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绣手-第4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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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们都是从上官家陪嫁过来的人。照理说，周氏应该会为自己的女儿挑选最可靠的身边人，不应该出现三皇子的眼线才对。”

　　　　“这个我想应该问问宝亭她们。不管这个眼线是她们当中哪一个，三皇子既然把消息透漏给我知晓，就必然自信我们绝对找不到那个人是谁。”

　　　　“他是不怀好意，故意在你即将启程的时候将这件事告诉你，是想让你即便到了浙江那边也无法安心查案。”

　　　　“所以我今天必须把这个眼线找出来。”赵如珝眼中『露』出一抹清冷的光，望着堆放在绣架边的几张图样，唇角微勾。

　　　　赵如珝明天就要启程去浙江了，岳氏吩咐了厨房做一桌酒席一家人为他践行。将近晚膳时分，封颐终于将赵如珝的小像绣好了，从绣架上取了下来，便将宝亭她们唤了进来。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

　　　　“回少夫人，再过半个时辰就是晚膳时候了。”

　　　　她看了看天『色』，『揉』了『揉』肩膀对宝阁道：“这么晚了，我得过去母亲那边，你赶紧帮我梳头。”

　　　　宝阁应了一声，走过来为她梳头。封颐坐在妆台前拿着一个靛蓝『色』的荷包，将折叠起来的小像装了进来，束紧了袋口，望着镜子对身后的宝亭道：“这是我给世子爷的。里面的东西十分要紧，我怕弄丢了或者让小丫鬟们看见，你先帮我收进柜子里。记住！东西十分要紧，你可要收好了。”

　　　　封颐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一连提起要紧两个字，宝亭忙接过荷包：“奴婢明白了。”将东西放进封颐平时放贵重物品的柜子里面。封颐在镜子中看了屋子里的人一眼，便挑了一支珍珠步摇『插』入发髻之中，脸上笑了笑，起身前往正房。

　　　　夜『色』渐渐降临，圆景院的正房内静悄悄的。此时小丫鬟们都去吃饭，屋子里十分安静。在朦胧的烛光中，一道纤瘦的人影悄悄地走进里屋之中，警惕地向外面瞄了几圈才轻轻地合上房门，快步来到里屋的一个柜子前，迅速打开柜子，从里面拿出一个锦盒，将盒子打开，拿出那个靛蓝『色』荷包。她小心地听着外面任何声响，双手却迅速打开荷包，只见里面是一张绣好的赵如珝的小像，小像边题着几行小字，还有一张不知从何处撕下来的纸张和几张桃花笺。

　　　　犹豫了一下，她快速地将东西全部放回去，盖上柜子，然后轻轻打开房门不动声『色』地走了出去。

　　　　岳氏的正房内，一桌丰盛的酒菜飘着令人垂涎三尺的香气，酒桌上的众人却有些食不下咽。只要一想到从来没有离开过自己半步的儿子竟然要独自出远门，岳氏就忍不住眼眶发红。只有赵如琋还算没有半点即将离别的忧伤，夹着自己爱吃的饭菜，一双眼睛骨碌碌地盯着王方庭手边的酒杯，眼睛闪闪发亮，那意图是再明显不过了。王方庭却只是瞥了她一眼，只当没看见，只不停地往她碟子里夹菜。

　　　　赵如琋无法，只好偷偷地『摸』向岳氏面前的酒杯。

　　　　“瞧你馋得跟什么似的。”岳氏本来还在伤感，见她跟嘴馋得跟偷油的小老鼠似的，赶紧在她伸过来的手背上拍了一下，训道：“老老实实地吃饭，别总是贼眉鼠眼的。”

　　　　“母亲，你这话就不对了。我要是贼眉鼠眼，那你即将出世的小外孙是什么？”

　　　　岳氏不由得想打她，又下不了手，只好对王方庭叹息：“瞧瞧！都是你惯出来的样子。”说完却忍不住地笑了。她这么一笑，酒桌上的气氛顿时变得轻松起来，封颐趁机给她夹了菜。

　　　　“好了，我知道你们是想让我开心。其实如珝都这么大了，自然懂得出门照顾好自己，办事谨慎小心。可是并非因为明白了，为人母的心里就能完全放心。儿行千里母担忧，这是没办法改变的。”岳氏看着面前的两对小夫妻，“孩子长大了，终究要出去立一番事业。我也不多说了，但愿你们永远能平平安安的，我就心满意足。”

第158章　争吵（）　
赵如珝无话可说，只好敬了母亲几杯酒。

　　　　吃完了饭，他留下来和母亲说话，封颐先回房替他收拾东西。一回到房里，她脸上的笑容突然收了起来，看起来似乎有些愤怒，也有些难过，对着镜子呆呆地凝视了许久，眼眶微红。

　　　　宝亭几个人都注意到了，心里暗暗惊诧，却想不出是什么原因。

　　　　虽已经是二月初，可春寒料峭，他身体不好，一路上御寒取暖的衣物都不能少。还有春衣和夏衣。因为时间不多，想要赶制春衣和夏衣也已经来不及了，都只能是去年的旧衣服或者买几身现成的新衣服。

　　　　东西早在昨天就已经全部收拾好了，封颐又仔细清点了一遍，确认没有遗漏之后才叫人全部收拾好，准备明天搬上马车。

　　　　“宝亭，你把我那个檀木盒子拿来。”

　　　　宝亭应了一声，将柜子里那个檀木盒子拿出来递到她的面前。封颐打开盒子，拿出里面傍晚时才放进去的靛蓝『色』荷包，拿出里面的东西时她手指顿了一下，脸『色』沉沉的对宝亭道：“你们都在外面守着，世子爷要是回来了就跟我禀报一声。”

　　　　“少夫人？”宝亭见她突然脸『色』不怎么好，忙问，“你怎么了？”

　　　　“都出去吧。”

　　　　“少夫人可是因为世子爷即将出远门，所以心里难过？”宝亭轻声道，“少夫人别难过了，世子爷此番是替朝廷查案办差的，等案子办好了，世子爷可就是为朝廷立功的，回来之后皇上还会重重有赏呢。”

　　　　封颐闻言也只是淡淡一笑：“知道了，你们都出去吧，世子爷回来了告诉我一声就行。”

　　　　宝亭只好跟宝轩和宝阁两人打了一个眼『色』，轻步退出去。她们三人守在屋子外面，过了片刻，就见赵如珝的身影从廊庑那边慢慢行来，廊下宫灯的烛火晃在他的脸上，隐隐可见他脸上带着一层淡淡的清冷。

　　　　宝亭忙向屋子里禀报一声，却没有听见封颐的半声回应，心里正有些担心着急，赵如珝已经来到门前。

　　　　“世子爷。”三人连忙行礼。

　　　　赵如珝低低嗯了一声，抬脚就进屋，身上的披风卷起一阵轻轻的风，透出一股浓郁的酒气。

　　　　宝亭心中更加惊诧。世子爷可是很少喝酒的，今晚他也只不过喝了四五杯，哪里来这样浓郁的酒气？唯一的可能就是世子爷在回来之前又喝了酒，且喝了不少。一想到封颐和赵如珝两人的脸『色』，宝亭越想越担忧。

　　　　吃晚饭之前两个人都还好好的，吃饭的时候也是有说有笑，没有半点不愉快，怎么吃完饭回来就变了？

　　　　“宝轩，你可知道少夫人和世子爷今天出了什么事情？”宝亭轻声问。

　　　　宝轩也是一脸懵然：“连你都不知，我就更加不清楚了。”

　　　　“宝阁你可知道？”

　　　　一旁正觉得有些发冷，搓着双手的宝阁闻言也只是愣愣地摇了摇头，宝轩笑着点了一下她的头，对宝亭笑道：“你就更不用问她了。她呀，自从进府里当差，只会低头做事，整天闷声不吭，还有些像少夫人以前的傻。”

　　　　宝阁捂着脑袋，呵呵地笑了两声，像一个娇憨的孩子。

　　　　三人正说着话，忽然听见屋子里啪地传来一阵瓷器破碎的声音，三人都被唬了一大跳，赶紧要推门进去，就听见赵如珝清冷的声音：“不许进来。”

　　　　紧接着传出了封颐低低哭泣的声音。

　　　　宝亭推门的手微微一颤，和宝轩宝阁两人面面相觑，更加不敢进去。里面说话的声音却越来越大，她们一开始只是隐隐约约听见几个字，听到后面争吵的声音越来越清晰。

　　　　两人自成亲以来，别说吵架了，就是话都不曾大声说过了。她们三人在外面想赶紧退走，却已经将话听明白了。

　　　　“我已经解释过了，三皇子对封颐念念不忘，你的绣艺还有你的字都和封颐如出一辙，这两样东西能够让三皇子心虚，甚至分心，你别想太多了好不好？”

　　　　“是我想太多吗？我的绣艺，我的字和封颐如出一辙？三皇子对封颐念念不忘？赵如珝，难道不是你对她念念不忘？”

　　　　“上官芸雅，你胡说什么？”

　　　　“我哪里说错了？你贴身揣在怀里的东西是什么？是六年前封颐亲自绣的荷包？这么多年来你始终贴身携带，难道不是对她念念不忘？我为了你可以模仿封颐的字，模仿封颐的刺绣，我那么辛苦都是为了你，可你却只是一心一意位那个女人报仇。甚至为了她，你不惜犯下对三皇子下毒的大罪。三皇子现在找不出解『药』自然不敢对你下手，只是将东西送来警告你，等他伤好了，你觉得平原侯府躲得过这场灾难吗？”

　　　　“他中毒已久，想要解毒非得半年以上不可。我虽伤了他，可是手头上有解毒的『药』方。只要『药』方在我们手里，他至少半年内不敢动我们侯府。半年之后，万事早就变了，他未必还有机会加害我们。”

　　　　“什么？你手上有解毒的『药』方？”

　　　　“当然，不然你以为我为何敢加害皇子？”

　　　　“可是……可是……封颐的事……”

　　　　“她都已经死了，你还在意一个死人做什么？”赵如珝的语气越发不耐烦起来。

　　　　屋子里安静了片刻，接下来就只有封颐低低的啜泣声。宝亭她们三人面面相觑，赶紧离开。

　　　　良久，窗口吱呀一声，封颐小心地探出头来，仔细地向四周望了望，确定外面没人之后才关上窗，回头对着赵如珝抿嘴一笑，脸上哪里还有半点泪痕？

　　　　“她都已经死了，你还在意一个死人做什么？嗯？”封颐挑了挑眉，“世子爷，你说得很顺口啊！”

　　　　赵如珝一派安然悠哉地翻着书，闻言微笑着：“夫人的戏也演得真是不错。你不怪我对封颐念念不忘吗？我现在就表白表白，我对夫人一心一意，日月可表，夫人可满意？”

　　　　“那解毒的『药』方呢？”

　　　　他抬起眼，见她站在面前一脸都是开怀而孩子气的笑容，赵如珝放下书：“好。我这就把『药』方写出来。”

　　　　“我给你磨墨。”

　　　　他笑看了她一眼，提笔写了一张『药』方。封颐拿起来看了看，吹干上面的墨迹仍将『药』方装进那个靛蓝『色』的荷包里面。“这个真的是解毒的『药』方吗？”

　　　　“三皇子要是相信，那么它就是了。”

　　　　封颐闻言，不由得很无语地看着他。

　　　　他的意思就是，这张『药』方是假的了？

第159章　散步（）　
“这样一张假『药』方能骗过三皇子吗？”要知道赵如琸可不是傻子。他拿到『药』方的之后肯定会找可靠的太医鉴别真假吧？太能进入太医院当太医也并非是庸碌之辈。

　　　　“既然有『药』方，自然就能让他们分不出真假。等到三皇子知道是假『药』方的时候，我早就从浙江回来了，他想换『药』方也为时已晚。”

　　　　为时已晚？本来手上的伤口中了毒已经基本废掉了，如果再得到一张假『药』方，照着『药』方内服外敷地用至少三个月的『药』，那么他的手……封颐从来没有像此刻一样那么可怜三皇子。看来他那只右手注定要废掉的。只是如果他知道了自己被赵如珝耍了一次又一次，会不会气得撞头而死。

　　　　封颐仍将荷包放进檀木盒子里面，回头道：“这样一来，非但可以知道谁是三皇子放在府里的眼线，也能给三皇子下一个圈套，让那个眼线在三皇子那边失去了信任。世子爷，幸亏我没有与你为敌啊！”

　　　　“很庆幸自己与我是夫妻对吗？”

　　　　瞧他那一脸骄傲得意的神情，封颐翻了一个白眼，取出了一个小包裹拿到他面前打开：“这里面是我给你准备的东西。有几张绣好的小像，这个白瓷瓶里装着我的血。还有这个青瓷瓶……”她镇重地看着赵如珝，“这是陶先生送给你的『药』。我不知那边情况如何，可是去年的洪灾，到了今年还未查出结果，其中的内情肯定十分复杂。官场上人心险恶，他们的手段也是无所不用其极，你小心一些。这三样东西一定要时刻随身带着，一定一定！”

　　　　一定一定！

　　　　她不知道还可以说些什么，像那种照顾好自己，记得穿衣吃饭，不要熬夜也不要喝酒，好好保重身体这样的话，岳氏已经对他说了一遍又一遍，她都觉得自己再说的话已经是十分多余了。说得再多，也丝毫不能减少心中的担忧。他还未出门，她就已经开始不舍和挂念了。

　　　　虽然她这些天一直很平静，还能跟他说笑，可是此刻眼中掩不住担忧和依恋，赵如珝将东西一样一样地收了起来，一字一句地保证：“我一定随身带着。一定！”

　　　　仿佛只有如此，才能让她稍微安心。

　　　　屋子里沉默了下来，心底许多的话到了嘴边，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只是四目相对安静地相望着。良久，赵如珝站了起来，拿起架子上的斗篷披在她身上，又给了她一个手炉，微笑地望着封颐疑『惑』的眼：“我们去院子里走走，也给三皇子的眼线一个偷东西的机会。”

　　　　封颐噗嗤一笑：“就算那个人想偷『药』方献给三皇子以此邀功，也没必要现在就冒险来偷啊。”一边说着，一边任他拉着手走了出去。

　　　　二月初的夜晚还是十分寒冷，走出正屋，两边的廊庑下点着宫灯，一切仍旧和她当初成为上官芸雅时看见的一模一样。屋前栽种了两棵高大的桂树虽此时未开花，却长势很好，来年必定能够花团锦簇。封颐望着这两株桂树，微笑地看了赵如珝一眼，和他肩并着肩一起慢慢地走。

　　　　半年多前，她自尽而死，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成为上官芸雅，心里充满了惊恐和慌『乱』，还有深深的仇恨。她一个人沿着长廊走了一遍又一遍，脑海里想的都是家破人亡的仇恨。在目睹了所有封家族人被砍头的时候，她发誓一定要让张家和三皇子血债血还。

　　　　可是缘分机遇实在很奇妙。

　　　　她当初向赵如珝坦诚自己是封颐，其实是在打赌，赌的是赵如珝对封颐的感情，想要利用赵如珝来报仇。却不知从何时开始，报仇已经不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情，不再像当初那样时时刻刻地想着仇恨。因为心里挤进来了一个人，将那些仇恨的位置慢慢地挤散了。她该庆幸的，若非没有赵如珝，她现在的生命就只剩下仇恨了，也许会成为充满仇恨的行尸走肉。

　　　　她跟着他慢慢地走着，手心被他握在手心，感受着他手上的温暖，心也是暖暖的。

　　　　亭子那边的几株桃树枝桠上面已经结出了小小的花苞。她不由得想起了赵如珝将要去的地方。在赵如珝到达那里的时候，江南已经是春风十里了吧？

　　　　“我之前的交代可记住了？”走到凉亭边，赵如珝转头看着她，“家里的人，有母亲可以商量。外面的事，都可以请怡王或者凃郡王府。只要收好了我交给你的东西，三皇子就不敢对你不利。若是他借其他皇子之手，你也放心，怡王不会坐视不理的。”

　　　　“怡王怎么肯帮我们呢？”

　　　　“他有他的目的，我有我的用处，不过是一场合作。”

　　　　合作？他和怡王合作什么？封颐不解地眨眨眼，赵如珝抬手轻轻覆在她的眼睫上，轻轻在她唇上一吻：“怡王也好，三皇子也好，都不重要。等张家人定了罪问斩，封家的仇就报了。芸雅，答应我，不要再想着报仇的事了，好好地活着，等我回来。”

　　　　傻子，难道他还看不出，她早就不再时刻想着报仇了吗？封颐一脸乖巧地点头：“嗯，我答应你，你也要好好的。”

　　　　“不许跟你父母亲离开京城。”

　　　　她想笑，却对上他格外认真的眼神就笑不出来了：“好！我绝不离开。”

　　　　他霎时就笑了，笑得十分开心的样子，一双眼眸十分明亮。封颐望着他的眼睛，心中一动，忍不住踮起脚尖在他唇上飞快地吻了一下，双手捂住发红的脸颊，只觉得手心碰触到的温度十分滚烫。

　　　　赵如珝愣愣地看着她一脸通红的模样，方才极其迅速的一吻蜻蜓点水一般，他还只感觉到一阵略微冰凉的柔软，便飞快地离开了。他拉着她的手紧了紧，猛地将她搂在了怀里，低头吻住那柔软芳香的红唇。封颐挣了一下，缓缓地伸手抱住了他。

　　　　双唇紧贴，却没有以往的炙热和霸道，他温柔地吻着，仿佛面前是一件珍宝，要小心翼翼地呵护。封颐脑中一片空白，渐渐浑身无力地依靠在他怀里，听着他清晰的心跳声，心里的不安担忧渐渐变得平静下来。

第160章　送别（）　
马车缓缓地在城外十里亭边亭下来，送君千里终须一别，纵使心中百般不舍，送了一停又一停，终究也有道别的时候。

　　　　“就送到这里吧。天气冷，早点回去。家里的事情和母亲就交给你劳心了。”春寒料峭，赵如珝拉了拉她身上的披风，低声嘱咐。

　　　　“嗯。”封颐柔顺地点点头，微笑地看着他，“你先走，我在这里看着。”

　　　　他凝视着眼前强撑着笑容的面容，笑起来稚嫩娇憨，带着几分灵动，虽然心知很多事她都能应付得来，然而一想到她脸上的笑容和平静是故意做出来不让他担心的，一想到她晚上常常做噩梦，而他不能够陪在她身边，他的脚步就变得十分沉重。

　　　　执起她的双手在唇边轻轻一吻，赵如珝眼中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她：“等我回来。”

　　　　“嗯。”

　　　　她看着他转身登上马车，掀起帘子回望过来。车夫扬起马鞭，车轮慢慢转动。跟随的人员赶紧跟了上去，封颐的目光掠过骑着马跟在最后面的听雪，望着众人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眼前。

　　　　昨天赵如珝就和她商量过，此次顺便听雪一起带去江南。等到了那里再找一个理由打发了她，也就不必顾忌皇后娘娘那边了。

　　　　“少夫人，咱们快点回去吧。”她在亭子边站了许久，宝亭忍不住走上前来劝道。

　　　　封颐点点头，转身登上回程的马车。车子刚跑了一段路，突然剧烈颠簸了一下，车子急急地停了下来。宝亭坐在外面的位子，差点就一头栽了出去。封颐眼疾手快地抓住她的手臂，稳住心神。

　　　　“怎么回事？”封颐扬声问。

　　　　外面却没有传来车夫的半声回答，封颐心里疑『惑』，立刻掀起车帘望了出去，见到的却是车夫一动不动地倒在了地上。宝亭从她身边望见了，顿时吓得尖叫起来，可叫声刚起，立刻有两个短打布衣的大汉出现在车前，一人出手极快，一手捂住宝亭的嘴巴，一手将她用力揪了出去。

　　　　“不要伤她！”封颐赶紧喝道。

　　　　那大汉冷冷扫了惊恐不定的宝亭一眼，一个手刀击下，宝亭顿时昏倒在地上。

　　　　封颐转过头看见这两个大汉面无表情地望着自己，沉肃黝黑的脸孔隐隐带着煞气，她不由得向车内缩了一下，脸上却十分平静，默默地打量了他们一眼。如果是附近的强盗恶人，不会有如此沉肃端正的神『色』，那么就可能是朝廷里的人了。

　　　　如果是朝廷的人，她反而不用害怕担心。

　　　　“你们是什么人？”她冷声问。

　　　　“我们奉主子的命令，有请少夫人。”

　　　　“你们主子？”

　　　　“少夫人稍后就知道了。”大汉冷冷说，刷地放下了帘子。

　　　　封颐紧张地缩在车厢之中，感觉到马车开始跑动起来。心神在摇摇晃晃之中变得冷静下来，封颐深吸了一口气，握住藏在袖子里的小像。

　　　　车子跑得飞快，颠簸了许久，突然停了下来，帘子被用力掀起，那两名大汉冰冷煞气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不知道他们将自己带到了什么地方，封颐下意识地缩了一下。

　　　　“少夫人，请吧。”

　　　　看他们似乎没有加害她的意思，封颐心神稍定，缓缓地走下马车。

　　　　明亮的阳光照在脸上，刹那间封颐有些无法适应面前的光芒，眯了眯眼睛，再睁开眼望去时，眼前竟然是一片宽阔的墓地。四周毫无人烟，枯木衰败，一块块墓碑掩映在繁密的杂草丛中，让人觉得『毛』骨悚然。

　　　　十来个侍卫整齐安静地站成两排，簇拥着笔直站在一块墓碑前的紫衣男子。

　　　　紫袍玉带，修长俊朗的身姿在身后湛蓝天空的映衬之下，飒然明朗得如同天人。

　　　　赵如琸！

　　　　封颐心里猛缩了一下，走过去福了一礼：“上官氏见过三殿下。三殿下请人绑架我至此，不知有何吩咐？”

　　　　“绑架？”三皇子挑了挑眉，唇角冷勾，“你是说，我绑架了少夫人你？”

　　　　“殿下若是有所差遣，大可以派人前往平原侯府传话，你却命人在半路打晕了敝府的下人，将我带到这里来，难道不是绑架？”

　　　　“哼！多日不见，少夫人还是这样伶牙俐齿。”三皇子冷冷地哼了一声，眼睛眨也不眨地望着面前的墓碑。封颐的目光随着他望过去，面前的墓碑上面没有刻上半个字，是一块无字碑。墓前却打扫得很干净，没有半棵杂草。碑前摆着几样精致的祭品，三炷香升起袅袅的几缕轻烟。

　　　　她看了几眼，望向赵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