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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胭脂店-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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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孩子从落地起;什么时候受过这样的罪呀!陆太太的眼泪刷就下来了;吓得陆明夷赶紧安慰她:“妈;就看着吓人;其实一点不疼!呀呀呀呀”

    硬撑起来的场子,在姜医生一针之下就露了原形。

    “见了血就得消毒,不然容易得破伤风。”姜医生一边解释;边逐个把泡挑破;再上酒精和药水。

    其实这点伤在陆明夷看来根本不算什么,她的躯体虽然是十七岁的少女,心智却是那个从火焰中走出来的梳头娘子。这点苦都吃不起,怎么在福祥里混呢?

    但父亲和哥哥忧心的目光,母亲轻轻落在背上安抚的手掌成了一种催化剂,让陆明夷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自己是回到了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

    曾经被折磨得只剩一口气都没流过泪的她,眼睛变得湿润起来。这是她的家,她的家人。她曾以为再不可能拥有的东西,就算拼了性命也想保住的东西

    “阿囡乖,不痛啊!”陆太太简直就像哄小娃娃一样在哄着女儿,“你不是最喜欢吃凯司令的栗子蛋糕吗?我一会就差人去买。”

    老妻总是一味地溺爱孩子,这才把她宠得越发无法无天。陆老爷摇头之余,转向已经开始包扎工作的姜大夫:“姜先生,小女的伤势要不要紧?饮食上可有什么禁忌?”

    姜医师一刀把打完结的纱布剪断,起身微笑道:“大小姐没什么妨碍,只是受了些许外伤,静养即可。我把药留下,记得每天换一次,一个礼拜即可痊愈。至于饮食方面,牛羊肉、海鲜、辣椒都尽量不要吃,以清淡为主。”

    “好好好”

    陆明夷静静看着房间里发生的一切,姜医师每说一句,陆太太就应一声。特别是站在角落里的细雨,听得格外认真,只差拿纸笔出来记录了。等交代完毕,父亲和大哥亲自送姜医师出门,细雨去吩咐厨房熬粥。

    母亲守在她身边,就像小时候每次她生病时一样轻轻拍着:“乖囡,再睡一会,等醒了就有你喜欢的栗子蛋糕了。”

    “妈”陆明夷忽然从心头涌起一股恐惧,让她忍不住紧抓住母亲的手。救下大哥是她第一个念头,她成功了。大哥没有去成火车站,没有遇到那个枪手。

    可当她再次看到父母,被他们当作宝贝疼爱,她在幸福之余不禁开始害怕。她害怕这一切都只是梦,害怕再睁开眼睛时,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了,出现的是福祥里的断壁残垣。

    而陆太太只当女儿在撒娇,仍然慈祥地笑着:“怎么啦?不想吃栗子蛋糕么。你这个猫儿该不是馋螃蟹了吧?姜先生可说了,这段日子不能吃发物。等下个礼拜我让你哥去趟苏州,拣上好的蟹买一篓来尽你吃,可好不好?”

    “妈,我做了个噩梦”依偎在母亲的怀里,陆明夷就像一个溺水的人终于抓住了根浮木:“我梦见哥哥在去火车站的路上出了意外,听差们拿着讣告星夜去各家报丧,家中搭了三道灵门,挂满了白帐,丫头婆子们一边哭一边叠锡箔。爸病倒了,您也是,咱们的家就这么散了”

    她的声音很轻,在说起这些时神情就像个游魂,随时会飘远。

    “阿囡,不许胡说!”陆太太惊得一下子直起身来,手上端着的茶杯砸在地板上,洇开了大片的水渍。可平时最爱干净的她全顾不上,只是抱着女儿喃喃自语道:“阿囡,你别吓妈,不会的不会的”

    陆太太这一慌一乱,陆明夷反而冷静了下来。她伸出手环住母亲的肩膀。这肩膀如今还是丰润的,不像她去世前瘦得只剩下一把骨头。

    “妈,那是做梦,不是真的!”明夷把头靠在母亲的颈侧,轻轻拍着她。

    曾经她也是这样惊慌失措,可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什么都避不过。重来一次,她已经不是当初那个脆弱无助小女孩。她得到过,也失去过,更该懂得珍惜。就像现在,哥哥不是已经活下来了吗?

    “那也不许讲!”陆太太跺了跺脚,突然醒过神来:“该不会就是因为这个乌七八糟的梦,你才跑了出去吧!”

    照这个说法似乎也没什么错,陆明夷想了想,歪着脑袋算默认了。这可把陆太太给心疼坏了,女儿多懂事啊,偏偏那起没良心的还要冤枉她离家出走!

    “你这个傻小娘呀,下回可千万不敢这么干了。你哥哥是大人,有什么事他自己会料理。你看你这一跑,遇上坏人了吧!多亏了你哥哥把你救回来,不然我和你爸爸可怎么办!”

    还不知道是谁救谁呢?陆明夷在心中叹了一声,故作可怜地指着自己那包得粽子样的脚:“妈,我现在倒是想跑,也得跑得了呀!”

    陆太太平日对丈夫,对姨太太,对下人都是有一套的,唯独拿这个女儿没办法,点着她的额头道:“促狭鬼,真真是我前世冤家!”

    别看陆太太在女儿面前又气又笑的,可一出门脸色就全变了。丫鬟金香刚要上来扶,陆太太却摆了摆手:“我之前看着檀香不多了,你且再买一些回来。还是要老张家的,虽贵些,到底信得过。”

    小佛堂是一年到头不断供的,金香也常常替太太出门买香,自然不疑有他。打发了丫头,陆太太径直去了丈夫的书房,一推门正看见他在点雪茄。“姜先生早就说过你肺不大好,怎么总是戒不了这一口?”

    看着太太嗔怪的表情,陆老爷暗叫糟糕,赶紧把燃着的雪茄剪下一截来搁置在水晶烟缸中。“不过是为着提神罢了,再说出门应酬交际时,大家都要来上两支,我总不好特立独行吧!”

    他越解释,陆太太越是生气,脸上就跟罩了层寒霜似的:“那些公卿之家、文人雅士,有烟霞癖的还多呢!要不要我替你寻点上好马蹄土来,你也香上一筒!”

    陆老爷年轻时也出过洋,受西方文化影响颇深,尤其憎恶鸦片,陆太太这话简直就是当面在骂他了。

    要是换个脾气暴烈的,说不得当场就得翻脸。可陆老爷与夫人多年恩爱不是假的,立刻就察觉出了不对劲:“你这又是在哪里受了排喧,倒来找我出气。有什么话好好讲出来,咱们夫妻有商有量不好么?”

    他这番话,实在是入情入理,直把陆太太满腹的心事都勾了出来。只见她拧着手中的雪花绸帕子落了座,叹气道:“良辅,我不是存心想找你吵架,实在是咱们的阿囡,可怎么办才好?”

    陆老爷见夫人一边说话时眼圈都红了,不由出声安慰道:“绑票这件事是谁也料不到的,你放心,我已经找过警察厅,必要他们给我个交代。”

    “你敢!”陆太太一急,差点把核桃木椅子都给弄翻了,指着他的鼻子道:“好你个陆良辅,为了两万块钱你连女儿的名声都不顾了。我告诉你,这事要是张扬出去,我绝不跟你干休!”

    “才说得好好的,怎么又急起来了?”陆老爷实在不知道哪句话又把老妻给得罪了

    早知道这事就不该让这老头子去办,陆太太恨恨地重新坐稳当了,将帕子一甩:“你就是大事精明,小节糊涂。你不想想,要是外人知道阿囡被绑了半日,还不知道要说出多少难听的话来!”

    这确实是他想得不周全了,平日在外威风八面的陆老爷,只得低声下气向妻子赔罪道:“是是是,我错了!明天一早就联络柳厅长,让他们把案子撤了。家里也不许再谈论这事,行不行?”

    “这还差不多!”陆太太好容易敛去怒容,嘴角却又挂上了愁云。

    陆老爷看得老大不忍:“妙贞,阿囡这回确实是受了些罪,但姜先生已经说了都是皮外伤,养一养就好的,你又何须愁成这样?”

    “要只是外伤就好了!”陆太太忍不住斜了他一眼,“阿囡今天一丢,我就审过细雨。她说阿囡午睡醒来时就有些怪,眼神直愣愣的。等听说今天全家要赴晚宴的事后,也不知触动了哪根神经,就这么跑出去了,她连拦都来不及。”

    这叫什么话,陆老爷听得简直一头雾水:“晚宴怎么了?她要是不乐意,大可以不去,哪个逼她了不成!”

    “正是这个道理,”陆太太是很了解自己这个女儿的,一向最爱热闹,早两个礼拜就做好了新衣,怎么会临时不乐意了呢!

    “刚才她跟我说,做了噩梦。梦见她哥哥出了意外,还梦见我们俩也”陆太太有些说不下去了,女儿那惶惑的小眼神看着实在叫人心疼,倒像真是失去了诂恃一般。

    陆老爷倒恍然大悟起来:“原来是梦魇,这孩子没经过事,一时慌了神也是有的。等慢慢调养过来,也就没事了。”

    这个道理陆太太自然是明白的,可她就怕不是梦魇那么简单。“老爷,那孩子跟我说起梦中给她哥哥办丧事的情景,真是历历在目。可你细想想,打阿囡生下来家中就不曾办过丧仪。她却连灵门要扎几道,锡箔要化几斤都知道,怎么能叫我不疑心!”

    这可是怪事!陆良辅无意识地转动着手中的雪茄:“要不是他们兄妹出去玩时曾见过,又或是学校里”

    想了半天,他自己说不下去了。中国人对于丧事的态度从来是既郑重又避讳,明夷一个女孩子,绝不会让她胡闯进去。

    虽说子不语怪力乱神,陆良辅也觉这件事大有可疑:“这样吧,等阿囡的脚好一些,你陪她去趟白云观。陆天师与我是本家,一直有些来往。让他给阿囡看看,就当求个心安也好。”

    陆太太虽然是信佛的,也素闻这位陆天师的大名,一口就答应下来,于是事情就这样定了。

疑窦乍起() 
陆明夷是个闲不住的人;才换了两次药就开始满世界乱蹦;这座马斯南路的大宅承载了她太多美好的回忆。花圃中的丁香与玫瑰;母亲撒满阳光的小花厅;就连门房老孙头那总往上翻的白眼;如今看起来都显得那么亲切。

    沉浸在旧时光中的陆明夷浑身都洋溢着幸福的光芒;看谁都顺眼;见着平日势同水火的三姐也能和善地打个招呼。

    她出现的时机非常巧,当时陆佳人正在跟自己的侍女绿俏在花园边闲聊。这位三小姐平时最看不惯的就是自己的嫡妹,从衣裳到脂粉;样样要与陆明夷争个高低。一听说她被绑,还伤了脚,自然要幸灾乐祸一番。

    正说到:“保不齐就让她留下什么后遗症;从此成了个跛子;嫁不出去才好”陆明夷悄没声地就出现了,在背后轻拍了她一记边笑嘻嘻地道:“三姐早啊!”

    明明还没吃早饭;陆佳人却觉得被噎住了;好半天才憋出来一句:“你你你想干什么?”

    不仅是陆佳人;连绿俏也摆出了一副紧张戒备的样子。家里上下谁不知道;四小姐与三小姐最不对盘。如今被抓了个正着不但没翻脸骂人;还无事献殷勤;肯定有阴谋。

    看着这主仆二人都跟被踩了尾巴的猫儿似的,明夷简直要笑破肚皮。她跟这个三姐的恩怨也是由来已久了,不怪她们一惊一乍。

    陆家的二小姐和三小姐都是二姨太所出;但两人却是天差地别。陆宜人外貌普通;脾气温吞,平时在家里就跟隐形人一样,下人们给她起了个尊号叫好好小姐。

    而陆佳人却生得颇有几分姿色,又爱掐尖要强。二姨太一心指望这个女儿日后能找个好人家,也带契自己几分,所以从小格外宠她。

    陆明夷只比她小一岁,是名副其实的天之娇女。打记事起就有个姊妹处处与自己攀比,当然很不乐意。于是,两人的仇就越结越深。

    回忆往昔,陆明夷有些惊讶地发现,自己的青春简直就是与陆佳人的一部斗争史。如今她是死过一回的人,再有什么看不开的也看淡了。而陆佳人却仍盯着那些鸡毛蒜皮不放,说来也是可怜。

    想到这里,明夷不禁露出了几分悲悯的目光,直看得那主仆俩的鸡皮疙瘩都起来了:“三姐,以前我们有些误会,都是因为年纪小不懂事。再怎么说我们都是陆家的女儿,以后就好好相处吧!”

    说罢,也不待她回应,背着手一瘸一拐地往饭厅方向走了。细雨犹自愤愤,但小姐都不追究了,她一个丫环也不能说什么,只能赶着去扶她。

    看着陆明夷那俨然如世外高人的背影,陆佳人好发了一阵子呆:“难道她伤的不是脚,而是脑袋?”

    可不是么,绿俏在一旁心有戚戚焉地点着头。

    陆家有规矩,各房的主子都在一块吃饭,不设小厨房。要是想添补些什么,就自己花钱让厨房单做。

    但规矩是规矩,上辈子陆明夷就很少出现在餐厅的大饭桌上。陆太太一味宠着她,她爱几点上课就几点去上课。她不喜欢陆佳人,不乐意跟她同桌吃饭,也都由着她。

    因此当陆明夷小步小步蹭进饭厅时,大家都有些震惊。难不成早上起床没留心,今天的太阳竟是打西边出来了?

    陆太太一下就站起来了:“我的儿啊!早就跟你说了,让人给你把饭拿到房间,你怎么又下楼了?万一再磕着碰着可怎么好!”

    “没事的,妈。就这点小伤,多活动才好得快。”陆明夷满不在乎地笑着,拣着最下首的位子坐了。

    她是幼女,原该坐那个位子。可论起嫡庶来,也是能掰扯一番的。难得她如此主动自觉,大家不禁又愣了一愣。

    陆老爷很是欣慰,虽说女儿这次吃了些苦头,但因此懂事了不少也算意外收获。陆太太却是心疼得紧,这孩子看来是真被吓得狠了,连行事都变了,越发坚定了早点去白云观的决心。

    阖家上下虽然想法不一,但都觉得陆明夷是转了性。虽觉得奇怪,也都不甚在意。唯有跟在后头进来的陆佳人,坚决认定这个老四有阴谋。

    有没有阴谋暂时认定不了,但陆老爷却很高兴。他的子女不多,这样济济一堂地坐着,就忍不住想说上两句:“记得当年我留洋时,皇帝还住在紫禁城里。那时候总想着怎么为朝廷,为国家做一些事,把家庭看得微不足道。光阴如白驹过隙,转眼间我已是年过半百的人。算是办了一些经济事业,也有了些虚名。想法却简单了许多,只要一家人平安团圆,就是最大的福气。”

    陆太太是陪着他从那段岁月熬过来的,听他这么说也有些唏嘘:“老爷好端端地怎么发这样的议论?”

    “只是见家里人齐全,有感而发罢了。”陆老爷捋了捋胡子,意犹未尽道:“我的子女中,益谦已经成家立业,日后更应踏踏实实做事,切忌眼高手低。与妻子也要互敬互谅,这样才是家庭稳定的根本。佳人、宜人和明夷是女子,若在前清只需要安分待嫁即可。但如今形势不同了,讲求男女平等。我也望你们日后能上进,成为对社会有用之人,就算是对于我和你们母亲一点小小的报答。”

    陆老爷身为一家之主,自有其威严。哪怕态度很是和蔼,也足够让满桌的人战战兢兢了。尤其是几个子女,更要表明立场,不辜负父亲的期望。

    这一长篇大论不打紧,可怜陆明夷眼巴巴地盯着桌上那碟翡翠烧卖,始终吃不到嘴里,真真是望眼欲穿。

    陆太太心疼女儿,不由嗔怪地看了丈夫一眼:“老爷的意思自然是好的,可也不看看场合,你这样一番演说下来,还让不让人吃饭了。”

    “太太说得对,是我一时忘形了!”陆良辅被这么一提醒,顿时醒过神来,于是大家继续用餐不提。

    陆家祖籍在淮扬,对于吃上头向来是很讲究的,单厨子就请了三个。一个主做中餐,一个主做西餐,还有一个专门从扬州请来的师傅,专做点心。他拿手的翡翠烧卖,双麻酥饼和千层油糕,一向是陆明夷的最爱。

    吃到了思念已久的翡翠烧卖,陆明夷走起路来份外有劲,脚都不觉得疼了。刚走到楼梯口,忽听得一个女声道:“陆大公子升迁的命令不日就下来了,怎么倒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难不成是你们科里闹着让你做东,入不敷出了?”

    是大嫂的声音,陆明夷忙朝细雨使了个眼色。两人配合默契,当即往杂物房里一闪,听起壁角来。

    隔着一道门看不见人,声音倒很清楚,只听陆益谦低声道:“阿婉,你总是这样拿我寻开心。若是我真的入不敷出,可就得委屈你随我一道受穷了。”

    “都说嫁鸡随鸡,嫁狗随狗,我有什么法子呢!若你真穷了,以我的学历去给人做个家庭教师还是够格的,到时就换我养你!”

    这两夫妻又不是新婚,临出门还要打情骂俏一番。陆明夷禁不住翻了翻白眼,但心里却是高兴的。大哥大嫂感情一向很好,闯过这道命中注定的坎,这一世想必可以厮守到白头了罢!

    一阵轻笑过后,黎婉又说:“正经是正经,玩笑是玩笑,你且说说看,到底是怎么了?说不准我还能替你分忧呢!”

    这回陆益谦却是实打实地叹了口气:“你不知道,杨次长上回大请客,为着明夷的事全家都没去赴宴。这次眼看我要摘了帽子上的副字,他非补请我们家一次不可。”

    杨次长?陆明夷的眼睛骨碌碌转了圈,不就是那位南京来的大员,他居然没事?这回大哥被她中途截了回来,没去接车。也不知道他是没遇到那刺客,还是别的倒霉鬼替他做了挡箭牌。

    她这边正惊疑不定,却听黎婉不屑道:“请客哪有作兴补请的,况且他还是你上官。以我看,说得好听是贺你升官,其实是瞄着父亲兜里那点银子才是。这一顿饭吃下来,也不知道要被他化去多少缘。”

    “虽然知道他的意思,却不好推拒。总理对我是有知遇之恩的,如今国库空虚,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罢了罢了,”黎婉对这些一贯不热心:“你这些衙门的公务我是不参与意见的,父亲说好便好。那刚才在饭桌上,你怎么不提?”

    “你没听见父亲说的那番话,平安是福。他老人家心中雪亮,明摆着不想卷入政府内的派系纷争,你说我怎么敢提?”陆益谦禁不住又叹了口气。

    “时间不早了,你先上班去。等回来咱们再慢慢想法子罢!”

    两人的脚步越行越远,细雨连忙推了推发呆中的陆明夷:“四小姐,大少爷已经走啦,咱们也回房去吧!”

    一推之下,她竟是纹丝不动,再细瞧瞧,连眼神都发直了。细雨只得半推半拉地一路把她扯了回去,边走边思忖:小姐最近实在是怪,三不五时就要发一回愣,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这一切是怎么回事呢?陆明夷也在想这个问题。

    重生对于陆明夷是场从未想过的奇遇,从睁开眼回到家,到暗中筹谋顺利救下大哥,重新享受亲情,这些都让她沉浸在深深的喜悦中,完全没有余力去想其他事。

    但她毕竟不是上辈子那个只会吃喝玩乐的娇小姐了,在底层摸爬滚打除了锻炼她的身体,也赋予了她生存的智慧。

    大哥大嫂的这番对话勾起了她不算遥远的一丝记忆,就在福祥里大火的那一天,她曾收到过一封没有署名的信。

    陆明夷当时对小皮匠说了谎,那当然不是她表哥送来的,都沦落到棚户区了,还有什么亲戚来往。

    那信上只有一行字:“信业银行一案,疑点重重。欲知详情,明日请君一晤。”

    这封简短的信曾让陆明夷在一瞬间发生了许多联想,写信的人是谁,有什么目的,又是怎么找到她的?

    信业银行是陆家最重要的一处产业,也是陆老爷毕生的心血。这样一家在上海数得上名号的银行,只因牵涉到了官司,不上两个月竟宣告破产。

    事后想起来,陆明夷也常感到不可思议。但想归想,时过境迁,她一没人证二没物证,连应该找什么人算账,她都不知道。突然冒出的这封信,并没有让她觉得惊喜,反而疑虑重重。

    再然后,就没有然后了,福祥里一场大火烧毁了所有的东西陆明夷忽然遍体生寒,仿佛暗中有只眼睛一直在窥伺着。

海上白云() 
白云观的全称其实应该是海上白云观;与北平的那座白云观作区别;不过为着便利大家还是很有默契地把前头两个字省略了。这座从清末建起来的道观;经过几十年的发展;如今也算是香火鼎盛;丝毫不输给城隍庙。

    这里头很重要的一个原因;就是现任的观主;陆少炎。他是世家出身,自幼修行。除了精研道教经典,医术也非常高明;经常给附近的居民赠医施药。因此很得民望,大家都尊称他一声天师。

    说起这位陆天师与陆老爷的交情,是颇有些年头了。白云观能有如今的规模;离不开陆天师的经营;也缺不了陆老爷的帮扶。

    因此当他接到陆老爷的信,委婉地表示小女可能被某些东西缠上了;想请他作个法、驱个邪什么的。陆天师的行动是很迅速的;借着下元节水官圣诞就给陆家下了张帖子;请诸位女眷来参加祈福法会。

    在陆家;二姨太可以算个无信仰主义者。管什么漫天神佛;只要不妨碍她打牌就行。况且那天她正巧约了人看戏;陆宜人和陆佳人也要作陪。梅姨娘倒是想去,偏偏来了月事不方便。于是,最终赴约的就只有陆太太;大少奶奶和陆明夷。

    其实陆明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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