,走到此地了,他听闻有个直隶来的雷大帅,正带兵驻扎在这里。他觉得雷大帅应该就是自己的姐夫,但是也不确定——他甚至都不知道在雷大帅那里,姐姐是正房太太还是姨太太。
凭他的勇气,他本不敢往这军营里来,可他不来不行了,这个礼拜他一直没有弄到什么东西吃,饿得一口气呼出去,简直没有力气再吸进来。他刚十三岁,还没有正经的活过,可是已经看到了死亡的影子。
所以他就拼着性命,走到了军营的大门口来。
雷一鸣把该问的都问遍了,对于所得的答案也挺满意,这才想起了一桩要紧的事情——他叫了苏秉君过来,吩咐道:“带他出去,给他弄点儿吃的。”
苏秉君一听这话,就知道这小叫花子大概真是太太的弟弟。把叶文健领到了伙房门口,他进去给他端出了一碗稀粥:“你先喝这个,喝完了,下顿再给你吃干的。要不然,你那肠胃受不了。”
叶文健一声没吭,接了碗就喝,三口两口就把那碗稀粥喝了个精光。苏秉君接过空碗,又道:“那儿不是有板凳吗?你坐着晒会儿太阳吧!”
叶文健一回头,发现身后确实有个小板凳,就走去坐下了。一名副官从这里经过,见状便是问道:“这谁啊?”
苏秉君笑了:“舅老爷。”
副官一怔,然后笑道:“秘书长今天看着挺年轻啊!”
“你也就认识个秘书长。”苏秉君向下一指叶文健:“告诉你,这可是正牌舅老爷,姓叶。”
副官当场“嚯”了一声,专门走过来,手拄着膝盖弯腰去看叶文健的脸:“哎,你多大了?”
叶文健深深的低了头,不看他也不理他。
副官直起腰又问苏秉君:“这舅老爷是从哪儿来的啊?”
苏秉君抬手向上一直:“从天而降。”
这话刚说完,一名小勤务兵从指挥部那边跑了过来,气喘吁吁的停到了苏秉君面前:“苏队长,大帅说了,今晚和弟弟——哦不,弟老爷——也不对,弟少爷——一起吃饭。”
苏秉君皱起眉头:“这叫舅老爷,哪儿还来了个弟老爷?”
小勤务兵们看着苏秉君,倒觉得他比白雪峰更亲切,也敢和他说笑两句:“大帅管他叫弟弟,我就没反应过来。”
这些人站在太阳底下,连说带笑,而叶文健天聋地哑似的坐在一旁,只是垂着头一动不动。而到了傍晚时分,众人对他总算是有了个固定的称呼:文少爷。因为雷一鸣在开晚饭前,问了勤务兵一句:“小文呢?”
勤务兵立刻出去,把叶文健带了进来。此地不通电,天一黑,就只能靠着蜡烛油灯照明,自然是不如电灯明亮。雷一鸣抬头一看,就见他和下午相见时相比,又变了一点样子——他身上那套松松垮垮的旧军装,已经换成了一套较新的灰布裤褂,鞋袜也都齐全了,瞧着又添了几分人样。
雷一鸣今天下午回忆了一番,记起叶春好确实是提过这个弟弟,并且是提过好几次,每次都是越说越生气,因为她是个大他十岁的“大”姐,对待他和个小妈妈也差不多,哪知道这个弟弟小小年纪狼心狗肺,她白对他好了。
她生气,说明她是真在意这个弟弟,所以雷一鸣再把他审视够了之后,忽然对着他粲然一笑,一边笑,一边又招了招手:“小文,到我这儿坐。”
叶文健低头走到他身边,坐了下来。雷一鸣拿起筷子,给他夹了几筷子菜:“吃吧!到了我身边,就和回了家是一样的,想吃什么就夹什么。”
叶文健这回微微转向了他,嘴里咕哝了一句:“谢谢大帅。”
雷一鸣抬手摸了摸他的秃脑袋:“叫姐夫。”
叶文健没有即刻喊他姐夫,而是试试探探的抬眼望向了他,仿佛是满心惊疑,不知道自己怎么就有了个姐夫。雷一鸣由着他看,并且又给了他一个不小的笑容。
这笑容堪称完美,他的瞳孔映着灯火的光影,光影闪烁,让他目若星辰。叶文健惊魂不定似的看着他,看着看着,惊惶散了,魂魄定了,他重新垂下头去,嘴角一动,也回了他一个笑。
雷一鸣和这种半大孩子没什么可说的,于是就又拍了拍他的后背:“吃吧,吃饱了好睡觉。有姐夫在这里,你往后就什么都不用怕了。”
叶文健拿起筷子,挑起一筷子米饭送进嘴里,慢慢的咀嚼咽了。
米饭的香味让他感到了一种刺激,他极力克制着自己的食欲,用哆嗦着的手,又往嘴里送了一筷子米饭。
然后他的精神防线彻底崩溃——他不吃菜,只吃饭,来不及似的把米饭往嘴里扒,喉咙是直的,不用咀嚼,直接囫囵着往下咽。
叶文健吃了五碗大米饭,还能继续吃,但雷一鸣怕他撑死,不许他吃了。
他是吃尽了人间苦头的孩子,熬得没了胆量和骨头,旁人不许他吃,他就乖乖的不吃了。苏秉君把他带去了一间屋子里,给了他一张洁净的小床。他幕天席地的在外露宿了三年,如今重新躺回到柔软的床上,他感到了极度的眩晕,以至于一闭眼睛,就立刻睡了过去。
这样的一张床,他连着睡了两夜,才最终确定了自己并不是在做梦:床是真的,饭是真的,姐夫也是真的。
除了姐夫之外,他在这里认识的第一个人是苏秉君,苏秉君的名字,他听一次就记住了,因为里头有“酥饼”两个字的发音,让他一听就又馋了起来。
到了第三天的上午,他已经敢于主动的往指挥部走。他想去瞧他姐夫一眼——在知道了当下的好日子并不是梦之后,他又有了新的担忧:他怕姐夫会抛弃了他、不带他回北京去。
刚走到指挥部门口,他就听见了雷一鸣的声音。姐夫既是还在,他便放了心,悄悄的又走开了。
第160章 姐弟相会()
叶文健在这军营里住到第四天,跟着他姐夫启程回直隶去了。
雷一鸣早就觉得这一仗没法打——他这一趟进河南,只不过是服从军令而已,并不是为了追杀张嘉田,况且纵是他真想去追杀张嘉田,凭着他现在所带的这两个师,也不大够用,毕竟张嘉田今非昔比,身后已经有了靠山。
他认为自己还是得尽量的保存实力,好钢要用在刀刃上,所以听闻洪霄九已经带兵进入了河南境内之后,他当即下令撤退,不打了。
在回家的这一路上,他一直把叶文健带在身边,对他是相当的和蔼可亲。叶文健这孩子倒是不讨厌,没嘴葫芦似的在角落里坐下来,他一坐能坐小半天,恨不得和周遭环境融为一体,生怕碍了谁的眼睛。
雷一鸣的专列被张嘉田炸了——炸就炸了,他从小到大,没受过穷,所以一方面知道钱是好东西,得拼了命的往怀里搂,另一方面又“视金钱如粪土”,不把这些身外之物往心里放。他的士兵就地调来了一列火车,把里面的座位改装了一番,充当了他的临时专列,沿着京汉线北上开向直隶。而路上无事,雷一鸣坐在车厢内的沙发上,十分清闲,便对角落里的叶文健一招手:“小文,过来。”
叶文健站起来,迈着小步走到了雷一鸣面前——刚吃了三天的饱饭,他那面颊上就显得丰润了一点,不那么像活骷髅了。
雷一鸣从沙发旁的小桌上拿起了一只小纸盒,里面装着美国来的箭牌口香糖。剥出一片口香糖向上一递,他一直把它送到了叶文健嘴边。叶文健抬手把口香糖捏住了,低头看了看,然后把它送进了嘴里。
然后他往自己嘴里也送了一片口香糖,一边咀嚼,一边又换了个舒服点的坐姿。把叶文健拽到身边坐下了,虽然论年纪,他很有资格去做叶文健的爹,而且叶文健没有资格做他的儿子,但此时他放低了身段,以着大哥的口吻和态度,对着叶文健说说笑笑。又问他:“你姐姐常带着你玩吗?”
叶文健喃喃的说话,讲述他十岁之前的好日子——他娘就只是个娘,每天忙忙碌碌的做家事,没那个时间和情趣陪伴他,陪着他的就只有姐姐。姐姐对他很好,但他要是淘气了,姐姐也打过他几次屁股,打的时候,没人护着他,都说他姐姐管他管得对。
雷一鸣听到这里,笑了一笑。叶春好这人确实是总有理,纵然有时候他觉得她没理了,双方吵过三言两语后,她也能扭转局面,重新又占了理。
他揽住了叶文健的小肩膀,又问:“你这三年来,受了很多苦吧?”
叶文健低头不说话了。
雷一鸣在他后背上摩挲了几下,隔着两层单衣,他摸到了清清楚楚的两大排肋骨。他觉得自己像是摸到了一副骨头架子,有点嫌恶,但脸上依然留着一点微笑。忽然留意到叶文健正在偷偷的斜了眼睛窥视自己,他便对着他一挑眉毛:“怎么?有话要对姐夫说?”
叶文健垂下眼帘,问道:“姐夫你对我姐,也这么好吗?”
雷一鸣做了个惊讶的表情:“你姐姐厉害得很,现在还在家里和我赌气呢,我怎么敢对她不好?”然后他把叶文健往自己怀里搂了搂:“小东西,给你个任务,到家之后见了你姐姐,为我说几句好话,记住了没有?”
叶文健点了点头,又沉默了片刻,然后慢慢的转过脸看了他:“你你这么好,她还生你的气呀?”
雷一鸣笑着“唉”了一声:“你姐姐的脾气有多大,你不知道吗?”
叶文健这回摇了头——他真不知道自家姐姐“脾气大”。
直隶境内如今是太平的,可因省外战事频繁,铁路线动辄就被封锁,所以连累得省内交通也出了问题。雷一鸣最终在北京西车站下火车时,已经是翌日的傍晚了。
他带着叶文健,下了火车上汽车。叶文健一直紧紧的跟着他,及至下了汽车进了雷府,他并没有好奇的东张西望,而是一把抓住了雷一鸣的手:“姐夫。”
雷一鸣回了头:“嗯?”
叶文健一路上一直像座木雕泥塑,直到此刻,他才像神魂归窍了似的,哭丧出了一张孩子脸:“我怕我姐骂我。”
雷一鸣笑了:“不能,这事不赖你。你当时只是一个小孩子,能懂什么?放心,真要是你的不对,不用等你姐出面,我在河南就揍你个小兔崽子了。”
这话是他笑着说出来的,所以叶文健听了,不觉得他粗鲁,只觉得他可亲。可是无论怎么讲,当时他确实是和娘一起跑了,把姐姐扔在了北京。紧紧抓着雷一鸣的手,他不肯再走——三年的流浪生活把他变成了一只惊弓之鸟,他的身体和精神都是脆弱的,禁不住他姐姐的责备了。
雷一鸣见状,便把他拉扯到了身边:“不怕不怕,今晚姐夫帮你想个法子,明天再送你去见你姐姐。”
叶文健瑟缩着贴在他身边,就觉得这个姐夫太好了,太好了。
白雪峰见雷一鸣回来了,松了口气,算是卸下了“看家”这桩重任,及至见了叶文健,还未等雷一鸣做出介绍,他就瞧出了这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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