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绣手-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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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个世子爷，不知何时小人才能派上用处？”

　　　　“快了。”赵如珝微微一笑，“程老板安心收银子，我答应过你的绝对会兑现。”

　　　　“是是是。”程修达暗暗吃惊。他什么都没说，这世子爷怎么会知晓他心里的想法？他替张峦做了那么多事情，脑子再笨也清楚那些事情一旦被人揭发出来，就是砍头的大罪。但愿赵如珝真的能遵守承诺，最后保他活命富贵。

　　　　“程老板还有其它事吗？”

　　　　程修达回神：“没有了，耽误了世子爷的正事，小人这就给世子爷引路。您这边请。”

第89章　回家（）　
长安楼后面紧连着一座两进的宅子，程修达一家子人都住在这里。宅子后院东侧有几间客房，此时其中一间房里面亮着烛光。赵如珝盯着从窗口照出的橘黄烛光，挥手让程修达先退下。他走到窗前，就看见屋里的人就坐在靠窗的地方，旁边案几上点了三盏灯，她在灯下分开丝线，面前正是他熟悉不过的天女散花图。

　　　　赵如珝一手放在窗棂上，微微抓紧。她绣花的时候格外入神，根本没有发现窗边站着什么人。赵如珝就这样站在外面一直看着她绣花时专注的模样，仿佛一旦移开目光她就会从自己面前消失。

　　　　真是奇怪！本来见到她之前，他有一肚子的火气，想要质问她为何突然将自己给掉包了？可是所有的不悦在见到她之时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只剩下满心的安定满足。他自己心里清楚，他只是想要见到她而已。

　　　　夜里的寒气渐渐侵袭全身，赵如珝忍不住轻咳了一声。声音在安静的院子里显得十分清晰，封颐捏着银针的手一顿，一抬眼就看见窗边的赵如珝。

　　　　“你怎么来了？”封颐连忙放下针线，快步来到赵如珝面前，将他拉进屋里，“你站在那里多久了？外面那么冷，你既然来了为何不出声？要是冻出病来怎么办？”

　　　　她一边说着，一边往火盆里面添加银炭，塞了一个手炉在他手里，又倒了一杯热茶。

　　　　“冷吗？先喝口热茶。”封颐吹了吹茶水上面的热气。

　　　　赵如珝看着她因担忧而微微蹙起的眉心，这一刻觉得比任何时候都感到满足开心。他定定地看着她，就着她的手低头喝了两口茶，才温声说道：“我来接你回家。”

　　　　回家？

　　　　端着茶杯的手轻轻颤了一下，她连忙捏紧十指，默默地看着赵如珝饮下半杯茶。

　　　　“世子爷，上官芸雅已经回家了。”

　　　　“那是假的。”

　　　　“我也并非是真正的上官芸雅。”

　　　　赵如珝眼里的笑意一凝，盯着她的脸：“我是来接你封颐回家的。”

　　　　他这么说，足够清楚了吧？

　　　　封颐明白他的心意，可是只能假装完全听不明白。她放下茶杯，搬了一张椅子放在火盆边让他坐下，自己坐在绣架边轻声道：“世子爷，我现在不能回去。我还有些事情要做，可是回到侯府里面不是跟着丫鬟，就是要提防皇后安『插』的眼线，而且以我的身份也不便经常出门。现在有一个假的上官芸雅在府里，谁也不会怀疑到我头上。我在外面行事也能方便一些。”

　　　　“我明白。不过我还是要接你回去。”

　　　　“为什么？”封颐疑『惑』地看着他。

　　　　为什么？她居然问他为什么？难道他刚才说的那些话，她根本一句也没有听明白？为什么？因为他今天还有许多话要对她说，因为他想时刻见到她，因为他不能让她一个人在外冒险，因为他担心她自己一个人，半夜做噩梦时没有人陪在她身边，因为……

　　　　赵如珝觉得自己闷了一肚子的火气再次涌了上来，不怒反笑：“我就想接你回去。”

　　　　“世子爷，我只是出来几天。”

　　　　“几天？”

　　　　“最多就半个月。”

　　　　“半个月？”

　　　　他声音平平淡淡，微微扬起的眉梢看不出半点怒『色』，可是面对这样平静的赵如珝，她反而觉得万分没有底气：“嗯！就半个月。时间一到我就回去。”

　　　　“不行！”

　　　　她无奈地叹了一口气：“世子爷，你讲讲道理好吗？我回不回去，有什么区别呢？”

　　　　没有区别吗？

　　　　赵如珝双眼微眯，隐隐带着冷光。封颐不明白他怎么忽然间就生气了，正想在恳求两句，他蓦地抓住她的手将她拉进怀里，用披风紧紧包住。

　　　　“世子爷，你做什么？”

　　　　赵如珝垂眸看着她闪过惊慌的脸：“如珝！”

　　　　“哈？”

　　　　“我还是喜欢听你叫我的名字。”

　　　　明明脸上带着怒『色』，声音却如同三月里轻拂过脸颊的春风，和煦温和。封颐有一种完全看不透他的感觉，不明白他为何总是执着带她回去，为何说着说着就生气，为何生气的时候语气却还能如此温柔。

　　　　她被他紧偻在披风里面，正想挣扎，就听见赵如珝的声音恢复了往日的清冷：“你是我这样带你出去，还是当着酒楼那么多人让我抱你上马车？”

　　　　混……混蛋！

　　　　她好像并没有得罪世子爷啊！

　　　　“等等！我的绣图……”

　　　　“会有人替你收拾的，你只要跟我回家就好。”赵如珝不给她任何机会，紧拖着她的手一路往外面走去。酒楼里人来人往，他们这个样子自然引来许多探究的目光，封颐更加不敢挣扎了，整张脸埋在他胸前，被拉着上了马车。

　　　　“回府！”赵如珝对呆楞中的傅俊淡淡道。

　　　　傅俊惊得一时忘记赶车了。虽然没有看见披风底下之人的脸，可傅俊一看那个人的身形就知道是谁。奇怪了！少夫人不是已经回府了吗？他明明看见啦！难道是他年纪轻轻就开始眼花了？

　　　　马车快速地跑动起来，封颐被赵如珝按住位置上，觉得又好气又好笑：“世子爷，你就这么不放心我独自在外？”

　　　　“嗯！”她知道他不放心就好。

　　　　“我又不是真的傻子，能照顾好自己，况且屈鸿是你安排在长安楼的人。你尽管放心，平原侯府是我的靠山，我定会小心行事，不会被人抓到连累平原侯府的。”

　　　　赵如珝愣了一下，目光冷冷地扫在封颐脸上。封颐瞬间看见他眼底充满了狂风暴雨。

　　　　“你认为我不放心你独自在外，是因为我担心你会连累平原侯府？”

　　　　是呀！不过……

　　　　封颐下意识地想要点头，然而在接触到他的目光时却很识相地向后面的角落里缩了缩。

　　　　“上官芸雅！”赵如珝几乎是咬牙切齿地喊她的名字！

　　　　封颐一脸茫然：她哪里说错了？

　　　　“你差点就点头承认了对不对？”赵如珝一手捏住她的下巴，强迫她的目光与他对视着。

　　　　封颐也很想在此刻承认他说得一点都没错，不过——她还是识相点摇头否认吧。

　　　　“上官芸雅，你觉得绣出一个假的人放在我眼前，会没有任何区别吗？”赵如珝一字一句地问。

　　　　封颐呆了片刻，似乎明白他为何突然间就生气了，连忙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说，无论是我自己，还是我绣出来的上官芸雅，其实都不算是真的。真正的上官芸雅已经不在了。既然如此，那么我绣出一个和原来完全一样的上官芸雅代替我，也不会有人会怀疑呀。”

第90章　生气（）　
“可你究竟明不明白，我想见到的不是上官芸雅，而是你封颐！”

　　　　她沉默了一下，忍不住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颊，嘟喃着说：“这明明是上官芸雅的脸。就算我在你面前，你面对的还是上官芸雅的脸，有何不同呢？”

　　　　“有何不同？”

　　　　有何不同？

　　　　不一样的！完全不一样！

　　　　赵如珝心中有些烦躁，他想说清楚，可是发现自己也不知道如何开口解释这两者之间有何不同。不管是她还是假的上官芸雅，她们都有着相同的一张脸。可为何他就是只想见到她，而不愿意见到那个假的上官芸雅？

　　　　封颐小心地观察着他的脸『色』，沉默片刻，嗫嚅着开口：“要不……我帮你绣一个封颐出来吧。”

　　　　话音刚落，她就看见赵如珝的脸『色』蓦地一沉，有一种暴风雨来临之前的沉重可怕。他定定地注视了她许久，突然冷冷一笑，放开了她，自己坐在靠近门口的地方。封颐见他放

　　　　“傅俊，走后门。”到了侯府大门前时，赵如珝低沉地交代了一句。

　　　　车子停在一处角门前，守着角门的小厮刚开了门，就见赵如珝拉着一个快步走进来，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傅侍卫，这是……”

　　　　傅俊抛给了他一锭银子：“不该你管的事就别打听。”

　　　　“世子爷，世子爷……”封颐被他用力拽住手腕，怎么挣扎都挣不开，连忙喊他，“世子爷，我的手好痛。世子爷！如珝！赵如珝！”他到底发什么疯啊？她哪里得罪他了？他又不说出来，她连反省都不知道该如何反省。

　　　　“世子爷！”

　　　　赵如珝总算回头看了她一眼，将她往身后的柱子一推，上前几步对守在门口的丫鬟冷声道：“通知里面的人，全部给我出来！所有不经允许，不许靠近正屋半步。”

　　　　他一脸清冷阴沉，丫鬟们连忙识相地退了下去。赵如珝等人都走光了，回头看见封颐正打算转身偷偷地溜走，他冷冷一笑，走过去拉着她的手就往屋子走，用力关上房门。

　　　　“赵如珝，我究竟哪里得罪你了？”封颐一路被拽回来，再好的『性』子也有了脾气。

　　　　他一手按在门板上，闻言回头淡淡地看着她，脸上似笑非笑，那样清冷而阴翳的表情看得人心里发『毛』。

　　　　“你不是不知道自己和那个假的上官芸雅有何不同吗？”赵如珝一用力，封颐就被拽向他的怀里。她挣扎着站起来，双手却被赵如珝抓住，人也被按在门板上。他低下头，唇瓣用力地印在她的唇上。

　　　　“赵如……”他吻得太过用力，撞在封颐的牙齿上，嘴唇似乎被磕破了，疼得她痛叫一声，随即所有声音都被他给封住了。

　　　　赵如珝的唇瓣还是有些冰凉，可吻着吻着就渐渐变得温热起来。封颐整颗心都快跳出来了，渐渐没有了挣扎的力气。他松开她的手，转为一手环着她的腰，一手随着腰身的曲线轻轻向上拂过。

　　　　“嗯……如珝……”

　　　　他的动作很轻，可是手掌拂过之处，虽隔着衣料，却仍然令她忍不住战栗起来。赵如珝呼吸沉重地搂紧她的腰，手掌轻轻地探进她的衣内。

　　　　“赵如珝！”封颐轻喊一声，强留着最后一丝理智，连忙抓住他的手臂，用力将他推开。

　　　　他后退了一步，缓缓地喘息着，看着封颐微微一笑，举起手上的东西。

　　　　封颐脸颊通红，看清楚他手里拿着的东西之后，顿时气得咬牙切齿：“混蛋！你……你……”一时却不知该骂他什么是好。

　　　　他慢慢地翻动手里的东西，叹了一口气：“我说夫人，你居然早就做好了万全准备。我瞧瞧，这些都是谁的小像。上官芸雅、你封颐、宝亭、听雪、上官芸韶、傅俊、母亲和岳母，甚至还有咱们府里不起眼的小丫鬟。你可真是让为夫大开眼界啊！”

　　　　“还给我。”封颐满脸通红，上前去夺。

　　　　赵如珝手一扬，顺势将冲上来的她搂进怀里，低头看着她：“怎么没有我的小像，嗯？”

　　　　他一双桃花眼里目光潋滟，带着勾人的邪魅。封颐看得心惊肉跳，连忙捡好听的话说：“那个……那个……是因为世子爷容貌绝世，气质超凡，我画技一般，实在无法描绘世子爷风采的十分之一二，所以就没有绣世子爷的小像。”

　　　　“哦？”他挑起一个充满怀疑的单音。

　　　　封颐只好继续厚着脸皮：“世子爷就如同天上的月亮，高洁不可攀。正所谓明明之月不可掇……”

　　　　“怎么不继续编了？”

　　　　“编不下去了。”

　　　　她这么老实，赵如珝忍不住笑了起来，低头在迅速在她唇上吻了一下，沉声说：“封颐，对我而言，你绣出来的上官芸雅和封颐都不是我想要。我想要的是你封颐。不管你变成什么模样，你就是你，独一无二的封颐，谁也替代不了，明白吗？”

　　　　“即便我能绣出一个和原来完全一样的封颐？”

　　　　“是的。再多的封颐，也都是假的。”他低低地说，从中挑出了上官芸雅的小像，挑断了丝线。

　　　　她动容地看着赵如珝，不知说些什么好。她暗暗想过的，如果赵如珝喜欢她，那么她将来会绣一个和自己最像的封颐，替她还了这份恩情。然而她现在可以想象，她要是真的那么做的话，恐怕会被赵如珝恨死了。

　　　　不管她现在是什么模样，将来变成什么样的人，他在意的都不是外表，而且她是唯一的真正的封颐，是她绣成千上万个“封颐”或者“上官芸雅”也替代不了的是吗？所以，他才会那么生气？因为在他看来，她和绣出来的人根本完全不同。

　　　　是这样吗？赵如珝，我在你的心里，真是唯一的？无可替代的？

　　　　封颐张了张唇，却怎么也问不出来。怕自己有些自作多情，把自己想得太过重要。怕得到的是他的沉默或者否认。又怕万一他承认的话，她无法还这一份情。

　　　　“封颐，答应我，以后像今天这种把自己掉包再偷偷离开的事情，先告诉我好吗？”

　　　　“我要是跟你商量，你一定不会同意的。”

　　　　所以她就自作主张？难道她没有考虑过，他突然之间见不到她了，不知道她发生了什么事情，去了哪里，他心里会害怕着急？还是说，她根本就没有考虑过他的感受？

　　　　“是，我不会同意，但是你也要告诉我。”

　　　　“没有你这么霸道……唔！”

　　　　唇瓣再次被赵如珝用力吻住，封颐气得伸手捶他，却一点作用也没有。她就奇怪了，这世子爷看起来清癯瘦弱，怎么力气就这么大。还有，他们不是约法三章吗？赵如珝这个骗子，说话不算数！

第91章　无赖（）　
上官芸雅。

　　　　赵如珝。

　　　　这件事情只怕和他们两人都脱不了干系。

　　　　“三哥，我不管为什么最后会变成张朝月，张家人想害谁我也管不着，可是把主意打到我头上来，就别怪我翻脸了。这件事是我和张家之间的事情，希望你别『插』手。”

　　　　“六弟，你想做什么？事情已经发生了，你也占了人家姑娘的便宜，你还想将事情闹大吗？”

　　　　六皇子冷冷哼了一声，扯出一个阴恻恻的笑容：“三哥，是她们想将事情闹大的，不是吗？”

　　　　否则张家人就不会选择在郡王府为小世子办满月酒的时候，在别人府里面挑事。否则他们一开始就不会有今天的安排，或者，根本就不会动那种心思。想害他和上官芸雅，他才不管张家人的目的是什么，可是这件事情本来就很大，他乐意将其闹得更大。

　　　　“六弟，你别轻举妄动……”

　　　　“三哥，夜已深了，我先回府去了，告辞。”六皇子冷冷地打断他的话，向三皇子妃行了一礼，抬脚就走。

　　　　赵如琸看着他大步离去的背影，眉头皱得更紧。看了许久，回头只见三皇子妃站在书案前，似乎欲言又止。

　　　　“今天辛苦你了。”赵如琸温声说，“可还有事？”

　　　　自知晓六皇子在郡王府里出了事，而三皇子放在那府里的几名眼线都无法将消息传出来，三皇子妃便亲自再次去了一趟郡王府，一直到现在才回来，未来得及休息片刻就急忙往书房来了。虽然累了一天，可听见他一声温和的“辛苦你了”，三皇子妃便觉得一切都甘之如饴。

　　　　她柔柔一笑，想起藏在袖中的东西，笑容又顿住了。

　　　　“是与今天无关的，我不知该不该说出来给殿下添加烦恼。”

　　　　赵如琸摆摆手，仍旧一脸温和：“你既这么说，就肯定是重要的事情了。”

　　　　三皇子妃犹豫了一下，还是将东西拿出来：“不过是一件女人家的小物件，这是一个小丫鬟今天在郡王府的茶花圃那里拾到的，在我离开的时候偷偷递给了我。我瞧着是寻常东西，但因为是在茶花圃那里拾来的，便收起来了。”

　　　　她说着将那东西打开。

　　　　是一副小像。

　　　　米『色』的素绢上，以玄青『色』丝线绣出来的女子小像。小像上面，有一片指甲大小的血迹。

　　　　赵如琸瞥了一眼，顿时整个人如同雷击一般愣在当场，双手紧握成拳。

　　　　“殿下？”三皇子妃从未见过他如此失态过，小心地观察着他的神『色』，“殿下可是认得小像上的女子？”

　　　　认得。

　　　　他怎么会不认得？

　　　　小像上女子乌髻长裙，虽只是用玄青『色』丝线绣出来，却绣得十分传神，可以看出女子有着十分明艳俏丽的眉眼。只是没有记忆中那娇俏活泼的笑容，而是微压着唇角，带着几分郁郁之『色』。

　　　　封颐！

　　　　竟是封颐！

　　　　回忆瞬间回到了许多年前，他那时还并非是父皇最喜欢的皇子，心情郁郁地在寺里面住了几天清净日子。那天小雪初晴，慈云寺里的红梅如同天边的一片红云。他一时兴起踏雪赏梅，忽然听见了雪地里的脚步声，在自己身后不远处站定。

　　　　一个少女披着狐皮大氅，站在不远处呆呆地望着他。见他已经注意到她的存在，她便微微一笑，笑容很是柔婉明澈：“我看见你在梅树下站了好久，你很喜欢梅花吗？”

　　　　他没有回答，淡淡地瞥了她一眼，转身就走。走到长廊拐角处回头看了一眼，那少女站在他刚才赏梅的地方，小心翼翼地折了一枝红梅。白雪红梅映着她的面容，让他没来由地心中一动。

　　　　他忍不住在隔天再次去看红梅，当见到梅树下的她的身影时，心中很是高兴。他会不由自主地在她面前『露』出笑容，放轻了说话的语气，喜欢看她一颦一笑间的娇俏明艳，喜欢她看着自己时痴痴的目光。京城里的美人何其多，母后为他挑选的未来皇子妃比她更为娇艳夺目，可是他却更加愿意每天都能见到这个带着少女娇憨的小丫头。他甚至为了她向她的父亲探过口风，可封文箴那个人死板，他自己是太子的人，便不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与太子对立的皇子，甚至明白地表示，宁愿让自己女儿嫁给太子当侧室，也不愿意她成为三皇子的妃。

　　　　他们中间横亘着她的父亲，太子，还有那个皇位。在她兴致勃勃地带他去看满院为他而种的红梅时，他突然意识到，如果不能快刀斩『乱』麻，他最终会泥足深陷。所以他不告而别，即便知晓她在到处找他，为此传得满京城沸沸扬扬，他也只当没有听见，按照母后的意思娶了能为自己带来助力的大臣之女。

　　　　直到张峦出现在他面前，说出了他的忠心和目的。他想了三天三夜，最终答应了。既然无缘，那么就这彻底无缘吧。封文箴不是不屑让女儿嫁与他吗？那么干脆让她下嫁给一个居心叵测的人，让封文箴后悔当初的选择。她既然对他有情，他正好利用这份情达到自己的目的，不是很好吗？

　　　　在儿女之情和皇位之间，他不需要太多犹豫。

　　　　五年之前的事情了，一下子全部想起，赵如琸心中早没有了当初的愧疚难安。他今天已是父皇最宠爱的皇子，距离储君之位只有半步之遥，又岂会在意儿女私情。只是见到这副小像的时候，心中涌起了一股陌生的情绪，仿佛这个情绪多年以来都压制在心底，瞬间全部涌动上来。

　　　　“殿下？殿下？”三皇子妃见他漠然地沉着一张脸，小心地唤了一声，看着他缓缓将目光从小像上移开，便轻轻一笑，“殿下……可是认得小像上的女子？”

　　　　“认得。”

　　　　赵如琸这般坦然承认，三皇子妃反而不知该说些什么。这个女子是谁？为何殿下一见到她整个人都变了？成亲这么多年，她从未见过殿下为了哪个女子失神过，要说心里对小像上的人不在意那是不可能的。

　　　　“夜深了，你先回去歇息吧。”赵如琸淡淡地说，顿了一下，看着三皇子妃，“对了，你和各府的夫人都熟悉，往后多注意打听一下关于上官芸雅的事情。”

　　　　“是。”

　　　　“谢谢你。”

　　　　三皇子妃一愣，不明白谢从何来，却见赵如琸已经收起了桌上的小像。是感谢她为他打听消息吗？可是他们是夫妻，难道她为他打听各处消息，这不是理所当然的吗？况且，她想要的并非只是他的感激。

　　　　她轻咬红唇，垂下的睫羽掩住了眸中一闪而过的伤心失望。

第92章　怀疑1（）　
“不用我出手。你以为六皇子会对今天所发生的事情忍气吞声？”赵如珝低低道，趁她发呆之际，又迅速在她唇上亲了一下，才笑着放开她，气得封颐差点就踹他一脚。

　　　　虽然不能踹，但今夜世子爷就裹着被子烤着火盆在外间呆着去吧。反正屋子里入冬之后就烧了地龙，又冻不死人。

　　　　赵如珝只能无奈地笑了笑，加了一件披风，在外间书桌前点了灯，坐下来研墨，想了想，取出纸张写字。

　　　　此时宫城附近的三皇子府内，书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