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绣手-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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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你的花轿从里面出来，我一直跟在后面，跟到了张家。我听说他……对你很好，可后来又听说他养外室，这些我都没能告诉你。”他低低地说着，便没有以往的疏懒清冷，而是隐隐抑制着什么情绪，“在『乱』葬岗寻找你时，我一直在想这些年的事情。我好像没见过你几次，话也没有说上一次，可是我心里最后悔的，就是那年在曲池边我没有上去跟你说话，告知你一切。”

　　　　五年。

　　　　这些年他偶尔会想起她，想起那个雪地里火红大氅的明媚少女，想起她在曲池边哭泣的模样，然而心隐隐作痛。

　　　　“我一直都在你身后看着，你却不知道。”

　　　　封颐缓缓闭上了眼睛，脑海中那模糊的少年眉眼却渐渐变得清晰。难怪他刚才会说：能站在你面前，真好。

　　　　要是他那个时候告诉她一切那又如何？命运就会完全不同吗？她很清楚自己当年是什么样的『性』子，不到最后一刻就不会死心。

　　　　“可是在知道你就是封颐之后，我心里很高兴。”他坐在她的身边，身上的气息依旧是淡淡的『药』草香气。似乎因为身体虚弱的缘故，他连身上的香囊里放的也是草『药』，久而久之，身上便有这样清雅的味道。

　　　　“不管你变成什么样子，你就是封颐。我终于可以和你说话，能为你做我力所能及的事情，甚至，你现在是我的妻子。”赵如珝的语气越发温柔，“皇上赐婚，皇后做媒，这天底下谁也不能把你夺走了。我便想着帮你报仇之后，我们一起离开京城是非地。你想去哪里，我就带你去哪里……”

　　　　“赵如珝！别说了。”封颐不敢再听下去，蓦地起身打断他的话，“够了！我现在是你的妻子别错，可报仇之后，我还是能够离开，我也会离开，自己离开！”

　　　　“为什么？”赵如珝抬头看着她。那双清湛潋滟的眸子带着浓浓的悲伤和期盼，令人心酸。

　　　　“因为我们不可能！永远都不可能！你既然知道我所有的事情，那么便该知道五年之前，我的心里只有一个人，为了他，我连名声也不顾！那个人就叫赵如琸！而五年来，我封颐是张启隆的妻子，就算我不承认，可是我确实想过好好跟他过日子，想过去喜欢他！”封颐越说脸上越是扭曲，瞪大了眼睛，“赵如珝，我与你从未有过任何交集，你凭什么想象我们的将来？难道我的将来非要有你存在吗？”

　　　　他的脸『色』仿佛在一瞬间白了几分，眼里的悲伤浓得似乎化不开。封颐知道自己有些口不择言，这样的话肯定会伤了他。可是伤就伤吧，只要他能退开，和原来那样做个清清冷冷的世子，不要再让去想两个人的将来。

　　　　她能有什么将来？

　　　　“赵如珝！只有你才有将来，我没有！你不知道我现在活得有多么痛苦！我夜夜梦见我父亲病死，母亲在宗祠里自尽，还有我的族人头断血流！我恨不得此刻就能抱了仇，然后自我了结生不如死的现在！你知道什么是生不如死吗？”她的眼泪一颗接一颗地滚出眼眶，目眦欲裂地瞪着他。

　　　　赵如珝看着眼前的人，蓦地拉着她，将她拥进怀里。

　　　　“赵如珝！赵如珝！放开我！”封颐用力挣扎，抓住他的手臂想要将他从自己的身上甩开。赵如珝却不松手，钳制住她的双手，紧紧地将她按在怀里。

　　　　“赵如珝！放开我。”她哭着，喊声里带着痛苦和无奈。

　　　　他的双手紧紧地将她禁锢在怀里，任凭她哭喊着挣扎，直到她的动作缓了下来，他才沉沉地说：“好！我们不想将来，也不『逼』你了。你生不如死，你想了结自己，我也不阻止你。我只告诉你，你自尽的那天，我陪你。”

第64章　相许（）　
我陪你？

　　　　这样低沉温柔的话语让封颐哭得更凶了，靠在他怀里无声流泪。

　　　　他何苦呢？何苦呢？还说不『逼』她，这不是『逼』她吗？『逼』她顾忌他的生死，『逼』她让自己好好地活着。

　　　　“放开我好吗？”她哽咽着。

　　　　“不行！”

　　　　“如珝……”

　　　　“我知道你的意思。我不会放手！为什么要放手？”赵如珝字字清晰，坚决得没有任何回旋之地，“你心里装了他五年，那又怎样？我可以等你五年，等你把他放下。你想死，我就陪你死。你不想我跟着死的话，就跟我好好活着。你也不用故意说些难听的话气走我。封颐，你以为我帮你报仇，从中得到官职荣耀，这就是你给我带来的好处吗？没有你，官位荣耀我照样能得到。你连恩情都未报，凭什么现在就想着如何将我推开？”

　　　　“好！那你说，你要我如何报答？”

　　　　“以身相许！”

　　　　封颐努力从他怀里抬起头，忿忿地瞪着他：“你说什么？”

　　　　他一脸理所当然：“不然你自己想想，你还能如何报答我？”

　　　　她如今除了上官芸雅这个身份，确实一无所有。

　　　　“你……你不能耍流氓。”

　　　　他轻笑，将抱着她的手环得更紧，低下头与她对视。淡淡的『药』香随着他的气息侵袭而来，他将自己的额头抵在她的额头上。四目相视，他的目光太过潋滟动人，让热人几乎失去了思考的力气。

　　　　“报了仇之后，若你心里仍旧没有我，那么我放你走。可若你心里有我，你就以身相许。”他看着近在咫尺的她，清楚地看见她眼中盈盈闪动的泪，可以看见她眼底深处的悲伤惊慌，像受了伤的小鹿眼睛，带着戒备和惧怕。

　　　　他知晓她在怕什么。可他不是张启隆，不是！他喜欢了她那么多年，他只图她能在自己身边，仅此而已。如果她害怕，那么他可以等，等到她能够对往事释然，对他敞开心扉的那一天。

　　　　“我不……”封颐刚开口，赵如珝的唇瓣就落了下来。他的吻极轻，冰凉而微颤的唇小心翼翼地落在她的眼睛上，吻去了她眼中的泪水，然后轻轻地掠过她的眉眼，掠过脸颊，如蜻蜓点水，最后吻上她的唇。封颐脑子轰地一声，瞬间一片空白。意识自己应该推开他，身侧的双手却不能动弹。

　　　　他仍旧小心翼翼地在唇上轻轻一吻，又有些流连不舍，用力印了一下。

　　　　“就这么说定了。”他轻轻喘息，看着她微笑。那笑容过于明亮好看，让她连拒绝的话所不出来。

　　　　就这么定了吗？

　　　　封颐恍恍惚惚地看着他，心绪被这一吻搅动，如同一团『乱』麻。想了想，觉得似乎在哪里不对劲，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连忙摇了摇头：“不对！凭什么就这么定了？你一个人说的不算数，我不答应！我……”

　　　　只听见赵如珝轻轻地叹息一声，再次低头。眼看着他的唇近在咫尺，两人的气息混合在一起，他那双眼眸越发深邃潋滟，封颐心头突突猛跳，连忙喊了起来：“好好好！就这么定了！”

　　　　话音刚落，就看见他唇角扬起一抹得逞的笑。

　　　　封颐气得牙痒痒，挣扎着说：“现在可以放手了吧？要是让下人看见了多不好意思。”

　　　　他盯着她早已一片绯红的脸，这副娇羞的模样让人心中一动，心口忍不住涌起一股躁动炙热。他笑了笑，松开了手放在身侧，却暗暗地将手握紧。他知道她的脾气，若是『逼』得紧了，反而会让她不顾一切想要逃开。

　　　　“既然这么说定了……”封颐想了想，觉得还是约法三章比较稳妥，“第一，以后你不能再用那样的眼神看我。”

　　　　“什么眼神？”他用什么眼神了？为何自己没意识到？

　　　　“就是那种……”封颐想了一下，想到刚才上官芸韶对他的形容词，“就是那种很容易招蜂引蝶的眼神，笑眯眯的，一看就是勾引良家『妇』女的那种眼神。”

　　　　笑眯眯的眼神还能勾引良家『妇』女？笑眯眯的不是很猥琐吗？他的眼神不至于如此糟糕吧？赵如珝看得形容了半天也形容不出所以然，只好很无辜地眨了眨眼：“好！我不用那种眼神了，虽然我连那是什么眼神也不知道。那么有第二条吗？”

　　　　“当然有，就是不许再动不动就……”她咬了咬下唇，“动不动就做出一些亲密的举止。”

　　　　看着她羞红了脸轻咬红唇，赵如珝的眼眸微眯，眸『色』变得更深了，脸上笑着点了点头：“没问题，我保证以后动、不、动就做出一些亲密举止。”他特别强调动不动三个字，笑得别有深意。封颐一时心绪凌『乱』，完全没发现他话里的不对劲。

　　　　“第三，我会记住你我的约定，可是以后大家还是当做什么事都没有，我们只是同伙，免得见面尴尬。”

　　　　赵如珝差点要笑出来了，只能点点头。

　　　　“嗯！暂时就这些了。”封颐不好意思地干咳两声，“回去吧。”说着拿起掉落在地上的披风，抱在怀里逃命似的跑了。赵如珝在她身后，笑容渐渐加深。

　　　　回到周氏院子，封颐两只哭红的眼睛自然逃不过周氏的法眼，她看了看自己女儿，又看了看微笑着跟在身后的女婿。两人不像是拌嘴的样子呀。她想了想，看见封颐脸颊微红，心里好像明白了，对着封颐笑了笑。

　　　　“岳母，小婿先回去了。”赵如珝告辞道。

　　　　“芸雅，你不同如珝一起回去？”周氏转向女儿。

　　　　“我还想在家里多陪母亲两天。”

　　　　周氏责怪地看了她一眼，赵如珝忙笑着说：“过两天我亲自来接她回去。”

　　　　封颐看见他又是眼带笑意地看着自己，忙移开了目光。

　　　　将赵如珝送到了垂花门边，封颐才说道：“过两天你几时过来？”

　　　　“怎么？开始想我了？”赵如珝促狭地看着她，见她气得鼓起了脸颊，便笑着捏了捏她团子一般的脸，“我下了朝就过来，不知夫人有何吩咐？”

　　　　“那好，你早点过来，我还要顺便去见一个人。”

　　　　他就知道她肯定还有事，赵如珝摇摇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便转身离去。封颐看着他清癯的背影，想起了亭子中以身相许的承诺，忍不住抬手轻抚唇边，心中又是甜蜜，又是悲伤，又有期盼，又有绝望，杂『乱』一片。

第65章　学绣（）　
封颐拉着上官芸韶在外面廊下看花，也不知道周氏是如何和上官昭说的，两盏茶的功夫他就走了出来，神『色』不怎么高兴。可抬头看见封颐时，脸『色』还是『露』出一个皮笑肉不笑地笑容：“芸雅，女婿今天会亲自来接你回府是不是？”

　　　　“是的。”封颐憨憨地点头。

　　　　他似乎对这个答案相当满意，点了点头，回头看了门上的锦帘一眼，转身就走。

　　　　一个时辰之后，燕姨娘带着上官治出现在门口。

　　　　“夫人。”燕姨娘蹲身行礼。她今天穿着束腰长裙，越发显得纤腰盈盈，身姿修长。一张十分美艳的脸上略施粉黛，眉心贴着花钿，精致而艳丽。

　　　　周氏靠在锦垫上，低低地应了一声，眼睛却看也不看她一眼。

　　　　燕姨娘轻咬红唇，随即牵着上官治上前两步，十分谦恭地拉着儿子一起跪在周氏面前：“治儿年幼无知，早上冒犯了夫人，妾身特意带着他来向夫人赔罪。”说着一手按住上官治，硬是让他在地上给周氏磕了三个响头。

　　　　上官治根本不觉得自己有错，磕头磕得不情不愿，十分委屈地撅着小嘴在燕姨娘怀里扭来扭去。燕姨娘不得不用力按住她的手脚，转向上官云韶讪讪一笑：“治儿抓伤了二小姐的手，不知伤得可重？治儿年幼不知轻重，二小姐千万莫往心里去。”

　　　　上官云韶自然不敢拿大，忙起身说无碍。

　　　　周氏看着他们母子，脸『色』淡淡的看不出喜怒，还是一如往常平淡的语气：“治儿年幼无知，你当姨娘难道还不知道府里的规矩？他是府里的少爷，虽说年纪还小，可也有七岁了，却连一点规矩礼仪也不懂。将来长大了出去应酬做事，岂不是让人笑话咱们国公府？”

　　　　“夫人教训的是，妾身以后一定好生管教治儿。”燕姨娘心中暗恨，脸上却不敢『露』出半分不满。也不知道周氏同老爷说了什么，老爷回到她房里之后就告诉她以后这个家里的事情不用她『操』心了，还让她带着儿子前来请罪。

　　　　上官治在周氏房里胡闹之事，她已经听丫鬟们说起了，还以为最多就是给周氏说两句道歉的话，没想到竟连掌家的权利也丢了，这是怎么回事？

　　　　“你以后不用为这个家『操』心，清闲下来之后，确实该好好管教自己的儿子。”周氏淡淡地说。燕姨娘的脸『色』立刻一会儿红一会儿白，周氏当作没看见，目光转向还一脸不高兴的上官治，问：“治儿这个年纪也应该开始读书了，怎么没有去学堂？”

　　　　燕姨娘心里一惊，连忙解释：“是这样的，老爷说现在学堂的先生教得不好，正准备重新找一位先生来为治儿开蒙。”

　　　　“咱们府里的少爷是五岁开蒙读书，治儿七岁了还未开蒙？”

　　　　“这是……”燕姨娘只觉得心里面堵得慌。她管家许久，又深得上官昭宠爱，在府里俨然就是正室夫人，哪个下人见了她不是百般讨好奉承？说实话，她连周氏都不放在眼里，要不然前阵子怎会撺掇芳姨娘在周氏面前闹？不就是重新掌家吗？老爷早对她没有半分情谊了，说不定过阵子就夺了周氏掌家之权呢。

　　　　燕姨娘心里冷哼，脸上也『露』出些许跋扈：“回夫人的话，老爷说了，等治儿长大之后就让他承袭国公的爵位。治儿是未来的国公，所以读书并没有多大的用处。”

　　　　“对对对！父亲说我将来就是国公，府里的所有人都要听我的命令，包括你！”上官治站了起来，颐指气使地指了指周氏，再指向一旁的封颐和上官芸韶，“还有你们，统统都得听我的。我叫你们陪我玩就陪我玩，我想打你们就打。”

　　　　这话一出口，封颐暗暗摇头。虽说燕姨娘母子两人深受上官昭宠爱，可是当家正室主母的面说出这样的话，上官治也确实该好好学一学规矩了？

　　　　周氏也不气恼，神『色』仍旧淡淡的，眉梢间却带着冷意：“燕姨娘，老爷当真说过这些话？”

　　　　“当……当然！”反正话都已经说破了，燕姨娘也不再遮遮掩掩，挺直了腰背直视周氏，“老爷亲口说的。”意思就是即使周氏是当家主母，也不得不顾上官昭的意思。

　　　　“既然如此，我便心里有数了。”周氏端起案几上的茶盏，“既然老爷对治儿寄予厚望，那就该给他请一个最好的先生。我明天就派人打听一下京里哪位先生教得最好。从明天开始就让治儿搬到外面书房，让他和几位兄长一同读书。”

　　　　“什么？让治儿搬到外面书房？”燕姨娘脸『色』一变，立即反对，“不行！治儿年纪还这么小！”

　　　　“三房的霖儿只比他大四个月，今年年初就已经搬到外面读书了？难不成让他一个少爷，整天在内院和丫鬟们混在一起？况且到了外面书房，还是有丫鬟婆子跟着旁边伺候的。你要是不放心，我多派两个人就是了。”

　　　　“不行！我自己的孩子，我要自己照顾。”燕姨娘搂住上官治一脸怒『色』地说。

　　　　周氏眉峰轻轻一挑：“我并非在与你商量，燕姨娘！”

　　　　姨娘两个字，就已经将燕姨娘给钉死了！她一个姨娘，有什么资格在主母面前说“不行”两个字？说透了，她不过只是半个主子。

　　　　燕姨娘红唇轻颤，最后什么都没有说，不甘不愿地给周氏行礼：“妾身告退。”说着拉起儿子，怒气冲冲地走了。

　　　　估计她是去找上官昭哭诉去了。封颐看着她的背影，转向周氏：“母亲，要父亲听了她的话……”

　　　　周氏摇摇头：“你放心，燕姨娘再受宠，也比不上你父亲想要的荣华富贵。”不过是一个靠着姿『色』和几分才干在上官昭面前受宠的妾室而已，周氏还不放在眼里。这些年来，上官昭纳的妾室还少吗？

　　　　“话虽如此，可燕姨娘掌家许久，这家里恐怕上上下下都有她的人。”

　　　　周氏『揉』了『揉』额角，对着她笑了起来：“好了，这是母亲的事情，你就别『操』心了。对了，女婿怎么还没来？”

　　　　“来了来了。”宝亭听见她这话，挑起帘子笑嘻嘻地走进来，“世子爷已经来了，奴婢见燕姨娘在此，恐有所不便，就请世子爷在堂屋里吃茶。”

　　　　“倒是一个机灵的丫头。”周氏对封颐笑道，“我有些累了，就不出去见女婿了。芸雅，回了府代我向你婆婆问好。等家里的事情忙过一阵子，我再请她前来游园。”

　　　　“是。”封颐只好收拾了东西。上官芸韶见周氏应该还有事情要忙，便也起身告退，和封颐一起来到堂屋，果然见到赵如珝坐在那里喝茶。

第66章　撒泼（）　
上官芸韶笑盈盈地唤了一声姐夫，他那略显清冷的眉眼霎时『露』出一抹淡淡的笑意，看着封颐。封颐轻咳一声，转头避开了他的目光。

　　　　在马车上，赵如珝浅笑地看了她一眼：“没想到你和二小姐相处得不错。”

　　　　封颐闻言叹了一口气：“我霸占了上官芸雅的位置，她的母亲那么疼我，我总觉得有些心虚内疚。我是觉得芸韶的人并不怀，『性』子也活泼，如果她能够跟着母亲学绣，一是将来有一技伴身，二是能和母亲作伴，母亲就不会天天独自呆在屋子里绣花了。三嘛，芳姨娘为了自己的女儿，也不会总是在母亲面前闹事。”

　　　　她说完回头见赵如珝直直地看着自己，眼里带着笑意。

　　　　“你别忘了约法三章。可不可以别这么看着我？”封颐抬起衣袖挡住了他的视线。

　　　　赵如珝将她的手拉了下来，一脸无辜：“我到底怎么看着你？你倒是给我说清楚。”

　　　　“我……我也说不上来。总之你在笑的时候不要看人。”也不知他是怎么长的，一个男人居然长了那么漂亮的一双桃花眼，还让不让女人有活路了？嗯！决定了，以后就最讨厌桃花眼。

　　　　“好吧。”赵如珝很无奈，“不过我很高兴。封颐，你知道我最怕的是什么？”

　　　　“什么？”

　　　　“那就是你一心为了报仇，眼里时时刻刻只有仇恨，而看不见其它。”赵如珝靠着车壁，松了一口气，“你那么为岳母打算，我就放心了。”

　　　　因为周氏让她想起了自己的母亲，虽然看起来风轻云淡的，可是她记得她站在风口等女儿出现的情景，也看见了她独自坐在花绷前孤零零的身影。如果自己的母亲还活着，她绝对不会让母亲那么孤单的。

　　　　封颐轻轻舒出一口气：“对了，我还得去见一个人。”

　　　　“我知道。”赵如珝仍旧浅笑地看着她。

　　　　封颐又是轻轻一叹，心想这世上还有没有世子爷看不透的，为什么他总是能够看透别人的心思？

　　　　马车在城南的一个巷口停了下来，封颐在车上去掉身上两件首饰，跟赵如珝拿了一些『药』粉抹在脸上，让自己的脸『色』看起来蜡黄一些，这才下了车，径直往巷子里头走去。这一代都是寻常人家的房屋，巷子里十分幽静，经过几户人家之后，她来到一扇乌漆大门前，上前敲了敲门。

　　　　门很快就从里面打开了，开门的人是一名十二三岁的小丫头，天真的眼睛看了看封颐，还未问出口，便听见身后传来一个清柔的声音：“请这位姑娘进来吧。”

　　　　小丫头眨了眨眼睛，请了封颐入内。封颐朝小丫头身后的女子微笑地点了点头：“许久不见，元姑娘气『色』不错。”

　　　　院子里站着的人雪青衣衫素白长裙，袅袅娜娜，正是元小寒。她微微一笑，请了封颐入屋落座，对小丫头道：“你去外面街上买几样精致的点心回来。”

　　　　“是。”那小丫头乖巧地出去了。

　　　　“我正在煮茶。”元小寒端起面前小炉上已经冒起烟气的紫砂壶，低头将水注入茶具之中。她十指纤细白皙，动作轻柔，看起来十分赏心悦目。烟气袅袅之中，她伸手将一杯茶放在封颐面前。

　　　　封颐看着澄澈的茶汤苦笑：“我不懂品茶的。”

　　　　“无妨。这是我刚学会的，也只有在姑娘面前才敢搬弄。”元小寒轻轻一笑。与一个多月前的憔悴忿恨相比，她此刻的笑容显得清浅平静，一举一动却充满了无比优美的韵致。那楚楚动人的眉眼增添了几分从容。眼眸轻瞥时，又似乎有了一种动人的旖旎。

　　　　“长话短说，我来这里除了想看看你，还有这个……”封颐从袖子里拿出一叠银票，“接下来该怎么做，我想你和你的亲戚心里都清楚。我也不便出面帮你们什么忙，不过你亲戚的酒楼刚开张，想要打开门路，结识更多的人，眼下想必最缺的就是银子。”

　　　　元小寒直直地看着她的眼睛，目光十分复杂：“多谢姑娘，我们现在确实最却的就是银子。你放心，事成之后，我一定双倍奉还给姑娘。”

　　　　“你知道的，我与你一样，图的不是钱。”

　　　　元小寒点点头：“酒楼刚开张，不过生意很红火，这也多亏了姑娘请人暗中帮忙。我的亲戚已经搭上张家这条线了，不出一个月，一定会成为张峦的心腹。”

　　　　“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