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心绣手-第5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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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亲……”母亲什么都记得，她心里说不出的高兴，“不止这些，我还喜欢雪青『色』和天水碧。母亲可还记得，前年我过生辰之时，你托人送来了一件天水碧的披风，上面的图案就是我喜欢的蕙兰。你还告诉我，父亲的病情好了许多，再有一个月就能全好了。可我知道母亲这是不愿意让我担心故意瞒着我，其实父亲的病一直都没有好。”

　　　　“你怎么知道这些？”封夫人蓦地站了起来，瞪大眼睛看着封颐，“莫非你真的是我的颐儿？”

　　　　“夫人。”封文箴拉住她，看向封颐，“你口口声声说你是我的女儿，除了这些刺绣，你还有什么证据？”

　　　　“我有证据。”封颐道，“想必母亲知道，上官芸雅自小痴傻，绝对不可能同你们说出这些话，更加不会知道关于封颐的事。还有，三天之后就是张家人的死期。如果我不是你们的女儿，而是上官芸雅，我为何要恨张家人，为何非得置他们于死地？父亲和母亲若是现在不相信，那么可以等三天之后亲眼见到张家人被砍头，到时候再选择相不相信我说的话。”

　　　　“张家？张峦和张启隆？”

　　　　“没错。”

　　　　“你是说……”封文箴脑子有些空白，“张家……”

　　　　“难道父亲还不知道吗？如果不是张峦和张启隆，我们一家人不会死的那么惨。至始至终，我们一家人都是张家和三皇子手中的棋子，用来对付前太子的棋子。”

　　　　“我知道！全都知道！”封文箴突然怒吼着打断她的话，眼中怒气腾腾，“我从来没有那样后悔过。我将最疼爱的女儿嫁给了张启隆，那个畜生却是怎么对待她的？假情假意！封家被抄家的那一天，他居然跑到我面前耀武扬威！我真是瞎了眼，这么多年来才会将他当做亲生儿子对待，为他和他父亲的仕途铺路！我更恨的是，我身为臣子，不能为太子分忧就算了，居然还是我将这等张启隆忘恩负义的小人带到太子爷身边，向太子极力推荐，也害了太子爷。我对不起列祖列宗，更加对不起太子！”

　　　　“张家人将要被处斩了对吗？”封文箴瞪着封颐，“我就信你所说的。我要亲眼看到他们是如何被抄家灭门！”

第171章　复活2（）　
“我还一个疑问。”封夫人温和却带着几分肃然的声音响起，“我们……是如何活过来的。”记忆中她在封家的祠堂前自尽，无论如何，她和丈夫已经死了，怎么可能还活着？眼前她站在此处，只觉得是一场梦。

　　　　封文箴也有这个疑『惑』，连忙平息心中的怒气，警惕地看着封颐。

　　　　“也许这是上天可怜我们封家，不但让我死而复生成为了上官芸雅，还赐给了我一个本领。”封颐指着桌上的小像，“父亲母亲请看。”

　　　　“这些小像？”封夫人发现了异样。这些小像全都绣得十分精细和惟妙惟肖，眉眼几乎跟真的一样，乍一看还以为是真人进入了绢布之中。她对封颐绣了这些如此精细的小像就觉得十分奇怪了，更奇怪的是她和丈夫的小像上面都有一抹殷红，好像送血迹。

　　　　“父亲母亲，这是上天给我们封家的一份恩赐。”封颐拿起桌上的银针刺破了手指，挤出一滴血珠滴在兄长的那副小像上面。封文箴和风夫人两人纷纷目不转睛地看着，见血珠滴在小像上面，那副小像也没有任何变化。正当疑『惑』之时。身后突然传来了久违和熟悉的声音：“父亲……母亲……”

　　　　清和稳重的声音，这些年来不知如何的想念疼痛，封夫人一听见这个声音就忍不住红了眼眶，迅速地回头望去。站在面前的年轻男子和记忆中一样有着一双温和的眼睛，气度沉稳，脸上带着惊『惑』而激动的神『色』看着他们。

　　　　“颀儿……”封夫人声音颤抖，“真的是你？”

　　　　封文箴也是一脸不可置信，看了看封颐，又看了看活生生站在面前，本已经去世多年的最引以为傲的儿子，一双眼睛也渐渐红了。

　　　　封夫人疾步冲上去抱住封颀痛哭了起来。封文箴也上前无比欣喜地看了许久，回头看向封颐，目光比刚才少了几分警惕。

　　　　“太匪夷所思了。你也就是这样让我们夫『妇』复活。的？”

　　　　封颐笑着点点头。

　　　　“我还绣了其他人的小像，都可以用这这种方法让他们复活过来，这样我们就可以一家团圆了。”

　　　　“太好了！太好了！”封文箴闻言高兴地在屋子里踱了两圈，回头看着封颐，“这么说，你只要绣出一个人的小像，滴上你的血，那个人就能复活？”

　　　　“嗯！”

　　　　“任何人都可以？”

　　　　“是的。”

　　　　“那……”封文箴顿了一下，低头思索片刻，又相当严肃地说，“我想让太子复活，你办得到吗？”

　　　　让太子复活？

　　　　封颐脸上的笑容缓缓变淡了，眼前的封文箴上前一步，有些急切地问：“你告诉我，绣一副太子的小像需要多久？该准备些什么东西？”

　　　　“父亲要让前太子复活？”

　　　　前太子？这个称呼令封文箴有些不悦：“太子就是太子，朝廷永远只有一个太子，没有什么前太子之说。”

　　　　“可是前……”封颐看见封文箴眼中带着几分不悦，连忙改了称呼，“太子在封家被抄之时就被皇上赐死了。”

　　　　“我知道。所以我才问你能否让太子复活。”

　　　　“可是父亲为何要让太子复活？”

　　　　封文箴冷冷一笑：“既然活过来了，我身为臣子，一定要为太子夺回他失去的一切。”

　　　　“父亲，这是不可能。”

　　　　“如何不能？只要太子复活，只要皇上驾崩，那么一切皆有可能。”

　　　　封颐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皇上驾崩？不用深想，她就听明白了父亲的意思。他一辈子为臣子，却是太子的臣子，而并非皇上的。不知从何时开始，他忠心的人早已经并非皇上，而是储君。如果让太子复活，那么朝廷势必掀起一场腥风血雨。可是她让亲人复活，是为了让他们能够远离朝廷一切争斗，过着与世无争的生活。

　　　　“父亲，太子既然已死，我们一家人能够重新团聚，以后我们再也不管朝廷上的事情好不好？等张家人被处斩之后，我们离开京城，找一个偏僻宁静等地方一家人平平安安地生活，好不好？”

　　　　“是啊！”封夫人也劝他，“难得一家人可以死而复生，你又何必……”

　　　　“你懂什么？太子五岁的时候，皇上下旨让我成为太子的老师，这些年来我兢兢业业，将我平生所学倾囊相授。于公，我知道太子就是朝廷的希望，他睿智不失仁慈，将来肯定能成明君。于私，太子是我的学生，一直对我敬重有加。于公于私，我都应该为太子尽忠尽责，又怎能独自苟且偷生？”

　　　　不！不是这样的！

　　　　一切都和自己想的完全不一样。

　　　　她以为只要让父母兄弟复活就可以了，然后他们一家人远离京城，无论去哪里都好，只要以后的日子是平静的平安的，那么即便苦些累些，我也心甘情愿。

　　　　可是，她错了！

　　　　她不是父亲，所以不会清楚父亲的想法和所要追求的是什么。父亲也不是她，并不清楚她的苦心。

　　　　甚至这些年来，她根本不曾真正地了解过自己的父亲是一个什么样子的人。

　　　　“父亲，您可知道一旦太子复活，会给朝局带来多大的影响？如今朝中诸位皇子明争暗斗，朝臣各自为党，朝廷上下一片乌烟瘴气。如果再加上太子，那么整个朝局恐怕会垮掉的！”

　　　　“你懂什么？没有了太子，朝廷才真正没有了一切希望。”封文箴抓住她的手臂，冷声道，“你若真的是我的女儿，就应该明白我的苦心。我的女儿既孝顺又听话，你是不是呢？”

　　　　封颐张了张口，不知该说些什么。

　　　　她是封文箴的女儿，她以前确实处处听从父亲的安排，因为在她心里，父亲就像一座山那样令人感到安稳严肃。可是这件事不一样！

　　　　“回答我！”封文箴抓着她的手加倍用力。

　　　　“父亲，此事我们再从长计议好不好？”

　　　　“从长计议？”封文箴松开了手，冷冷地看着她，“如果你是我的女儿，那么就让太子复活，帮我完成扶助太子的大业。要不然，你就不用再出现在我面前了，就当我从来没有过女儿！”

　　　　此话一出，封颐只觉得心头一阵冰寒。

　　　　她脸『色』发白地退后了两步，转头看向封夫人和封颀，他们两人也看着她，似乎想说什么，可是在封文箴的目光下却只能欲言又止。

第172章　用心（）　
“父亲真的执意如此吗？”

　　　　“我意已决。”

　　　　已决？

　　　　封颐面『色』发白道：“请父亲容我好好想想，总之等到张家人处斩之后我会给父亲一个答复的。这几天我会派人送东西来，你们就先不要出门，免得被人撞见了。”说完她留下银子，几乎是落荒而逃。

　　　　出了巷子，封颐站在人来人往的大街上，春寒料峭，迎面而来的风有些北风的凛冽冰寒。她拉紧了衣襟，快步走进人群之中。

　　　　一切都和预想中的不一样。

　　　　她没想到父亲辅助太子的心竟是那样坚决，甚至到现在他还不明白他当初错在了哪里，是因为什么令封家被满门抄斩。她并不清楚太子是怎样的一个人，为何值得父亲那样对他忠心耿耿，甚至连复活之后最先想到的就是替太子夺回他的一切。

　　　　简直太异想天开了。

　　　　先不论做得到做不到，单是太子复活这一件事就能够在朝中掀起惊涛骇浪。

　　　　她必须好好想一下，如何才能说服父亲放弃让太子复活这个想法，否则后果将不堪设想。

　　　　封颐出门时是跟岳氏说到郑太医家做客，要将郑青兰之前托她画的图样给她送过去，此刻也不敢在外面都逗留，雷正和侯府的马车就在客栈外面等候，她换回原来的衣服，赶紧坐着马车回家。

　　　　“少夫人。”到了侯府门口，下车时雷正将一封信递给她，“这是世子爷的来信。”

　　　　“如珝的信？”封颐有些不敢相信。他离京之时并没有说过会写信回家，这些天她一直都在懊悔为何当天没有嘱咐他一定要写信回来，没想到才几天的时间，他就写了信回来了。

　　　　“世子爷写给家里的信我已经让人递进去给夫人了，这是世子爷单独给少夫人的。”雷正说着黝黑的脸上『露』出了揶揄的笑。

　　　　所有沉郁的心情似乎在这一刻全部烟消云散，封颐接过信紧紧地握在手里面，心情愉快地走进大门。到正房里向岳氏请了安，便急急地回房。

　　　　将信拆开，薄薄的一张信笺，上面的字不多，赵如珝虽不是沉默寡言的人，也并不多话，无非是提到了他现今到了哪里，一切都安好。他离京那天家里面发生的事情他也已经知道了，信的最后是一句诗：春心莫共花争发。

　　　　春心莫共花争发。

　　　　封颐默默地念了几遍，一寸相思一寸灰。

　　　　如珝。

　　　　她紧抓着信笺，低头默然。

　　　　只有三天的时间能让她考虑，也只有三天的时间让父亲考虑。这三天对封颐而言是前所未有的难熬。她一天一天地数着日子，十六那一天，她起了大早，向岳氏请安之后就出了门，让雷正驾着马车去见父亲母亲。

　　　　刚走到门前，大门吱呀一声就打开了，封颀站在她的面前，整齐的束发，洁净的蓝『色』衣袍，一如当年她所熟悉的样子，明净俊朗。封颐扬起了笑容：“大哥。”

　　　　他似乎有些无法适应，即便知道了眼前这个人是自己的妹妹，他还是神『色』微愣，随即微微一笑：“进来吧，父亲已经等你很久了。”

　　　　封颐的脚步顿了一下：“父亲他还是坚持……”

　　　　“你知道的，父亲一向倔强。”封颀有些无奈地笑了一下。封颐闻言失望地垂下头，突然头顶被人轻轻『揉』了一下，抬起眼眸，是封颀仍旧对她微笑着，笑容温暖如初，“别紧张，我们慢慢劝他。”

　　　　“可若是父亲一意孤行呢？”

　　　　“无论如何，你都不能让太子复活。”封颀凑在她耳边低声道，“记住！绝对不能！”

　　　　她惊诧地转头看去，只看见封颀明透而坚定的眼神。

　　　　“封颐来了吗？”屋子里传来了封文箴的声音，封颐回过神来，对大哥点了点头，心中百感交集地走了进去。封颐？以前父亲是不会这样子叫她的，他总是很宠溺地叫她颐儿颐儿，何曾会直接对她称名道姓？

　　　　父亲终究还没有真正把她当成女儿。

　　　　不过大哥说过会和她一起劝服父亲，她应该打起精神来。

　　　　封颐带着笑容走进屋里，只见封文箴端端正正地坐在厅堂之中，身穿着暗褐『色』锦袍，虽然没有以前身为尚书那般华贵显赫，可是整洁肃然。封颐福了福身：“父亲。”又见封夫人挑起帘子走了出来，她脸上的笑容更加欢喜，“母亲。”

　　　　“颐儿。”封夫人上前拉住她的手，“那天我没哟问你，你现在可是住在穆国公府里？我听闻上官家这位小姐自小痴傻，在家里很不受待见。不知在他们府上的人可有为难你？”

　　　　“我现在很好，母亲不用担心。我现在……”

　　　　“她的事情往后再说吧。”封文箴打断他们的话，“你说张家人今天将被问斩，不知他们是犯了何罪？”

　　　　“张峦和礼部尚书相勾结，几年前礼部尚书收了张家的钱，向张峦透『露』了当年考试的题目，张启隆才得以考取了功名。张峦当上吏部尚书之后，每年利用手中的职权收受贿赂。还有，张家父子这些年来为了除掉朝中的对手，暗中雇人杀害了多名朝廷官员。”

　　　　“只有这些？”封文箴冷笑。

　　　　“还有其他几项罪名。不过欺君、受贿，杀害官员，这几项罪名就足以定他们死罪了。”

　　　　“还有谋害储君！”封文箴重重捶了一下桌面，“难道张峦没有供出他是为谁做事吗？”

　　　　“想必没有。”

　　　　封文箴冷哼了一声，看着封颐：“你现在明白当初我为何不愿意让你知道你所找的那个人是谁了吧？三皇子赵如琸，他是太子最大的威胁，我怎么可能将你嫁给他？再说了，他接近你绝对不安好心，可是你当年一直执『迷』不语，现在可是想清楚了？”

　　　　“父亲说的是，我对三皇子……都已经是过去了。”

　　　　“那好。”封文箴神『色』稍缓，站起来走到她面前，“颐儿，你既然知晓了三皇子的接近你的真实目的，能够及时醒悟，为父还是十分高兴的。往后我们一家人同心同德辅助太子。有父亲在，还有了你大哥，我们定能助太子夺回他原有的一切。”

　　　　“父亲……”

　　　　“父亲当年跟你说的话你还记得吗？”封文箴一脸镇重地说，“当年父亲跟你说过，只要你听我的话忘了那个人，将来父亲一定能让你荣耀一生。难道你到现在还未能想明白父亲的用意？为父是要你嫁给太子，这份良苦用心，你懂了吗？”

第173章　巴掌（）　
她不懂！真的不懂！

　　　　当年也好，现在也好，她都无法理解父亲的用心。她向后退了一步，封文箴却步步紧『逼』：“当年我原是想将你嫁给太子，可是你不答应，甚至还喜欢上赵如琸。结果呢？你为了赵如琸不顾一切，败坏了自己的名声不算，还让张启隆有机可趁，最后害了自己害死了全族。你若是有心恕罪，就照我的吩咐去做。”

　　　　“父亲，我……”

　　　　“现在正是我们封家的大好机会。只要你能让太子复活，你就是首位大功臣，居功至伟的功臣！我这两天仔细画了太子的画像，你赶紧将他绣出来，让太子复活。”

　　　　一幅画轴交到她的手里，封颐简直不敢相信自己所见到的。展开画轴，里面是以为穿着太子袍服的年轻男子，相貌和当今皇上有几分相似，只是眉宇显得更加飞扬一些。封颐看了几眼，突然将画轴重重地摔在地上。

　　　　“你做什么？”封文箴怒喝一声将她推开，赶紧拾起画轴，仔细地拍去上面的灰尘。

　　　　封颐跌坐在呆呆地看着这一幕，父亲面对画像的神情几乎是庄重的，痴狂的，仿佛眼前的并不只是画像，而是他的一切，他所有的希望。而她呢？她是什么？是他成为大功臣的工具吗？还只是害了封氏全族的罪人？

　　　　“颐儿，你没事吧？”封颀忙上前将她扶了起来，“父亲，你刚才所说的我并不赞成。我们封家并不需要功臣。太子既然已经不在世上了，那么他就不可能重新活过来。甚至连我们现在还活着都是一个错误。”

　　　　“混账！你说什么？”封文箴怒喝道，“你可知你说的是多么大逆不道的话？我们能重新活过来，为何太子就不能？没有太子，当初何来封家的显赫荣耀？封家多年来受太子的赏识和恩惠，莫非你连这点知恩图报的心都不懂了？你读过的圣贤书都读到哪里去了？”

　　　　“父亲！”封颐低喝了一声，“难道到了今日你还没有想明白吗？封家为何会被抄家？张峦和张启隆为何有机可趁？三皇子为何能够利用他们这样的小人就能扳倒你的太子？您难道还想不明白？不过是很简单的理由，因为你是皇上的臣子，而不是太子的臣子！”

　　　　“我忠于皇上，也忠于太子，有何不对？”

　　　　“大错特错！父亲博古通今，试问天底下有哪个君王能够容忍自己的臣子怀有二心？太子对你再怎样器重尊敬，对封家再怎样恩情浩『荡』，你和太子也都是皇上的臣子！可是你当初身为太子老师和尚书之时，试想朝廷上下谁能比你显赫，多少官员与你连成一线？我们不是输给你三皇子或者张家，而是输给了自己。你和太子都已经犯了皇上的大忌，三皇子只不过是利用这一点而已。”

　　　　封文箴脸『色』铁青，怒气腾腾。封颐却紧握双手上前一步，毫不退缩：“我是封家的罪人没错，可是父亲也没有错吗？你当年为何不告诉我那个人就是赵如琸？你当年为何不顾我的意愿强行将我嫁给了张启隆？父亲！我的父亲！你可还记得出嫁的前一天，我还跪在院子里苦苦哀求？难道父亲就不是封家的罪人？”

　　　　“你……”封文箴气得脸『色』涨红，一巴掌就朝她连上挥了过去。

　　　　啪！

　　　　声音清脆地回响在厅堂之中，然后是一片寂静。

　　　　封文箴挥掌之后就立刻感到后悔，可是已经晚了。他怔怔地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再怔怔地看着封颐。眼前的人自称是他的女儿，他这些天一直半信半疑的，可是眼前这双望着他的眼睛看起来和他的女儿是何其相似，而此刻眼中充满了惊诧、悲痛和失望，很倔强地看着他。

　　　　“我……为父……”封文箴张了张口，只觉得口中苦涩，什么话都说不出。

　　　　“父亲。”封颀低低唤了一声。

　　　　“住嘴！”封文箴沉沉地喝断他的话，看向封颐，“我知道了，你是想替颐儿告诉我，这些年来她的心里一直对我心有怨恨。我当初为何不顾颐儿的意愿将她嫁给张启隆？可是她当年为了赵如琸名声大损，但凡是高门大户都不敢上门提亲，我能怎么办？为了她的将来，我只能选择张家。张启隆的出身虽不高，可也有功名在身，我能够让他步步高升，那么他即便只是为了自己的前程，也会好好地待我的颐儿。我将他引荐给太子也有自己的私心。颐儿嫁给太子不成，至少让张启隆成为太子身边的红人，将来太子登基，他就是和太子关系最亲密的人，那么张家就能永保富贵。为父这片苦心，你怎么就不明白？”

　　　　封颐深吸了一口气，她不自觉地抬手想擦掉脸上的泪，却发现自己根本就没有哭，眼里毫无半点泪花。原来她已经连哭都无能为力了。她自嘲地笑了笑，脸上火辣的疼痛感似乎也变得模糊起来。

　　　　“父亲说得是，是女儿不孝，事事让父亲『操』心。”她淡淡地说，“今日午时就是张峦和张启隆的死期，不知上回父亲说过要亲眼见到张家被抄家灭门还算不算。”

　　　　“有这样和父亲说话的吗？”封文箴对她的语气十分不满。

　　　　“那父亲要我如何说话？”

　　　　“你……”

　　　　封颀连忙挡在封颐的面前，劝说道：“父亲息怒。这些日子以来，妹妹一个人不知多辛苦难受，难道在父母亲面前还不能稍微放肆一回？我带妹妹去院子里走走，父亲要是息怒了，儿子陪父亲一起去刑场。”说着拉着封颐走了出去。

　　　　一回到屋外，封颐深深地吸了一大口气，望着眼前宁静的小院子，心头阵阵悲伤，想哭却哭不出来。

　　　　“大哥，我错了吗？”她抬头看向封颀，想从他这里得到能够让自己觉得好受一些的答案。

　　　　她是不是不应该这种冲撞父亲？是不是一开始根本就不应该让父亲复活？

　　　　封颀对她微微一笑，看着她微红的脸颊：“还疼吗？”

　　　　“不疼了。”

　　　　“可是心里疼吧？”

　　　　她想摇头的，然而还是不由自主地点点头。那一巴掌，真的很痛